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恭賀新婚
第67章 恭賀新婚
得知顧景曜即将入贅溫府這個消息的李瓊之先是暈了三日, 最後确定這件事不會因自己的病體而又任何轉圜後,便即刻痊愈,拉着秦筝到了溫鸾的宅子門口。
這一天, 溫鸾本打算出門雇些探子,去查那位柳府惡仆, 也就是那殺人惡賊的表嬸。可一出門, 瞧見的便是高高在上的李瓊之。
“我告訴你,我不同意你和景曜的婚事。溫鸾, 你若是還知道顏面兩個字怎麽寫, 就趕緊告訴大夥,這件事不過是你一廂情願,全然是個笑話,我家曜兒什麽都不知道,也什麽都沒答應。”李瓊之氣得連烏色抹額都沒摘,此刻指着溫鸾的鼻尖便開始喊。
事到如今, 溫鸾已經不打算在這種人身上浪費半點時間了。她蹙眉擺手,沖着顧景曜從前給自己買的那些護院道:“來人,把門口鬧事的人都攆走。若是不走,便請官府抓了,說是尋釁滋事。”
“我不信你敢動我!你動我試試!我是朝廷诰命, 郡主之……”
然而, 她的話還沒說完, 便有兩個壯漢一左一右地捏住了她的肩膀。那力氣之大, 幾乎要把她的骨頭都揉碎了。其中一個大漢力氣小些,忍不住問道:“她說什麽?诰命夫人?”
另一人很快搖頭回答:“無妨, 咱們姑娘也是诰命,比她的身份還高些。”
李瓊之一怔, 這才反應過來溫鸾也有诰命在身。她不由得叫了叫苦,咬牙道:“松開松開,溫氏,溫氏,我好好與你說話還不成嗎?”
溫鸾故意讓兩個壯漢又使了一會勁,才慢慢開口道:“好了,侯夫人有什麽話,只管說便是。不過我時間有限,只能給你一炷香的功夫。”
“夠用了夠用了。”李瓊之好不容易掙脫了兩個壯漢的束縛,卻顧不上揉一揉即将破碎的身子,便一臉痛苦哀求道:“好溫氏,好孩子,算我求你了,曜兒他畢竟是個大男人,他不能入贅到你這。”
“是麽,那怎麽辦?可我和景曜已經決定了,我們必須成婚。這件事,誰都別想阻攔。”溫鸾随口應和。
“這……”李瓊之艱難地咬咬牙,又瞥了一眼身後的秦筝道:“要不然這樣,你這就讓他重新回到侯府,然後,然後我親自安排,讓他娶你為世子夫人!”
“婆母?!”秦筝一臉震驚地松開托着李瓊之的手,李瓊之頓時差點摔倒。
“閉嘴。”李瓊之狠狠地沖着秦筝道。“我跟你大嫂說話呢,你別插嘴。”
“大嫂?”溫鸾被她前倨後恭的模樣逗笑,咯咯道:“那行吧。那我問問您,您打算要我多少嫁妝,給我多少聘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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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李瓊之掰着手指頭算了半天,最後發了狠道:“我不要你的嫁妝,再給你五萬兩的聘禮。你,你別嫌少,這是我這麽多年存下來的!再沒有了!”
“婆母,您不是跟我說您沒有私囊了嗎?”秦筝再度震驚了。
李瓊之聞言這才有點後悔,心道今天不該帶這個二兒媳來的。不過,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必須得把入贅的事給解決了才行。于是她也顧不得秦筝的心情,徑直看向溫鸾道:“好孩子,你若是嫌不夠,我再去郡主府想辦法。總之這世子夫人之位啊,還真是非你莫屬。”
“可我怎麽聽說侯夫人近來給景曜相看了不少姑娘呢?”溫鸾故意道。
“沒,沒有的事。”李瓊之尴尬地擺擺手,一臉讨好:“那都是誤會。你放心,只要你不讓景曜入贅,我們侯府以後就只有你一個大兒媳婦。那些人,一個都進不來侯府。”
“沒想到侯夫人這般瞧得上我。我記性不好,還以為是從前,您一看見我就要辱罵我幾句,教教我規矩的時候呢。”溫鸾不無嘲諷道。
李瓊之聞言心裏冒火,臉色卻依舊谄媚:“那都是我從前眼瞎心瘸,沒看準鸾兒你的好。我說句實話,其實得知你就是扶搖後,我心裏就有些後悔了。後來,這景曜日日惦記着你,唉,我早就該來給你道歉的。”
“哦,這樣啊。”看着李瓊之痛苦掐着裙角的模樣,溫鸾心裏大為解氣,又扭頭看了看秦筝道:“那二夫人呢?二夫人從前對我也真好,我出門的時候,還特意給我找了死過人的宅子和漏風的馬車呢。”
“我……”秦筝一時語塞。
“她也知錯了。”李瓊之立刻掐了一把秦筝的胳膊道:“你也求個饒!”
“婆母!”秦筝怎麽肯低這個頭,此刻自然拒絕。
“你若不道歉,往後便沒有我這個婆母!秦氏,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初你明裏暗裏克扣了不少溫氏的用度,那些銀子都哪去了?”
“自然是都給侯府補窟窿了!”秦筝大覺委屈。
“窟窿窟窿,你就知道窟窿。我也不知道,我們侯府哪裏來得這麽大的窟窿!”李瓊之忍不住道。
秦筝早忍了半天了,此刻聞言再也繃不住,忍不住高聲喊道:“怎麽沒有!婆母你一味吃喝享樂,難道以為銀子是大風刮來的嗎?天天把郡主府挂在嘴邊上,可郡主府送來的只是物件吃喝,又沒有銀錢!我總不能去發賣那些東西吧,讓人知道咱們還要不要臉了!再說公公呢?每月買蛐蛐的銀子,都夠多少個丫鬟婆子吃喝開銷了?我苦苦經營這麽多年,沒有功勞還沒有苦勞嗎?婆母你今日這般,真是讓筝兒太寒心了。”
看着維持了數年的和睦婆媳終究在一朝撕破了臉,溫鸾唇畔的笑意更濃了。“好了,我也不在意二夫人要不要給我道歉了,畢竟二夫人也不容易。”
李瓊之聞言點點頭,一邊狠狠剜了秦筝一眼,一邊賠笑道:“對,溫氏你是好孩子,不跟我們一般見識。既然這樣,你回侯府吧,怎麽樣?也別讓景曜入贅了。”
“我倒是想啊。”溫鸾懶洋洋地上了馬車。待前腳站定,才扭頭看向二人,慢悠悠道:“可惜啊,是李瓊之你的兒子求着我,要入贅我溫府,我又能怎麽樣呢?你若是不高興或者不同意,就讓你的兒子別來求我呀。”
“我……我……我……”李瓊之終于意識到溫鸾自始至終都是在戲弄自己,終究再也忍不住,一臉喊了三個我字後,便徹底厥了過去。這一回,竟是真病了。
而站在她一旁的秦筝,卻只是漠然看了一眼,便轉過頭去。
“二夫人好走。”鹿兒躬身送道。
秦筝動了動嘴唇,望着那金碧輝煌的馬車,不由得吸了吸鼻子,又紅了眼眶。
半月後,李瓊之的身子總算好了一些。可一睜眼看見的是秦筝,她頓時難掩失望之色。“曜兒沒來看過我嗎?你有沒有跟他說,我是被溫氏氣倒的?”
“這……”秦筝搖了搖頭。“大哥沒來,反倒是公公來了。公公說,說您這病是自己活該,說您不該去找溫氏的不痛快,又說您連自己的兒子都管不住……”
其實這話大可不傳,可秦筝也因為那日的事而心生不滿,所以此刻便忍不住說了。
李瓊之聞言只覺得頭更疼了,半晌才抿了一口熱湯道:“至少,至少曜兒知道我病了,能把婚事拖一拖吧?”
“這……”在李瓊之期待的眼神裏,秦筝再度搖了搖頭。
“什麽?連推遲都沒推遲?”李瓊之一把扯下了頭上的抹額,橫眉立目道:“他心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娘親了?”
秦筝聞言漠然不開口。
李瓊之氣得連湯都不想喝了,又忍不住埋怨起溫鸾來:“我當初也沒委屈她,不過就是想換個兒媳婦麽。我有什麽錯,當初确實看着那柳氏格外聽話懂事。再說,我那日都那般纡尊降貴地去懇求她,答應給她世子夫人之位了,她卻連這般不識擡舉,連顏面都不要。自古以來,你可曾聽說過誰家世子爺會給人當入贅的夫君?她當自己是誰?是當今公主麽?”
“婆母您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今日就是他們大婚的日子了。”秦筝頓了頓,終究還是忍不住道:“聽說大哥一點都沒委屈溫氏,這回的婚事不僅比上一次更加奢靡盛大,而且是一整套的禮儀,半點都沒省。”
大盛婚事禮儀繁雜,可那都是從前朝傳下來的流程,很少有男方願意為女方如此花費心力。所以此刻,李瓊之不免十分驚訝。“那,那以後生了孩子,可是姓溫?”
“當然姓溫了。”秦筝毫不猶豫回答。說句實話,她真的很仰慕溫鸾如今的底氣,也很羨慕顧景曜此刻對她的百依百順。
李瓊之卻氣得嘴角一抽,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榻上。“不行,我得出門,我得攔住曜兒。曜兒是我的親骨肉,他一定會聽我的!我要讓這個溫鸾知道,我才是曜兒的母親,她這輩子永遠只能聽我這個婆母的安排。”
“您不能出去了。”秦筝見她雙腿就要往榻上邁,趕緊出言攔道。
“你懂什麽。”李瓊之不屑道。
秦筝聞言心裏一涼,索性換了勸慰的語氣,冷冷開口道:“實話告訴您吧,婆母,是郡主府那邊的安排。那日您暈了之後,溫氏便找了捕頭過來,說您強闖民宅,辱罵诰命夫人。郡主府那邊得知了消息,說您鬧得太不像樣子,暫時不準您出門了。”
“什麽?娘親她……她生了這麽大的氣?”李瓊之又驚又怕,頓時踉跄回到了榻上。她這輩子最怕的人便是自己的這位母親。
“可我的曜兒……這個溫鸾,毒婦!”她捶了一把錦被,恨恨罵道。
秦筝見狀蹙蹙眉,借着給她倒茶的功夫索性躲出了門去。其實她的心裏也不好受,因為她從前最厭煩的溫鸾如今真的一點點活成了自由自在的模樣。而自己呢,郡主府派人傳來的消息還有一句,那就是讓自己代替宣平侯夫人前去參加溫氏與顧景曜的婚宴。
她真的一點都不想去。“老郡主是不是糊塗了?她溫鸾再出息,也不過是個糊弄人的诰命夫人。顧景曜如今更什麽都不是,連平頭百姓都不如。她們的婚事,有什麽可去的。何況,又不是第一次了。”
“許是老郡主心疼自己的外孫吧。”小丫鬟猜測道。
“也許吧。”秦筝不耐煩地癟癟嘴,又回頭吩咐道:“把我最新的那件衣裳拿出來,我可不想在溫鸾面前跌份。”
“您若想通了其實也沒什麽的。溫氏不過是想要自己失而複得的東西罷了。往後論起身份地位來,一樣比不得您。”
“話這麽說。可顧景曜,真是寵她啊。這麽多年了,我還沒聽說哪個男人願意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入贅呢。”秦筝不無諷刺說道。
同樣的話,也在柳雲湄嘴裏重複着。她真的完全想不到,溫鸾會重新接納顧景曜。更想不到,會是以接受他入贅的方式。“顧景曜他真的不在意自己的顏面了麽?”坐在馬車上,這個念頭一遍又一遍地困擾着她。
然後,下了馬車,柳雲湄更詫異了。旁邊先下馬車的小丫鬟忍不住咯咯笑起來。“王妃您瞧,雲妃滿眼都是羨慕呢,怕是還沒忘了顧大人吧。”
柳雲湄羞惱地看過去,正要嗔怪兩句,卻見開口的是正妃王婉身邊最得意的貼身侍女碧環。王婉生得舒朗大氣,此刻聞言卻也有兩分不滿,嗔怪地看向柳雲湄道:“雲妃,你要時刻牢記自己的身份。”
“王妃誤會了。我只是覺得今日的布置過分華麗鋪張而已。”柳雲湄不敢與這位出身将軍府又深得太後寵愛的王妃計較,只能低頭道。
“哦,這樣啊,那是我誤會了。”王婉笑了笑,又看着眼前的裝飾搖了搖頭道:“也沒有那麽誇張,娶妻正室,不都是這般麽?”
“王妃又忘了,雲妃跟您的身份不一樣,她大婚那日走的是偏門,自然看不見王府正門的布置。”碧環又多了一句嘴。
王婉哦了一聲,卻依舊對碧環的無禮恍若不知,只是一味敲打柳雲湄。“原來是這樣。那雲妃就好好看看吧,反正你是享用不到這樣的規制的。”
……柳雲湄氣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她很不明白,這個人人都誇獎懂事大氣的誠郡王正妃王婉,為何從第一次見面就開始跟自己過不去!要知道,自己分明已經很尊重她了。
“算了,王妃,咱們今天是來給溫氏賀喜的。”雪珠瞧着王婉進了門,便輕聲勸着柳雲湄道。順了一會氣,柳雲湄對着雪珠轉了轉頭。“我今日的打扮還成吧?”
“您如今比做姑娘的時候更漂亮。”雪珠毫不猶豫道。這倒是實話,誠郡王不僅愛美,而且眼光極佳,不過稍稍指點柳雲湄幾句,如今的打扮便比從前華貴柔美許多。
“那就好。母親的腿不好,你派人盯着些。她既然想來,一定是做好了準備要給溫氏不痛快的。就憑溫氏如今的地位,諒她也只能受着!”柳雲湄忽而覺得心裏痛快了許多。自己再不好,卻也是高高在上的郡王妃,而非一個庶人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