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甕中捉鼈（四）
甕中捉鼈（四）
“正是，難道你是那破解術法之人？”鬼手見檐下人，覆面持劍，端雅沉穩，不覺多看了兩眼。
“你們萬鬼門在擄童男童女？”楚尋歡面若冰霜地擡頭問他。
這人神情傲慢，滿不在乎地笑了一下：“哦？那是玄武堂的戚風，他喜歡用各種凡人試些奇奇怪怪的藥，他的事我可不感興趣，只不過，偶爾跟他合作。”
“你們做這些事到底想幹什麽？”楚尋歡已然內力翻湧，目光陰鸷，手上的劍刃寒光陣陣。
“呵，你是哪號人物？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呢？我從不與淩雲榜以外的人浪費唇舌。”鬼手傲慢地揚揚眉毛，居高臨下地盯着他。
“在下籍籍無名，也非偃門之人，不過途經此地，見了怪異之事，随手破解罷了。”楚尋歡不慌不忙地道。
這話一出，倆徒弟都情不自禁地看向楚尋歡，面上露出詫異之色的同時也瞬間恢複平靜，這二人都機靈，自是知道楚尋歡這麽一來，就是要大開殺戒了，既是如此，就不可能自報家門，給墨不诩徒增麻煩。
“哦？原來你不是偃門的，哈哈，那正好，老子就不必顧忌着那墨不诩的面子了，殺了你便是。”鬼手狂笑一聲，這種殺人又不用瞻前顧後的快感讓他瞬間舒爽！
畢竟，墨不诩在仙界也是響當當的人物，因為他不喜虛名，淩雲榜上才沒他的名字，若是有心力争，恐怕要霸榜數十年。
那鬼手閑庭信步地在屋檐上走了幾步，始終俯視着楚尋歡，目光如獵鷹，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心中暗想，此人臉上明明戴着一個孩童才會玩的兔子面具，周身卻溢着沉穩不亂之氣，堅定如山，泰然自若。
桑梓言就用劍一直指着他，也還沒動，這時就聽鬼手道：“從未見過你，何不把面具摘下來讓我看看，也好讓我知道我殺了什麽人？”
若是淩雲榜上有名，他正好能借機再升個幾名。
楚尋歡沒忍住，扯出一個淡笑，但他沉着面，也還沒動，謝初昀就在一邊看好戲一樣地滿臉期待等着看。
“你倒是有些膽色，碰上了我，竟然毫不退縮，你可知淩雲榜上，只有仙界的前五十名佼佼者才能上榜，而我就恰好就在淩雲榜上。”鬼手還不動手，洋洋自得地繼續誇耀。
“恰好？”楚尋歡眉梢微微一揚，他對于個別詞語甚是敏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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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桑梓言冷着臉突然來了一句：“本事不大，屁話不少。”
楚尋歡：“……”
“哈哈哈哈！”謝初昀沒忍住，捧腹大笑。
他笑的聲音實在太大，一下子就激怒了對面的鬼手，那鬼手霎時氣得面紅耳赤，咬牙切齒的，這回倒是二話不再多說，擡手間，就是一陣掌風直直劈向了對面的桑梓言，那掌風似夾帶着毒物，一陣白色煙霧随之産生。
桑梓言劍法和身手都不錯，但不擅長對付這些詭異路數的東西，楚尋歡眉頭一蹙，一個飛身上梁，長袖一揮，那些白色煙塵立刻被他揮開，他戴着面具，這些煙塵對他無礙，桑梓言眯着眼，向後退了一步，再一睜眼就看到一個筆直的背影立在了他的身前，他眼神一怔。
“是我破了你的術法，你若氣不過想打架，就我一人對你，如何？”楚尋歡不緊不慢地看着他，呼吸都不亂。
“哼！好！”鬼手冷哼一聲，竟是一只手變成利爪，帶着狠勁兒，徒手向他伸了過來。
瞬間，一行鮮血濺射出來，撒在了檐上灰瓦上，謝初昀和桑梓言瞬間瞪大了雙眼，面容僵硬地看着這個畫面，一截斷了的手臂從屋檐飛了下來，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鬼手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一條手臂已經沒了，他雙目瞠着，不可思議地低頭看了一下流着血的斷臂，愣神半天才發出一聲低吼：“呃啊啊啊！”
楚尋歡始終面無表情，下一劍已經架在了鬼手的脖子上，他冷面冷語地問：“鳳鳴鎮還有凡界的其他怪事是不是都是你們萬鬼門所為？你們的目的是什麽？那群孩子現在在哪？”
鬼手半跪在地上，捂住自己半截流血不止的胳膊，面色蒼白，疼得渾身發抖，他擡頭看向這個戴兔子面具的人，目眦欲裂地低吼道：“你……你到底是何人！這是什麽劍法！我從未見過！”
“剛剛已經和閣下介紹過了，在下不過是個籍籍無名的小輩，不足挂齒。”他聲色平靜無波，話語裏還透着一絲溫文爾雅。
“你……哼！”鬼手雙眼發紅，不服輸般地吐了一口痰，惡狠狠地道，“想知道？老子就不告訴你！有本事你就殺了我，萬鬼門高手無數，絕不會放過……”
“唔——！”鬼手話還沒說完，胸口猝不及防地被一劍穿心，他瞪着雙眼，又是滿臉不信，萬般質疑的表情，看着面前泰然自若的男人，不過一瞬，就倒在了地上，斷了呼吸。
楚尋歡知道這種人，寧死也不會讓敵人得了消息，幹脆就痛快送他一程。誰讓他最讨厭欺負小孩的人。
他慢慢把劍收進劍鞘裏，俯視着屋檐上的屍體，面具後的臉沒什麽表情。
謝初昀只稍微一怔，便神情放松下來，一臉幸災樂禍地擡頭看着那具屍體，又看了看楚尋歡。他向來眼光很好，無論是選男人還是選大腿。
桑梓言剛剛吃了一驚，現在恢複平靜，收回了劍，對楚尋歡簡單介紹了一下面前的屍體：“萬鬼門近日多來往于凡界，不知在搞什麽名堂，這人是四堂堂主裏最弱的，擅用毒，淩雲榜上的，第五十名。”
“淩雲榜可是仙界高手排行榜，這鬼手……看起來不像高手啊，對了，這榜單最多評多少人來着？”謝初昀摸了摸下巴，思忖起來。
桑梓言冷言道：“五十。”
……
楚尋歡了然，劍已回鞘：“難怪是‘恰好’。”
“眼下怎麽辦？若是惹了萬鬼門，只好求救掌門師祖。”桑梓言眉心一斂，轉瞬間，自己的後事都想好了，“若是師祖不想管，偃門就此淹沒在仙界，反正我也無處可去了，不如與找上門來的萬鬼門拼死一搏，死後也做偃門的鬼。”
“……”
楚尋歡扯扯嘴角，轉身看着他，柔聲寬慰道：“……梓言，你想的有點多了，還沒到那種地步，這樣，我有一個計劃，你師兄說了，萬事都聽我安排，不知你……”
“好。”桑梓言還沒等他說完，先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這麽痛快，他本以為桑梓言的個性應該是比較以自我為中心，不怎麽聽師尊話的那種……
“首先，我這自學武功的事你繼續裝作不知道的樣子，配合你師兄裝聾作啞，以免武鬥宗門的人整日上山門來比試，擾我心寧。”楚尋歡先是跟他吩咐道。
桑梓言點點頭，本來原著裏，二徒弟就一直什麽都知道，只是不樂意面上表現過多，他其實內秀通透得很。
“近日凡界有童男童女被擄走的事情你可知道？”楚尋歡繼續問着他，看看能不能從老二那得知一點消息。
桑梓言一個轉身，幹脆利落地從屋檐上飛下，穩穩落地後，回身看着楚尋歡道：“鳳鳴鎮不遠處，有一個玄武堂的據點，不知道孩子們在不在那，之前我聽浣月長老提過，不過浣月長老不想讓咱們管那麽多，尤其是萬鬼門的事。”
浣月長老是和墨不诩一起開宗立派的元老級人物，面容冷豔，身段玲珑，芙蓉之姿，不過可惜，據山門弟子說，這倆人淡漠紅塵已久，除了商議偃門諸多政務以外，幾十年來都生不出半分情愛來，白瞎了雙方的如玉英姿。
楚尋歡沒想那麽多，孩子們要緊，就一個翻身從梁上而下，率先出了鳳鳴鎮：“先去了再說，救人要緊。”
路上三個人細細商量了一番，今日萬鬼門活化紙人的詭事，偃門的三個人純屬是下山來買紙人碰巧遇見，正在束手無策之時，突然，一個蒙面大俠從天而降，救了他們三個，大俠殺了霄小，飒爽走人，連個姓名都沒留下，來無影，去無蹤。
楚尋歡正在這導着戲，說的頭頭是道，有首有尾的，謝初昀擺明了是要拆他臺，突然來了句：“為什麽非要加個‘飒爽’？”
這不是存心讨打麽，這個人怎麽連抱大腿的基本素養都沒有。
一路商量完回偃門之後的事，桑梓言很快把二人帶到了一座無名山的山腳下，一路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前行，到了一處密林河堤下，有一處不起眼的小土丘，細細找才隐約看到了一處密洞。
楚尋歡打頭陣緩步上前，洞內似乎傳來了細小微弱的聲音。
三人稍稍矮身，輕手輕腳地往裏進，裏面是個什麽狀況他也不甚清楚，越往洞內走，地方越是寬闊起來，再往裏走就看到了隐約的燭火暗光在前方的拐角處。
楚尋歡頓了頓步子，正要和後面緊跟着他默不作聲的兩個徒弟說點什麽，突然腳脖子被什麽東西抓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