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挑撥離間(六)

挑撥離間(六)

墨不诩繼續道:“佛像內存有聖僧的法力,無論遇到什麽,我都沒有辦法醒過來,這也是當年聖僧為了怕我被有心之人所害,才刻意加的一道法力。”

楚尋歡了然。

“這件事浣月也知道,不過她性子剛烈不屈,又不擅于與凡界那些左右逢源,心懷鬼胎之人打交道,所以,為師現在想把偃門的事都交由你來打理。”

楚尋歡終于聽明白了墨不诩此番話裏的用意,他心中隐隐有所猜測,或許墨不诩已經知道“他”已非是“幺兒”了。

不然,按照原著楚尋歡的個性,他喜好清幽,不願意打理派中諸多雜事,墨不诩是不會把這種事交給他的。

二人誰都沒有講破,墨不诩又對他如此信任,也許是猜到了他故意使用了武鬥宗的碎魂掌殺了毒影一事是為了挑起兩派內鬥,好讓偃門坐山觀虎鬥。

既然如此,他定是不辱使命。

楚尋歡眼神堅定,眸中生厲,整個人雖是半分未動,卻隐隐有種盛氣淩人之勢,那是以前的楚尋歡所沒有的狼鷹之相。

他本就十分尊敬墨不诩,于是誠懇道:“師尊請放心,我在,偃門在……另外,師尊對于萬鬼門和武鬥宗有何想法?”

墨不诩面色微變,他沉了沉,直言道:“放任不管,必是禍事……徒兒有何高見?”

楚尋歡心裏一笑,墨不诩心眼可真多,既然把皮球踢到自己腳下了,他就不客氣了,他本就沒想讓墨不诩身上背負污名,于是他眼底陰沉,聲色俱冷地肅然道:“依徒兒所見,當斬草除根。”

墨不诩:“……”

墨不诩沉默無聲地看着他,眼中有欣賞之色,他點了點頭道:“按你的想法去做吧,需要我和浣月的話,盡管開口,還有你平常很少打理派中事務,若有不明之事,可找你大師兄詳細詢問。”

“呃……那二師兄?”楚尋歡故意問了一嘴顧忘卿。

果然,墨不诩臉色一變,眉頭緊蹙,長袖一甩,怒喝道:“別提他,爛泥扶不上牆,整日就知道吃喝玩樂,散漫度日,若不是念及他心存仁善,偃門絕不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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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不诩自己就是個卷王,自然就不喜歡鹹魚。

楚尋歡沒評論,畢竟他對這兩位師兄還只是粗淺的了解。

這會兒,墨不诩又問他:“好了,剛剛聽你所言,你還有想做的其他事?可否說與為師聽?”

墨不诩如此信任他,有将偃門交托他之意,他自然也要對他直言不諱,于是他面色沉靜,眼中冷漠坦然道:“徒兒的想法剛剛已經告知您了,自是将兩派盡除,但一定要分好先後。”

然後,楚尋歡把之前去鳳鳴鎮碰到萬鬼門綁走了一群孩子,并且很可能正在進行試藥的事跟墨不诩說了一遍。

墨不诩白眉深鎖,眼中冷厲,似是心中也頗為憤怒,他聽後,轉身又看向那尊巨大的佛像,聲音悠悠:“百年前,在我入仙界之前也曾愛憎分明,怨怼這世上不公甚多,邪念欲望一生,便是蒼生苦楚的開端,現我已歸于沉寂百年有餘,竟是漸漸忘了當年的心情,哎……你具體想怎麽做?”

“徒兒自有安排,師尊安心閉關就是。”楚尋歡雲淡風輕,眉眼間似流雲般沉靜。

墨不诩很欣賞他,又回身看着他:“好,對了,最近仙界很多門派都接到了凡界那裏的委托,說是諸多賊匪打家劫舍,朝廷的兵營人手不足便派人上山求仙,你若是有空就多提點你二師兄,讓他別老一天到晚淨想着偷懶。”

“師尊,弟子有一猜測,不知對否。”楚尋歡沒接這句話反而道,“近日來諸多事情趕在了一起,恐怕不是巧合。”

“你說。”墨不诩知他心思細膩,肅然問道。

“無論是匪類頻繁出現在凡界,還是凡界各個城鎮都有詭事發生,這時間似乎頗為接近,很難不讓人聯想到這中間有所關聯。”他也只是猜測,所以想跟墨不诩念叨念叨。

“哎……”墨不诩擰眉搖了搖頭,“我一向對凡界之事所知甚少,又從不與你爹讨論朝堂之事,徒兒若是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不妨直接言明。”

楚尋歡定睛看着墨不诩道:“我知道太子和三皇子雖表面上兄友弟恭,但早就因為儲君一事有所不睦,凡界詭事發生的時間剛好在皇長子被封為太子之後不久,聽聞陛下又頗信任宮中的司天臺,只要司天臺說上一句‘皇長子繼位,恐天下難安’再配合萬鬼門利用派中詭秘之術,惹得凡界四處生亂……未來的東宮入住的是何人就不一定了。”

這些日子,楚尋歡根據讀了一半的書中內容加上自己的猜測,得出了個結果。

墨不诩聽後沉默不語,他對凡界争權奪利一事,甚是寡淡和厭惡,心裏沒什麽起伏,就平靜道:“你是懷疑,萬鬼門和凡界的三皇子有所往來?這些詭事是三皇子為了拉他兄長下位而為?”

“弟子也只是猜測。”

“那麽那些賊匪又是怎麽一回事?也和萬鬼門有關?”墨不诩繼續問。

“這件事還尚無結論,我可以讓初昀和梓言一并去暗中調查。”楚尋歡謹慎道,“不管與他們有沒有關系,萬鬼門在仙界想要獨霸一方的心思早已露了端倪,從那張淩雲榜開始,他們早就想和武鬥宗搶榜位,所以只需要一點風吹草動,兩個門派就能找個借口打起來,就比如現在。”

墨不诩心裏有數,正因為他同浣月一樣不喜歡争權奪利,更喜歡帶領門派弟子潛心研究武學和偃術好造福蒼生,所以才不願意參與各派紛争,還有登那淩雲榜,徒有虛名,毫無意義。

而且,這幾年偃門衰勢明顯,因為幾年前曾有朝中權臣暗中想邀請不少偃門弟子入朝中工部謀事,自然也包括楚尋歡在內,不過這一切都被墨不诩拒絕了,仙盟條約中,本就有入仙者不得入朝為官,這若是允了,不是等于告知衆人,偃門最先打破了規定麽?

後來,偃門的名聲在凡界中就不太好,被人說什麽木甲造物,活靈活現乃是妖邪之術,更有朝中言官,四處散播謠言,說偃門的人企圖用偃術入侵朝政,以後的大穎農田再不需勞工,一個木甲人就可勞作,這樣那些靠勞作養家糊口的人再無用途……諸如此類,導致偃門名聲不好,來山門拜師學藝,入學堂的人也越來越少。

門派日漸凋零,墨不诩和浣月不擅長做的事,總得有人來做。

“尋歡,我知你是避世絕俗,卓然自立之人,眼下你若因那被擄走的孩子,心中難逃自責……我覺得倒也不必,你已經盡力把所有被擄走的孩子救了不是?”墨不诩思忖着,楚尋歡這一決斷,也許是因為心中擔着責任,這才給自己的德行拷上了枷鎖。

被墨不诩這麽一點,楚尋歡心裏竟是莫名酸了一下,他确實有些悔恨,自責當時沒能把那個被帶走的孩子一起救了。

若那孩子真是子修,原著裏成年後的子修偶爾言行舉止怪異,對喜愛之事尤為執著,甚至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将“楚尋歡”綁在自己身邊……他好像能理解了。

總之,眼下還是讓謝初昀花點錢去凡界打聽戚風和那孩子的下落最為重要。

這麽想着,就聽墨不诩繼續道:“尋歡,我本不想參與仙界紛争,也不願理會凡界朝政,但若你想,為師自會助你一臂之力,只是眼下我需要閉關,以後你若遇上了什麽,可能難以助你。”

“還請師尊放心,弟子會量力而行,還有一事,望師尊準許。”楚尋歡恭敬有禮,溫文爾雅地淺鞠一躬。

墨不诩向來就喜歡他這沉穩溫和,泰然自若的性子,于是毫不猶豫地道:“你說,我能做的,都幫你。”

“弟子恐怕需要用上師尊的令牌。”

墨不诩沒有猶豫,但很快從腰間取下一塊精美的鑲金令牌遞給他道:“拿去吧。”

掌門令牌意味着至高無上的權利,可以在門派中任意行事,不僅如此,它還是下一任掌門繼位時的必需品。

楚尋歡低着頭,畢恭畢敬地雙手接過:“多謝師尊,師尊予我信任,我必不會讓你失望。”

“嗯。”墨不诩欣慰地點點頭,“你要這令牌想要調度何人都随你,但切記,勿要造孽,勿要行不善之舉。”

“弟子謹記。”楚尋歡謹慎收好墨不诩的令牌。

“那之後的秋月宴,就靠你和雲洲了。”

“師尊放心。”

墨不诩交代完畢後,帶着他重回千巧閣的主殿,然後尋了一本心法書到內室靜讀去了,楚尋歡不便再打擾便不做逗留,離開了千巧閣。

墨不诩在內室裏,饒是平時,本是片刻就能讀完的心法,竟是半天也看不進去,他隐約感覺右眼皮跳得厲害,心口也莫名發慌,秋月宴……他神情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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