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愛別離

沈清眠和柳七去了教室,曲青已經在那裏了,把今天制作漆器的材料擺在了工作臺上。

門是虛掩着的,她輕輕一推就開了。

“你來了,”曲青聽到門發出的吱咯聲,轉頭看到她旁邊站着那個漂亮少年,眼底的笑意凝結成了細碎的冰,垂眸道,“這位是誰?”

沈清眠說,“這是柳七,他對漆器的制作過程也挺感興趣的,我就讓他過來看看了,你介意嗎?”

畢竟副校長說是讓她帶着他制作漆器,并沒有讓別人在旁邊觀看。

曲青笑着搖了搖頭,又朝柳七微微颌首,“你好,我是曲青。”

柳七嘴角微微勾起,“你好,我是小花兒的男朋友柳七。”

曲青臉色不變,這算是挑釁嗎?

他不介意讓對手得意一段時間,能笑到最後的才是勝者,執着于短暫的得失,沒有必要。

曲青衷心道,“很般配。”

柳七笑意更盛了,深深的看了曲青一眼,他挺厲害的,喜怒不形于色。

“我把材料都準備好了,我們開始吧。”曲青不再看柳七,對沈清眠道。

“好的,”沈清眠輕輕點頭,去架子上拿了塊圍裙。

柳七道,“我給你綁上。”

沈清眠說:“不要太緊。”

曲青在擺弄料理臺上的泥土和石膏,餘光看向了站在自己不遠處的沈清眠和柳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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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七低頭在給她綁帶子,十指翩跹,在沈清眠的腰間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又微微俯身在她的臉頰上落下一吻。

少女嬌媚,少年漂亮,兩小無猜,親密無間。

曲青眯了眯眼,既般配,又礙眼。

他攥緊了那些泥土,深紅的泥土從他的指尖溜走,他還是有些介意的。

沈清眠對柳七道,“我去做胚胎了,你要是真想看,就坐我旁邊的椅子上吧。”

“不會打擾到你吧。”柳七含笑道。

沈清眠小聲道,“你這話問得有些做作了。”

柳七:……

……

制作胚胎需要耐心和細心,一旦把心思投入到裏面,就會忽略外部的情況。

沈清眠和曲青把心思都放在那一點點成型的胚胎上,倒是把柳七晾在了一邊。

柳七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看起來十分感興趣的看着他們制作胚胎的過程。

這一天,三人都在這教室度過,一時平淡無波。

“這個茶壺胚胎就讓它自然陰幹吧,”沈清眠十分滿意地看着在自己手底下成型的作品,“明天不過來也沒關系,我們後天用苎麻布一層層往上裱。”

曲青微微點頭,道:“好的,正好明天有事要去處理。”

沈清眠去洗了洗手,向曲青道別,“那我和柳七先回去了。”

“好的,再見,”曲青坐在椅子上沒有動,“我再想想茶壺上的圖案。”

沈清眠脫了圍裙,道:“你也早點回去吧,晚了食堂就沒飯吃了。”

曲青應了聲。

……

門被輕輕合上了,曲青側頭,能見到沈清眠挽着柳七的手,從窗邊經過。柳七好像說了什麽話,她笑得開心極了,眉眼張揚。

他正要收回目光的時候,柳七的視線直直朝他射了過來,如一把利劍,銳意十足,像是在寒冰中淬煉過一樣,帶着刻骨的寒冷。

下一刻,柳七眉目溫柔,替沈清眠把那縷調皮的頭發捋到了耳後,又成為了那個人畜無害的漂亮少年。

是挑釁,警告吧!

曲青眉頭緊蹙,臉上覆蓋了一層冰霜。

他在椅子上坐了會兒,拿起了筆,寥寥幾筆,一枝灼灼開放的桃花躍然于紙上。

他用指腹摩挲着那枝桃花,輕笑了一聲。

又把它撕下,揉成一團準确無誤地扔進了垃圾桶。

真正的桃花,他會得到的。

……

一室安靜,曲青一個人坐在偌大的教室裏,顯得有些孤寂。

突兀的手機鈴聲就在這時響了起來,他接起。

“主子,果然不出你所料,二少爺被三少爺給鬥倒了,下一步該怎麽做?”電話那頭的人顯得很興奮。

曲青淡淡道,“把那份文件送給三哥,大哥看了那麽久的戲,也該下場了。”

“這一招厲害,”那人問,“主子什麽時候回來?”

“我現在是一個寄情于藝術作品的人,就不湊什麽熱鬧了,先看看我那幾個哥哥誰先掌握話事權。”

“好,等我這邊有新消息再給你彙報。”

曲青把電話給掐了,低頭沉思起來,沒想到他這個二哥這麽沒用,他以為二哥能再堅持一陣子呢,

他先前來這裏只是為了暫時遠離是非,作壁上觀。

等到了他們鬥得兩敗俱傷時,他這個對權利絲毫不感興趣的弟弟再出手,去殺個出其不意。

照這速度下去,他可以提早回去了。

為了這一天他籌謀了很久,真的快到來了,又有點覺得這一天來的太快了。

他在這裏和沈清眠并沒有相處多少時日,沒有培養足夠的感情。

比起強取豪奪,他更喜歡水到渠成的感情。

當然非常時刻,就要采取非常手段了,他總能找到方法讓沈清眠回富人區的。

他點開了手機私密相冊,裏頭有一張是沈清眠,她半低着頭在畫圖,有一縷發落在她的臉頰上,黑發雪膚,襯得她整個人很溫柔。

曲青的眉眼也柔和起來,看的久了,這種熟悉感又出現了。

他問過沈清眠,她記事起就生長在貧民區,他倆小時候是沒有見面的可能性的。

但他從不會懷疑自己的記憶出錯,他肯定在哪裏見過沈清眠。

他靈光一現,他見到的或許不是沈清眠,而是像沈清眠的人,他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曲青把這張照片發給了時禮洋,時禮洋是跟在自己身邊長大的,他或許能幫自己記起沈清眠像誰。

他希望沈清眠是富人區哪個家族流落在外的骨肉,這樣的話,自己不用費盡心思帶沈清眠走了,那家族的人會帶她離開這貧民區的。

等他徹底掌握了曲家,就不愁見不到沈清眠了。

……

柳七難得有一天空閑時間,就帶着沈清眠去了外頭游玩,這也算的上是倆人的第一次約會。

貧民區雖然窮,但基本的娛樂設施還是有的。

他本來想帶着沈清眠去游樂園,看這天氣實在是熱,游樂場多的是排隊的項目,頗有些花錢買罪受的意味了。

于是兩個人去看了場電影,吃了頓飯,又去逛了會兒街買了些吃的用的就回來了。

柳七興致勃勃,“明天我們去逛家居市場,我看中了一套房子,到時候按照你喜歡的風格裝。”

“好啊。”沈清眠慢悠悠地逛着。

沒等明天到來,柳七在晚上接了個電話,急匆匆的走了。

他挺高興的,那雙黑色的眸子神采飛揚,精致的面孔多了些許人味。

他說:“小花兒,這單貨要是跑的好,咱倆十六歲以後就不用給公司白做工五年了,我有錢把這幾年都贖回來。”

沈清眠也開心,“我等你回來。”

他又揉了揉沈清眠的頭發,“離曲青遠一點。”

“你放一百個心,我和他不會有什麽的。”沈清眠笑着道。

柳七說:“我是不放心他。”

他抱了抱沈清眠,“小花兒,等我回來。”

“嗯,早點回來。”

……

一周後,沈清眠忽然又被副校長助理叫到了辦公室。

她推門走了進去,發現屋裏除了副校長外,還有兩個中年男女,衣着華貴,氣質優雅,和這辦公室格格不入。

那名夫人一看到她,淚水就蓄滿了眼眶,對身旁那個沉穩俊朗的中年男人道,“致雅,長得一模一樣,”她又看向沈清眠,“孩子,走過來,讓我好好看看。

沈清眠看向副校長,副校長點了點頭,“按照沈夫人說的做。”

這是個什麽情況,看這架勢是來尋親的,難道自己是這個夫人失散已久的女兒?!

她依言走了過去,那名沈夫人看向她的耳垂,眼睛一亮,對那個叫致雅的男人道,“她是我們的女兒,清眠的耳垂上也有一顆紅色的小痣,她長得和她外婆幾乎一樣。”

清眠?!沈清眠在這個世界就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

想到上個世界系統也給自己安排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她開始相信自己是這沈夫人的孩子了。

說着說着,沈夫人握住了她的手,哽咽道:“清眠,你受苦了。”

沈清眠沒經歷過這種場景,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抱頭痛哭嗎?她做不到。

自她記事起,對沈家就沒有任何印象,只知道自己跟着一個老乞丐生活了一段時間。

對沈夫人的感情,還是對那個給她吃給她喝的老乞丐更深一點。

因此,她任憑沈夫人握着她的手,表情平靜,略微有些詫異,“你是?”

這一聲讓沈夫人哭了出來,“我是你媽媽啊,我找了你好多年,以為你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

那個叫致雅的男人眼裏也有些水光,拍了拍沈夫人的肩膀,道,“老婆,讓我跟女兒說。”

沈雅致開口道,“孩子,我是你的爸爸。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疑問,我們坐下來慢慢說。”他指了指那張沙發。

沈清眠過去坐了下來,沈父和沈母一左一右坐在她的身邊。

沈母一直握着她的手沒有放,好像怕她會跑一樣,而沈父則說起了那段往事。

那個時候正值沈家家主去世,沈家內部權利傾紮厲害,誰都想做家主。

而沈父是沈家的二兒子,以一己之力,成為那場權利戰争最後的勝者,代價是他還在襁褓中的女兒被歹人偷走,生死不明。他派人找了幾年,沒找到,只好無奈放棄。

“多虧了曲家的那個小孩子。”說起他,沈母心裏滿滿的好感,“他小時候見過你外婆,見你長得和你外婆一模一樣,就發了張照片過來問了問。”

沈清眠輕輕的應了聲。

“清眠,我們可以帶你回家了。”沈母愛憐地看着她。

沈清眠終于開口了,“一定要回去嗎?”

沈父點頭,“當然,沈家的兒女都必須回歸家族,”他聲音和藹,“是不是舍不得在這裏的好朋友?”

“嗯。”

“等你年紀大了,就會明白了,離別是常态,”沈父道,“我們會在這裏停留一兩天,你和他們告個別吧。”

沈清眠問,“我可以帶我的好朋友去富人區嗎?”

沈父搖了搖頭,“不可能的,只有特別優秀的人,通過富人區的考試才能進入。”

這下子,沈清眠也想跟着沈母哭了,她和柳七都分開了,還怎麽刷好感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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