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貴妃,朕還有公務,剩下的由你安排吧。”謝承安匆匆忙忙地走了,留下不解的殘局。

“是。”貴妃艱難露出笑臉,心卻比寒冬的冰還冷。

衆人連忙起身行禮。

“恭送皇上。”

剩下的秀女,不出意外,都落了選。

“行了,你們都散了吧。”貴妃盯着那四人,斜着眼吩咐夫人們道。

“是,臣婦告退。”

姜初芷慢吞吞地跟在隊伍的最後走,果然,徐茂財不知從什麽地方冒了出來。

四目相對,姜初芷會意,朝着徐茂財的方向走。

“夫人請随老奴來,陛下在等您。”

“勞煩徐公公。”

又是紫宸殿,又是埋頭批閱公文,謝承安這人,還真是兢兢業業。

徐茂財二話不說,娴熟地将門合上,靜靜地守在外邊。

姜初芷踩着木制臺階,一步步邁到堂上。

筆鋒停在半空,他還是亂了心,欲擒故縱,姜初芷嫣然一笑,擡起裙擺跪在謝承安的身邊,纖纖玉手捏住墨條的頭端,一圈又一圈地繞着硯臺的中央打圈。

眼角掩飾不住的笑意,謝承安抿着唇,一本正經地将筆鋒按在公文上,卻是發現還沒沾墨,筆跡極其淺淡。

他微微皺眉,扶着衣袖将筆鋒浸染在硯臺的墨汁之中。

手背鬼使神差地碰到姜初芷的手背,她沒有躲,只是停下了打圈的動作。

她微微擡眸,目光逐漸從謝承安的胸膛移到濕潤的唇瓣。

姜初芷突然收回握着墨條的右手,哪料那只粗壯有力的手臂也疾速跟來。

她雙手搭在雙腿之間,謝承安的大手緊緊壓在她的手上,力氣穿透了大腿的肌肉,腿部有些發麻。

毛筆沒了握持,“咚”的一聲掉落在地上,筆鋒的墨汁濺起,甩到落地的裙擺,開出了一朵水墨色的花朵。

“陛下。”姜初芷垂下目光,呆愣地望着那只壓在她兩只手手背上的大手。

“你這是做什麽?”

姜初芷很直白,她知道謝承安就吃她這一套:“我想陛下了。”

謝承安壞笑,出乎意料地彎下身子漸漸靠近。

危險的氣息揚起心底的浪花,姜初芷順勢閉上眼,将腦袋湊上去,卻覺得額頭一涼。

睜開雙眼,只見謝承安不懷好意地放聲大笑,前俯後仰,他松開了壓着她的手,捂着肚子倒在坐墊上打滾。

姜初芷呆愣,瞧見他另一只手握着的毛筆,她下意識伸手去摸額頭上冰涼的來源,手指黏糊,低頭一看,是墨汁。

姜初芷轉身朝着案幾後的銅牌跪着,仔細一瞧,原來謝承安在她額頭上畫了一橫。

見他樂得不可開交,姜初芷瞬時無語,心中莫名的怒火,他故意耍她,她站起身轉身就要離開,卻被一只有力的手拽倒,整個人趴在地上。

“你是不是有病?”姜初芷吃疼地拍了拍屁股,利落地從地上爬起,大眼瞪小眼地怒視着謝承安。

“這才是姜初芷。”謝承安将毛筆擺回案幾上,直着身子站起,邁到她面前,得意洋洋地望着她。

“無聊。”

“不無聊,我若是不如此,你又得駛出那些奇葩手段來對付我,我可受不了,還是這樣真實些好。”

姜初芷不服,反駁道:“你又知現在的我是真實的我?”

“我知道。”謝承安很肯定,叫姜初芷無懈可擊,她閉了嘴,默默地白了他一眼。

謝承安狂喜,含笑抓起她的右手,從腰間摘了一只玉佩,放在她的手裏,“給你了。”

姜初芷微微一愣,狐疑地瞥了他一眼,雙手抓着玉佩細細查看,這是一塊溫潤的白玉,中央雕刻着龍形。

“給我這個做什麽?”

“磨墨的賞賜。”

“難道是定情信物?陛下,這是愛上臣婦了?”姜初芷打轉着眼睛,歪着腦袋含笑擡頭與謝承安對視。

謝承安幽聲不滿道:“又來,你再是這樣學宮中女子說話,小心我把你攆出這紫宸殿。”

真是叫人捉摸不透!堂堂君主,怎麽跟個黃毛小兒一樣,愛做這些奇怪的把戲。

姜初芷有些亂了陣腳,不知下一步該如何進行。

“過來。”謝承安突然變了臉,恢複了那副威嚴的神情。

“給朕磨墨。”

現在又自稱朕了?他什麽意思?姜初芷無語,再次坐回他的身邊。

“你別靠着我,不知道熱嗎?”謝承安歪着身子,做遠離她的動作。

“既然陛下覺得熱,臣婦這就去打開殿門。”

又是被一把拽回:“你是不是傻?”謝承安擰着眉頭,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她。

姜初芷當然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她就是故意的。

“陛下。”姜初芷嬌滴滴地喚了一聲,雙手順勢摟住他的脖頸,想要靠在他的胸膛。

謝承安按着她的腦袋,似笑非笑道:“姜姑娘可否聽過貂蟬的故事?”

這話着實叫她心裏一咯噔,她嬌俏搖頭,嬌聲道:“臣婦不知。”

謝承安冷哼了一聲,直截了當問道:“對于姜姑娘來說,我是董卓,還是呂布?”

“臣婦才疏德淺,不知陛下何意?”

“太學博士之女,會不知道這些典故嗎?看來要找個機會,好好與太學博士讨教一番。”

“陛下可是懷疑臣婦的真心?”姜初芷慌了神,她下意識松開了手,頭往後仰,想要與謝承安隔開些距離。

謝承安卻不允,他捧着那張白裏透紅的小臉,直視着她的眼睛:“你當真覺得,我會落入你的圈套?”

“陛下如此想臣婦,臣婦百口莫辯,既然如此,便到此為止。”

“這紫宸殿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你把我當成什麽了?”謝承安睜紅了眼,咬牙切齒道,“我是董卓,對吧?”

姜初芷坦然一笑:“陛下以為,三爺是呂布,霍家想要謀權篡位?”

“難道不是嗎?”另一只手不安分地攀上細腰,“你,是霍家的幫兇。”

“陛下既然懷疑霍家,何必留着他們?”

這一次輪到謝承安無言,霍家是開國功臣,戰功赫赫,他沒有理由。

“無論如何,陛下會将我奪到身邊嗎?”姜初芷伸開腿,頂着對面粗壯的腰,勾唇壞笑。

“你想多了。”謝承安甩開了她,“滾。”

滾?翻臉比翻天還快!

“臣婦告退。”姜初芷規規矩矩屈膝行禮,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出宮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趕去東市口,離鬧市的不遠處停放着一架馬車,随後琴兒便叫人把馬車靠着那架馬車停。

掀開帷幔,只見一個衣衫褴褛的青衣女子蜷縮在一旁。

“書畫。”

女子聽到聲音,頓時清醒過來,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飛速地沖到姜初芷面前,她嗚嗚嗚地發出聲音,卻是不能組成一句完整的話。

書畫被琴兒掩護着藏在了一個大木箱中,木箱被雇傭而來的兩個壯漢搬上了姜初芷的馬車。

車輪滾滾,伴着塵土消失在東市之中。

“奶奶。”霍府的人見女主人回府,紛紛上前迎接。

琴兒扯開帷幔,指着裏面的大木箱囑咐道:“這是奶奶給爺準備的冬衣,好生搬到奶奶屋裏,若是誰毛手毛腳,你們賠不起。”

“是。”得了琴兒的訓話,衆家丁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地将木箱搬到主屋內。

“都退下吧,這裏有琴兒服侍就好。”

“是。”

衆人一走,琴兒快速地從懷中掏出鎖打開了木箱,書畫怯生生地探出腦袋觀察,見到眼前的姜初芷,這才放下了心,忍不住嚎啕大哭。

“噓!”琴兒半捂着書畫的嘴,輕聲安撫道,“書畫,這裏雖然是霍府,可也得萬事小心。”

書畫認真地點點頭,能成功逃離孫氏的魔爪,實屬不易,她捂着嘴愧疚地垂頭邁出木箱。

“琴兒,不打緊的,往後再慢慢教她這裏的規矩,你快去準備熱水。”

“是。”琴兒長嘆了口氣,輕手輕腳邁出屋門。

“書畫,你怎麽,不能說話了?”

這話瞬間勾起書畫的回憶,她失落地搖搖頭,忍不住又落了淚,不過這一次愣是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

姜初芷心疼地拉着她坐下,又詢問道:“你還能活着,是不是說明秦家也有人活了下來?”

書畫搖頭。

“還有其他人活下來嗎?”姜初芷再次确認。

書畫依舊搖頭。

她着急地比劃揮舞着手臂,想要讓姜初芷明白其中的意思。

她把手背在身後,另一只手做出錘擊的動作。

“他們打你?”

書畫點頭,又做出抱胸扯衣的動作。

“誰做的?”心跳漏了一拍,空氣仿佛凝結在這一瞬間,恐懼從心底溢出。

書畫抓着姜初芷的手,在她手心畫了一個“孫”字。

書畫沒讀過書,也沒有識過字,她能寫出這麽個“孫”字,可見孫家對她造成的傷害。

姜初芷倒吸了口氣,問道:“尚書左仆射?”

書畫猛地點頭,她握緊拳頭,僅伸出食指,朝着自己的喉嚨刺去。

“你做什麽?”姜初芷吓了一跳,以為她想不開。

書畫搖頭,再次重複着剛才的動作。

“你的意思,是他們拿東西刺穿了你的喉嚨?”

書畫猛點頭,抱頭痛哭。

心中空落落的,姜初芷環抱住她,輕聲安撫道:“現在不會再有事了,不會再有事了。”

書畫仿佛得到了情緒的釋放,她抱着姜初芷,小聲抽泣,使得整個身子顫抖。

“書畫,你能不能告訴我,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孫華會把你帶回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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