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七宗罪
第004章 七宗罪
不過嚣張的想法也只是一閃而過,就他這在這世界獨一份的品種,想證實實在是太容易了。
“謝謝您。”溫特還是道謝了。
咖喱夫人的意思他也明白,無論如何,他都t最好先去看看再下結論。
不給他拒絕的機會是因為沒有拒絕的必要,無論從哪個角度,這都是對溫特有益的。
這大概也是咖喱夫人沒給拒絕的機會的原因。
溫特完全不介意被熟悉某套社會流程的人安排一下人生,他又不是滿身反骨的人,作為一個普通人,而且還不是一個擅長社交的普通人,能有其他人幫忙指路安排反而可以讓他放心躺平了。
作為一個經歷九年義務教育一直在學校的人,他可真是太熟悉被人推着往前走了。
有一種骨子裏的安心感。
至少到目前為止,咖喱夫人都沒做過害他的事情,溫特對她的建議還是相當放心的。
咖喱夫人看看目前沒有需要重體力的工作,她就幹脆趕溫特走了:“這裏也不用你了,天也快黑了,你回去吧,皮爾馬上差不多也該回來了,有其他的事情我找他幫忙就行。”
溫特毫不意外今天又沒看到咖喱夫人的丈夫,那個人挺忙的。
他之前還聽咖喱夫人說她的丈夫曾經算是她的導師,現在正在和她一起研究她的課題。
隐隐地有一種導師被學生帶了的感覺。
不過咖喱先生在這座城市的人脈更廣,溫特平時看不見他大多也是因為他一直在奔波的路上。
“今天沒別人要再來吧?”溫特還是有點擔心之前來鬧“女巫”的人會殺個回馬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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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就算體力不在弱勢,但是也容易被人當成軟柿子捏。
“白天我還不好做什麽,容易被人目擊……”咖喱夫人露出了一個笑容,“可是天都要黑了,溫特,我是高級奧術師。”
白天天色太亮了,來的人還多,而晚上就算來人,也往往是點燈過來的。不僅容易被發現,咖喱夫人稍微用幾個小法術就能把他們的燈全滅了,再稍微做點什麽就能輕易地把人吓破膽。
奧術師個體并不弱,只是如果不想社會性死亡的話,那最好在明面上還是把自己的利爪收起來,表演一個“柔弱學者”。
那只黑貓從邊上出現,大聲地喵了一聲,似乎是在贊同咖喱夫人的話。
高級奧術師僅次于大奧術師,而溫特大概也就摸個奧術學徒的邊。
轉化為戰鬥力的話,就算咖喱夫人的奧術能力不是攻擊性的,十個溫特壘起來都打不過她。
“我更擔心天黑之後你再回家會被打劫。”咖喱夫人聲音帶着笑意,但是表情卻很嚴肅,“要不我和皮爾還得送你回家。”
溫特:“……”好了好了,他知道他就算有一米九也很“嬌弱”了。
不過咖喱夫人這反應搞得他覺得她真的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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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查爾修道院,位于呂戴安城市中心的一座山上,有着一千年的歷史了,曾經這裏也是帝國的榮光之一。
雖然至今依舊是這片土地的驕傲,但是已經很久沒有大人物來了,孤零零地立于山上。
今天稍顯不同,馬廄裏的每個空位都滿上了,各色的馬嚼着草料,細碎的聲音交疊,頗有一種熱鬧的感覺。
比馬更熱鬧的是修道院裏面的氛圍,只是這種熱鬧并不是什麽好事。
“夏爾科……呵,他是惑控系和死靈系的奧術師吧?”教皇使者看着那份邀請函,嗤笑了一聲,甩手丢到了前面的桌子上,“他?研究魔女?”
信件從光滑的桌面上滑了一段距離。
“杜哲皇帝就是這樣管理他的國家的?”教皇使者看向了坐在他對面的呂戴安公爵,“呂戴安可真是人才濟濟啊,惑控學派的大奧術師弗洛伊德,塑能學派的奧術師瑪麗·居裏和皮埃爾居裏,預言系大奧術師龐加萊……”
說是人才濟濟,實際嘲諷群魔亂舞。
奧術師越多越像是在嘲諷教會對杜哲帝國的失控
“奧術師是無法逃出皇帝的管控的。”呂戴安公爵面不改色地說道。
教皇使者又嗤笑一聲。
他很喜歡嗤笑。
這和他有點傲慢有點關系,更多地是看他在與虎謀皮。
杜哲帝國吞并曾經的呂戴安所屬的墨洛溫王國不就是因為與奧術師的合作大獲成功的結果。
杜哲皇帝第一個選擇與奧術師進行合作,從變化系奧術師那裏得到了蒸汽機,從咒法系奧術師那裏得到了槍械,從死靈系奧術師得到了醫學技術,踩着信仰和神明為死神傳播榮光獻上生命,用殺戮的手段征服異國的土地。
教皇使者見過如今已垂垂老矣的杜哲皇帝和他脖子上挂着的屬于神明的象征,說着為了神明的話,做着效忠死神的事,他就覺得一陣可笑,對如今杜哲的公爵自然也禮貌不起來。
虛僞歸虛僞,但是教皇使者能做的也只有嗤笑了。
好歹杜哲帝國明面的信仰仍是神,在杜哲的領土上,教會依舊能夠傳播神明的慈悲。
如果杜哲皇帝真的信仰死神的話,那麽教皇國就該向杜哲帝國宣戰了。
坐在呂戴安公爵旁邊正在拿着書看的少女擡起頭看了教皇使者一眼,被書擋住的嘴巴往一邊撇了一下。
她自然也知道教皇使者是怎麽想的。
作為杜哲皇帝的孫女,排不上號的帝國繼承人,她也知道為什麽教會看不上他們。
無非就是那些“你們實際在為死神傳播榮光”這種想法。
開玩笑,說的好像曾經墨洛溫王國就沒有進攻杜哲帝國的時候了。
而且教會對女巫的寧肯錯殺不肯放過的風格不也是很像在為死神傳播榮光嗎?
皇帝曾經對教會的大主教說過:“教會一開始只是治愈人們和傳播榮光,後來野心膨脹,有了軍隊……有了軍隊就可以制造死亡并且清理異議者了,這可不是神明讓你們去做的事情。”
威廉明娜也被杜哲皇帝叮囑過不要和教皇使者頂嘴,她也知道自己的脾氣比較直,幹脆在呂戴安本地找了幾本書看。
現在她手上這本封皮是一本《戰争》,皮下的署名叫《統一》。
這書她早就聽過,是教會的禁書,甚至還在杜哲皇帝的會客室裏看到過。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好好看就被杜哲皇帝收走了。
這無所謂,威廉明娜懂。
作為杜哲皇帝,他無論是私下還是公開場合的一舉一動都代表着某種傾向,要是讓別人知道了,還以為他和教會唱反調呢。
但是威廉明娜來了呂戴安就無所謂了,反正在呂戴安,這本書印刷得到處都是,大不了把鍋甩在呂戴安公爵頭上,讓呂戴安公爵借此機會再收拾一下呂戴安本地沒有為杜哲皇帝獻上忠誠的人。
在修道院看這本書格外刺激,有一種呂戴安本地偷情特色的美。
“您不願意去參加也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呂戴安公爵不知道威廉明娜在找刺激,他只是平淡中甚至帶着幾分無所謂地和教皇使者對話。
“為什麽不去?”教皇使者說道,“最近教會打算為那些巫師制定一個七宗罪的化身。”
呂戴安公爵擡起頭,他的眼神變得嚴肅了起來。
七宗罪?
這可不是一個小事。
如果教會将對杜哲帝國非常重要的奧術師列入其中,那麽他們就得放棄奧術師了,甚至有可能需要将人交給教會處決。
雖然杜哲帝國對奧術師的态度是利用而非真的好心收留,這點奧術師自己也未必不知道,可是如果杜哲帝國做太過,又有誰願意全心全意為杜哲帝國服務,總會留一手來保證自己的利用價值不至于徹底消失。
七宗罪,顧名思義是七位,但是絕對不是随便七位。
想要被教會盯上那麽一定會是某位強大的奧術師。
教會動用宗教的影響力和周邊國家一起向杜哲帝國施壓,即使是目前最為強大杜哲帝國也需要謹慎規劃才能夠勉強反抗。
問題是他這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情。
教會早就盯上杜哲帝國打算直接給他們一個教訓了。
“色.欲弗洛伊德,他曾經也在呂戴安待過吧,勉強也算是夏爾科的學生,你說他會不會知道弗洛伊德現在在哪裏呢?”教皇使者看着呂戴安公爵。
杜哲帝國雖然一直配合教會對女巫的審判,可是他們的确已經是教會影響力範圍中對奧術師最為放縱的國家了。
他一直都懷疑弗洛伊德的去向是由杜哲帝國掩蓋的。
“您居然會覺得我知道嗎?”呂戴安公爵再次聳聳肩。
這類問題他已經不知道回答了多少次。
而事實也是如此。
他是真不知道,他要是知道還好了。
奧術師,尤其是更加被科學議會信任的奧術師,往往有着在黑暗中無聲離開的本領,這似乎是由奧術師們的組織,曾用名為自然哲學議會,如今名為自然科學議會的組織所提供的技術。
杜哲帝國很眼饞這種在黑暗中消失的技術,可惜他們招攬的奧術師對此要麽是一無所知,要麽就是覺得他們還是別去想這個問題了。
即使是他們認為在這方面最有可能的塑能學派最為激進的學說t,內部被稱為量子物理的新學說的奧術師都拒絕了。
弗洛伊德在提出《性學三論》這個學說之後就迎來了教會的不滿,大概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選擇放棄了明面上的身份,選擇徹底離開呂戴安投奔科學議會。
雖然他的理論在惑控學派也引起了不少的争議,但是至少到目前為止,他還是惑控學派珍貴的大奧術師。
“如果您真不相信的話,我可以讓教會在這件事情上對我使用一次神術。當然,也只有這一次,為了表示我對神明的虔誠。”
聽到呂戴安公爵這麽說,教皇使者總算信了。
如果不是完全的問心無愧,誰想試一下教會的神術是否強力。
奧術雖然神奇,但是奧術還需要學習,神術更加不講理。
将全身心投入神明,只要足夠相信神,足夠無私,那麽這份力量近乎無上限。
神術也是教會能夠把奧術師逼迫的節節敗退,無力反抗獵巫運動的重要原因。
畢竟奧術是來源于和學識以及研究能力,但是培養一個能夠施展神術的人,只要讓他相信并且忠誠于神明就行。
甚至有的時候孩童都能爆發出比成年人更加強大的神術,死在孩子手上的奧術師不在少數。
呂戴安公爵但凡有半點心虛都不會敢嘗試神術。
誰知道會是誰施展神術呢?搞不好是那些狂信徒,發現有人在神明的事情上撒謊,就會想方設法把人撕碎了。
這的确會引起教會和杜哲帝國的矛盾,可是衆所周知,狂信徒可不管這些,他們甚至難以辨認,畢竟教會普遍的氛圍就是狂熱,只有在遇到這種極端事件的時候才能夠發現瘋子中的瘋子。
更何況教會根本沒法徹底清理掉這些狂信徒。
對神明越發狂熱的信仰只會讓人擁有更強大的力量,控制狂信徒的數量也是在削弱教會的力量。
就算有人會為呂戴安公爵報仇又怎麽樣?人被死神帶走之後就無法回來了。
聰明點的貴族就不會去冒這種風險。
“……我相信您。”
只要他敢說出這話,教皇使者就信了大半。
不管怎麽說,對貴族使用這類的神術還是會引起不小的恐懼,如果不是特別必要的情況,這都是他們盡量規避的事情。
之後要處理的麻煩實在是太多了。
更何況眼前的是一位公爵。
“使者明白我的虔誠就好。”呂戴安公爵說。
威廉明娜的手指從紙上上翻過,這些事情她都決定不了,她來這裏主要是為了作為皇帝的眼睛監督呂戴安公爵和教皇使者的。
她的任務不重,所以昨晚熬夜看小說了,她只是翻了幾頁她大概就知道為什麽皇帝會看這本書了,這不單單是對新興階級愛好的了解,實際上他大概覺得書中講的“皇帝”是他。
杜哲皇帝對其他國家的侵略迎來了太多的攻讦,貴族的反抗無聲但是對他的統治造成了太多的困擾。
即使是皇帝也沒法控制貴族的領地,他也沒法對自己的領土進行完美的統治,一切的行動總是像是隔着一層紗布一樣,永遠不夠高效。
然而在《統一》裏面卻完全不同了,一切變為了中央集權,一切都由皇帝說了算。
始皇帝。
威廉明娜在心裏咀嚼着這個稱呼。
雖然杜哲皇帝是她的祖父,可是她覺得論強勢,杜哲皇帝還是差了一點。
至少,這片大陸還有太多的國家沒能屈從于他,就連教會也卡住了他的脖子。
只是這個結局實在是太意難平了,偉大的帝國的靈魂随着始皇帝的死亡而消失,在他之後再也沒有能夠接過帝國大權的人了,從此一代皇朝分崩離析。
威廉明娜在思考這個作者是不是有什麽隐喻,比如說那位始皇帝實際上就暗指杜哲皇帝,杜哲皇帝的确一直都沒有多麽合心意的繼承人,即使是皇太子也三天兩頭被他叫過去批評,現在五十多歲的人了日常還被自己的皇帝父親訓成狗,而這個結局也是在暗示着杜哲帝國必然會消失,仿佛和教會站在一面的。
不過威廉明娜又感覺不像是,如果真的是嘲諷杜哲皇帝的作品,那麽為什麽沒太有提到神?
這本書中的确有類似神明的存在,不過那更接近于先祖和萬物有靈的宗教,并不像他們的世界有着唯一神的崇拜。
威廉明娜想着杜哲皇帝的那本《統一》似乎已經翻過了很多遍了,難道他是在思考這本書的結局?
不……威廉明娜覺得他應該是對中央集權的君主專制體系心動了。
“還有一件事情。”教皇使者擡手拿起了一本書,“《統一》。”
威廉明娜差點被吓得跳起來。
教皇使者冷不丁地提起這本書,她還以為自己哪裏露餡了。
“《統一》這本書的作者即使是在教會封禁這本書之後依然沒有停止,這個人……呂戴安公爵您總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