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愛別離

柳七受的傷不像他說的那樣輕巧,病情反反複複的,他在床上躺了足足一個月,才恢複了些元氣。

沈清眠隔天就來探望柳七,他清醒得時間很少,大半時候都是昏迷着的。

一日,天氣很好。

沈清眠提議推着他去外面曬曬太陽,他成天待在室內,一張臉呈現病态的白,柳七答應了。

她推着坐在輪椅上的柳七慢慢在醫院公園裏走着,冬日的暖陽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讓人感到輕松惬意。

不遠處,有拿着氣球的小孩子在追逐打鬧,如銀鈴般的聲音飄蕩在了各個角落。

有個小孩沒有拿穩氣球,掉落在了地上,風一調皮,氣球直愣愣的往柳七的方向吹,小孩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一直站在遠處的張八怕小孩會沖撞到柳七,忙在旁邊攔住了他。

柳彎腰七撿起了已經吹到自己腳邊的氣球,對張八道,“讓他過來吧。”

聞言,張八放開了小孩子,只是說:“別碰到那位大哥哥,知道嗎?”

小孩子有點被看起來兇兇的張八給吓到了,忙不疊的點點頭。

他走到了柳七面前,指了指柳七手上的氣球,“哥哥,這是我的氣球,能不能把它還給我。”

他怕眼前這個漂亮哥哥也看上了這個氣球,不肯把它還給他。

事實證明,他想多了。

柳七把氣球交還到了他的手裏,臉上有着淺淡的笑,讓人不自覺的想要親近,他說:“自己的東西,一定要抓緊。一不留神,會被別人搶走的。”

小孩看着重新回到自己手裏的氣球,露出一個稚氣的微笑,“我會好好看着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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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七摸了摸孩子柔軟的黑發,“去玩吧。”

小孩子點頭,抱着氣球朝樹蔭下那一群小孩跑去。

柳七看着那一群在玩鬧的小孩,甚是懷念的道,“小花兒,我們倆剛認識的時候,和他們也差不多大。”

“時間過得很快,”沈清眠也有些感嘆,“一下子就長大了。不知道這些孩子長大之後,還會不會再聯系了。”

柳七斷定道:“不會的,他們在醫院認識,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他撫上了她的手,“不像我們,朝夕相處,一同成長,經歷了苦難、也引來了美好。這是一種誰也替代不了的關系,對不對?”

他那雙清亮的眸子看向她,在等待着他的回應。

沈清眠沉默,只輕輕點了點頭。

柳七的身體恢複地差不多了,而他也早就知道了她想和他分手的事情。

沈清眠認為他心裏或多或少做好了準備,否則,他今天不會一直話裏有話,确認着他倆的感情。

她現在跟他分手,也不會在很大的程度上刺激到他,讓他的身體狀況變差。

沈清眠把他推到了長椅邊,在他的旁邊坐了下來。

她說,“柳七,我有事情跟你說。”

“嗯,我聽着呢。”

柳七扯了幾根狗尾巴草,慢悠悠地編着,還是要說了嗎?

他見她這麽多天沒動靜,以為那天的事是她頭腦發昏,被曲青給迷惑了,做出了沖動而又錯誤的決定。

他以為她想清楚了,他才是最适合她的人。

他能原諒她一時頭腦的沖動,是以一直裝作不知道,風淡雲輕。

只要她肯回頭,她依舊是他願意寵着的小花。

沈清眠說:“我們各自倒退一步,還是當朋友吧。”

“朋友?!”柳七看她,眼底滿是不解,“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你要和我分手?”

【殺意值加五。】

果然,當柳七對這件事兒有所準備時,殺意值的上漲度就不如前期那麽爽快了。

“嗯,重新做回朋友,”沈清眠望着遠處玩耍的孩子,“我最近明白過來,我一直是把你當做朋友、夥伴、哥哥看待的,裏面并沒有愛情的成分在裏頭,我一直錯了。”

“小花兒,可我不是啊,”柳七編着狗尾巴草,認真道,“你是我的愛人,是我柳七要共度一生的伴侶。”

沈清眠沉靜道:“戀愛是雙方的,我對你沒有那種喜歡,所以抱歉。”

柳七面上沒有任何不虞,笑了笑,“沒關系,你是我認定的人,你退一步,退兩步,哪怕退一百步都沒關系,我會趕上來的。”

他抓住了沈清眠的手,把用狗尾巴草編成的戒指套在了她的手上,“瞧,多好看。”

他擡起了她的手,陽光下,白皙修長的中指套着嫩綠色的草編戒指,相當契合。

他眯了眯眼睛,她手腕上還紋了片細長柳葉,明明身上做了他的标記,還想離開做什麽?

沈清眠從他手裏收回了手,摘下了那個戒指,輕輕放到了他的手裏,“你會找到更适合這枚戒指的人,而這個人一定不是我。”

柳七輕聲問:“真的沒有緩和的餘地了嗎?”

“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當回朋友,我并不想讓我們近十年的感情,因為這段我錯誤的認知而結束。”

柳七把玩着那枚草戒指,“那麽,請你告訴我,誰會給你戴上那枚适合你的戒指,”他不等她回答,自顧自地道,“讓我猜猜,是曲青嗎?”

沈清眠回答幹脆:“是。”

反正這事兒柳七本來就知道的,也沒有什麽好隐瞞的。

柳七面色沉郁了起來:“小花兒,你真的要為那個相處沒幾天的笑面虎,抛棄陪伴了你那麽的我嗎?”

沈清眠幽幽道:“感情的事情不分先來後到,只分感覺,我對他有怦然心動的感覺。”

【殺意值加五。】

“他比我好在哪裏?”柳七想弄明白,他究竟輸在哪裏。

“你很好,他也很優秀,你們倆沒有可比性,”沈清眠平靜道,“在某個時間點,他闖入了我的心,我沒能把他趕走,只好認命了,一種感覺而已。”

柳七自嘲地笑了笑,“所以,我輸給了一種虛無缥缈的感覺。”

天邊飄來了一大片烏雲,恰好落在柳七的頭頂,在他臉上投下了一片陰影,周身環繞着低沉的氣壓,讓人有些透不過氣來。

“要變天了,”沈清眠站了起來,“我送你回去。”

柳七淡淡的問道,“我們分手之後,你還會來醫院看望我嗎?”

“如果你把我當朋友,我會回來看你。”如果依舊把她當作為女朋友看待,就沒有必要了。

柳七低着頭,看着那只被主人丢棄的草戒指,沉沉道,“我知道了。”

沈清眠推着他慢慢朝醫院大樓走,不一會兒就到了病房裏。

她拿起了包,向他告別:“柳七,我回去了。”

猶豫了很久才決定的分手,結束得比沈清眠想象中的平靜。

沒有争吵,也沒有強留,自然殺意值也沒有漲多少就是了。

“小花兒。”

沈清眠走到門邊時,柳七輕喚了她一聲。

“嗯?”

她回頭,看到柳七雙手搭在扶手上,背對着自己在看着窗外的風景。

他說:“你真的不考慮繼續和我在一起嗎?”

“抱歉,我想遵循我的內心。”

柳七悶聲說:“我明白了。”

沈清眠剛碰上扶手,一條小綠蛇滑膩地纏上了她的右手。

這突然的變故讓她下意識的尖叫了一聲,她不敢碰它,用力甩了甩,沒有甩脫。

她渾身僵硬,終于大着膽子想用左手掰開纏在右手上的蛇,那蛇卻順勢把她的雙手都束縛地緊緊的。

她用力掙了掙,那蛇越纏越緊,都能看到了那凸起的青筋。

沈清眠初時也是急了,神志回籠過後,她知道這事兒得找柳七,小蛇兒只聽柳七的話。

她覺得她恐怕得收回原來的話了,前面是暴風雨前的平靜,争吵、強留被安排到了後面。

沈清眠看向柳七,“柳七,你這是什麽意思?”又垂眼看向那條小綠蛇,生怕它咬上自己一口。

柳七悶笑了聲,“抱歉,我也想遵循以下我的內心。”

“你這是要強行扣下我?”

那條蛇的尾巴掃着她的手腕,她只覺得渾身發冷。

柳七推着輪子滑到了她的跟前,“還記得你以前許下的諾言嗎,和我一起白頭到老。既然許下了諾言,就要好好實現它啊!”

沈清眠只覺得有些站立不穩了,她靠在了門背上,道:“那些話,不過是情侶之間慣常會說的甜言蜜語而已,算不得數的。”

“可我當真了,并且一直為了和你白頭到老而奮鬥着,”柳七坐在輪椅上,低了沈清眠好幾頭,卻壓迫着沈清眠動彈不得,“你不能實現的,那就由我幫你實現吧。”

“柳七,你真的這樣做了,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柳七摸了摸纏在她手上的小綠蛇,“我從來就沒有想過做朋友,真是見了鬼的朋友,”他擡眼看她,“我柳七不需要朋友,只需要你,小花兒。”

他擡手撫摸着她的臉龐,沈清眠偏頭躲開了,他也不惱。

反正遲早是他的人,他一點也不急。

沈清眠看着手腕上露出獠牙的小綠蛇,真的是欲哭無淚了,她色厲內荏地道,“你扣下我是沒有用的,我父母會找過來的,別給自己找麻煩了,柳七。

“我會把你藏得很好的,”柳七嘴角漾開一抹天真的微笑,“我的寶藏,我一個人看就好了。”

【我說的沒錯吧,攻略對象是最狡猾,最會僞裝,最心狠的生物。等他們足夠強大,就會把你吃的渣都不剩。】

沈清眠有些無力,【別說了,現在明白已經晚了。】

她用力踢了柳七的輪椅一腳,使得他的輪椅往後面滑了幾米。

她努力忽視了手上的那條蛇,打算先把門打開,去外面尋求幫助。

“你打開門試試,”柳七冷冷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我保證,在你踏出這扇門之前,你的手上會多出一個小巧的牙印,”他頓了頓,“你放心,它不會對你造成傷害,只會讓你暫時昏迷一段時間。”

沈清眠回身,這都是什麽事啊!

柳七朝她招了招手,臉上是溫柔的笑,“小花兒,現在聽話,快來我身邊。”

沈清眠笑不出來,簡直欲哭無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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