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同樣是狹小的空間,卻有完全不同的心境。

楚筱悠縮在劉曦的身後,不自覺地伸展了雙腿,姿态惬意又優雅,她下意識的把玩着劉曦腰間垂下的玉蟬,覺得摸在手心裏細膩光滑。波斯貓蜷縮在角落裏,把他肥碩的屁股露在外面一聲也不吭,楚筱悠竟然從這背影裏看出了一絲莫名的憂傷,她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抿了嘴微笑。

馬車停了下來,守門的侍衛擋住了馬車,小六子尖細的聲音傳了進來:“瞎了你的狗眼了!沒看見這是太子的車駕嗎?你也敢攔?!”

侍衛點頭哈腰的陪不是:“劉爺別生氣,小的們也是奉命行事。”

才這一會,上頭就下了命令,容氏對皇宮的掌控可見一般,楚筱悠忽的覺得劉曦這瘦弱的肩膀上有萬斤的重擔心裏到憐惜起他,忍不住湊到了劉曦的耳邊輕聲道:“若是在宮裏待得憋悶了,別忘了出來找我們散散心。”

劉曦垂了眸,感受着來自身後的溫暖和沁香,半響才應聲道:“好。”

他起了身,撩開簾子站在了外面,外面的侍衛嘩啦啦跪倒了一片,高呼太子千歲,也就這一會楚筱悠才意識到所謂太子是何等的高高在上,權勢滔天。

“你們盡忠職守,這是做為侍衛最基本的操守,即使是本太子的車駕該查也要查,誰的也不能漏下,也不要小瞧了自己這一份職務,你們守護的是大秦的命脈!”

侍衛們高呼太子千歲。

楚筱悠雖然看不見,卻可以想象的到,這明亮的陽光下,劉曦立在車轅上仿佛是站在金銮殿上,意氣風發,神采飛揚,這樣的年紀就已經懂得了操控人心,可見劉曦也不是她這樣一個即使經歷兩世,也終歸過于柔軟的人所能操心的。

馬車順利的通過了宮門。

劉曦又坐了進來,楚筱悠笑着瞧他,劉曦到有些不好意思:“怎麽呢?”

“太子果然英明。”

劉曦遞給楚筱悠一盒包的幹果:“不過随口說說,也都說的是心裏話。”

“正因此,才更顯得厲害。”楚筱悠捏着葡萄幹,随口問:“你在宮裏和大殿下關系不太好吧。”

“我自小就是父皇養大的,父皇也确實偏心我,他就最厭惡這一點,什麽都喜歡和我争,今天早上,父皇因我的字寫的好,賞了我一塊徽硯,他當時挺不樂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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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筱悠笑着湊到他跟前,眼睛彎彎的像月亮一般:“什麽時候你也替我寫幾個字,叫我瞧瞧太子殿下的書法,也學習學習。”

劉曦看了一眼楚筱悠纖細嬌嫩的手指,忍不住捏了捏:“明天我就可以叫人給你送幾個字去,但我的字剛硬一些,女孩子大可不必如此,寫字也不過是圖個高興,你要是想練字,我這裏有前朝魏夫人的字帖,送你幾個練着玩玩就行了。”

楚筱悠嫌他啰嗦,嘟着嘴巴,把他腰上的玉蟬使勁拽了一下,劉曦順手解了下來,遞給楚筱悠:“我瞧你剛才就一直摸,既喜歡就送給你了。”

這種上了年頭的好玉,往往有着不同尋常的寓意,楚筱悠怎麽能夠随随便便收了這樣的東西,她拿在手裏,又給劉曦系在了腰上:“不必非是這個,往後送我一個別的也行。”

劉曦眼裏染了笑,看起來明亮如星辰:“也好。”

從馬車後傳來了清晰響亮的馬蹄聲,聽起來便來勢洶洶,劉曦撩起簾子看了一眼,又淡淡的坐好,楚筱悠有些好奇:“來的什麽人?”

劉曦卻道:“我們約了前面的醉仙樓,楚大哥和王大哥就在那裏,以後你出門小心一些,多帶幾個人。”他說着嘆息着,給楚筱悠整理衣裳,又細細的把她的碎發別的耳後,半響才道:“今天,吓着了,回去好好歇歇。”

楚筱悠見他不願意說,又聽着都是對自己的關心,就點了點頭,等着馬車停下,就着劉曦的手下了馬車,看見站在醉仙樓門口的楚靖瑜和王仁遠,興高采烈的奔了過去。

楚靖瑜和王仁遠看見安然無恙的楚筱悠齊齊的松了一口氣,抓着楚筱悠上下打量,楚筱悠不想叫人擔心,就故意輕描淡寫的道:“我也沒想到叫人綁架一場原來也就如此。”

王仁遠高興的拍着胸口,誇張的道:“還好沒吓傻!”

楚靖瑜心疼的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腦袋:“好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又和王仁遠一起向劉曦抱拳道謝:“太子殿下大恩大德,在下沒齒難忘。”

有人大喊道:“站住!”

楚靖瑜收斂了臉上的神色,叫丫頭帶着楚筱悠走:“從後門回秦侯府去。”

楚筱悠走了兩步,忍不住轉頭向後看,只看見劉曦素紋青袍的背影和怒不可遏的劉起大步踏過來,看她離開,那眼裏竟然有幾分的絕望,但這一切很快都叫醉仙樓雕花的大門擋住,絲竹聲聲,不絕于耳。

劉起在劉曦的面前停了下來,憤怒的道:“人呢?!人去那裏了?!”

劉曦淡淡的:“你在找誰?”

“不用裝了,秦侯爺的外甥女,楚筱悠!”

王仁遠是最忍不住的,他跳出來指着劉起的鼻子喊:“哪裏來的莽夫,在這裏亂喊我妹妹的名字!你在多說一個字,小心小爺打斷你的腿!”

王立從後面追了過來,帶着一大幫子的人,劉起竟然漸漸的平靜了下來,他挑着一雙細長的眼,傲慢的道:“人我自有辦法找到,但你,總是和我搶東西,這賬該要算一算了!”

楚靖瑜站在了劉曦身邊,溫文爾雅:“大殿下當街鬧事,真就不怕被禦史參上一本?”

劉起皺眉看了楚靖瑜一眼:“你若識向就快一些閃開,否則本殿下連你也一塊收拾!”

楚靖瑜到笑了笑,氣勢迫人,雖然劫持自己妹妹的不是對面的這個人,但也完全因這個人而起,在他心裏這種人淩遲千遍萬遍都不為過,他到要自己送上門。

王立不想場面鬧的太難堪,叫太後和貴妃後面處置他,然而這一次還不等他皺着一張白淨的臉規勸,劉起已經提起馬鞭沖了上去,那眼裏跳動的火苗能把人焯透。

王立猛然意識到,今天這事情要不是太子殿下摻合,或許大殿下還沒有那麽生氣,但偏偏是大殿下最嫉妒最厭惡的太子,這事情便超出了控制。

劉曦的嘴角仿佛是噙了一點笑,但稍縱即逝,他一面向後躲,一面高聲道:“大哥,冷靜!好端端的為什麽動手!”

因這一句話,楚靖瑜對這位太子殿下剎時間刮目相看,把這話說出來,便是一個受害人的姿态,一旁的人聽見了只會以為是大殿下要欺負太子,事情當街鬧起來,禦史是不會叫大殿下好過的。

劉子文那樣的人教導出的孩子就是不一樣。

看清楚了這個局,楚靖瑜便不打算動手,不過是幫着劉曦躲的“凄慘”一些,把受害者的樣子演的夠足一些。

王立急的團團轉。

還好有人聽到了動靜,叫了皇上的親叔叔平王殿下過來,把兩個人分開,叫回了宮裏。

王仁遠看着人走遠,啐了一口:“媽的!竟然沒能收拾那兔崽子一頓!”

楚靖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口氣到不小,收拾了大殿下,你是打算叫太後和容貴妃把你的頭砍了?”

王仁遠牽了馬,十分冷傲的道:“大不了是個死,但絕不能憋屈的活着!”

楚靖瑜變了臉,冷冷的看他:“你若說這樣的話,那我是不敢在帶你在京城了,趁早回去杭州!”

王仁遠吓了一跳,見楚靖瑜生氣,就不敢多說了,只騎了馬一路跟着楚靖瑜往前跑,等到了平安巷的附近,騎了馬伸長了脖子等着楚靖瑜和他說話,交代兩句,但楚靖瑜看也不看他,只往前去追楚筱悠的馬車。

王仁遠失魂落魄的回了宅子,思量着找隔壁的蘇以喬聊聊,看怎樣能叫楚靖瑜不生氣。

楚靖瑜追上了楚筱悠的馬車,楚筱悠從馬車裏探出了小腦袋,仰着臉問:“沒出什麽事吧?”

“沒有,挺好的,不用擔心,回去就說一直在醉仙樓,別的就不用管了。”

楚筱悠點了點頭,忍不住問道:“我在昭仁宮裏的事情,容貴妃還會不會往大裏鬧呀?”

楚靖瑜怕妹妹擔心,盡量緩和的道:“容貴妃是個聰明人,你在昭仁宮的事情沒有鬧的人盡皆知,要是她在不依不撓,那就是在和皇上還有舅父死磕,這本身并不是她們所求,也沒有什麽好處,不過是讓舅父和她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舅父在朝中的影響力很大?”

是很大,但秦侯爺一朝去世,秦侯府後繼無人,又養了羅雲飛這個中山狼,侯夫人暗中和太後一派勾結,往後也不過是亂臣賊子。

“大或不大,你都不用操心,萬事都有哥哥在,明日就要去定南侯府做客,你只管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和姐妹們玩好就行。”

楚靖瑜的聲音溫柔又沉穩,讓楚筱悠的心緒也真就如半大的孩子一般,向往起明日的宴會,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抛到了腦後,高高興興的點頭道:“我知道了!”

楚靖瑜也跟着微笑,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進了峥嵘院,守月遠遠的就走了過來,扶着楚筱悠的胳膊:“我的表小姐,您可算回來了,老太太不知道問了多少回了,就坐在窗根下朝着外頭道’去瞧瞧,我的悠兒可回來了?’您若再不回來,只怕老太太就要叫人去找您了!”

楚筱悠有些愧疚,加快了腳步:“外祖母晌午的時候用了多少飯?”

“您沒在,也就吃了幾口綠菜,小半碗的碧梗米,多的就不肯在用了。”

楚筱悠忍不住心疼起來,進了屋子,喊着“外祖母”,乳燕一般投進了老太太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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