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愛別離
回去後,沈清眠跟父母提了自己和曲青的事兒。
沈母顯得很震驚,“你的意思是,你現在不喜歡柳七了,要跟曲青在一起?”
沈清眠眨了眨眼睛,應道,“嗯,我現在才明白過來,我喜歡的人是曲青,一直以來,我都是把柳七當做親人看待的。”
想到前陣子女兒還為了和柳七在一起和自己鬧變扭,沈母覺得這個世界變化有點快。
她才說服自己接受柳七,并發覺柳七這個人還是不錯的。
沈父比沈母淡定多了,“年輕人嘛,做感情沒有定性也沖動,正常的,”他問,“清眠,你這次想明白了?真的打算和曲青在一起?”
相比柳七,沈父自然希望沈清眠能和曲青在一起。
曲青是曲家家主,而清眠是沈家唯一的女兒,兩者結婚的意義非凡,對兩個家族都有好處。
沈清眠點頭,“我想清楚了,恰好曲青也喜歡我。我打算和柳七說清楚後,就跟曲青在一起。”
“好,”沈父道,“你能想清楚就好。”
……
曲青已經醒來了,沈清眠覺得是時候和柳七見一面了,順便把感情的事情攤到明面上說清楚。
沈清眠問系統:【現在殺意值有多少了?】
【有七十了,】系統說,【再接再厲,争取早日狗帶。】
沈清眠:【……好。】
她坐在桌前,手上拿着一支筆,随意在紙上塗塗抹抹着,還差兩點的好感度和三十點的殺意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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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險起見,再刷二十點殺意值就收手吧。
前車之鑒,她不想沒命刷好感度。
沈清眠打了個電話給柳七,想在電話跟他提分手。
早在她接受曲青的情意的那一剎那,柳七就知曉了,想來他也有了心理準備。
依柳七的性子,這次分手應該會無比平靜的結束,至于底下的暗湧,她就不知道了。
她其實挺害怕和他會面的,七十點殺意值不是開玩笑的,人身安全暫時有所保障,但人身自由就不一定了。
她不想上輩子發生的事情,重新在她身上上演。
但是有一點奇怪的地方,自那天起,那條小綠蛇就不知去向了,她再也沒有見過它。
……
沒等沈清眠打電話給柳七,張八打了電話過來,第一句話就是:花姐不好了,柳哥好像快不行了,你趕緊過來看看他。”
張八的焦急聲不似作僞,沈清眠倏地站了起來,“怎麽回事?”
張八急的有些語無倫次了,“昨天柳哥和小馬他們遇到了一夥人,被伏擊了,小馬他們都死了,就剩柳哥一個人活了下來。我們趕去的時候,柳哥也是出氣多,進氣少了。搶救了一天一夜,柳哥才勉強撿回了一條命。早上的時候,因為傷口感染,又發起了燒,這會兒正說着胡話,一直在念叨着你的名字,”他頓了頓,“你能過來的話,在他旁邊說說話,或許能幫他撐過來。”
沈清眠問,“哪個醫院?”
張八答,“立冬醫院,A棟1206室。你快到了給我電話,我出來接你。”
“好,我現在就過來。”沈清眠把手機夾在頭和肩膀之間,穿起了外套,又拿上了包就要出門。
臨到門口,沈清眠又覺得有些巧合。
昨天柳七剛得知她要和他分手,随後就出了事情。
在她眼裏,柳七一向是強大的,無所不能的存在,沒有人能置他于死地。
或許,他是故意騙她出門吧。
她想了想,還是出門了,只帶上了一個司機,并把她自己的去向告訴了沈澈。
以她現在的身份,柳七還不是謝談的主事人,沒有絕對大的權利,應當不會做出過激的行為。
另一頭,張八看着躺在床上的柳七,額頭上都是汗,嘴裏一直說着胡話:“別想離開我……死也不會放過你……我抓住你了……逃不掉的……我一直在看着你呢,一直……”
張八搖了搖頭,不知道柳七陷入了哪個夢靥。
他拿了塊毛巾放在臉盆裏絞幹,替柳七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
沈清眠讓司機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院,張八等在了門口。
見她出現在了走廊上,張八緊皺着的眉頭松開了些許,道:“花姐,你可來了。”
沈清眠朝他跑去,在他面前站定,“柳七還沒醒嗎?”
“剛醒,整個人還是很虛弱,躺在床上靜養,”張八替她開了門,“你快進去看看柳哥吧。”
沈清眠朝他微微點頭,“好的。”
一進門,她就看到了略顯空曠的病房裏,柳七躺在一張潔白的病床上,渾身上下插滿了管子,還纏上了紗布,隐隐有血滲出來。
他臉色蒼白,緊閉着眼睛,紅色的唇呈不健康的淡粉色,幹的起了皮。
唯有那一頭黑發依舊松軟,他整個人看起來脆弱,孤獨,無依。
空曠的病房,狹長的床,一個病人,他就像置身于一座孤島。
沈清眠好久沒見到這樣的柳七了,自他由內而外的強大起來後,他從未流露過一絲柔弱,他幾乎強大到無堅不摧。
她一時晃神,想到了她最初和柳七相處的那幾年,他那個時候還沒有成長起來,打架會流血會受傷,每一次都是她幫他處理傷口。
他也是這樣蒼白着一張臉,緊咬着嘴唇。即使再疼,也不吭聲,堅強的讓人心疼。
她下意識放輕了腳步,慢慢朝他靠近,不忍打攪他。
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涯,讓柳七異常警醒。即便是在重傷中,五感精神都降到了最低,柳七還是倏地睜開了眼睛,眸光銳利,見到來人是她,眼神變得柔和起來。
“小花兒,怎麽是你?”
沈清眠在床沿上坐了下來,“張八告訴我你受傷了,我過來看看你。”
柳七垂下了眼眸,“張八這個多嘴的,明明讓他不要告訴你的。”
“你都傷成這樣了,還不讓我知道?”沈清眠沒什麽威懾力地瞪了他一眼,“是不是非得等你……”她沒有說下去,只看着他。
柳七怕扯動傷口,微微勾唇,“我柳七福大命大,除非我自己不想活了,誰也不能收回我的命,”他表情輕松,“你看,我這不是還好好的嗎?不讓張八告訴你,就是怕你瞎擔心。過個十天半個月,我依舊是原先那個生龍活虎的我。”
“這叫好好的?”她看着他身上插着的管子,一陣心疼,“是誰傷得你。”
“是一個不入流的幫派,一直和謝談公司不對付,但沒有鬧出大的動靜過。估計是被別人當槍使了,幹爹正在查。”
“你這個身份權利大,但想要你命的人也多。以後出去多帶些人吧,保險一點。”
人多力量大,多帶些人總是沒錯的。
柳七說:“我會注意的,”他意有所指,“我得留着這條命,和你白頭到老。”
沈清眠視線有些躲閃,聲音極其輕的應了聲。
她沒忘了她來這裏的目的,這會兒卻猶豫起來,要不要在他受重傷的時候,在感情上和他劃清界限。
這時張八敲了兩下門,随後走了進來,手裏拿着保溫桶,裏面放着粥。
“柳哥,該吃飯了。”他把保溫桶放在了桌子上,盛到了一邊的碗裏,他把碗端了過來。
柳七手上還挂着點滴,不宜挪動。
“我來喂吧。”沈清眠接過了張八手上的碗,“張八,得麻煩你調整一下床位了,”又提醒道,“動作務必要輕。”
張八抿了抿嘴角,“我有數的。”
他為人看起來粗犷,做事卻是細致的,否則也不會跟着柳七那麽多年,成了他最信任的手下之一。
張八慢慢調節着床位,動作幅度很小,讓柳七半靠坐着。
張八又走到了柳七面前,一手托着他的頭,另一手扶着他的腰,讓沈清眠在柳七的背後墊了個枕頭,務必讓他坐的舒服。
他笑了笑道,“有花姐在,看來這裏也沒有我的事情了。我就守在門外,有事就按鈴,我會在三秒之內趕到。”
柳七淡淡道,“去吧。”
這粥有些燙,沈清眠用調羹舀起一口吹了吹,喂進了柳七的口中。
柳七乖乖張口,慢慢的喝着粥,他評價道:“這粥味道不錯。”
“那就多喝點。”沈清眠見他食欲不錯,微微放下了心。
碗裏的粥被一口一口地喂進了柳七的嘴裏,很快碗裏的粥淺了大半。
系統提醒道,【現在是刷殺意值的最好時機,你跟他攤牌,殺意值鐵定唰唰的上去了。】
沈清眠喂粥的手微微一頓,她怎麽會不知道呢。
見他這麽虛弱的樣子,她實在是說不出口,有些遲疑地說道,【等他身體恢複了,我再跟他提吧。】
【現在是最好時機了,身體虛弱,再來個心理打擊,殺意值不漲也難。】
沈清眠道:【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收到打擊後,緩不過來的可能性有多大?】
系統算了算,【百分之二,可能性極小,你放心。】
【我暫時不想用他的生命冒險。】沈清眠找到了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
沈清眠告訴自己,不是她狠不下心,而是她不願意柳七死去,從而導致任務功虧一篑。
為了任務,她可以摒棄她原先的那一套道德準則,玩弄感情,玩弄人心。但她的心沒硬到在別人身體最脆弱的時候,再給致命一擊。
系統不能左右她的思想,【行,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沈清眠像是為了說服系統,也是說服自己,道,【我作為他口中的小花兒,和他朝夕相處近十年。在他重傷的時候,還刺激他。即使我再怎麽愛情至上,也不符合這個人設。】
【嗯。】
粥喂了大半,柳七說飽了,有些渴,沈清眠又喂了他一些水。
倆人又說了些話,柳七身上的藥起了效果,一陣又一陣困意向他襲來,他道:“小花兒,按一下床頭的按鈕。”
沈清眠伸手按下了按鈕,如張八所說,不出三秒,他就趕到了。
他看到放在桌上的碗裏面的粥所剩不多,臉上露出極淺的笑意。
柳七開口道,“幫我把床放下去吧,我有些困了。”
“好。”張八動作利索,很快就搞定了。
他拿走了放在桌上的碗筷和保溫杯,退出了房間。
柳七微微阖上了眼,聲音有些困倦,“小花兒,你也回去休息吧。”
“我看着你睡,等你睡着了再走。”
柳七嘴角微彎,“嗯。”
他閉上了眼睛,神态靜谧,沒一會兒就睡着了。如一個毫無防備,安心入睡的孩子,讓人完全狠不下心去傷害。
沈清眠看了她一會兒,起身離開。
系統意識到了沈清眠的心軟,【清眠,別對攻略對象心軟,他們是最狡猾,最會僞裝,最心狠的生物,】它提醒道,【等他們足夠強大,就會把你吃的渣都不剩,你的心要比他們狠。】
沈清眠沉默了一瞬,【我明白的。】
系統說得道理她都懂,但是這個世界太真實了,真實到懷疑這些是真的存在的。
對于真實世界的人,她始終是狠不下心的。
【系統,任務世界真的是虛拟的嗎?】
【當然,仿真度很高的就是了,】系統說,【你可千萬別陷進去,柳七也只是一個NPC而已,你不要投入太多的感情進去,你還記得你進入第一個世界的時候,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我記得,】沈清眠眨了眨眼睛,複述着系統對她說過的話,【摒棄道德、丢掉憐憫,不需要感情,只有任務是最重要的。】
系統道,【你切記這一點,千萬不要對攻略對象心軟。】
【我會的。】等柳七傷好了,她就立馬向他攤牌,沈清眠疑惑,【明明到最後,被殺的人是我,按理說被虐的更慘的人是我。我怎麽覺得還是攻略對象被虐的更厲害一些。】
系統沉默了一瞬,【看你怎麽理解了。】
……
門被輕輕阖上了,柳七那閉上的眼睛立刻就睜開了,久久地望着那扇緊閉的門。
果然,小花兒對他還是有感情的,狠不下心對自己攤牌。
柳七疲倦的聲音中帶着些愉悅,“讓她走吧。”
随後,他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