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姑娘,大奶奶回丞相府了。”

循聲望去,只見琴兒興致沖沖地沖到姜初芷面前,期待地凝望着她的眼睛。

“帶着繪春回來的?”

“是。”

自從那日孫江月回府探親,聽說傍晚又讓繪春簡單收拾了東西跟去,說是小住幾日,這可把霍家上下氣得不輕。

氣歸氣,可孫家也是四大家族之一,份量極重,霍霄逼着霍淮政三去孫府好言相勸,今日總算才回來了。

姜初芷前些日就有了計劃,奈何孫江月人在孫府,她又與霍夫人不和,不便去丞相府打探書畫的情況。

明日還有選秀之事,可能早一日救出書畫,便能讓她少受些折磨,姜初芷穩了心,平複着呼吸冷靜下來。

“琴兒,你去庫房裏把之前皇上賞賜的那只玉镯取出來,随我去一趟丞相府。”

“是!”

霧色漸起,霧氣撲散在披風上,濕冷濕冷的,姜初芷只手攏了攏毛絨的披風,合閉了如指縫般大小的衣縫。

姜初芷對于這紫薇閣,也算是常客,院裏的侍女小厮們很是願意她來,畢竟唯有她才能勸得住孫江月,讓他們免遭責罰。

衆人見着了她,只是颔首低眉行禮問好,随她四處走動。

紫薇閣的屋子不算很多,可院子卻極大,側前方還有個小花園。

滿園的紫薇,花朵上挂着幾滴露珠,壓得嬌嫩的花兒垂着腦袋,卻是沒有影響這璀璨的觀感。

姜初芷邁入園中,站在中央的小徑上觀望許久,果然看到不遠處有個青衣侍女跪在地上采集露水。

青衣侍女意識到傳來的目光,她擡起頭來,對視上了姜初芷,她心跳一顫,正想站起身跑上前去,卻見姜初芷搖頭阻止。

青衣侍女愣了愣,見她帶着琴兒隐入了黑暗,不見蹤影,眼中燃起的火光頓時熄滅了,她再次安靜下來,蹲在地上繼續若無其事地采集着露珠。

突然,聽到“嗞”的一聲,那青衣侍女的身子瞬間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她将腦袋埋到胸口,祈禱着那人不要發現她才好。

可那人還是發現了她,眼角炸開一條魚尾線,黃黑的牙齒露在黑夜之中,顯得有些恐怖。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書畫身邊,彎下腰輕輕拍了拍書畫的肩膀。

“啊。”書畫四肢癱軟,跪倒在地上,深黑色的瞳孔顯得格外明亮,“求求你放了我吧。”她拍了拍衣袖,在他腳上那雙破舊烏黑的布鞋上猛擦,卻是一點污漬都擦不幹淨。

那無賴朝着書畫臉上啧了口水,邊拉扯着粗布腰帶邊罵道:“賤貨,老子看上你是你的榮幸。”

書畫吓得抽泣,卻不敢發出聲音。

那無賴更是猖狂,眼看就要撲上去,忽的覺得胸口一熱,垂頭一瞧,只見沾滿血的刀尖刺穿了心髒地位置,他還沒反應過來就咽了氣。

書畫抱着腦袋瑟瑟發抖,恍惚之中問道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她試探地擡起頭來,只見姜初芷攥着手帕,正嫌棄地擦淨手上殘留的污血。

書畫仿佛看到了希望,她正要說話,卻被一個熟悉的聲音搶了先,“三奶奶!”

回頭一看,只見繪春不知何時站在此地。

繪春看着滿手鮮血的姜初芷,徹底傻了眼,愣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她突然發現自己情不自禁地驚呼聲引起了衆人的注意,只好硬着頭皮踉踉跄跄地走到姜初芷面前。

入夏只是說孫江月讓她來催催書畫将采集的露珠送去,哪料竟能遇上這麽個場景。

“繪春?”姜初芷莞爾一笑,收起了帶血的手帕,刀是從背後刺入的,因此姜初芷身上并沒有沾染上血跡,除了握着刀柄的那只手。

這裏可是紫薇閣,她怕什麽,繪春想了想,壯了膽試探道:“三奶奶這是……”

“殺人。”

繪春沒想到她這麽幹脆利落,又是愣住了,姜初芷表面看着人畜無害柔柔弱弱,若不是親眼所見,她也不會相信姜初芷這樣的女子會做出這種事。

“怎麽?這無賴吃了酒,認錯了人,過來招惹我,還不許我處置了他?”嘴角微揚,一點認錯的意味也沒有。

“既是沖撞了奶奶,當然不能輕易饒恕,只是這裏是紫薇閣,奶奶是不是認錯了地,把這當成霍府了?”一提起紫薇閣,繪春就來了自信,膽怯的目光也擡了起來,理直氣壯地與姜初芷對視,“應該禀告我們家奶奶,等候發落才是妥當。”

“是嘛?”姜初芷話鋒一轉,“那,繪春是不是也認錯了身份,把自己當成了這紫薇閣的主人,此事是不是也該告知嫂嫂等候發落才是。”

繪春肉眼可見的恐慌,眼神躲閃:“奴婢不明白三奶奶是什麽意思。”

姜初芷冷哼一聲,毫不留情譏笑道:“你真蠢,你真的以為,你們家奶奶是傻子麽?”

見繪春茫然,姜初芷又繼續道:“她替大爺納的那些妾,為的就是防止你上位。”

“奴婢不知三奶奶何意,三奶奶若是要尋我們家奶奶,應該往那邊走才是。”繪春咬牙堅持,心裏卻沒了底,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小。

“那夜你與穿着我送給嫂嫂的長裙尋歡,被你們家奶奶撞見了,你可知道?”

繪春驚恐擡頭,雙腿一軟,癱倒在地上。

姜初芷繼續說道:“你猜,她為什麽沒有當場揭穿你?”

“三奶奶告訴我這些做什麽。”繪春低垂着眼,心跳加速,仿佛要從喉嚨嘔出。

姜初芷不想再與繪春周旋,繪春能瞞過這麽多雙眼睛,自然也不是個傻子,她開門見山道:“你幫我做件事,我可以幫你得到姨娘的位分。”

繪春咬牙猶豫,低聲罵道:“奴婢不會背叛大奶奶的。”

“背叛?”姜初芷覺得她可笑,把事情做到這個地步,還說什麽背叛,“你伺候在她的身邊這麽些年,應該知道她什麽性子才是,你覺得你真的能瞞着她将孩子生下來?”

“你怎麽知道?!”繪春倒吸了口冷氣,雙手不由自主護在小腹前面,頭往後仰,緊盯着姜初芷的一舉一動。

“你走路時總是時不時扶着腰,不要一會兒又要扶着牆歇息,秋襖雖能蓋住你的肚子些,可月份大了,你還能遮得住麽?到時被嫂嫂發現,你不會天真地以為她會歡天喜地地迎接這個孩兒吧。”

“我到時請假回家探親。”

“可,若是我一會兒就告訴她呢?”

那雙彎彎的眉眼忽叫繪春覺得驚悚,她下意識咽了口水,權衡利弊,終于松了口氣:“三奶奶想要我做什麽?”

“很簡單,明日帶着她去東市口。”姜初芷指了指書畫,接着說道,“不用帶回來了。”

“三奶奶為何如此執着于這瘋子?”繪春驚訝地掃了眼書畫,不可置信道。

姜初芷只淡淡回答道:“不聞不問。”

繪春閉了嘴,一個瘋子而已,不會有人在意的,她想了想,答道:“好。”

姜初芷點點頭,恢複了往日親切的笑容:“這無賴記得清理了,可別叫嫂嫂傷神。”

“是。”

姜初芷溫柔地朝着書畫微笑,帶着琴兒轉身離開了。

主屋內正亮着燭燈,秋夜寒涼,大門合上了。

門口的侍女認出了姜初芷,笑盈盈道:“三奶奶稍等,奴婢這就進去禀報。”

“不必,天色不早,本是想着和嫂嫂說說話,哪料趕來時卻已經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我也該回去了。”姜初芷說着扭頭示意琴兒将木盒遞上來,給了那侍女。

“這是我前些日得的好東西,特地拿來獻給嫂嫂,你幫我給她就是。”

那侍女似是有些失落:“是。”

姜初芷見她推門走進屋內,便轉身帶着琴兒離開。

突然覺得有什麽東西在撞擊自己,姜初芷擡起頭來,只見琴兒眼神慌亂地擠眉弄眼。

姜初芷這才發現殿內衆人都在望着她。

“姜夫人這是怎麽了,難道對這些秀女都不滿意?”

悠揚婉轉的聲音回蕩在殿內,卻是讓人膽戰心驚。

姜初芷這才發現到了自己評判,她掃視了眼站在殿中央的四個秀女,這四人分別是霍,孫,薛,袁四大家族中來參選的秀女,四人勝券在握,見姜初芷漫不經心,莫名地覺得不爽。

“四個秀女才貌俱佳,臣婦覺得難以分辨。”

貴妃不滿,正要發難,卻被謝承安搶了話:“既然如此,四個都選了吧。”

“皇上。”貴妃青了臉,謝承安一向不近美色,往年的選秀都是想方設法都一一退了回去,若是不便也是挑三揀四只收了一兩個,怎麽今日竟是全都收入宮中。

“貴妃有意見?”

貴妃低垂着腦袋,避開謝承安冷冽的目光僵硬地笑道:“臣妾不敢。”

謝承安點點頭,擡手示意徐茂財:“繼續吧。”

徐茂財惶恐,默默地斜着眼瞥了眼姜初芷,朝着謝承安點頭哈腰道:“是。”

均收入宮中?姜初芷心中不解,難道是因為她中立的立場?

謝承安這又是何意?四大家族相互之間雖有聯姻,朝堂上卻是明争暗鬥,他真是唯恐天下不亂,不怕後宮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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