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死苦

天灰蒙蒙的,飄着細雨,吹到人的脖子上,有些涼飕飕的。

鐘寒領着沈清眠在小巷中走着,目的地就是周先生的家。

兩個人各自拿着行李箱,周先生替沈清眠施法的時間有些長,因此他倆要在周先生家住上一段時間。

沈清眠知道這代表着什麽,這說明她将遭受一段很長時間的折磨。

哭唧唧!

走了十多分鐘後,倆人到了周家門口,大門開着,随時歡迎客人入內。

鐘寒說:“眠眠,咱們進去吧。”

“嗯。”

沈清眠擡腳走上了臺階,回頭望了眼來時的路,曲曲折折。

……

周先生在大廳等候着鐘寒和沈清眠,見他們來了,讓鄭伯給他倆泡了杯茶。

鐘寒向沈清眠介紹道,“這是我跟你提過的周先生,會由他給你施法。”

“您好,”沈清眠說,“到時候麻煩周先生了。”

她看了他一眼,這位周先生和自己想象中略有不同。

她以為是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頭,沒想到是個略顯富态的中年男人,打扮得還挺時髦,透露出些許不靠譜。

周先生打量了她一眼,暗自點頭,“沈小姐好。”

這個苗子比自己想象中的好,替鐘寒改命的可能性又提高了。

周先生替他倆坐了下來,問了沈清眠關于年齡,有無病史等問題。

沈清眠不知道這個有何用,都一一作答了。

周先生聽了更滿意了,根骨不大不小,可塑性強。身體健康,在施法的時候身體不會有突發狀況,更妙的這全陰的女子,比他想象中的陰氣還要重。

就像,就像這身體裏藏了個陰魂似的。

把該問的都問得差不多了,他安排着他們倆,“鄭伯會帶着你們去各自的房間,等你們倆把行李放下後,他會帶你們來暗室,我在那裏等你們。”

“好的,等我和眠眠來找你,”鐘寒站了起來,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牽着沈清眠的手,“眠眠,我們去房間。”

“嗯。”

走了沒幾步,鄭伯就帶他們到了各自的房間門口,沈清眠的房間就在鐘寒的隔壁,離得特別近。

鄭伯把鑰匙交給他倆,“進去看看吧,缺什麽跟我提。我會傍晚出去一趟,把東西給買齊,”他又道,“差不多就可以出來了,周先生還在等你們。”

“我們進去看看,會盡快出來。”

沈清眠用鑰匙開了門,先大致掃了裏面一眼,随後拿着箱子走了進去。

房間裝修的還挺現代化的,她原本以為會和這古樸的建築是一個風格,裏面會有雕花木床、銅鏡什麽的,住起來會比較吓人。”

她把行李放下後,在屋裏轉了一圈,東西準備的很全,暫時沒有她缺的東西,于是走出了門,鐘寒已經在外面等了。

“有什麽缺的嗎?”鄭伯問道。

“暫時沒有讓你買的東西。”她對鄭伯道。

鄭伯點頭,“那就好,鎖好門,我們去暗室。”

“行。”沈清眠依言鎖好了門。

在鄭伯的帶領下,鐘寒和沈清眠走到了暗室的門口。

“就是這裏了,你們可以進去了。”

門半開着,她往裏面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一片,再往裏看,見不到什麽東西。周先生扯了塊黃布,給遮了起來,黃布上用朱砂畫着一些圖案,看起來古怪又詭異。

黃布背後,燭光搖曳,能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估計是周先生。

大半天的,不開燈點起了蠟燭,陰森森的。

還沒進門,沈清眠後背涼意就冒了起來,她有些慎得慌。

鐘寒察覺到了她害怕的情緒,安撫道,“別害怕,有我在。”

沈清眠深呼吸一口氣,“走吧。”

他倆一進門,鄭伯就把門關上了。

她回頭看向那扇門,緊緊閉着,知道她沒有回頭路了。

周先生掀開了簾子,道:“快進來。”

沈清眠走了過去,看清了屋內的全貌。

裏面是個方方正正的空間,靠左邊的牆上有座多寶閣,放了許多瓶瓶罐罐。而右邊牆上塗抹了一大幅太極八卦的畫。正中間的長條桌上放着些藥草,糯米,還有些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的東西。

正中的空地上,放着一個蒲團,兩米外點滿了紅色的蠟燭。

周先生拿出了一個小桶,以及一把刀。

他對沈清眠道,“沈小姐,把你的手給我,我需要一些你的血。”

沈清眠看了看他手上容積不小的桶,臉色不太好了,“你要多少,”又問,“沒有針管嗎?”

周先生道,“放心,只取你一點點血,另外沒有針管。”

沈清眠默默伸出了一根食指。

周先生:“……給我你的手。”

沈清眠被散發着森冷光芒的刀鋒給吓到了,這刀在手上劃一下,一定巨疼無比。

一雙溫熱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眠眠,別看它,馬上就結束了。”鐘寒在她耳邊道。

沈清眠催促道,“周先生,快點!”

早死早超生,一刀子的事情,拖延是對她精神上的淩遲。

她眼前一片黑暗,感官變得無比敏銳,察覺到周先生拿起了她的手,冰冷的刀鋒貼在她的手掌上輕輕一劃,随後把她的手放到了桶裏。

手被劃開的時候,她沒什麽知覺,等真的開始流血了,她覺得火辣辣的疼,倒抽了一口涼氣。

周先生拿起了她的另一只手,冰冷地刀鋒貼了上去。

她大驚,“一只不夠嗎?”

“兩只都要。”

沈清眠視死如歸,“行吧。”

又是一刀。

沈清眠被劃得沒脾氣了,對鐘寒道,“鐘寒,你放開我吧,我緩過來了。”

鐘寒松了手,沈清眠眯了眯眼睛,看向自己放在桶裏的手,橫貫了整個手掌心,皮肉都翻開來了。

完了完了,沈清眠皺起了眉頭,要留疤了。

“該你了。”周先生對鐘寒道。

沈清眠訝異道:“他也要?”

“嗯。”

鐘寒表現的比沈清眠平靜多了,伸出了手,任憑周先生劃拉,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取血活動在一分半鐘內結束了,沈清眠快速從桶裏拿出了手,對周先生道,“酒精、紗布、棉線在哪裏?我和鐘寒的傷口需要包紮。”

周先生叮囑着,“你的傷口還不能包紮,”他指了指那個蒲團,“你現在盤腿坐在上面,不要動。”

沈清眠:???

周先生解釋道,“你的傷口待會兒會恢複到原本的模樣,不用擔心,現在去那邊坐着。”

“眠眠,聽周先生的,他不會故意害你的。”

沈清眠無奈,信了他的邪,她倒要看看這傷口怎麽個自行恢複法。

她看着周先生替鐘寒仔細的包紮好了傷口,随後他拿起了那個小桶,走到了長條桌前,把裏面的東西統統放進了桶裏,攪了攪。

他又從多寶閣裏拿出了一個紅色的小瓷瓶,十分小心的滴了一滴金色的液體進去,臉上閃過一絲肉疼之色。

桶裏冒噗嗤噗嗤地冒起了泡泡,冒出了騰騰熱氣。

周先生提着小桶和牙雕筆走到了蠟燭內圈,“沈小姐,待會兒會有些疼,你千萬忍住了。”

“嗯。”

周先生游走在圈內,用筆沾了沾那赤紅的符水,在地上畫起了陣圖。

他畫了半個小時左右,嘴裏還叽裏咕嚕的念叨着什麽,畫面有點喜感。

沈清眠的臉色因失血而微微發白,好在手掌上的血已經流幹,不會失血而亡了。

她看着他一本正經做法的樣子,覺得像個道士了。

周先生手抵着背踹了口氣,走到了沈清眠的面前,道:“把你的手給我。”

這是要讓她的傷口複原了嗎?

沈清眠乖乖地伸出了兩只手,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掌心看,她要看看這兩道傷口是如何愈合的。

下一秒,沈清眠尖叫了一聲。

只見周先生抓起她的手,毫不留情的把她的傷口又掰了開來。

沈清眠猝不及防,一陣鑽心的疼從掌心傳來。

“好了,”周先生道,“雙手自然下垂,保持着這個坐姿不要動。”

她有些生氣了,“周先生,你怎麽不提醒我一聲?”

周先生道:“告訴你的話,又會磨磨蹭蹭半天。我不是鐘寒,不會來安慰你。”

沈清眠:……這仇她記下了。

“周先生,”鐘寒的聲音冷了下去,“請你對眠眠客氣點。”

周先生立馬換了副模樣,笑吟吟地道,“沈小姐,待會兒你可能有些疼,忍忍就過去了。”

她對着他那張臉,委實開心不起來,“開始吧。”

他退出了圈外,又從多寶閣裏拿出了一個黑色的瓶子出來,滴了一滴黑色的液體在他畫的陣法中,又飛快地念起了咒語。

那個陣法,忽然就亮了起來,紅黃交織,把沈清眠的全身都給籠罩住了。

沈清眠覺得她的整個世界都黑了,她什麽也看不到。

又過了會兒,封閉的黑色空間裏出現了一縷縷紅黃的細線,有意識般的鑽入了沈清眠的傷口處,她的傷口漸漸複原了,不痛也不癢。

她覺得時間過了好久,身體沒有傳來一絲疼痛感。

沈清眠:……就這樣完了嗎?

忽然,她體內的鮮血變得滾燙,在經脈裏橫沖直撞。

一股溫度由內而外的上升,沈清眠覺得自己的身體裏被硬生生灌入了沸騰的火山岩漿,灼燒着她的血肉,讓它們一點點融化。不止如此,還有錘子在一寸寸敲打着自己的骨頭,以及內髒,把它們一寸寸的碾碎成粉末。

她疼的撕心裂肺,喉嚨裏嘗到了腥甜的味道,她知道,這是要吐血的前奏。

萬萬沒想到,那灼熱的血在喉嚨裏打了個轉,往後流了。

沈清眠臉色煞白,渾身冒汗,想叫,發不出一點聲音。想掙紮,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她嘗到了痛不欲生的滋味,絕望地承受着難捱的痛苦。

大腦一片空白,什麽也想不起來。只想快些死去,結束這活生生的淩遲。

下一秒,她睜開了緊閉着的眼睛,不疼了?

【疼痛超過了你的承受值,我給你把它給屏蔽了。不然,你怕是要疼死過去。】

是系統的聲音,沈清眠感激的簡直要痛哭流涕,【還好有你在。】

她依舊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默默等待着這一場折磨結束。

這犧牲簡直大了去。

鐘寒不給她漲個十點二十點好感度,有點說不過去了。

【系統,我聽鐘寒說。餘下的一個月,我都要待在這裏。估計此類活動不會少,你能不能折磨開始前,就把它給屏蔽了。】

【這個得分情況。如果疼痛值在你的承受範圍之內,我是沒有權限把它給屏蔽的,今天恰好超過了你的承受值,】系統頓了頓,道,【祈禱你明天承受的痛苦,和今天的疼痛等級一樣,或者比今天還要痛。不然,我是不能把它給屏蔽的。】

沈清眠:【原來我那麽能吃苦。】

【……】

她在內心默默祈禱,就讓疼痛來的更猛烈一些吧。

鐘寒在旁邊焦灼着等待着,他看到沈清眠閉着雙眼,垂着頭,就像是睡過去了一樣。

“周先生,她不會有事吧。”

周先生道:“為了讓她不鬧騰,我在裏面加了點東西,她會默默吸收符水,強制性的擴充經脈,鍛造筋骨。等吸收結束,她就能動彈了。”

那痛苦不是常人能忍受的,會讓人一心求死。

所以必須做些措施,讓她沒有自殘的機會。

鐘寒還是不能放下心,“大概還有多久?”

“等蠟燭燒盡。”

周先生這蠟燭不是市面上能夠買到,是他特制的,可以讓陣法更加穩定,也能體現施法的進度。

這一場折磨,從白天到了第二天淩晨。

天微微發白的時候,最後一根蠟燭的光顫顫巍巍地滅了。

沈清眠倒在了地上,五感回籠。

她渾身脫力,疼痛還在,沒有先前那麽嚴重,那滋味依舊酸爽無比。

鐘寒立馬跑過去抱起了她,問道,“眠眠,你還好嗎?”

“我一點都不好,我快疼死了。”沈清眠是真疼,眼淚說來就來。

周先生看她哭的那麽可憐,忍不住也安慰了起來,“沈小姐,第一天會難熬一點。第二天會給你使其他方子,相比今天,不會那麽疼。”

這不是不能屏蔽痛覺了嗎?

沈清眠一聽,哭的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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