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那夜青陽沒有再困過，他清醒着團着旁側之人，有種久而複得的滿足。也許是神當久了，事事萬物都太渺小，短期解決不了的事情，利用漫長的一生也能輕易解決，于是他是冷淡的，看人、看物，他坐在高高職位之上，冷眼旁觀周遭發生的一切。
他是春神，他掌管着天上的生靈萬物，可也僅限于天上的，那些凡間的、妖界的，從來都只是過眼雲煙，不在他的管理範圍之下，因此，他也沒有第一時間發現自己的愛人，竟然就是這麽一條“漏網之魚”，從他的眼中灰溜游過，他為那些分開的時間惋惜，這道坎總是游走在他的心裏。
白日裏醒來的時候，又是蘇洄大咧咧地前來敲門，“紫華哥？還有那個……青陽哥？你們醒了嗎？”
“紫華哥！快點起來，找你有事啊！”
紫華還睡的正香，迷迷糊糊聽到有人敲門，想掙紮着起來，一雙拍拍他，溫柔地說：“睡吧，再睡會兒，我去開門。”這是晨間的呢喃，又一次哄睡了不想起的大寶貝。
青陽套上外衫，一臉不悅地把門打開，小聲又微怒道：“什麽事。”
“那，那什麽……”蘇洄想探頭進去看看他哥，被青陽擋的嚴嚴實實。
“有什麽事就說。”
蘇洄欲言又止，這青陽也不認識玫瑰啊，說了能有啥用，他站在門口拽拽自己的衣服，說還是不說呢？
青陽不耐煩了，到底是什麽天大的事能耽誤他和紫華抱在一塊，他想要關門，不再理會這年輕男子。
蘇洄見他要關門了，急得伸手去拉門，聲音也不自覺就大了幾分，“是玫瑰姐姐要回來了，我收到他的信了！”
玫瑰？這又是誰？
他冷硬地回複對方：“嗯，知道了。”說完就要關門。
紫華剛剛被蘇洄的大聲說話吵醒了，恍惚之間好像聽到了“玫瑰”的名字，走出來問：“有玫瑰姐姐的消息了？”
蘇洄看紫華出來了，開心地接話：“對對對，玫瑰姐姐剛剛來信，他馬上就要回來了！你說我們要不要準備點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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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華一聽，立馬往外走，“當然要啊，快，我們快為玫瑰姐姐搞一個接風宴。”
“好的！”收到指令的蘇洄蹦跳着就溜走了，好像他來通知紫華就是為了這條指令而來。
青陽不滿，又一個他不認識的人出現了。
他陪着紫華忙上忙下，本來一個法術能解決的事情，紫華說：“這裏是凡間，不要随意使用法術，這會吓到別人，而且自己親手操辦的話，這會比較有誠意。”
在一切準備就緒之後，玫瑰便來了，仿佛是踩着點似的，紫華聞着那陣熟悉的花香，忙拉着青陽去門口迎人。
“玫瑰！玫瑰姐姐！”
這女子比想象中的更風姿綽雅，一身大紅衣服，舉止盡是風情，可那眉眼卻有一種堅定、剛毅之姿，一眼就可看出此人的不凡。
即使她是妖，那也是不溺于兒女情長的妖。青陽這般想着，心裏的警惕之心不由得放松下來。
他看着紫華和玫瑰交談，立在一側等着紫華向他介紹。期間還有蘇洄這年輕男子哭哭啼啼，吵得他心煩。
他們交談的時間有點久，終于玫瑰朝他看來了。
紫華說：“玫瑰姐姐，他就是青陽。”
玫瑰微妙地“哦”了一聲，語氣略有上調，之後便不再說什麽，由着紫華領着進屋了。
和與他的重逢不同，玫瑰是熱烈的歡迎，他是好像有些過于平靜。
他幫襯着紫華歡迎玫瑰，想跟着紫華一同進入內廚，紫華将他趕了出來，說：“少爺，你可沒有做過這個呢！”
那是他倆剛剛相戀不久，青陽還未當上将軍之時，私底下的體己話，那時的青陽是家裏的小少爺，被所有人寵愛，他自然也把小少爺放在了心尖上，僅有那麽一兩次，他會調侃下青陽，說對方是以來張口飯來伸手的“小少爺”。
如今這個詞再一次出現，兩人都覺得不對，紫華改口：“青陽，你出去陪陪玫瑰姐姐，這裏就我和蘇洄來吧。”
青陽愣了下，點頭應了。
在得知玫瑰要來時，紫華同他介紹了這位從小到大照顧他的姐姐，他說：“玫瑰心裏有天下，這個天下不是人們所說是黎民百姓，這個天下是山川湖海，她的志向是心無所困，看世界的大不同。”
他說：“他許久未曾見這位姐姐了，她回來了，真好。”
紫華還說了很多他們之間從小到大的趣事，他發現他又認識了不一樣的紫華。
玫瑰見他發愣，直起身來，拜見對方，說：“玫瑰在此見過春神大人。”
青陽疑惑：“你認識我？”昨夜他對紫華坦白了身份，可是據他所知，紫華并未把這件事說出去。
“玫瑰之前游歷昆山，曾遠遠見過您一次。”
“嗯。”青陽應道，随即又說：“多謝您關照我家紫華。”
我家？玫瑰想：這就開始強調所屬身份了？沒想到春神大人愛上了，是這樣一位如此有占有欲的上神。她為她家小花隐隐擔憂啊。
她問青陽：“春神大人是否覺得如今的紫華和過去不一樣了？”
青陽：“怎麽說？”
“難道春神大人不覺得如今的紫華更活潑俏皮嗎？”
青陽唇線緊抿，沒有回答。
玫瑰繼續說道：“其實我認識的紫華就是這樣子的，他不是溫文儒雅的先生，也不是無所畏懼的醫者，他痛了會找我喊疼，餓了會找我讨要吃的，他現在甚至會和蘇洄那小子打趣了。如果你認為他變了，那是因為他想在你面前展示更好的自己。”
“你知道為什麽他要去到你身邊嗎？他說他想報恩，只是因為你在他還沒化形之前救了他一命，當然你可能忘記了，因為那只是發生在你做凡人時小時候的事情。我和紫華說，你去吧，然後他就去了。”
“我和紫華常有書信往來，直到遇上你之後就少了，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發現他開始事事為你着想，他沒空給我寫信了，你去哪他陪你去哪，你想做的事情他會為你在身後保駕護航，即使他知道那是一條不歸路，他也心甘情願。”
“我知道他是幸福的，可是他也是痛苦的，在你離開之後，他靠着對你的思念努力度過每一天，直到半年前蘇洄化為人形，待在他身邊吵他鬧他，他的生活才有了一點點生氣，他把自己融入這個凡間，你以為他是為了什麽？為的只是怕自己過分沉溺于悲傷，無法活下去。”
“我知道。”青陽說。
他不是在意如今的紫華和過去的紫華不一樣，他在意的是自己對紫華造成的傷害，那份說走就走的決絕，那份空白幾十年的凄涼，他都知道，所以他才無法原諒自己，與其說是紫華在尋找過去的他，不如說是紫華在擔心，擔心如今的春神不再是過去的青陽了。
他知道的，是他不好。
于是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天界和妖界發生了一件匪夷所思、衆說紛纭的事情，聽說天上的神要娶妖界的花妖為後了，這可是之前少有的聯姻啊！
啊！聯姻！？
他們聯什麽姻呢，神和妖八竿子打不着啊。
人間的話本子又開始添油加醋，大家議論紛紛，有人說：“莫不是登堂入室，不安好心。”也有人說：“或許是神妖兩界，動蕩不平，臨危受命。”
這消息從神界傳到妖界，再傳到人界，最終傳為了一種原因，那是來自一個酒館掌櫃愛人的話。
他說：“至此一生，只此一人。”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