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交待

第22章 交待

馬車抵達劉家,他們一群人恭候已久。

昨日劉家人被叫到城門外恭迎聖駕,接着就被打發回去了,縣太爺派人盯着,誰都不準出門躲避,随時等候祝妃娘娘的召見。

就跟等待宣判的罪犯一樣,被軟禁在家裏,刀子懸而不落,叫人心驚膽戰,坐立難安。

除去每時每刻的煎熬,剩下的便是悔恨。

尤其是孟氏,她迎回自己親生女兒,弄走了鸠占鵲巢的焉聞玉,甚至把她當成未來隐患給解決掉。

可一切如她意之後,日子不僅不順暢,也不快活。

鄭慕遠心悅焉聞玉,得知她被送走下落不明,怒不可遏,堅決不娶劉靜花。

兩家的婚事被硬拖着,劉家成了胡攪蠻纏的那一個,叫孟氏心力交瘁,她生性愛惜臉面,弄得這樣難看,還有何顏面見人?

再說劉靜花,孟氏與她相處兩個月,從起初的痛惜到後面逐漸無奈,她不得不承認,她的女兒是個自私自利之人。

劉靜花沒本事,可什麽都要争,逼着孟氏催促鄭家履行婚姻,還要劉坤致一碗水端平,把那庶兄踹下桌。

劉靜花當然讨不着好,劉家庶子年長,經驗歷練皆勝過小姑娘,偏房還人多,他已經娶妻生子,有妻室幫扶,有兒子在劉坤致面前承歡。

當初乖巧的焉聞玉,在劉坤致心裏都比不上兒子孫子,何況換成一個相處短暫的劉靜花。

她沖動易怒惹下的亂子,樣樣都要孟氏善後,孟氏落不着好反遭埋怨,罵她沒本事籠絡住丈夫,出身大戶竟然讓妾室嚣張至此。

這是孟氏多年心病,被親生閨女紮得極痛。

若非沒有孩子,怎麽會由得妾室生下庶長子,這是老天爺不給,而不是她不争。

旁人說了便罷,她的孩子竟是半點不心疼體諒母親,只一味責怪,惡語相向。

孟氏被氣得病了兩場,終于開始念叨焉聞玉的好。

那孩子心腸柔軟,也看得開,早就勸過她,不要去介懷一個男人的情愛,她娘家底氣足,手裏握着劉家庫房賬簿,于情于理都是主母料理府中一切。

有孟家在嘉邑縣,謝姨娘母子再怎麽蹦跶,也只會分到三瓜兩棗。

劉坤致不敢把家財都給庶子,否則孟家一準打上來,也不會繼續與劉家做生意。

旁的皆是虛的,真金白銀才是真實,若按照之前,焉聞玉嫁給鄭慕遠,清貴讀書人,他考取功名後劉坤致更加不敢怠慢妻女。

便只是秀才老爺,也多少人難以企及。

換成劉靜花,顯然行不通,孟氏都懷疑她搭上嫁妝都難出嫁。

随着時間推移,孟氏開始後悔,她嬌養大的小姑娘,樣樣都好,如今卻不知在哪個角落,被個老男人給糟蹋了。

她當時恨意滔天,知曉鄭慕遠對焉聞玉的心思,生怕她成為下一個謝姨娘,奪了靜花的富貴不說,還要毀她人生。

可冷靜下來仔細一想……綿綿不會那麽做,她知道的。

而後來,郭縣令親自登門,帶來一個震驚所有人的消息,孟氏悔恨交加,劉家要完了!

所有人吓破了膽,劉靜花也害怕,同時還有憤恨,她恨天道不公。

焉聞玉搶走她的小姐人生,如今沒有落難,竟然還進宮做娘娘?

憑什麽?她憑什麽沒有被踩進泥地裏?

焉聞玉本可以不來,可劉家養她一場,換回身份後,她喊了多年的爹爹避而不敢見,她要去了結這一切。

冤有頭債有主,罪魁禍首謝姨娘是第一個。

焉聞玉要發落她,她這下知道怕了,沒人保得住她,跪地哭訴道:“民婦罪該萬死!可若不是民婦,娘娘哪有今日這周身的富貴……”

“來人,掌嘴!”訓德可不像焉聞玉嘴笨,他一招手就讓打:“這是娘娘自身的福氣,你個攪家精好意思往自己身上攬?若不是你,劉家何至于此?”

一切都是因為貪婪,妾室母憑子貴,還要更多,甚至出手害人。

焉聞玉要為無辜的焉淮山讨回公道,謝姨娘使了銀錢給潑皮無賴,屬實很可惡,當然要抓去蹲大牢。

這會兒劉坤致不敢包庇她了,一句話都不敢說。

訓德怕焉聞玉礙于養父一場,不便懲治,早就得了陛下一道口谕。

“身為家主,治家無道,約束不力,放任妾室作惡,罰三十大板。”

打板子只是皮肉傷,夠他疼大半個月了。

至于劉靜花,焉聞玉同情過她的遭遇,此時卻不會心軟,命人打斷她兩條腿。

“焉家從來都不欠你的,害你者另有其人,你斷他一條腿,我便斷你兩條。”

焉聞玉背過身去不看訓德公公教訓人,可徐金蘭和焉淮山卻求了過來。

斷腿之痛他們清楚,靜花是他們一手養大的,此時看她受罰于心不忍。

焉聞玉看看淚流滿面的徐金蘭,再看看孟氏:“我果真是你們親生的,不像她們那般絕情,你們把劉靜花當孩子,她不把你們當父母,劉夫人同樣在瞬間就憎惡了我。”

她當時被孟氏傷透了心,倒是能夠理解爹娘對劉靜花的寬容。

十幾年的光陰,含辛茹苦把一個小嬰孩撫養成人,但凡是顆肉長的人心,就很難瞬間割裂。

“綿綿……”孟氏泣不成聲:“是靜花錯了,我也錯了!”

“你當然錯了!便是養了貓兒狗兒這麽多年都有感情,你卻是把人給賣了!喪良心的!”徐金蘭能容忍劉靜花,絕不會原諒孟氏,當即就撕打了上去。

兩人頓時亂成一團,劉家的庭院堪稱雞飛狗跳,處處哀嚎。

焉聞玉沒想要劉靜花的命,或者讓她成為殘廢,可以不斷腿,但必須讓她吃教訓。

訓德躬身建議:“那就給她點皮肉傷吧,打板子。”

焉聞玉一點頭,道:“好,打她三十大板。”

這回焉淮山沒有出聲阻止,經此一遭,他們家與劉家塵歸塵,土歸土,再也別見,也不會再踏入此處。

從劉家出來時,焉聞玉的心情頗為平靜。

在這個她成長的地方,目之所及,無不熟悉,可已經心死過一次,再難起波瀾。

她正欲登車,街角忽然轉出一個人來,一身清雅的水紋藍衫,眸光幽幽望着她,竟是鄭慕遠。

“學生見過祝妃娘娘。”鄭慕遠上前見禮,舉止溫文,挑不出錯來。

可是他的眼神那樣專注,似乎想把她從頭到腳看個仔細。

哪裏能瞞得過訓德這老狐貍,他笑着問道:“這位公子莫不是姓鄭?”

劉家定下的姻親,年歲相宜,正在籌備今年秋闱,還用得着猜麽。

“鄭公子有何事?”焉聞玉轉過身來。

冉月棠立即湊上前,小聲告訴她:“劉家把你賣了,他心急如焚,與我兵分兩路派人去尋你下落……我怕影響你和陛下的感情,未說與你聽。”

在她看來,這個昔日的未婚夫婿,待綿綿倒是有幾分真心,可惜了。

焉聞玉聞言,神色有一絲怔愣。

若只是憂心她的安危,她願意承這份好意,可要是夾雜了其他私情,那可就冤枉她了。

以前雖有婚約,但他們恪守禮數,私底下并無交集,更無定情事實。

稍有不慎,容易落人口舌。

鄭慕遠是讀書人,知道有些話說不得,縱使悵然若失,也把那千言萬語抿在肚子裏。

他拱手道:“學生到劉家退親,遇見祝妃娘娘,豈有不拜見之理。”

“退親?”冉月棠輕咳一聲,這是特意說給綿綿聽的吧,她忙道:“拜見完就快進去吧。”

這麽多眼睛瞧着呢,她都捏一把汗!

焉聞玉颔首與他別過,乘車返回郭縣令家裏。

*******

染菊和思竹早已收拾好行囊,下午就要啓程回宮,莫約入夜抵達皇城。

要跟冉月棠分開了,焉聞玉在馬車就說了好些話,兩人約好書信往來,等她到了京城相見。

還交待了知夏不少事,她和奶娘以後留在焉家,如今奶娘帶病,焉淮山有傷,需得好生照料。

待到身體康健後,再去籌備食肆等事宜。

焉聞玉有心讓知夏當焉家幹女兒,脫了奴籍有親人庇護,爹娘也不至于膝下空虛。

可是時間太倉促了,顯然來不及認親,甚至她都沒能與父母多多熟悉……

只得暫且作罷。

回宮的馬車裏,依然是跟魏鄞修相對而坐。

小茶幾茶香袅袅,他獨自品茗,一言不發。

焉聞玉正想找一本書打發時間,便聽他發問道:“你就沒有話與朕交待?”

這是從何說起?焉聞玉看向他:“臣妾愚鈍……”

“愚鈍?”魏鄞修冷嗤一聲:“你确實不聰明,自以為還有退路。”

焉聞玉略一沉默,有些難堪,低聲道:“陛下智多近妖,還有什麽不清楚的,臣妾這丁點掙紮求生,落你眼中想來十分可笑……”

“所以你不選朕,選擇他?”

魏鄞修罕見的動了怒氣,把人拉扯過來禁锢在腿上,一手按壓住她細白的後頸:“焉聞玉。”

她實在太輕了,一下就給拉過去落他懷裏,頭一回聽到他這樣連名帶姓稱呼自己,還、還捏着她後脖子。

焉聞玉有些害怕,一手抵在他胸膛上,大着膽子問道:“陛下在說誰?”

“你那個心急如焚,派人尋你下落的未婚夫。”

他神色不善,把不久前冉月棠傳達的話給複述了一遍,焉聞玉驚呆了,他是從何得知?

“他是你的退路麽?嗯?”

魏鄞修炙熱的大掌扣在她後頸處,仿佛前來索命的修羅,稍一低頭,惡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微啓的小嘴紅潤濕軟,他淺嘗辄止,擡頭掃一眼她癡傻的模樣,低頭繼續。

“唔……”

焉聞玉被他緊緊抱在懷中,一手扣着腰肢,一手按住後脖子,全然的堵住了呼吸。

他的蠻橫進犯,逼得她眼尾泛紅,卻又無處可逃。

“你沒有退路了,焉聞玉。”

魏鄞修輕吮她的唇瓣,來回厮ii磨,又濕又軟,直把人欺負得水霧彌漫,泫然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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