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一石二鳥（四）
一石二鳥（四）
楚尋歡不知道蘇夏的立場, 就算她喜歡夜子修也畢竟在鳳鳴鎮長大，算是穎人，更何況小時候的她還曾經被人擄走, 那些人到底都有誰還不清楚。
楚尋歡想了想反問她：“蘇姑娘之前一直跟着離北君, 怎麽突然跟他分開行動, 回到鳳鳴鎮了呢？”
蘇夏一臉愧疚：“之前, 我本來是做買賣消息的生意……就不小心漏出了點他的事……可後來我知道那樣不對了, 就很快把那些消息都買了回來……其實，我也總覺得有愧于他，想彌補些什麽，可是, 他始終對我冷冷淡淡的, 好像沒那個意思……他該不會是有心上人了吧？”
楚尋歡心虛地咽了口水，眼神閃爍。
“反正燭九陰跟我說他跟我是不可能的, 說我要再執迷不悟就要後悔了之類，而且我也離家太久了，就回來了。”
“燭九陰是？”楚尋歡想了想才問，“是不是上次在龍吟鎮打扮很誇張的那位？”
“對, 就是他, 他可奇怪了，聽說他從小就喜歡學女人打扮, 還塗胭脂, 穿紅裙什麽的, 我都懷疑他喜歡男的, 喜歡離北君。”蘇夏說着, 蹙蹙眉雙手交叉搓了搓胳膊，好像很不能接受。
楚尋歡看着她沉默了, 也明白了燭九陰的意思。這姑娘年紀還小，經歷也少，很多事不能接受，他也能理解。
“離北身邊除了燭九陰還有誰，你都知道嗎？”楚尋歡繼續問。
“有一個很漂亮的姐姐，我只跟她見過一面，還有一個看起來很兇的男人，他不怎麽聽離北君的話，經常找茬，再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離北君說不讓我跟他們接觸過深，每次都還想趕我走……”蘇夏垂頭喪氣的，明顯是還想着要回去找離北。
楚尋歡不想讓這姑娘涉及太深，就對她嚴肅道：“蘇姑娘，你還小，不理解這世上的情情愛愛還有諸多恩怨糾葛，燭九陰說的是對的，你還是乖乖呆在鳳鳴鎮不要再去他們的據點了。”
蘇夏心有不甘，但對于楚尋歡抵觸情緒沒那麽大，就岔開話題道：“好了，仙人哥哥，我得走了，等無雷公主有消息，我就聯絡你。”
“以後如果我想見她，你能引薦嗎？”楚尋歡又嘗試問道。
“好，沒問題。”蘇夏很痛快，她對楚尋歡毫無戒心。
“那就多謝了。”
目送蘇夏離開後，楚尋歡想了想之前看的原著，夜子修的确是有手下的，不過具體是誰沒有提及，眼下還是得先回山門處理諸多雜事。
之後，楚尋歡又暗中給謝初昀傳信，讓他的人盯住宣雲洲的一舉一動，只要他再與他人合謀欲要來複仇，就不再留命，事已至此，他仁至義盡。
想殺人報複當然簡單，可是宣雲洲再怎麽說也是墨不诩的大弟子，他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了。
宣雲洲的門生衆多，事後，楚尋歡以最快的速度摘出了所有曾經替宣雲洲賣力害過他的人，辦法很簡單，把他的人全都聚集在一起，讓他們毫無防備地互相指證，第一個指證的人給予最好的待遇，相應的，所有被指證的人即刻以死謝罪。
話一出口，幾個人立刻争先恐後地将所有黨羽都供了出來。
人心雖難測，但禁得住誘惑的又有幾人。
楚尋歡見他們都是十幾歲的孩子，還有修正的機會，就說會給他們最後一次機會，但從此以後務必守心守德，否則即刻逐出師門。
一群小孩連連跪在地上，感恩戴德地哭着臣服在他面前。
幾個孩子一走，桑梓言還是有點擔心，小聲問他：“師尊，他們幾個都是大師伯……不是，宣雲洲的弟子，就這樣處置真的好嗎？”
楚尋歡看着遠處郁郁蒼蒼的山景，意味深長地對他道：“剛剛我已經把他們逼迫到了死境，在他們都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我反而赦免了他們，這種情感堅如磐石，他們會對我心存感激的。”
桑梓言一皺眉，小聲念叨：“師尊好可怕。”
楚尋歡一愣，回頭看着他，敲了他鼻子一下：“膽子大了。”
見他捂住自己鼻子，露出不滿，有點撒嬌的意思，楚尋歡心裏一顫，他想小徒弟了……
……
之後，楚尋歡與千問在山門見了一面，楚尋歡去墨不诩給他安排的住所親自去探望，這麽一看，見他神采奕奕的，過得還不錯。
“楚公子！！！”千問一見他來了，激動壞了，忙跌跌撞撞地提着衣衫跑過來。
“我這幾天太忙了，沒顧得上過來看你，看來我師尊給你保護得挺好？”楚尋歡淡笑。
“好……仙界真好啊……清淨安逸……多謝楚公子救命之恩，我在凡界的暗線都跟我說了，不少人去聽風閣找我麻煩，還有人重金懸賞要殺我……幸好我躲到你這來了。”千問噼裏啪啦跟他說了一大堆來偃門以後的事。
楚尋歡耐心聽着他講到口幹舌燥，他道：“總之，我和我的屬下都得恩于楚公子，還有我那三妹，聽說她終于有能施展抱負的地方了，我都要高興死了！我還聽說你歷經不少險難……終于得救了，你一定是好人！所以才會得到上天眷顧！”
楚尋歡淡笑不語，一直聽他唠叨了一個多時辰才放心離去。
……
一切事情處理完畢之後就是繼位儀式。
楚尋歡身攜令牌，當之無愧繼任新一任長老也是代宗主之位，儀式一結束，諸多雜事石頭滾落山坡一般，叽裏咕嚕全砸在了他身上，他實在分身乏術又無暇顧及上任立威這件事的時候，沒想到玉磬帶着幾個武婢登門來訪。
之前，楚尋歡跟玉磬交流過，如果在她身邊的那些個女孩子或者江湖上她認識的人對偃術有興趣，可到偃門來學藝，這十年來新入門的學徒也不是很多，沒想到玉磬真把人都帶來了，這樣一來，正好省去了他花費心思“立威”一事。
衆人見山上來了一群會武功的美女來拜入偃門各個興奮不已，幾個男弟子眼睛都看直了，直言道：“太好了！我感覺我有動力了！我今天要做十只偃甲鳥！”
“我要做二十個！”
“給師妹們做好榜樣，一百個敢不敢！？”
“敢！”
一群人笑嘻嘻地圍在一起，熱情地與新入門的幾個小師妹聊天。
偃門好像突然就熱鬧了起來，昔日沉寂凋零的光景在逐漸遠去，然而這還只是楚尋歡計劃中的前幾環，雖然他籌謀諸多，途中生變也不少，但大局仍在他的掌控之內。
玉磬這一手簡直是神來之筆，恰逢時機，這下子，無人敢在質疑新任宗主的能力與地位，墨不诩和渙月看到後繼有人，也終于了卻一樁煩心事，各自回房清修去了。
把小師妹們的事情安頓下來以後，楚尋歡和玉磬一閑下來就立刻回到他房中議事。
“……夜府真被屠了？”楚尋歡一改雲淡風輕的模樣，人還是被驚到了，“子修人呢？”
可剛一問出口，他腦海裏又浮現了原著裏描繪過的場景，狂風暴雨，驚雷一閃，夜家的某處地方，夜子修站在黑黢黢的夜裏，渾身是血，而他的兄長夜子瀚已死于他刀下，難道是……
正擔心着，玉磬趕緊道：“我打聽到的消息是，夜府的家眷和一些忠于他的仆人都還活着，夜侯更是突然告老還鄉，對朝中之事不願再提起一個字，死的人是夜府的那些暗衛和煉火堂的眼線還有夜侯夫人羅氏和夜子瀚。”
楚尋歡沉下心來想明白了的同時，也心疼了起來，這孩子向來愛憎分明……
“那他現在人呢？”楚尋歡趕緊問。
玉磬搖搖頭：“不清楚，聽說……他母親亡故很多年了，他也是剛得知的這個消息，然後問了家仆具體情況，好像是……他母親本來能救回來，可是羅氏和夜子瀚有意拖延阻攔，有一個家仆趁着羅氏沒發現偷跑了出去四處求醫，但是那些醫館的大夫聽說是二夫人病了，都說不能給看診……”
楚尋歡一下子冷了臉：“什麽意思？就因為子修的母親是月離人嗎？”
這種歧視已經潛移默化到這種地步了？
玉磬點點頭：“恐怕是的。”
楚尋歡目光陰冷，沉默得可怕。
玉磬又将打聽到的關于京城血屍一事一一告知，楚尋歡一直沉默不語，不知在思考什麽，玉磬只能靜靜等待他下一步的指示。
京城血屍……他心裏突然生亂。
就在思緒混亂，憂思不斷之時，山門迎來了一位新客。
人是帶着幾個随從護衛一起浩浩蕩蕩來的，墨不诩和渙月暫時在閉關不見客，楚尋歡剛繼位代宗主，自然由他帶頭去山門迎客。
玉磬和桑梓言跟在他身後，來報信的小學徒也在旁邊，念叨着：“楚長老，來人說是你兄長，我們就放他進來了，可是我看那個架勢好像不像是來看望你的。”
楚尋歡步子一頓：“慕長樂？”
他來做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