第24章

第24章

“琴兒,你可打聽對了,霍三爺當真會來此地釣魚?”

琴兒認真點頭:“聽聞他唯獨愛這急湍溪河中獨處。”

姜初芷帶着琴兒往溪河的方向走,微風徐過,吹散了些許悶熱。

忽見一架馬車停在路邊,倆人面面相視,頓時警惕起來,卻聽見一個尖細謾罵的女聲。

“混賬,你們來之前不知道檢查好嗎?!”

“姑娘饒命,小的知錯!”

随即從馬車後走出個女子,女子面若桃花,熱得紅撲撲的臉略帶俏皮,她抓起鞭繩就往前面跪着的一群小厮身上抽打,頭上的金步搖晃得劇烈。

鞭繩除了握着的把手都是麻繩材質,炎炎烈日,這麻繩似乎比尋常還要粗糙,抽到皮膚上,直讓人火辣辣的疼。

姜初芷拉着琴兒躲在旁邊的樹叢中,靜觀其變。

“姑娘,此人是薛國公之女薛寧微。”

“原來如此。”

琴兒嘆了口氣,埋怨道:“她既然在這,咱們是不是沒有機會了,這還怎麽偶遇霍三爺?”

“別急,看樣子,她似乎不是和霍三爺一起來的。”

“籲!”

塵煙嗆得人咳嗽,片刻,視線才漸漸清晰。

“屬下拜見姑娘。”

“走吧。”薛寧微傲嬌地邁上了馬車,将手中的鞭繩丢給其中一小厮,“髒東西,給我丢了。”

“是。”那小厮顧不上發麻的膝蓋,用力甩了出去。

“撲哧!”

遠處傳來巨大的落水聲,惹得馬車內的美人皺眉:“什麽聲音?”

“小的該死,這附近有條河流,也該是鞭繩飛了進去。”

“走吧。”

“是。”

待馬車走遠,姜初芷才探出頭來。

“撲哧!”

又是一陣撲騰水聲,不過這聲音比方才的要小了不少。

姜初芷心中狐疑,帶着琴兒飛快地朝着河岸邊跑去,只見那鞭繩正好一頭卡在荊棘之中,另一頭落入水中。

倆人正驚嘆,又聽見“嘩啦”一聲,有個腦袋從水中冒了出來,琴兒吓了一跳,她下意識拽緊姜初芷。

河岸邊放着一張木椅,還要一個木桶,原來如此,她知道此人是誰了,天助她也。

姜初芷笑意盎然,緩緩走到河岸邊,握住了那條命中注定的麻繩。

果然,上了岸的霍淮川把她當成了救命恩人。

“三爺,您受傷了!”

只聞一聲驚呼,一個黑衣男子突然沖到霍淮川面前,差點也沒滑倒飛到河裏,好在霍淮川及時拉住了他,他還沒來及站穩,又慌慌張張地上下檢查霍淮川的傷勢,接着又瞪大眼睛自責地盯着霍淮川小腿上還滲出鮮血的傷口。

霍淮川見姜初芷順着林風的目光盯着他的小腿,瞬時尴尬得面紅耳赤,他粗紅了脖頸呵斥道:“一點小傷而已,驚詫個什麽勁?”

林風下意識打量起眼前的女子,這才明白了霍淮川的不好意思。

倆人年紀相仿,正是青春年華,霍淮川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這種情愫是他前所未有的,讓他既心跳加快又有些不知所措。

“多謝姑娘相救。”霍淮川作揖道謝“姑娘救了我,救命之恩大于天,姑娘有什麽願望盡管提,霍某言出必行。”

細眉一挑,姜初芷心中有了主意,勾唇直截了當道:“當真我有什麽願望你都會答應?”

霍淮川點點頭,大手一揮道:“自然,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以身相許,如何?”

霍淮川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喃喃自語重複了一遍這荒唐的心願:“以身相許?”

姜初芷笑而不語,靜靜地看着他。

霍淮川有些恍惚,這才意識到自己沒有聽錯:“這當真是姑娘的願望?”

“才子佳人,公子不願?”姜初芷緩緩超前邁了兩步,拉近與霍淮川的距離,微微擡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的鼻尖。

空氣中暧昧的氣息熏得霍淮川臉紅到了耳根。

霍淮川以為她在開玩笑,又笑道:“莫要玩笑,你都不識得我?”

“敢問公子貴姓?”

“霍淮川,海納百川的川。”

“我叫姜初芷。”姜初芷輕笑,“現在識得了,霍公子。”

見他默不作聲,姜初芷面露失落,溫聲笑道,“公子若是不願就罷了,只當我說笑就是。”

“我答應你。”

“三爺!”林風忍不住驚嘆,他扯了扯霍淮川的衣袖,想要勸他不要沖動,奈何霍淮川卻不理他。

姜初芷掩面癡笑,打趣道:“你可別反悔。”

“決不反悔。”霍淮川瞥了眼她身後的琴兒,問道,“姑娘是哪家的?”

“我是姜家人,父親是太學博士,今年才調任過來,就住在東市那片區域裏。”

霍淮川點頭,接着介紹起自己:“我是霍家三公子。”

姜初芷點頭,這京城之下,只有一大戶人家姓霍的,再加上他這一身打扮,只是這簡單的一句,就足夠了。

姜初芷故意面露嬌羞,提醒道:“公子衣裳都濕透了,還是早日回去換身幹淨的衣裳才好。”

霍淮川回過神來,這才回想起自己的窘境,他面色泛紅扭頭吩咐林風道:“我們回去吧。”他接着又禮貌地回過頭來道別:“霍某告辭。”

“好,好。”林風目瞪口呆被他拖拽着離開了。

姜初芷目送着霍淮川的馬車走遠。

三日之後,他果真來姜府提親。

“姑娘真厲害!”琴兒看着滿屋子的聘禮,忍不住驚嘆道。

“這算得了什麽?”姜初芷氣定神閑地坐在鏡臺前,“事情打聽得如何?”

“果然不出姑娘所料,霍丞相和霍夫人不同意這門婚事,霍三爺執拗,硬是連夜準備了這些,直接差人送來了姜府,為此引得霍丞相和霍夫人勃然大怒,霍府與薛府的關系也到了冰點,聽說今日朝堂之上薛國公還明裏暗裏地敲打了霍丞相一番。”

姜初芷輕撫發絲:“好在父親在國子監教書,不必參與這些雜事。”

“是。”琴兒想了想,又道,“既然聘禮都送過來了,這事也算是板上釘釘的了,霍三爺要是再次退婚,恐怕是惹得其他人家笑話,今後還有哪家敢接受他們的提親。”

“不過倒是讓人沒想到,他竟然會答應一個陌生女子這樣的請求,還能說到做到,也是奇葩。”

姜初芷冷哼了一聲,嘲諷道:“霍夫人是個強勢的性子,如今年紀大了,更是嚴加管教,他才二十歲,血氣方剛,還是個對着幹的年紀。”

琴兒想想也是,更加佩服自家姑娘洞察人心的能力。

往後的日子,姜初芷便照着霍淮川的喜好,借此制造各種各樣的機會,果真讓他上了鈎,死心塌地地将她迎娶入門。

姜初芷聽到謝承安的話中有話,頓時從思緒中回到了現實。

清澈的目光無畏地直視着堂上不怒自威的男子,姜初芷淺笑道:“陛下相信一見鐘情嗎?”

這話讓霍淮川心中更加惬意,如此堂而皇之的告白讓他有些羞澀。

謝承安愣了神,酸澀地從嘴裏吐出幾個字:“好一個一見鐘情。”說罷,他撥了一顆葡萄放入口中,似笑非笑地直視着姜初芷。

姜初芷隐隐不安,她下意識避開他的目光,專注于案桌上的美食佳肴。

晚宴之後,才到霍府門口,姜初芷忽覺得渾身乏力,頭暈目眩,她這才意識到今日謝承安那張詭異笑容的含義。

“娘子,你怎麽了?”接住她的手心直冒冷汗,唇瓣不自覺地顫動,注視着這張蒼白無禮的臉,霍淮川緊張地抱起姜初芷往屋裏跑,“快去找張郎中!”

“是!”

“如何?”霍淮川探看張郎中的半閉着眼緊皺眉頭,忍不住出聲問道。

張郎中收回把脈的手,拱手說道:“三爺不必擔心,三奶奶這是勞累傷神,又受了些風寒,一會兒就醒了,老夫開幾副藥,再靜養幾日便能恢複。”

心中的大石頭落了地,霍淮川繃緊的臉色漸漸緩和,他心疼地握住姜初芷冰涼的小手。

張郎中見狀便随着林風走了出去。

琴兒端着湯藥踏入屋內,見霍淮川看着姜初芷發呆,輕聲提醒道:“三爺。”

霍淮川回過神來,見她端着湯藥,他理了理被褥,确保姜初芷不會着涼,示意琴兒放下湯藥跟随着他往外走。

琴兒心中一咯噔,默默地跟着他一支走到門口。

“讓她多睡會,不必打擾她。”

“是。”

霍淮川想了想,又叮囑了一些類似的事便去了書房。

琴兒蹑手蹑腳将門合上,踱步到姜初芷身邊,才發現她已經醒了。

“三奶奶。”琴兒雙手捧着瓷碗,遞到姜初芷面前。

難聞的中藥味讓她不由自主地皺眉躲避:“這是什麽?”

“三奶奶,您勞神傷身,這是張郎中開的方子。”

“方子拿去查過了嗎?”

“三奶奶放心,這确實是上好的安神養身的湯藥。”琴兒拿着湯勺舀起一勺湯藥,輕輕吹了吹,喂到她嘴裏。

姜初芷接過瓷碗,将湯藥一飲而盡。

“三奶奶,這是三爺吩咐人拿來的蜜餞。”

“不必了,這點苦與被誅殺九族相比,算不了什麽。”

琴兒嘆了口氣,默默拽着她的被褥往上拉。

“琴兒,你秘密去找個毒藥師,安排我見個面。”

“三奶奶這是何意?”琴兒忽的恍然大悟,“難道姑娘是懷疑陛下下的藥?”

寒冽的眼神掃過,琴兒驚恐地捂住了嘴,小聲說道:“奴婢這就去。”

琴兒深吸了口氣,端着空空的瓷碗若無其事地走出了屋門,對着守在門口的兩個侍女吩咐道:“三奶奶要歇息,你們好生守着,不許任何人打擾。”

“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