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狡兔三窟（一）
狡兔三窟（一）
剛剛還一臉淡笑的大小徒弟, 臉上猶如結了冰，笑容立馬凝固了。
“……呃。”楚尋歡見他二人表情咽了口水，有點心虛, “主要是, 以後也不知還會發生什麽, 總也不能一直借助玄大人的金甲衛吧？而且振興偃門也需要新入山的弟子, 我想着, 不如趁下個月門中遴選堂主長老的機會，多多宣傳一番，然後再順便收一個徒弟。”
盟友再好用也不如自己徒弟用起來放心吧？
二人就這麽面無表情地瞅着他，一言不發, 四只眼直愣愣地盯着他, 給他盯毛了。
不過，謝初昀氣了不過三息又極速釋懷了, 情感上他不喜歡陌生人入團隊，但是理智上又覺得楚尋歡說得也沒錯，于是，他恢複如初, 開始舉薦：“師尊非要收徒, 那我推選衛秋，人傻、錢多、能背鍋, 多好的徒弟。”
大冤種2號最合适的人選。
……他是真好意思說。
楚尋歡趕緊道：“提起衛大人, 聽說他代主受罰被扣了不少俸祿, 這點俸祿我們給他補上, 不然總讓人家抗鍋受罰, 以後誰還替咱們辦事？”
謝初昀嘆了口氣，果然他還是大冤種1號, 錢不還得他出？
“行吧。”他道。
楚尋歡趕緊寬慰他：“你放心，等以後為師靠赤煉石賺到錢了，都還你，眼下，衛秋可不合适當我徒弟，鎮鬼司在明面上不能與我們太過親近，若是被人懷疑了，後患無窮，而且鎮鬼司萬萬不能倒，這是我們在凡界的一支有力的助軍……你跟玄大人感情穩定吧？”
謝初昀爽快道：“提感情做什麽？這十年來，我跟師弟都替他解決多少眼中釘了，他但凡有點人性也會向着我的，這點你放心吧。”
他分得可清了，師尊是白月光，師弟是朱砂痣，玄幽是枕邊人，都不影響，都不影響。
楚尋歡點點頭，他倆有合作關系其實更穩固，他又囑咐謝初昀：“對了，赤煉石已經到手，我會拿出一部分用于冶煉嚴震天的劍，到時候你幫我散布一點消息出去，就說我送了他一把絕世好劍，他在沿邊東海一帶頗有名望，名聲對于他來說很重要，讓大家都知道我有恩于他，到時候，我找他幫忙，他礙于江湖義氣想不幫都不行了。”
謝初昀心生敬意：“不愧是師尊，就算他不幫忙，你再跟他說你其實就是偃門弟子……礙于浣月長老，他也不能袖手旁觀，師尊這是把誰都要拉進局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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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麽說，我們就三個人，能掀起什麽風浪？”楚尋歡眼底一暗，“能用的棋子越多越好。”
“我同意。”謝初昀點點頭。
這時，二人見桑梓言還在郁郁寡歡，一臉冷淡地瞧着楚尋歡，不由得心裏一嘆氣，楚尋歡見二徒弟明顯不樂意，先是改口道：“其實……收徒一事也并不是很急，不如先暫且放放。”
桑梓言那臉色瞬間陰轉晴。
“還有就是，恐怕不光是三皇子的人要來找我，江湖各路豪俠都會來，我們要有所對策……比如，讓他們先分不清到底誰才是楚蘭君。”楚尋歡說着，有了主意。
“看表情，師尊已經想好了？”謝初昀問。
“嗯，恐怕還得麻煩你了。”
“好，你盡管吩咐就是……話說，此次動用了不少金甲衛，我得趕緊寫一封信傳到鎮鬼司那。”謝初昀起身到了另一個書案邊上開始寫信。
“你用人，還得給他彙報？”桑梓言湊過去看他師兄寫信。
“對啊，你以為鎮鬼司的金甲衛能随便用麽？每動用一次都要寫清理由和事件做一份節略寄給他，再蓋上特殊的印章，表明這是我的信。”謝初昀嘆氣，“這都多久的事了，師弟啊，你也多關心關心你師兄，好不好？”
“不好。”
“……”
楚尋歡見二人聊得興起，完全不想搭理他了，只得獨自端茶，默默嘆氣，收徒一事估計真得暫緩。
……
臨近“夜游燈湖”之日，滄瀾城風雲暗湧。
凡界天涯閣、朱雀盟、丐幫、靈隐寺等還有仙界武鬥宗、萬鬼門、蒼龍門等等，名流聚集，八方來客。
滄瀾城竟是一夜間成為了聚八方英才，集天下豪傑之聖地。
大街小巷，有各路神色各異，身攜名刀名劍的俠士在詢問路人。
“你們這裏最近有沒有一個戴着面具，穿着褐色衣服的人？”其中一名俠客問道。
路人一愣，回身擡手一指：“這不滿大街都是嘛！”
“……”
俠客眨眨眼一看，一條大街上，來來往往，浩浩蕩蕩一群人，每隔幾段路就能碰見一個覆面褐衣的人……
俠客和他的幾個跟班皺皺眉，有些賭氣地跑了過去，随機抓了一個如此打扮的路人問：“喂！你是不是楚蘭君？”
路人甲驚恐縮肩：“我不是啊！”
“那你學他這麽打扮作甚！”俠客有些惱火。
“哎呦，楚少俠十年前救了一整個鎮子，還一日間除了仙界兩大妖孽，如今他重出江湖，誰人不羨，誰人不喜啊！還不許我們跟風崇拜一下啊！”路人甲吼道。
俠客咽了口水，無力反擊，扔下那人又匆匆向前兩步，再随即抓取一個如此打扮的人繼續問：“喂！你是不是楚蘭君？”
路人乙很快道：“我當然不是！我還巴不得是呢！”
“那你學他打扮作甚！？”俠客要崩潰了。
“當下興起啊，我不能當大俠嗎！？有病！”路人乙脾氣還不小，一把甩開俠客，瞪了他一眼扭頭就走。
輪到路人丙的時候，俠客再一問才總算明白過來，就在他們得了消息來此找楚蘭君比武之前，整個滄瀾城的小攤商販都擺起了楚蘭君同款面具，成衣鋪的老板更是人手一張與楚蘭君衣衫形似的新衣圖紙。
貨商們可不傻，趁着當下時興，人人談論楚蘭君重出江湖之日，都命所有府中下人連夜趕制，好在這幾天內匆匆把貨賣完，大賺一筆。
一旦賞春日過了，百姓的讨論度降下來了，貨就不好再賣出去了，所以一家比一家趕得急，就這麽着，不到幾日，滿大街的人都是覆面褐衣。
而終于知道楚蘭君外貌的這群人連夜趕來滄瀾城，雖然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但……這怎麽找！？
欲要失望而歸的人又漸漸聚集在了一起，紛紛讨論起來，覺得這件事未免也太過湊巧，難不成是有人故意在背後搞事？好把真正的楚蘭君隐藏起來？
若是的話，未免也太可惡！
十年前，楚蘭君就功成身退，只留下了一個傳說，十年後，難道又要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一群人在客棧裏讨論得沸沸揚揚，差點把客棧房頂子給掀了，不過客棧老板毫不在意，簡直喜聞樂見，這麽多年了，今年春季的來客是最多的，想必多半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不是賞春而來。
吵鬧完後，聽其中一人說起：“這樣吧，聽聞滄瀾城裏有一個千問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兩界秘辛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不過這問價也高，咱們哥幾個湊一湊，就去問問這千問先生，楚蘭君到底身在何方？如何？”
“好！走！”
一群人商量好後，立刻抄起桌上刀劍，氣勢洶洶地閣下錢就沖出了客棧，客棧老板彎腰點頭，笑臉盈盈地歡送：“客官們，再來啊！”
然後美滋滋地數錢去了。
這下子算是讓滄瀾城的商戶們想明白了一件事，有江湖名士駐留，何愁不日進鬥金？
幾位俠客說話間，這就結伴來到了聽風閣。
仙界無人知曉，凡界無人不知的聽風閣，背靠朝廷權貴，但具體是哪位，沒人敢打聽。
聽風閣位于城四區繁華大街上，對面就是排排待租空房，裏面天天坐着不少莊宅牙行，不少商戶整日往來于此，為的就是和牙行們談個合适的價格，開店營生。
不過這會兒牙行們半個生意都沒，就紛紛嗑着瓜子起身遙望對面的聽風閣，此時的聽風閣門庭若市，幾乎半個滄瀾城的人都堵在了門口，有的為了看戲，有的則是正兒八經來找千問先生尋求一個答案的。
這群人裏有的開始為了一個問題而私相競價，有的甚至聊着聊着打了起來，主要是問題太過五花八門，樣樣都有，綠了老李的人到底是誰？隔壁老王什麽時候來？翠花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一群人竟是不惜把家醜抖了出來也要知道真相。
……真是熱鬧極了。
聽着聽着，大半個滄瀾城……就無人再有秘密。
不過，千問先生也是個怪脾氣，整日來尋求答案的人甚多，他不可能一一解答，除了要給足錢以外，他還需要一個秉性相投的買家或者是個有趣的問題。
所以此時，聽風閣的侍女出來對堵得水洩不通的人牆道：“諸位，今日家主身體有些不适，所以只接待一位客人，還請你們把想要問的問題寫在一張紙條上并在紙條後面附上姓名，待家主一一翻閱後，會選擇其中一人。”
正巧，想要打聽楚蘭君下落的那群俠客走到了門口，聽到了這句話，這幫人眼神都變了，暗自較起勁。
畢竟誰能先找到楚蘭君并且比武勝過他，誰就能率先踩着“楚蘭君”上位，名動江湖，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