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貳拾柒
第027章 貳拾柒
四殿下出了宮門, 即将登馬車回府，聽幺平禀報說良夫人被舒妃叫進宮去了，四殿下大驚失色, 一腳踩空馬凳，狼狽跳回地上。
其實府中女眷都去了，但幺平覺得正妃側妃進宮不算什麽事，但良夫人就不一般了, 是以他只說了跟良夫人有關的。自從良夫人遇刺後，殿下就在良夫人身邊放了暗衛, 一般情況暗衛不會來報, 然暗衛進不去宮裏, 只能禀報殿下。
四殿下是跑着進宮的，從宮門口到舒妃的昭華宮, 他只用了一炷香時間。待他推開擋路的宮人, 沖進昭華宮花廳時, 就見舒妃拉着良夫人的手在說笑，他聽不見她們在說什麽，只盯着良夫人笑顏如花的面容瞧。
元良良聽見動靜，轉頭, 被四殿下的樣子吓一跳。顯是跑太急, 身上的皇子袍服不再如往常般一絲不茍，滿頭滿腦的大汗, 目光帶着明顯的焦急，甚至還有恐懼, 等見到她安好時才轉為平靜。
“呀。”元良良驚呼一聲, 她着急小跑上前，從懷裏掏了帕子給殿下擦汗。
四殿下目光從良夫人臉上, 轉移到上首坐着的舒妃娘娘身上。
舒妃娘娘被他的打量吓到坐不住，她有些慶幸沒動手成功，哪怕不是在她的宮裏出事，四皇子豈能不知是她所為。也許，他早就猜到之前那次刺殺就是她做的，是以得知良夫人進宮，他才這麽着急趕過來。
着急？他豈止是着急。這是有多麽防着她這個母妃對他的良夫人動手，竟是一路沒規沒矩奔進宮，又闖了昭華宮。
舒妃娘娘只覺得心如刀絞。這是她的親兒子，她為之甘願犧牲一切的親兒子，如今為了一個女人，竟與她生了這般嫌隙。舒妃眼中不覺有了淚意。
四殿下心下不忍，偏過頭去。
元良良搖搖殿下手臂，仰頭看他：“殿下，舒妃娘娘說喜歡良兒，以後要良兒常入宮陪t着聊天解悶呢。看良兒頭上的珠花，好看嗎，娘娘送的。”
四殿下無可無不可的點了下頭，他沒再說什麽，沖舒妃行了禮道：“母妃沒其他事的話，兒子帶着府中女眷先回了。”
正妃看了眼舒妃，又笑望殿下：“殿下，母妃說要讓禦醫給妾身幾個請平安脈，能否待禦醫把了脈再行回府？”
四殿下看着舒妃，道：“請平安脈拿皇子府令牌讓禦醫來府中即可，此後無需進宮叨擾母妃。”
正妃行禮道“是”，她再去看舒妃，希望舒妃能看到她眼中的無奈。她勸了殿下了，殿下執意要走，她也沒辦法。她還是站娘娘這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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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四殿下又道：“正妃既喜歡母妃這兒，便多留會兒吧。”
正妃表情一滞，殿下都開口了，她總不能說不留了。要不然得罪了殿下，還會得罪舒妃。
四殿下帶着良夫人走了。
許側妃和左側妃互看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她們呢，誰來告訴她們是跟着離開，還是随着正妃留下？最後猶豫得太久，兩位側妃還是沒來得及跟上殿下，只好又原地落座。
四殿下走在前，腳步有些大，元良良小跑跟上。四殿下注意到，故意緩下步子，他的良夫人就邁着小碎步悠閑跟在身後。
四殿下停下腳步，無奈回頭：“過來。”
元良良袅袅婷婷走到他跟前：“殿下。”她見四殿下沖她伸出手，她猶豫着抱住殿下胳膊，馬上又改為牽着他的手。
四殿下心想他是這個意思嗎？這是在宮裏！沒規沒矩，像什麽話！
四殿下唬臉，将自己的手抽回來。
元良良疑惑了。那他伸手是……
四殿下見她一臉呆樣，伸手直接從她發間取下舒妃給的珠花。他仔細打量，沒發現有問題，只是也沒再還給她。正色說：“以後娘娘給的東西不要随便亂拿，吃的用的，尤其吃的。還有正妃側妃那都要注意。”
四殿下想想，覺得防不勝防，索性說：“反正，以後除了本殿給的，旁人的東西都盡量別要。需要什麽，和本殿說就是。”
元良良乖巧應：“知道了。”
走到一處僻靜的宮門口，她左右瞧瞧，見沒人，一把将殿下圈住。
殿下不察，腳下不穩，直接被抵在了宮門上。
元良良腳一登朱紅色門檻，就把殿下給親了，還順嘴誇贊：“殿下真好。是怕良兒在娘娘宮裏被欺負了，才急匆匆趕過來的嗎？殿下。”她在殿下勁窩下蹭阿蹭，抱着殿下跟個無賴一樣不松手。
四殿下當然是高興的，尤其他的良夫人竟然還知道他的用意，他心裏就更暖了。然而他擡眼看到宮道那頭走過來兩位老大臣，他二話不說将身上的良夫人推開。
元良良被推開，一臉懵。當她發現自己一只腳還擱在門檻上時，立馬覺站不住了，往後跌去，四殿下又眼疾手快撈住她，良夫人咯咯笑，又跌進殿下懷裏。
那兩個老臣先是瞪大眼看着四殿下，馬上反應過來，兩個開始一起揉眼睛，邊從殿下身邊路過邊說話：“哎呀，最近老夫這眼睛花的，找時間需找張院判好好瞧一瞧。”
“巧了，老夫這眼睛跟李大人一樣，到時候約着一起……”
四殿下看着兩個老臣無視他走遠，他閉了閉眼，嘆氣。算了，就這樣吧，總歸府裏就這一個良夫人。
...
元良良回憶起今日在宮裏發生的事，就像殿下說的，舒妃是真的想對她動手的吧？
舒妃叫人端來了果茶，大家都喝了，于是她也喝了，沒問題。但沒多久，舒妃表現出想單獨留正妃說說話的樣子，于是許側妃站出來說她想去禦花園看看，還提出讓左側妃和她一起去。
元良良走到昭華宮外，連理由都懶得編，就說不想走遠。許側妃當時臉色就很難看，和左側妃兩人去了。之後，她一直在昭華宮外沒多遠的地方晃悠。
假如她在昭華宮以外的地方出事，那大家肯定都只當是個意外。哪怕四殿下懷疑，沒證據也沒辦法，更何況那還是殿下的母妃，總不能真和母妃為了她一個侍妾較勁吧。
元良良原本沒想過之前那個刺客是舒妃派來的人，但經過這回，舒妃理由牽強招她一個侍妾進宮，她很難不懷疑。包括殿下的反應，殿下肯定也是知道了，是以才提醒她注意舒妃。
舒妃是殿下的親娘，就算為了殿下，她除了防範也不能做其他事情。是以她在昭華宮外轉悠了兩圈後，就讓宮女禀報她有事求見舒妃。見到舒妃後，她直接挑明了說：“娘娘，奴婢知道娘娘十分不喜奴婢，但奴婢扪心自問，除了邀寵殿下外，奴婢并未做任何出格之事。奴婢如若有其他得罪娘娘的地方，還請娘娘明示，奴婢一定改過。”
她頓了頓，繼續說：“奴婢歡喜殿下，娘娘是殿下的母妃，奴婢也會歡喜您。奴婢實不想看到殿下為難難過的樣子。”
舒妃自她進了殿就不想和她多說話，和一個即将死掉的人還有什麽好說的。但沒想到她會主動說出這番話，舒妃一拍桌案，手上的扳指磕在桌案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铛”響。
正妃坐在舒妃下首，見舒妃動怒，連忙福身：“母妃息怒。”
舒妃只瞪着下方柔柔媚媚跪着的女人：“改過？你一個侍妾改過有什麽用？本宮的四皇子為了你一個侍妾竟然連這世上最尊貴的東西都可以放棄，你說你該不該死？”
元良良跪在地上，垂着頭心想，最尊貴的東西？莫不是……
她想起殿下說的話，心中頓時明白了舒妃的意思。敢情舒妃娘娘覺得是她挑唆的，殿下才要放棄寶座。
“娘娘，奴婢不想死，求娘娘饒過一命。”
舒妃斜睨着她，也不跟她假意客套：“本宮倒是想，可惜四皇子護你護得緊，本宮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娘娘，奴婢可以為您分憂，奴婢會勸服殿下，讓他改變主意。”元良良見舒妃一臉不可思議，繼續說，“娘娘以為是奴婢讓殿下有了退讓之心？但奴婢冤枉，殿下是個有主意的人，也重規矩。外邊人都說奴婢受殿下的寵愛，還說奴婢勾了殿下的魂，可大多數人卻都不知，奴婢犯了錯，殿下照樣會重罰。就說前不久，奴婢院中有人犯了錯，不論奴婢如何求情，殿下還是将人罰了。再有之前一回也是，殿下惱怒之下直接把奴婢身邊的大宮女給趕走了，奴婢是苦苦哀求，殿下也未曾回心轉意，還罵奴婢來着。這事正妃也是知曉的。”
舒妃看一眼正妃，見正妃不吱聲，知道是實情。舒妃又若有所思看着下邊跪着的女人。她說四皇子不是因為她才要退讓，舒妃信了。想想也對，她的四皇子那樣有原則重規矩的一個人，怎會為了一個女人輕易失去理智。四皇子确實也曾幾次明裏暗裏表明過不想争奪的意思。可那時候，她只當皇兒還小不懂事，并未放心上。直到知道四皇子向大皇子剖明心跡，又在自己面前明确表明不喜，她才慌了神。
她說她能勸服四皇子？舒妃認真打量她。要真能說動固然是好。眼下沒有哪個人能比四皇子的枕邊人更合适去做這件事的了。
舒妃摘下頭上的碧玉珠花，又示意瑩心去把人攙起。
元良良唉聲嘆氣，這事她主動應承舒妃了，這要一段時間辦不到，那她豈不是更危險？
要不然，讓殿下配合下？
想想，她心下立馬否決。殿下不罰她就算好的了，怎麽可能願意配合。
實在不行，只能躲着舒妃，走一步看一步了。等到再久一點，大殿下大勢已成，舒妃知道已然沒辦法，也就只能接受了。到時候她應該已經給四殿下生了一個胖娃娃，舒妃看在娃娃的份上，應該也不至于再想着法除掉她了吧。
就這麽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