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挑撥離間（三）
挑撥離間（三）
“我急着趕回來，也沒聽清他們兩個門派的人在吵什麽。”宣雲洲跟他閑聊，臉上挂不住幸災樂禍的神色。
楚尋歡也裝作毫不知情，好奇地聽着，聽他話峰一轉，問起了鳳鳴鎮的事，這才把來龍去脈又跟宣雲洲說了一遍。
宣雲洲聽後，面色沉了沉，很快又淡笑道：“那就好，總之，你沒事了就好，不過你說的那個路過的大俠究竟是何人？你不認識嗎？”
楚尋歡搖搖頭，一臉“憂心”：“我很少下山去凡界，這些江湖俠客知道的少之又少。”
宣雲洲點點頭：“不過這下子，萬鬼門死了兩個高手，他們定要追查到底了，希望不要牽扯到我偃門就好。”
楚尋歡背過身去一邊擺弄着他新得來的香茗一邊暗想這淩雲榜也太水了。
“對了，我此次去凡界結識了一名醫者，他自制了一個強身健體的藥方，我這就去找人照着藥方熬一些湯藥給你補補身子，雖然你沒事了，但我也擔心。”宣雲洲臨走前想起這件事，轉身對他道。
楚尋歡點點頭，客氣道：“多謝大師兄，有勞了。”
他剛要歇息，門口又有客人前來，是個面容清秀的小姑娘，他想了半天，才想到這姑娘是學堂裏學習偃術的弟子，算來，應該是他的學生。
“楚小夫子，你是不是要歇息了，這會兒過來不會打擾到你吧？”
“我記得你是……”
姑娘甜甜一笑：“楚小夫子的學堂整日人滿為患，不記得我也正常，我叫采心。”
楚尋歡一笑：“不好意思，采心姑娘。”
看起來采心比他還大上幾歲，應該是個成熟穩重的大姑娘了。
她笑着道：“楚小夫子近日來一直病着，偃術學堂的課業就停了多日……今日過來，一是想看看小夫子的身體情況，二是……我準備和道侶去凡界游歷四方了，此後，怕是無緣在受于小夫子的課了，想好好感謝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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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心姑娘說着，把手邊的食盒遞了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笑笑：“不知道小夫子喜歡什麽，想必金銀財寶你定是毫無興趣，就親手做了一些糕點聊表謝意。”
楚尋歡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但畢竟是采心姑娘的一番心意就也沒拒絕，淡笑着道：“采心姑娘客氣了，教人偃術本就是我的職責，不知你何日與道侶一起啓程，我叫人送你們下山。”
仙界倒是有不少人修身養性過後又留戀起了凡塵，欲要下山雲游的，他倒是不奇怪。
“小夫子也客氣啦，不用麻煩了，秋月宴過後，我們自行下山離去，掌門已經同意了。”采心笑着，一臉幸福的模樣。
“呵，好，那祝你和道侶永結同心。”
“嗯，謝謝，小夫子也請多保重，注意身體。”這時，采心拿他打趣起來，“沒想到小夫子下了堂也是這般溫和親切……我知道山下的凡界有許多姑娘在打聽你的事，她們還讓我幫忙問問你來着，現在可否有道侶？有考慮過下凡婚配嗎？”
楚尋歡一怔，笑着擺擺手：“我暫時沒這個想法，煩請采心姑娘替我向那些姑娘們轉達了。”
“哎……我就知道。”采心嘆了口氣，“好吧，我會告訴她們的，總之，小夫子以後多保重。”
“嗯，多謝。”
送走了采心後，也到了晚上，閉門謝客的時候，他只覺得喉嚨幹澀，渾身疲乏，很快便倒在了榻上睡着了。
那一夜他睡得心驚肉跳，渾身發了點汗，似是總有噩夢纏身，夢裏似乎有一個小男孩在他面前狠狠地刺傷了自己的眼睛，小男孩痛恨那一雙與別人不一樣的眼，在他面前哭得肝腸寸斷，血水混合着眼淚，從他閉着的眼流了下來……
等轉天醒來時，殿外已經是鬧得沸沸揚揚，三兩個人聚在一起熱絡地讨論起了一件事，那就是仙界驚聞——萬鬼門的人一早便找上了武鬥宗的人，欲要讓他們給個說法，不然就要血洗武鬥宗。
這回肯定不是簡簡單單的口舌之争了。
此事，自然早就在楚尋歡的意料之中。
萬鬼門的鬼手和毒影在一日內莫名死亡，其中殺了鬼手的劍法迅捷，從傷口上看不出到底師出何門，但是毒影的那一掌痕跡明顯與武鬥宗的碎魂掌如出一轍，一時間，萬鬼門與武鬥宗結成仇怨，竟是短短兩日內就鬧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這事從鳳鳴鎮傳開，在仙凡兩界都是不胫而走，幾乎成了人人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逸聞。
此時的凡界最是熱鬧，各地域城鎮的客棧茶攤都是兩三個人聚在一起，神神秘秘地讨論淩雲榜的新秀——楚蘭君。
“怎麽就上淩雲榜了？”鳳鳴鎮的某客棧中，其中一人忍不住發生一聲驚嘆。
“那楚蘭君打敗了第五十名的鬼手不就是等于自動跻登第五十名了嘛！”
“那倒也是……不過聽說那人戴着兔子面具，也不知道面具之下究竟是何人，是凡界的還是仙界的？”
另外一張桌子的人聽了以後，急忙湊過來加入談話：“那當然是仙界的人了，聽說那萬鬼門的幾個堂主各個飛揚跋扈，指不定招惹了仙界哪個門派，這叫現世報啊！”
“也不一定啊，楚蘭君可是在咱們鳳鳴鎮出現的，搞不好就是凡界的匿名俠士也說不定啊！”
“哎呀，總之，每逢到了仙界淩雲榜争奪名位的時候，凡界之人也能上山去看，到時候再去打聽打聽就知道了嘛！”
“我聽說今年淩雲榜有意擴招，凡界俠客也可以登榜了，到時候競争更激烈啊！”
“那這個楚蘭君到底是誰啊？”
……
就這麽着，消息從凡界傳到了仙界，此時，偃門的人上上下下，其他殿內，山門前後等等地方都在讨論這件事，唯獨楚尋歡的蘭汀水榭一片寧靜祥和。
楚尋歡心裏起了疑惑，連這件事都傳得四處都是，那麽夜侯爺的二公子丢了這件事，為何江湖上沒有消息？還是沒傳到偃門……還是說，那日被帶走的孩子并不是夜子修？
他蹙眉，神情冷峻。
正打算帶着叽叽佯裝在外面遛鳥，順便偷聽點凡界的消息，剛從蘭汀水榭邁出去幾步，就迎面撞見了幾個山門弟子，弟子們見了他面露喜色：“小夫子！你今天氣色不錯，出來遛鳥呀？”
叽叽落在他肩膀上，不屑一顧地揚起高傲的頭顱，很顯然它不甘于當被人遛的凡鳥。
“啊，是啊，你們在聊什麽呢？”楚尋歡問。
一名弟子道：“大家這幾天都在讨論神秘的楚大俠，小夫子那日應該有見到他吧？他到底長什麽樣啊？”
楚尋歡扯扯嘴角：“我……沒看清，當時場面太混亂了。”
“這樣啊……總之，小夫子先把身體養好了吧！”弟子們明顯一臉遺憾。
弟子們一走，叽叽站在他肩頭評論他：“楚二，你可真行啊！快教教我如何一夜成名！我要成為林中王者！”
楚尋歡道：“沒聽過一句人類的話叫‘槍打出頭鳥’麽，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他溜達了一圈也沒聽到關于夜府的消息就回了蘭汀水榭，沒一會兒，他聽着門外動靜，發現不對勁了，山中弟子們開始懷疑起了戴着兔子面具的楚蘭君，很可能相貌極其醜陋，根本見不得人……
他喉嚨一滾，正琢磨着，估摸着，不消多時，又該有人刻意登門造訪，詳細詢問那日到底發生何事了。
果不其然，殿外很快有弟子來通報，說蘭汀水榭的廳堂正有人求見，剛剛沒聽到殿外有打鬥的聲音，不像是武鬥宗或者萬鬼門的人來鬧，那就應該還是偃門的弟子們。
“小夫子是否還是身體不适，要不要我去謝客……其實是顧前輩回來了。”門外的小弟子見他不動聲色，就先問了一嘴，但還是把來人禀告了一聲。
顧前輩？難道是顧忘卿？
顧忘卿是他二師兄，相比二師兄，書裏的楚尋歡跟大師兄宣雲洲更親近一點，主要這位二師兄三天兩頭往外跑，沒人知道他整日到底在忙活什麽。
楚尋歡想了想，起身道：“不了，讓二師兄在廳堂稍等我一下。”
“是。”
楚尋歡起身收拾了一下後推門出去，一路沿着蘭汀水榭的院中小徑慢慢走，經過一座白玉石橋頓下腳步又想了想，顧忘卿在書裏戲份不多，他根本不知道顧忘卿這會兒找他有什麽事，多想無益，他又擡腳踱步至廳堂。
走近廳堂，擡頭一望，裏面一屋子的人，除了顧忘卿以外還有宣雲洲、墨不诩和剛回山門的浣月長老。
顧忘卿一席深衣，玉冠束發，側身而立，他長相明俊，眉梢上挑顫了顫，足跟踮了踮，看樣子似是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這人平時吊兒郎當的，派裏只要有要幹的活，準是跑得人影都沒，又喜歡在墨不诩面前裝模作樣，說自己正義凜然，見不得世間諸多險惡，每每思及便痛心疾首，所以要定期去人界的寺廟上香拜佛，好讓自己靜心凝神，沒那麽憤世嫉俗，這一到了需要辦理瑣事或者下山除妖的時候，他就沒空，總之，事兒什麽時候來，他什麽時候去禮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