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生苦

劉導休息室的門被敲響了,他猜到是誰,說:“直接開門進來吧。”

南寒進來了,直接挑了把椅子坐下,“您找我是有什麽事?”

“你先出去。”劉導對不遠處的助手說。

助手走了出去,給他倆捎帶上了門後,劉導先是問道:“你上午的時候,是不是故意親的。”

南寒道:“情不自禁。”

果然,“下午就要拍床戲了,你可不要亂來。”劉導提醒道。

南寒平靜道:“都聽您的。”

這小子挺乖啊,劉導以為要花很大的力氣,才能說服南寒不要在拍戲的時候亂來。

拍這場重要的床戲前,他得把分鏡圖給南寒和小沈好好看看,把每個重要的鏡頭都講解到位,至于鏡頭拉遠後,就讓他們自由發揮了,只要拍的色氣滿滿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就好。

等等,劉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這小子該不會就是在等他的自由發揮吧。

劉導和南寒母親是好友,也算是看着南寒長大的,熟知他的性格,執拗得很。對于自己看中的東西,南寒會用盡渾身手段去得到,這份堅毅的性子讓劉導都覺得有些可怕了。這小子最讨厭的一點是,他拼命拿到的東西,從來不會珍惜,沒兩天就把東西給抛棄了,冷酷無情地要死,仿佛全然不記得為了取得那件東西,他花費了多少時間,精力,心血。

劉導懷疑南寒的心是冷的,從來就沒有什麽東西入過他的心,他追求的是新鮮感,是刺激,就像個小孩子一樣,看到一件新玩具,就毫不留戀地把舊玩具給扔了,再也不會記起,他喜歡的永遠都是下一樣。

劉導不知道小沈哪一點引起了南寒的興趣,使得他主動打電話給了自己,讓自己選沈清眠作為《浮葉》的女主角,而南寒則是男主角,好給他和小沈創造相處的機會。劉導是個有原則的導演,哪會因為自己好友兒子的三兩句話就瞎定女主角。他拍了幾十年的戲,可不想臨到老了,把自己的招牌給砸了。後來看小沈演技不錯,最主要的是入戲後身上的那股子氣質,和戲裏的女主角特別相近,他才選了她。南寒追小沈的樣子,又讓劉導想到了南寒追求他以前喜歡的東西的樣子。怕是追到手後,又會無情地把小沈給甩了吧。

和小沈合作了兩三個月了,劉導看小沈是越看越喜歡,演技好,性子好,都沒有脾氣,每天都笑語盈盈的,讓人看了就覺得高興。

這樣可愛的小沈,可不能落入南寒的魔爪。到時候南寒翻臉不認人了,小沈可不是要哭死去。女孩子一旦癡心錯付,輕則消沉一段時間,重則一輩子都緩不過來。

劉導想到南寒不把喜歡的東西拿到手不善罷甘休的性子,上午的吻戲沒有如他的意,下午的床戲他肯定要讨回利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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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副頭疼的樣子,道:“就相信你一回兒,你回去吃飯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南寒替劉導關上了門,無聲地笑了笑,這一次劉導真的想多了。在下一場戲,他可不會無所顧忌地占沈清眠便宜,那是對她的一種冒犯。他是誠心去追沈清眠的,可不是故意讨她嫌的。頂多,就像沈清眠上午對他那樣,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而已,不着痕跡地沾些小便宜。讓人覺得是拍戲而做出的那些個動作,而不是為了占便宜。

……

第一次,劉導違背了拍戲必須要按照劇本時間線的原則,把床戲無限期延後了。

沈清眠只覺得有些奇怪,猜想大概是導演也發現了把床戲安排在開頭拍有些不合理了,沒往深處想。

知道劉導用意的南寒,在單獨面對南寒時,就臭着一張臉,活像劉導欠了他八百萬一樣。

劉導把他當做要不到糖果的小孩,樂呵呵的,一點都不生氣。

……

後來電影拍攝的很順利,南寒沒有對沈清眠出格的舉動,像個陽光大哥哥,照顧着她。有過前車之鑒,沈清眠并沒有對南寒放下戒心,不過對他的态度不像先前那般疏離,好歹也有些共事的情誼在。

一晃三個月過去,臨近年關,劉導大發善心,給全劇組人員放了三天假。

在放假的前一天,劉導和幾個副導做東,請幾個電影主要演員去酒店吃飯。

飯桌上觥籌交錯,有一個老演員特別會調節氣氛,加上要去過年了,大家都開心,都多喝了些酒。

沈清眠和南寒在飯桌上算是年紀最小的兩位,被幾個老演員勸着喝了不少酒,她酒量不差,但一下子喝了那麽多還是有些緩不過來,頭有些暈。她一手支着下巴,眼睛有些迷蒙,挑着最近的菜,夾了幾顆蝦仁吃吃,思量着她一會兒得找個借口出去躲躲。

偏偏這時候有個副導又來找她碰杯了,她不好回絕,正要拿起酒杯,就聽到南寒笑眯眯地道,“清眠她酒量不行,這杯我替她幹了。”

沈清眠直覺自己不能再喝了,這一杯下去,可能就直接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偏偏小李不在身邊,她以為基本都是老演員的飯局,平時一個個都特別講究養生,喝酒起來不會特別瘋狂,就讓小李在大廳等她。

現在想想,她真是太天真了,這些老演員都是身經百戰的,酒量一個個好着呢。特別是那個走老幹部人設的演員天天在社交網絡上曬清淡的飲食,回複粉絲保持年輕的最好方法是修身養性,不沾煙酒。現在,他喝的比誰都猛。果然在飯桌上,才能看出人的性子。

沈清眠回給南寒一個感激的笑容。

坐在旁邊的演員瞎起哄,“這男士和女士是不一樣的,女士喝一杯,男士可得喝三杯。”

南寒看到坐在身邊的沈清眠神情疲倦,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懶懶的看着自己,那純淨的目光裏隐約有對自己依賴。

他在心裏暗罵一聲,妖女,你也有今天。

他宛若入了魔障,道:“喝就喝。”

随即他幹脆地拿起面前的酒杯,仰起頭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又給自己滿滿地倒上,飲盡,動作十分豪邁。

眼看就要喝第三杯了,被劉導出口制止了,“好了好了,喝的也差不多了,咱們吃菜吃菜……”

劉導都發話了,大家就歇了起哄讓新人喝酒的心思,漸漸閑聊起娛樂圈的趣事,說些人人皆知的八卦。

南寒喝的又猛又快,這會兒酒勁兒上頭了,腦袋天旋地轉起來。

這可不行,前頭還在妖女面前當英雄,可不想一會兒熊了。

沈清眠還沒來及向他道謝,就聽他說了句,“我去洗手間。”快步從席間離開,腳步踉跄。

她看着剛剛合上的門,神色擔憂,南寒替她喝了兩杯酒,身體也不太好受。

沈清眠吃了些菜,之後又沒有喝酒,一點點緩過來了,身邊的位置卻一直空着,南寒到現在也沒有回來,她有些擔心。

于是,她找了個借口也從包廂走了出來,徑直去了洗手間。

在洗手間的過道上,她看到了南寒,背倚在牆上,一腿微微曲着,抵着牆角。修長的手指夾着一只煙,姿态懶懶的,他的臉隐在煙霧中,看不真切,看起來有些孤獨。

見他好端端的站在過道上,沈清眠放下了心,去了洗手間洗了個臉。冰涼的水拍在自己的臉上,有些暈乎的腦袋一個激靈,立馬清醒過來。

她看了眼鏡子的自己,雙眼迷瞪着,臉頰微紅,看起來一副醉酒的樣子。她在心裏打定了主意,要是那些老演員再勸自己喝酒,自己再喝一杯就裝醉得了。

等快散場了,她就悠悠轉醒,讓小李來接自己。

沈清眠理了理妝容,擡腿朝洗手間門口走去。

燈光略顯昏黃的過道上,南寒依舊站着,保持着原來的姿勢,手上的煙已不見了蹤影。

她走了過去,對他道謝,“剛才,謝謝你了。”

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他的回應,沈清眠猜想他應該是醉酒頭疼的厲害,不太樂意與人說話。

于是,她擡腿準備離去。

冷不丁的,南寒出聲道:“真的想感謝我的話,平日裏就不要躲着我了。”

沈清眠裝傻,“啊,有嗎?”

竟然被南寒看出來了,其實她也沒有故意躲着南寒。只是每次開始拍戲前,她只待在休息室。每次拍完戲收工,她都會鑽進酒店。除非南寒主動和她探讨劇本上的問題,為了更好更深刻的吃透這個人物。除此之外,她不會和南寒多聊一句。在戲外,幾乎沒有和南寒有一丁點的交流。

“啊,沒有嗎?”南寒學着她說話,他戲谑地笑笑,“那我就當是沒有了。”

沈清眠知道他這樣說後,她再不好像以前那樣躲着他了。

南寒看着沈清眠一縷濕漉漉的黑發貼着她雪白的脖頸,那雙眼似沾着霧氣,迷蒙着,臉頰被酒染得粉紅,而那一點唇卻鮮豔欲滴,他頓時口幹舌燥起來,不禁滾動了下喉結。

放下警惕的沈清眠,像一只迷路的小羊羔,無害又美麗。越是無辜,越是想讓人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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