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053.

第53章 053.

季殊回到休息室後, 距離她上場已經不足半小時。

岑萱給她發短信:【猜猜我帶誰來看你了?】

季殊點開line,加載出一張圖,楚佳宜拄着拐, 面無表情對鏡頭比了個剪刀手。岑萱貼着她自拍,笑眯了眼睛。

【我都把病號拖來聽你的演講了, 首席可千萬不要讓我們失望!】岑萱半開玩笑地說道。

季殊忍俊不禁,沒回信息。因為後臺操作人員已經過來讓她準備上場。

前一個人是二年級的學妹, 她演講結束後下臺就沮喪着臉, 抱怨會場中暖氣太足,讓她喉嚨發幹、狀态不好。

季殊将演播U盤交給播放人員後準備上臺。謝周霖握了握她的手,為她細致地整理了一下衣領。

“好了。”他低聲說道, “去吧,小殊。我相信你。”

他黑沉沉的眼眸堅定不移地看着她, 讓她忽然産生一種錯覺:無論何時他都會站在她的身後, 就像他曾經允諾過一樣。

季殊深吸一口氣。

閉眼、睜開。

走上演講臺。

……

頭頂交錯的燈光輝映,映射得讓人有些睜不開眼。

偌大的演講臺鋪滿酒紅色的地毯,穹頂上懸着橫幅,從上面望去, 觀衆席烏泱泱一片人頭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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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殊試了下麥克風的音量,刺耳的嘈雜聲有一瞬間盈滿了她的耳道。

她幾乎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大到能透過麥克風被觀衆席聽見。

但很快,她在人群中精準地捕捉到了兩個女孩投來的視線。

她們坐得不遠,在前排席位的角落裏。岑萱舉起手, 對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楚佳宜也悄無聲息做了個口型。

“別怕”。

季殊感覺自己的思緒一點點抓住講稿裏的內容。她咽了咽喉嚨。

很快,她沉靜的聲音一點點從麥克風裏流淌出來, 環繞在演講廳之中。

“簡單的自我介紹後,我們進入正題。假如我有幸得到在座諸位同學們的支持, 獲得首席之一的席位,針對校制改革,我有如下想法……”

女生黑色的長發垂在頸側,身材纖瘦挺拔,像一截立在雨中的竹子似的青翠,聲音也似雨滴純質。

她垂着黑睫,一開始有些放不開,随着演講漸入佳境,那聲音仿佛有魔力似的,讓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在她的身上。

謝周霖無法不承認,她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她在演說中提及的關于校園霸淩現象和關懷行動雖有些天真,卻處處透露着難得的理想主義色彩。

他一時間覺得,她簡直如同冬夜裏的一團火焰。

一團在燈光下安靜地燃燒着自己的火焰,将自己的熱度逐漸地擴散出去、擴散給更多尚在寒夜和陽光照不到的陰霾中的人。

席位上的其他學生的表情也從有些不屑和輕視變得逐漸沉重,他們直起身體,臉上被暖氣哄得紅彤彤一片,一些有着相似經歷的學生還紅了眼眶,在臺下高聲喊着她的名字。

謝周霖的心中忽然升起些微妙的滿足感。

‘他才是站在她背後的人。他們是唯一彼此互相擁有的伴侶,她完全屬于他。’

他擡起頭,在二層的人群中看見了陸明熙。

他的視線已經完全被她牢牢吸引,幾乎分不出半點餘光,心神都随着她的每一個動作和字音遷移。

人在比較中才能獲得幸福。

謝周霖想起前些天的事,胸腔中那股難以忍耐的壓抑忽然變得意外地舒暢。

他濃密的眼睫壓下。

……第三者又如何,對方永遠只能是第三者。

有陸明熙的卑劣對照,季殊才能越來越發覺他的高尚。

慢慢的,季殊的演說進入到中場。她開始列舉針對校園霸淩的實施措施和辦法,場下也逐漸有人開始錄像和直播。

她當選首席幾乎已經不成懸念。

季殊的心也逐漸安定下來。她在背後的投影播放空隙裏歇了口氣。朝臺下望去。

季存還沒有來,已經兩點半了。

但是她又看見臺下一臺臺高舉的攝像和手機鏡頭。黑壓壓的鏡頭對準她,那背後是一雙雙透過網絡望向她的眼睛。

季殊也回望向鏡頭。

一瞬間,她的胸腔中忽然湧出一股不切實際的期冀。

——期冀能在這個虛假的世界找到真實的、理想中的自己。

盡管閃光燈是這樣晃眼,盡管人潮是這樣洶湧,盡管她曾經經歷過那樣悲慘的人生,但是已經走出來了,不是嗎?

她逐漸擁有親人和完美的戀人,擁有知心的朋友和光明的前途t。

她還可以在這個世界做到從前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她會走得更遠。

——……是這樣嗎?

季殊的目光忽然掃過人群角落裏的幾個人影。

人影有些眼熟,不知何時聚衆站在角落裏,彎着腰說笑着,惡意的眸光肆無忌憚地投來。但那距離太遠,季殊幾乎以為只是自己的錯覺,他們很快消失在了演講廳的後臺。

但她很快知道那并不是自己的錯覺。

因為身後投影屏幕上她準備的素材驀地變了。

一片晃動的鏡頭,歪歪扭扭,昏暗的光線傾斜着。但是盡管如此,仍然能夠很清晰地看出視頻錄像的主角,正是此刻臺上的演講人季殊。

女孩彼時眉眼尚帶着些稚氣,但眼中是藏不住的戾氣。黑眸沉沉一片,像漆黑的潭水一樣壓下來,帶着孤僻的冷意。

場景是在校園的空教室裏。

她被幾個女生按着肩膀,在她對面的那個女孩則捂着臉,哭得很厲害。

但女生終究是沒被摁住。

對面不知說了什麽,聲音被淹沒在一片嘈雜之中。視頻裏的自己則很快像瘋狗似的掙脫桎梏,沖上前去拽住她的頭發,将她的臉擡起來,死死抵在牆角,眼圈發紅地逼問着什麽。

眼尖的人都認出來,那被死抵在牆角的女生,正是特招生阮思安。她曾經因為開學之初被小公爵倒追在校內論壇紅過一段時間,但是随着事件的落幕,她很快消失在大衆視野裏。

鏡頭下的她臉色蒼白,臉上浮着一個明顯的指印紅痕,泫然欲泣,她似乎在為自己辯解,但是面前的女生并沒有絲毫放過她的意思。她揪住她的領子,還想做些什麽,然而很快被身後幾個女生齊齊上來攔住,扳着肩膀往後撤。

她們一時間亂作一團。

連鏡頭也不知被誰碰落,最後場景只剩一片模糊的虛影。

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像是急風驟雨一般。不到短短三十秒的視頻在所有人回過神來之前就已經落下帷幕。

場下一片瞠目結舌和嘩然。

緊接着是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人都呆住了。

季殊的身體更是無法克制地僵硬,随後輕微地發顫起來。

……什麽?這是什麽?是初中的時候,原主的‘霸淩’視頻?

她張了張嘴,啞聲似的什麽也說不出來。臉色同時肉眼可見地灰敗下去。

“我……”她握住麥克風,迷茫而遲鈍地想解釋什麽。

但是她忽然發現,自己什麽都說不出來。哪怕是投放錯誤也好,但是她一個字也無法吐出。

她不是原主,不能準确記得、無法解釋這段攝像的內容,更無法澄清。

只是感覺大腦忽然間嗡地一聲,感覺眼前的世界開始急劇地坍塌起來。

耳鳴持續很久,肢體的每一個動作都會十分僵硬,好像稍微動一下都要耗費百倍的精力。

盡管這段視頻再怎麽模糊而久遠,也能夠清晰地看見兩位女主角,而毫無疑問,季殊是這場争鬥的主使者,而阮思安則是暴力的承受者。

——在首席競選會議上訴說着自己對于校園暴力的憎惡,并提出對承受者的關懷和美好願景的演講者,曾經卻是暴力的發起人。

這難道不是本身就是個笑話嗎?

盡管不清楚視頻的前因後果,但是這本就是一個只需要斷章取義的年代。

人們只會看見他們想看見的。

而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足以一石激起千層浪的天大噱頭。

霎時間,臺下的一雙雙眼睛變得震驚而帶着扭曲的懷疑,更甚者甚至已經變得惡意。望向她的直播鏡頭人數也急劇攀升,不知是正常觀看還是背後有人買量。

季殊只是渾然發覺自己落入了巨大的、無法辯駁的圈套與絕望之中。

她朝着人群看去。

謝周霖也在震在原地。他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季殊忽然想起他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

“我相信你,因為我的心會作出判決。”

她讓他失望了。

她再次看向岑萱和楚佳宜二人。兩人排除萬難、違背醫囑從醫院偷溜出來就為了看她的演說。此刻也面色恍惚蒼然,視線釘在已經停止播放的屏幕上,久久沒有回過神。

她也讓她們失望了。

二層的陸明熙則皺着眉頭,他呵了聲躁動的人群,很快讓跟班去後臺演播室,自己則飛快從座位上起身下樓。

季殊将視線重新移回座位場中央。

她現在忽然有些理解方才前一位演講者下臺後說的暖氣太足,哄得人心惶惶、口幹舌燥的體驗。

她感覺自己是落在沙漠中的魚,每一分失望和懷疑的視線都是沙粒,硌得她的喉嚨發幹發疼、宛如刀割。

她現在忽然有點慶幸季存還沒有來。

她閉了閉眼。

從光芒萬丈中退出,重新回到迷宮深處的陰影中。

“……抱歉。”

她嗓音艱澀,忽然被抽空所有力氣,把所有勇氣用在說這短短一個單詞上。

她像行屍走肉一般步伐踉跄着下臺,像是在匆匆躲避着洪水猛獸,很快消失在了大衆視野中。

在她離開後,場面才開始喧嘩沸騰起來。不斷有質疑聲和起哄聲。

謝周霖也反應過來。

他的心髒一瞬間疼得厲害,腦子裏不斷重播她剛才下臺時倉皇的動作和沒有絲毫血色的臉。她那時的眼睛幾乎是瞬間就失去了所有光亮,好像被人強行拖入黑暗之中。

他的心髒急劇下墜起來。

但盡管如此,他的理智仍舊在強行支撐。他飛快起身,打電話給成秋遠和幾個學生會成員,讓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後臺的演播室。

演播U盤內容不對,很明顯是被調包了。

除此之外,對方的人手現在肯定還在後臺,必須立刻排查所有後場人員。另外,整個大樓必須設置信號屏蔽器,終止場內好事人員的直播。

他一邊打着電話,一邊飛速前往後臺尋找季殊。

“季殊!!”

他急迫地叫着她的名字。又撞上了一起趕往後臺的兩個女生,其中一個還撐着拐杖,踉踉跄跄的,她們兩個一臉急切,看起來也是來找她的。

後臺十幾個休息室和演播臺,人來人往,發生了事故後不少學生也魚貫而入,想湊熱鬧,熙熙攘攘,嘈雜無比。

季殊回了後臺自己的休息室裏,原先的演說者和後勤人員面面相觑,都投來有些微妙的目光,只有幾個女生去扶她,其中一個還是之前她們去實驗樓探險,她在火并中救下來的女生。

她滿臉是對她的信任,扶着她在沙發上坐下。季殊對她勉強笑了一下,嗓子幹得發疼,無所适從感像潮水一樣将她淹沒,窒息不止。

她轉開視線,忽然不想再看見對方無條件信任的眼神。

兵荒馬亂中,有人給她遞來了一杯水。

季殊嗓子疼得厲害,接過水,喃喃了聲“謝謝”,直接喝下。

然而遲鈍的神經讓她意識到這杯水出問題時已經是喝下之後了。麻痹感襲擊了她的大腦,胃裏的灼燒和錯愕緊緊出現了一秒鐘。

杯子從手中落下,強效洗潔劑的惡劣味道盈滿了她的口腔。她在一片驚叫聲中倒下。

“啊——!!”

“季殊同學、季殊同學你怎麽了?”

“這水有問題!誰給的!?”

“會長呢?快叫人來!救護車、誰打一下救護車!!”

胃部翻湧着滾燙、作嘔的感覺。

季殊有一種錯覺,她幾乎能把過往十幾年的人生盡數吐出來。

但是迅速消失的體溫和體力就已經不足以支撐她的動作。

她的眼前明明暗暗,一陣黑一陣白,同學們倉皇失措的臉色塊一般擠壓在一起,像是抽象派畫作中潑灑的顏料一樣。

季殊閉了閉眼。

她忽然想起自己曾經飾演過的音樂劇《搖滾Heathers》中的一幕。

校園中的女王蜂希德曾經欺壓女主角維羅妮卡,最終被忍無可忍的維羅妮卡和她的男友傑森聯手灌下一杯摻了洗潔劑的水。

喝下水後,希德幾乎悄無聲息地倒下。

季殊曾經也是那麽飾演的。

但是直到此刻她才感覺到,原來人真的喝下摻了化學藥劑的水後,會是那麽痛苦,在意識渙散之前,她必須一直承受,直到回到地獄。

……

——“她死了!她真的死了……傑森,我殺了她!!”是維羅妮卡顫抖的嗓音。

——“殺她的是我,你只是遞水了而已。”是傑森冰冷的聲音,“我們只是做了正确的事情。”

——“可是……是希德曾經幫助了我,她還讓我加入她們成為朋友,讓我不再受欺淩。盡管她行為惡劣t,對我卻也……”

——“她罪有應得。”傑森打斷了她的話,他的模樣比死神更可怕,“我會讓所有曾經傷害過你的人得到懲罰。”

……

所有曾經排演過的記憶、臺詞像海水鋪天蓋地湧來。季殊幾乎已經分不清面前的是事實還是劇中。

當陸明熙的臉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的應激反應非常劇烈,不讓他靠近半分,即使用盡全身的力氣也要掙脫他的懷抱。

‘滾開,傑森!!’她在心底歇斯底裏。

但陸明熙卻将她死死卡在懷裏,從人群中撞出,橫沖直撞地向外奔去。一路無數的驚叫聲堆砌,而懷中女生的身體已經開始輕微抽搐起來。

她緊緊閉着眼,不知是看見了什麽,嘴裏輕聲念着,體溫變得很低,四肢纖細蒼白,好像随便用力就能折斷,後背被冷汗浸透。

“救護車、救護車怎麽還沒來!?他*的,人都死光了嗎!!”

陸明熙渾身顫抖,他将女生緊緊裹在自己的黑色風衣裏,一手托着她,一手将她的腦袋按在懷中。

江兆明從沒見過小公爵這幅樣子。

簡直如同着了魔。

他五官扭曲亂飛,整張臉漲紅,神情又惶恐又恐懼又迷茫,粉發在人群中被擠得亂糟糟的,眼淚一顆一顆從眼眶中不受控制地掉下來,聲音被魔鬼拉扯一般緊張焦急地變了形。

“很快就來了,公爵府那邊也打了電話……”

江兆明只看見那女生露出的小半張臉和耳廓。蒼白到近乎透明,幾乎沒什麽生氣。

現場人來人往,混亂異常,擠得人下不去腳。

謝周霖封鎖了所有的出口,正在逐一排查。

“不等了、不能再等了……”陸明熙抱着女生,他甚至想蜷起身體将自己身上的溫度傳遞給她,

“打電話給陸如青,讓那邊派直升機過來,停在這邊天臺上。直接去明華醫院!”

他一邊轉頭往天臺去,一邊渾身止不住地哆嗦。

懷中的女生已經開始默念起了數字,像是出現了臆症一般。

“59,60,61……67,68,69……73,74,75……”

季殊看見了。

她看見了system上瘋漲的進度數字。

她蒼白的臉頰被陸明熙的淚水淋得濕漉漉的,黑色的額發黏糊糊粘在臉頰上。陸明熙不斷用手掌揉搓着她的面頰,希望她能夠保持清醒。

緊跟着趕來的謝周霖心急如焚地想跟上去,但是步伐才一擡,便被誰制止了。

高挑的身影像一尊安靜的雕塑一樣立在他的面前,擋住他的去路。

謝周霖扯下自己一貫疏冷矜持的僞裝,眼神戾氣陰冷,從齒縫間擠出三個字。

“池、耀、星。”

他将自己止不住顫抖的手背在背後,從喉嚨裏發出沉悶的冷笑聲,“你想做什麽?”

“去明華是最好的選擇。”戴着灰色棒球帽的男生伸手擋住他。他的面色很白,眼神也幾乎沒什麽光。

仿佛喝下那杯毒藥瀕臨死亡的人是他一樣。

“我知道、我知道……哈哈!”謝周霖的精神幾近崩潰。

他難以為繼自己的好學生面具,在原地轉了一圈,低聲冷笑幾聲,按住眉眼,手放下來。他急促地呼着氣,肩膀顫動着,嘴唇發抖,呈現出一種驚人的脆弱蒼白感。仿佛即刻就要破碎。

心理劇烈的掙紮之後,他不得不承認了自己的女友出事并被其他人帶走的事實。

“她不會有事。”謝周霖支起一個笑容,他打起精神,仿佛在對自己低語,

“她不會有事的。”

他竭力掩蓋住自己內心深處的恐慌。故作鎮定地轉身準備繼續自己的工作,但輕微抖動的手指暴露了他。

池耀星很快又伸手攔住了他。

“你還要幹什麽!?”他的嗓音充斥着沙啞和厭煩。

“告訴我那些人是誰。”池耀星幾乎是以不帶任何感情的命令口吻說出這句話。

謝周霖冷笑聲。他擡眼看了看男生帽檐下深深掩藏的陰霾,那裏面折射出令人膽寒的兇光。

“排查後有初步懷疑名單,但是具體的犯事者不能确定。”

“沒關系。”池耀星打斷他的話,他的嘴角動了動,

“那就全都打一遍。”

五分鐘後,人群中像炸開鍋一般沸騰起來,好像埋伏了顆炸/彈,一霎那水溫急劇升高,火花四濺。

池耀星當着所有人的面一腳踹開演播室的門走進去,抄起手邊的椅子朝着人群中央砸了過去。

半小時後,他像拖着垃圾袋一般,單手扯着一個嘴裏不斷求饒的男生拖出來,在衆目睽睽之下扔到了謝周霖的腳邊。

人群驚惶失措地散開一條道,像是被驅逐的鹌鹑一樣縮着脖子,遠遠地擠成一圈。

“問出來了。”

池耀星沒有感情地蹲下,又或許是精疲力竭。

他将手裏的煙頭按在對方的耳道裏,嗓音在慘叫聲中聲音顯得愈發森冷。

“怎麽處置。”他如陳述句一般問着。

謝周霖皺着眉沉思。

地上的男生瘋狂地求饒着,涕泗橫流,張口要說些什麽,但他的臉随即被踩住。

池耀星冷漠地擡腿踩着他,很快腳下骨骼碎裂的聲音傳來。男生臉色慘白地被痛暈過去,池耀星踢着他的臉,确認他的昏迷狀态。

“你帶回去問。”他冰冷的視線在人群中巡視一圈,像是在人群中點燃了簇火,

喧嘩、沸騰、混沌。恐慌在人群中燃燒。

——所有人都難以抑制地想起了關于他在論壇上瘋傳的那些可怕“謠言”。

“我去找其他漏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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