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絕境求生（三）
絕境求生（三）
楚尋歡正要上前, 沒想到離北一個轉身便躲過那一擊，趁着華洵愣了一瞬的功夫，他一個疾影閃過, 一只手便鉗住了華洵的脖子狠狠把他按在了牆壁上！
“咚”的一聲, 華洵瞬間五髒六腑被撞得四分五裂般, 他口吐鮮血被離北扣在牆壁上半分不得動彈, 楚尋歡見狀應是不用幫忙了, 便收了劍，面容陰沉地瞧着他道：“華少師，你內功不錯，破空指, 今日領教了。”
華洵被離北狠狠鉗制在石壁上, 一只手臂被廢了，動彈不得, 只能在嘴上讨便宜：“呵，你養的狗也不錯。”
可惜二人聽了之後都沒什麽反應。
離北就這麽掐着他，留他一口氣說話，楚尋歡全當他是垂死前在放屁, 自是不會動怒, 反而搖頭淡笑一聲道：“死到臨頭了，華少師又何必呈那口舌之快？”
“哈哈, 楚蘭君, 還想騙我！你知道我為什麽會猜到你的身份嗎？但凡有心之人想要找你, 根本不是難事！”華洵靠着石壁微揚着頭, 目不斜視地瞪着楚尋歡。
楚尋歡沉吟片刻道：“怎麽？你想跟我交換條件, 換你性命？”
華洵目光一沉，目光竟是欣賞之意：“……難怪太子想要把你帶回宮, 看來你夠聰明，不過你可能不知道，你們偃門有人出賣你的消息給太子。”
華洵沒想到楚尋歡聽後面無表情，冷靜沉穩地反問：“哦，然後呢？”
“……”
楚尋歡臉上沒有出現他預想的詫異和驚恐，華洵心裏一堵，于是破口而出：“我用藏在偃門那個暗樁的名字換我自己一條命！”
“我知道是誰，下一個。”
“……”
華洵雙目一瞠，整個人都亂了套了，不由得氣得渾身發抖，他道：“楚蘭君！你剛剛處處刺我要害，分明是沒想讓我活着出去，現在又何必假意跟我談條件！你果然陰險狡詐！”
“人在危急之時，做出的決策十分重要，我在給華少師你一個機會，能不能保住你自己的命，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楚尋歡意有所指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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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洵聽後一怔，冷靜下來，心裏開始盤算，他沉了沉，穩住心神又道：“現在兩界有的是人想要你性命，或許只有太子還覺得你有用，樂意暗中保你，你棄了太子，你以為你在江湖中能活多久？”
“我留在太子身邊，于你何益？”楚尋歡冷聲問他。
“你我何不一起助太子穩坐東宮，保大穎江山？”華洵試着問他。
“呵。”楚尋歡冷笑一聲，“你是太子的人，卻又在剛才打算親手殺了一個無辜百姓，現在你跟我談江山？太子就是這麽讓你護大穎江山的？”
“傅明那狗東西我留着他還有用，所以不能讓這些礦丁把他告了！”華洵怒道。
“哦？那說來聽聽，他對你有何用？”楚尋歡來了興致。
“我說完了，你要留我一命。”
楚尋歡面色平靜：“要不要留你一命，取決于你還有沒有價值，華少師請講。”
“那老小子中飽私囊的事太子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華洵反問起他來了。
楚尋歡沒好臉色，更沒好語氣，對離北道：“離北君，若是他說的條件我不滿意，煩請代勞。”
離北聽後，掐着華洵脖子的手更加用力，逼得華洵沒法再拿腔拿調，趕緊道：“最近宮裏來了一批西域美人，天子整日耽于美色，知道那些美人喜歡赤煉石造的首飾，這才要收龍吟鎮産出的赤煉石，可太子對那些美人完全沒興趣，他知道傅明那些破事兒，反過來利用傅明這顆棋子與無雷國交好，為的是套取月離殘黨的信息！”
話一出口，二人俱是一驚，離北唇抿了抿，沒動聲色。
無雷與月離接壤，很早以前起過戰事，但時間過得太久，兩國現在是什麽情況沒人知道，不過，比起中原，無雷人了解到的關于月離人的消息應該更準确。
楚尋歡思忖片刻，沉默半晌才問：“我記得無雷與月離通過商貿，既然如此，又怎麽可能把月離人的消息賣給傅明？”
華洵目光急切，看表情不像在扯謊，他道：“他們表面跟人四處建交，實則骨子裏只認錢，不認立場！他們在中原四處流浪，以做各種營生和買賣消息為生，赤煉石日後在中原可以賣個好價錢也是他們得來的消息之一，所以他們現在才急需從傅明手上收走！”
楚尋歡面容一震，一雙眼瞬間陰沉可怖，語氣都陰冷了幾分：“這消息是從哪來的？”
華洵見他來了興趣，就繼續跟他周旋：“你讓你身邊的這位小兄弟松開我，讓我喘口氣，我可以告訴你。”
“華少師，你現在沒有跟我談條件的資格。”楚尋歡聲音冷瑟。
華洵轉了轉眼珠，艱難地咽了口水繼續道：“傅明通過買賣赤煉石跟無雷的一位公主結交，公主給他的消息是……月離人想要集結殘餘戰力，來日踏平大穎，無雷人消息多，自然知道赤煉石可以造武器，跟朝廷做軍火生意那可是大買賣！誰不想分一杯羹！咳……太子向上禀明天子，天子卻不怎麽信，日益沉浸在溫柔鄉，其中一位妃子還是月離人……”
“朝廷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只是沒人敢做聲麽？”楚尋歡問。
“誰樂意冒着掉腦袋的風險谏言？谏言的都死了。”華洵冷笑，“所以，太子幾番勸說天子不成，就打算暗中行動，讓傅明繼續做探子，趁着每次和無雷公主交易赤煉石的時候繼續打聽月離人的消息，再計劃把月離殘黨全殺了！”
旁邊的離北眉頭緊蹙，氣血翻湧，渾身細細顫抖卻仍是不動聲色，就這麽一動不動地掐着他，沒松手。
“所以，這一系列的計劃都是華少師的計謀？目的是舍小取大，讓傅明貪贓枉法的同時也從他那獲取月離人的消息？”楚尋歡反問他。
“呵，太子器重我，我自當願效犬馬之力。”華洵揚頭垂眸地看着他，目光裏帶着一絲桀骜，“傅明那個狗東西怪就怪他自己太貪，既然他那麽想貪，就可以剛好手握他的罪證，以便任意拿捏，用一顆随時可以棄的棋子來換取莫大的情報，這筆生意怎麽算都不虧，我說的沒錯吧？楚公子。”
楚尋歡沒說話，暗中衡量。
“再說了，赤煉石的價值還沒廣傳，在如今這個年歲，朝廷不好看就毫無價值，無非是讨好宮中美人的破銅爛鐵罷了，用廢石換我大穎江山，有何不可！”華洵低吼一聲，目光熱誠。
“所以你為了保傅明這顆棄子，選擇先殺了那些無辜之人？”楚尋歡只覺得好笑，道貌岸然的人總是滿腹歪理邪說。
“用幾人的命換取一個穩固的江山，這筆買賣不虧。”華洵聞言一笑，“高居廟堂之人想的應該是多少人能活，而不是多少人會死！”
“……”
“赤煉石可以造武器這件事，無雷人是從哪聽來的？”楚尋歡又問。
“這我不知道，那是他們無雷人買賣消息的渠道，他們在兩界都有無數的暗樁，難不成我還能一一給你找出來？”華洵一臉傲慢。
見他這表情也不像在扯謊，楚尋歡沉了沉，淡道：“既然華少師都告訴我這麽多了，在下畢竟還要在江湖上混，也不好言而無信。”
華洵眉梢一揚，表情不禁露出喜色：“你肯放過我一命？”
“自然，不過我還有個條件。”楚尋歡勾唇一笑。
“你說。”
“勞煩華少師把這顆棄子提早扔了吧。”
華洵面容一僵，喉嚨一滾，一張臉目眦欲裂，雙眼瞪得通紅：“楚蘭君！你留着我是為了讓我幫你殺了傅明！？你想讓我倆內讧？太子若是知道我殺了傅明，壞了他的大計，定不留我，你到底存的什麽心！想一石二鳥？把我倆都除了！？”
“呵，不虧是華少師。”楚尋歡極其敷衍地誇獎了他一句，繼續道，“除此之外，我還要傅大人手上的赤煉石。”
“……”華洵眯起眼，開始認真審視面前這個男人。
一開始他還以為楚蘭君是打算看看他周旋決策的能耐，好納為己用，現在看來，好像遠遠不止！
楚尋歡補充道：“記住，是所有的赤煉石，不得藏私。”
“楚蘭君，你該不會是想把這部分的赤煉石上交給朝廷吧？匿都匿了，又交回去豈不是擺明了想出賣太子！難不成你還想借着這部分的赤煉石去找天子讨個一官半職嗎！妄想！赤煉石在天子眼裏不過破銅爛鐵，太子再怎麽說也是太子！”華洵突然蠻橫起來，怒氣橫生。
楚尋歡靜靜聽着他吼叫了片刻，搖頭道：“我還是高看你了，抱歉，剛剛對你過譽了。”
“……”華洵又是瞠目，面露疑惑。
“總之，你若是答應我的條件，我就放你離去，絕不反悔。”楚尋歡道，“至于太子會不會殺你，以華少師足智多謀的本事定是能保自己安然無虞。”
華洵沉默了。
他剛剛被楚尋歡拽進了礦洞內，被雪浪一沖便不知被沖到了哪裏，好不容易清醒了過來就發現渾身劇痛，內力大減，正四處橫沖直撞欲要找個薄壁用剩餘的內力擊破牆壁而逃，就聽見了不遠處有人說話，這才起了殺心，誰知楚尋歡身邊跟着的這個蒙眼男人功力深厚，也絕非凡夫俗子，二人對付他一個，足以。
他根本沒有勝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