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生苦
依着南寒以前的性子,但凡看中了什麽東西,他會毫不猶豫的下手。東西壞了也沒有關系,只要是屬于他的就好,他喜歡的不過是擁有那東西的滿足感,以及能随意掌握東西去留的肆意感。
現在他最想要得到的東西就是沈清眠,劉導顧慮他會對以前追逐到的人或東西的态度,來對待沈清眠。
怎麽可能呢,沈清眠和那些人或物都不一樣,她是獨一無二的珍寶,她生來就該被人捧在手心呵護,他願意寵着她,他想要走近她層層設防的心裏,和她過一輩子。
和沈清眠相處,他從來都小心翼翼,克制着自己,眼底的暗潮湧動,從不顯露半分,一直都是陽光大男孩的形象面對着她,只為讓她放下警惕,能打開心扉和他相處。
他知道沈清眠實質上是一個冷清冷心的人,明面上看着好相處,對誰都是一副語笑盈盈的樣子,仿若那些人有多得她重視一樣。一旦那些人沒有自知自明,擅自過界,她就會翻臉不認人,比如說她對那位可憐的男演員,就是如此。
因此對沈清眠,南寒總是格外的有耐心。在沒有走進她的心裏之前,就急急表露自己的心意,只會讓沈清眠困惱,讨厭,排斥。
他也有一點不明白,這沈清眠總是在躲着他,即使她表現的不甚明顯,他也能略微看出些端倪。
他在片場從來都是一個陽光大男孩的形象,沒有一點攻擊型,先前倆人也沒有接觸過,她沒道理躲着他。
思來想去,他猜測是劉導從中作梗,提醒過沈清眠要遠離他。
沈清眠哪知道她在他跟前站了一會兒的緣故,他會有那麽複雜的心理活動。
她見他看着自己不說話,他額前細碎的頭發遮住了他的眼睛,暗淡的光線下,他的神色也晦澀不明起來,只覺得他盯着自己的視線讓她頗有些壓力。
貼在臉頰上的頭發濕噠噠的,讓她有些難受,她擡手把細發攏到了耳後,說道:“我回去了。”
不等南寒回應,沈清眠就欲離開,沒走上兩步,就聽到南寒道:“扶我一起回去吧,我暈,走不動路了。”
沈清眠狐疑地看了南寒一眼,對他的話不是很相信,他現在好端端地靠在牆上,神色自然,剛才和她說話也語氣正常,全然沒有醉酒的樣子。
南寒見她不信,苦笑道:“這是真的,你要不信,我走兩步給你看看。”
他往前走上一步,沒了依靠的身子就軟了下來,沈清眠離得他近,扶住了他,才沒有讓他與地面有親密接觸。
Advertisement
“你這回信了吧,”南寒證明自己沒有說謊,略有些得意,“我是勉強靠牆才站住的,剛抽煙也不過是保持清醒。免得待會兒迷糊過去,被別人占便宜。”
沈清眠覺得南寒像個小孩似的,有些幼稚,為了證明自己真醉酒了,非得用這方法。和她好好說的話,她也能理解的,她心情有些好,“占你便宜,不可能吧?”
聽到自己的魅力被人質疑,南寒急急道,“怎麽不可能了,剛你不知道,過道上經過好多個姑娘,都會多往我這兒看幾眼。還有些大膽的,直接就過來找我要電話號碼了。我那個時候腦袋暈乎着,估計說話也不利索,就幹脆把自己當雕像了,沒有理會她們,”他末了補充道,“她們都是一臉遺憾的走的。”
也就只有沈清眠,成天躲着自己。
沈清眠是面對面扶着他的,南寒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兩只手有氣無力地在她肩膀上搭着。而他的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倆人近的不能再近,他嘴巴張張合合說着話,溫熱的氣息就噴灑在她的耳側,癢癢麻麻的,讓她有些不适。
“嗯嗯,你最受歡迎了,”沈清眠敷衍道,“南寒,你把兩只手移開,我換個姿勢扶你。咱們這樣,根本就走不了。”
南寒的注意力不在她的話上,盯着她瑩白耳垂上的那一點紅痣,口渴似的舔了舔嘴角,心不在焉地道,“我剛才一直保持着一個姿勢靠在牆上,現在腿麻了。換了姿勢,也怕動不了了,你讓我再緩緩。”
“你快點。”沈清眠只希望他不要再說話,盡快從腿麻的狀态中緩過來。
她現在察覺到他們這個姿勢有多暧昧了,狗仔要是拍到了,八卦媒體肯定會大肆報導,她可不想被鋪天蓋地的緋聞纏身。
她輕輕推了推南寒,催促道,“要不你現在稍微跺跺腳,能緩解腿麻的症狀。”
南寒虛虛地擡起了腿,語氣悶悶的,“你還說我最受歡迎了,我看全劇組上下,就你最讨厭我了。我請劇組人員吃飯,你沒有一次過來。我想找你探讨一下劇本內容,一定是在劇組搭建的演藝棚內,原本來我的休息室或者去你的休息室都可以啊。現在天氣降溫了,就休息室溫暖一些,你還要在外頭探讨劇本。就那麽讨厭和我單獨相處啊。我又不是豺狼虎豹,這樣躲着我。長那麽大,還沒有人這樣躲着我。我又不會對你怎麽樣,自尊心受到了打擊,好難過。”
沈清眠驚詫,他該不是酒還沒醒吧。這絮絮叨叨的,話裏話外都是對她的埋怨,埋怨他不理她,聽語氣還挺委屈的,像個小孩子似的。
她知道不能和醉酒的人多計較,道:“腿好點了嗎?”
南寒立馬道:“不好,一點都不好。你都不愛和我玩,你答應和我一起玩,不躲着我,我就走兩步。”
他撒嬌似的扭了扭身子,薄唇狀似無意地從她耳垂擦過。
沈清眠此時無暇顧及這點小細節,只覺得南寒壓在她身上的重量又多了幾分,她有些艱難地支撐着他。
在外人看來,沈清眠緊緊的擁着南寒,十分主動。
他餘光看到走廊拐角處,有一閃而逝的光,是鏡頭在燈光下的反光。有人拍到了他和沈清眠略顯暧昧的姿勢,他眼底笑意一閃而逝,頭往沈清眠的脖頸處靠了靠,臉朝着她的臉,在外人看來,倆人就是在走廊上擁抱,親密的接吻。
沈清眠覺得南寒是真的喝醉了,不然不會用那麽幼稚的話語威脅着他。面對這種醉漢,她只能順着他,道:“好好好,我跟你玩,我帶你回包廂。”
“那以我和讨論劇本,對臺詞就去休息室,不要待在冷不啦幾的地方了。”
“好,都依你。”
“你說我們拍了那麽長的戲,算是朋友嗎?我這剛來演藝圈,沒有什麽相熟的演員,就和你拍戲最多了,”南寒追問道,“我們算是朋友吧,是吧。”
看這架勢,沈清眠要是不回答,南寒會不依不饒地問着,她無奈道:“……嗯,是朋友。”
南寒得意的笑笑,“既然我們倆算是好朋友,我以後要叫你清清,一聽就知道我們倆是好朋友。”
“随便吧,”沈清眠對此時醉酒智商就直線下降的南寒特別寬容,好聲好氣地道,“腿還麻不麻了。”
南寒動了動腿,道:“不麻了,清清,我們回去吧。”
“……好。”
沈清眠讓南寒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而她則抓着他的手,摟着他的腰,腳步踉跄的朝包廂的方向走去。
南寒的臉一半隐在黑暗裏,看不清神色,那略顯涼薄的唇微微上翹,有些邪氣。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從古至今,這句話都适用啊!
今天他這兩杯酒喝得不虧,借着醉酒的由頭,他向沈清眠也讨要了不少好處。
他閉上了眼睛,身體全憑沈清眠指揮。
那個老演員要的角色,也不是不能給他。
……
沈清眠艱難地把南寒送到了包廂,說道:“他喝醉了,我洗手間走廊上碰到他的,順便把他帶回來的。”
劉導點點頭,“辛苦小沈了。”
劉導站了起來,輕易地把南寒扶到了椅子上,讓他坐下。南寒身子有了依靠,一放松,就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他目光複雜地看了眼南寒,這小子酒量不錯,這麽容易就喝醉了?
又看了眼坐在自己對面的老演員,這個老演員雖愛喝酒,但從來都不喜歡灌年輕演員的酒,這兩個人別不是有什麽交易吧。
劉導想了想,這南寒大概是自導自演了一場英雄救美,想要取得小沈的好感吧。
這南寒,真是讓他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他撥打了南寒助理的電話,讓其把南寒送回酒店。
過了半個小時,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紛紛與劉導道別,打道回府。
……
沈清眠訂的是第二天九點的票的機票,回到家臨近三點。
她沒有提前向陳幽透漏自己要回來的消息,打算給他一個驚喜。
算起來也有三四個月不見了,不知道他現在變化大不大。
前天倆人還通過電話,陳幽告訴自己,他期末考了年段第一,獲得了幾所學校的保送資格,正在考慮選哪一所學校。
孫嫂也告訴她這段日子,陳幽好好吃飯不挑食,又長高了。
在自己不在的日子,陳幽過得很好。
算了算,系統也離開自己快四個月了。到現在也沒有回音,可真是無情,一談戀愛就把她給忘記了。
她開門進了屋裏,房間裏開了空調,暖洋洋的。
廚房裏,孫嫂正在做菜,聽到客廳處傳來了動靜,下意識地往透過半透明的門,往外探了一眼,看到是沈清眠來了,驚喜的放下了鍋鏟,把火開小,用手擦了擦圍裙,拉開廚房門朝她走去,道:“沈小姐回來啦。”
“嗯,回來過年,”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小家,沈清眠心情頗好,她吸了吸鼻子,“孫嫂這麽早就開始做飯啦,真香。”
“在煮湯呢,多炖幾個小時才好吃,”孫嫂見到沈清眠是真開心,陳幽喜歡吃的清淡,她比較擅長做南方菜,道道都偏甜。她現在基本都給陳幽做飯,不得不換了做法,一身廚藝無法施展。而沈清眠就不一樣,口味偏甜,特別喜歡她做的菜,“你回來也不說一聲,我給你早點準備些你愛吃的菜。”
沈清眠笑眯眯地道,“給你們一個驚喜呀,我給你帶了禮物。”
“你給我的工資夠多了,帶啥禮物呀。”孫嫂嘴裏這樣說着,心裏卻很開心。
“要的,要的,過年嘛。”
沈清眠道:“陳幽在家嗎?”
“在的,”孫嫂看了陳幽的房門一眼,“這孩子整天待在房間裏不出來,不知道在忙什麽。”
沈清眠笑了笑,“這個年紀的孩子,不是喜歡在外頭鬧,就是喜歡待在屋裏不出來,等過了這個年紀就好了。我先回房洗個澡,再去補個覺。你別告訴他我回來了,待會兒給他一個驚喜。”
“我什麽都不知道,”孫嫂露出和藹的笑容,“我去廚房了。”
此時的陳幽注意力都放在屏幕上那一串串代碼上,房子的隔音效果又好,沒有注意到外頭的動靜。
……
沈清眠奔波了一路,洗了個澡後只覺得渾身輕松,吹完頭發就去床上補覺了。
昨天她喝了太多酒,胃不舒服,并沒有睡好,早上又起的很早趕飛機,實在是有些累了。
她躺在床上不到三分鐘,就睡着了,連鬧鐘都忘了定。
……
陳幽看了眼顯示屏上的時間,五點四十五,快到吃飯時間了。
他伸展了因為久坐而有些僵硬的四肢,又朝自己的眼睛上滴了些許眼藥水,好讓那股子幹澀感消失。
随後,他洗了個手,朝飯廳走去。
令他詫異的是,這個時間點往日都擺好了碗筷,此時卻空空如也,廚房那邊還有炒菜的聲音。
難道,他心頭猛跳,有了一個猜測。
陳幽快步走到了廚房門口,快步拉開門,對孫嫂道:“孫嫂,菜還沒好嗎?”
“今天有些遲了,估計得七點了。你再等等,你客廳看會兒電視吧。”孫嫂知道沈清眠的習慣,工作後下午回來補覺的話,八九不離十是在七點被餓醒。
“也行。”陳幽掃了眼做好的菜,那三分的猜測立馬成了十分。
色澤鮮豔的紅燒肉,糖醋排骨以及油爆大蝦,都是沈清眠喜歡吃的。
她今天要回來了。
終于要回來了。
陳幽低下頭,眼底滿是笑意,他重新合上廚房門,低頭看了眼自己穿着的灰色高領毛衣,以及腳上的拖鞋,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
果然,沈清眠在差不多七點的時候醒了過來,她伸了個懶腰,在床上滾了一圈,又把臉埋在枕頭上蹭了蹭。還是在家裏好,自拍這電影以來,她從來沒有睡的那麽舒服過了。
她起床稍稍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出去了。
客廳裏有電視機的聲音,她估摸着是陳幽在看電視,她直接走了過去,見到了在沙發上坐着的陳幽。
同三個月前相比,他的頭發短了些,看起來特別幹淨清秀,那雙大長腿交疊着,背靠在沙發靠枕上,有些懶洋洋的。最吸引沈清眠的還是他那雙大長腿,被包裹在一條黑色小腳牛仔褲裏。不似那些瘦的根竹竿似的男孩穿小腳褲,看起來單薄又有點娘氣。而陳幽由于長期鍛煉的緣故,小腿結實有肉,肌肉線條優美流暢,顯露出力量與美來。
液晶電視上播放着新聞,沈清眠見陳幽的注意力都放在電視上,沒有注意到她的靠近。
她輕輕咳嗽了一聲,陳幽循聲轉頭,見到了沈清眠,眼睛一亮,起身站了起來,驚喜道:“你回來啦。”
沈清眠打量了陳幽一眼,道:“陳幽,穿那麽點衣服,你冷不冷啊。”
他只套了件黑色低領毛衣,露出白暫的皮膚以及精致的鎖骨,特別有少年感,又帶有一絲禁欲的氣質。
這樣的陳幽很吸引人眼球。
沈清眠承認他這樣穿很好看,但看着有些冷。室內是開了空調,不過溫度調的不高,還是得穿件外套的。
陳幽臉上的笑容一滞,“……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