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目送着少女硬是把開久二把手拉走偏偏相良還真的就跟着走了的背影,片桐智司咳了一聲,望着開久的不良少年們随便踹了一腳躺在地上的牧高成員:“今天的事情不要說出去。”
“可是智司老大,那個女的……”
“不是為了什麽開久的名聲,也不是為了別的東西,不要說出去有遇到過這個室江的女人,懂麽?”
“我是說,智司哥,那個女的是相良哥的女朋友?”
“……”
總算是明白過來的開久不良少年們看着片桐智司依舊平靜的臉胡亂點了點頭,其中幾個眼神則是飄忽了起來。他們如果沒看錯的話,這個黑頭發的室江女生,似乎就是那天在商店街碰到和創真哥說話的那個?
話說好像創真哥也很關心這個女的,要不,回頭去創真哥店裏吃飯的時候,透露一下這個情報蹭頓飯,再問問那個女的到底什麽來頭?
知道相良不想去醫院索性一路把他拉到家裏,芹澤小夏也不在意自己手帕被染上血跡這種事情,強行把人按在沙發上把醫藥箱翻了出來,用鑷子夾起棉花蘸上酒精之後看着眼前的少年。
她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的全名,到現在也都不明白他到底對自己懷有怎樣的感情,但是她喜歡他。
“我知道相良君不想去醫院,那麽傷口我來處理好了。”
“啰嗦……嘶。”
手下微微用力,聽到相良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小夏還是放輕了手裏的動作,對着傷口慢慢地吹了一口氣:“剛才不小心下手重了,不好意思呀相良君。”
這句不好意思輕飄飄地卻讓相良不再開口。看着少女小心而又細致幫自己處理傷口的表情,金發的不良少年擰着眉,伸手把她推到了一邊:“芹澤小夏。”
“有事麽?”
“……”
她平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棉花球上帶着血跡被她扔到了一邊重新換了一個,平舉着鑷子看上去還帶上了一絲威脅的态度:“你想說什麽,可以現在和我說,但是現在請你先好好聽我說完,可以麽相良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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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芹澤……”
“這個地方有三個人的姓氏是芹澤,叫我小夏。”
不容置疑又帶着堅定的聲音讓相良下意識想要反抗,然而在對上她的眼睛的時候卻又不知道說什麽,應了一聲任由她繼續進行傷口處理的工作。
然而紫色眼睛的少女似乎也并沒有繼續開口的心情,小心而又細致地清理完血跡和灰塵之後拆開一包棉簽,蘸了一些碘酒同時也略微站起,格外輕柔地觸碰在了傷口上。
冰涼的觸感伴随着刺痛雖然并不是什麽難以忍受的東西,卻讓相良格外坐立難安。如果說芹澤小夏繼續說點什麽或許他還能在這裏呆着,但是她一句話也不說,莫名讓他有了種比她還矮了一層的感覺。
“我的父親。”
看着頭上的傷口,芹澤小夏抿了抿嘴,似乎是掐準了相良的底線,自然而然地開口說了下去:“他以前是個不良少年。”
“哈?”
“我的父親以前是個不良少年,很不良的那種。聽說過鈴蘭麽?那裏所有的學生幾乎都是不良少年,爸爸那時候并不在意當什麽老大,但是鈴蘭的人都是這麽稱呼他的。”
直視着相良的眼睛,芹澤小夏微微一笑,把棉簽放在了手邊一字一句地開口:“差點登上鈴蘭頂峰的男人。”
“至于為什麽是差點,我爸爸說因為鈴蘭沒有頂點而且他也從來不在意這種事情。當然啦,我知道肯定是有人把他拉下來的。結果到現在為止他都不肯和我說是誰,或許也是要面子?”
沒忍住笑了出來,小夏随手拿過紗布,折疊好了大小之後用剪刀剪開,也把膠布剪成了一段一段随時方便取用:“雖然不知道我那成蘭女高歷史上第一個上東大的媽媽是怎麽和爸爸在一起的,但是當初爸爸帶着我和媽媽去山道上飙車的時候我媽媽很開心,大概她也沒乖巧徹底吧。”
“……”
“那個時候我五歲,他們還真下得去手把我帶着。相良君,頭擡一下。”
下意識地按着對方的話語擡起頭,相良剛想重新低頭就看到少女拿着紗布從原來的跪坐變成了半跪半立,把那塊紗布蓋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嘶,你上面放了什麽東西!”
“芹澤家特備傷藥,效果很好的,不許扯!”
手僵硬地懸浮在半空,重新握拳放了下來,相良看着低頭繼續準備幫自己處理傷口的少女,原本攥緊的拳頭慢慢松開,索性閉上眼睛靠在了芹澤家的沙發上。
“相良猛。”
“诶?”
“名字。”
“嗯,我還是比較喜歡喊相良君。”
“随便你。”
少女的笑聲很柔軟,鑽到他耳朵裏的時候還帶上了兩分清脆:“真的随便我?那相良君,創口貼你是要愛心圖案的,還是要海豚的?”
“……”
小夏當然不可能大大咧咧把一個凱蒂貓的創口貼往相良的臉上貼過去,只是用了很普通的邦迪也讓相良如臨大敵的樣子實在是有點好笑,一直到整理家裏的醫藥箱的時候臉上的笑意都沒有消失過。
“還笑。”
“畢竟剛才相良君的表情真的,噗。”
愉快地把繃帶紗布全部卷好放回去,小夏也并不是很在意父母會不會發現醫藥包被用了的事情:“相良君如果肚子餓的話,要不留下吃飯吧。”
“喂,你就這麽一點警惕心都沒有麽?而且你家也不會歡迎我這種人吧?”
“首先,警惕心的話因為是相良君所以明白你值得信任;第二,今天爸爸和源治叔叔叫上了時生叔叔一起去創真哥家的小店喝酒了,媽媽提前說過今天加班,他後面肯定要去車站接媽媽回家,家裏晚飯本來就只有我一個人。說起來,咖喱可以麽?如果說相良還不放心關于我安全的問題,剛才我的表現就已經足夠說明我的武力值了吧。”
把醫藥箱放回原來的位置穿上自己的格子圍裙,小夏回頭看到相良眉頭緊皺的樣子随手指了一下:“如果相良君想好好休息也不用睡沙發上,我房間就可以了。”
“你這個女人,自己的房間也是可以別的男人進來的麽?”
“因為是相良君啊。你還沒回答我,咖喱飯可以麽?”
“……”
咬牙不情願地點了點頭,看着那個穿着圍裙的背影在廚房裏忙碌的樣子,開久二把手重新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
她是喜歡自己的吧,什麽善意什麽恻隐之心都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至于自己——
管她呢,随心就是。
反正芹澤小夏已經說過他能去她房間,禮節什麽玩意兒也早就被他抛之腦後。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直接推開了芹澤小夏的房間門,相良環顧了一圈之後發現也沒什麽特別的。
書在書櫃裏擺得整整齊齊,桌子上還有一臺電腦。暖黃色的色調看上去倒是很舒服,也沒有什麽玩偶,只有一兩個靠墊堆在椅子和床上。
出乎意料地普通,只不過牆上的字畫倒是顯得有點突兀。
“喂。”
“什麽事?”
“你說過可以進你的房間的,對吧?”
“是的哦,相良君咖喱飯能吃辣麽。”
“随便你。”
既然得到許可,他就無所謂了。
把自己摔在芹澤小夏的床上閉上了眼睛,相良覺得他和她果然還是不一樣的。
家庭,環境,想要的東西,一切都是不一樣的。她說她和自己活在同一個世界裏,他都不明白這個女人哪來的自信。
睡意逐漸襲來,相良第一次在除了自己那個小房間裏感覺到了一點安全感。門外的動靜不大,他也不想睡覺,只不過在幹架之後,體力的消耗所帶來的疲憊感以及那種莫名的安逸讓他下意識就放松了。
廚房裏的小夏刨完土豆的皮,将土豆切塊浸入水中稍稍洗去表層的澱粉,還沒來得及削胡蘿蔔就聽到了幾聲門鈴聲。放下菜刀從貓眼裏看到是隔壁家的松原美久,黑發少女立刻打開了門,對着對方燦爛一笑。
“美久阿姨,今天你回來好早。”
“今天因為公司完成單子給提前放假啦,回家路上正好遇到你爸爸,他拜托我把這個交給你。”
笑着對着小夏點了點頭遞上了手裏的蛋糕,松原美久眨了眨眼睛,低頭的時候不小心看見了另外一雙鞋子。
嗯?哦!
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一點,松原美久一邊在心裏感嘆隔壁家當年那個小姑娘也有了男朋友,一邊對着她眨了眨眼睛:“放心吧,我不會告訴繪理的。”
“诶?”
“好啦不說那麽多,我先回去了,蛋糕慢慢吃呀。”
鞠躬送走了松原美久,芹澤小夏低頭看到相良擺在一邊的鞋子頓時明白了什麽,臉上一紅快速回到廚房把蛋糕冰了起來。她就說怎麽松原美久無緣無故說這種話,原來是看到了……
冰凍的牛肉已經提前放在水裏解凍,切成小塊之後往冷水裏過了一遍焯水,倒出洗淨之後小夏很是熟練地開火進行了翻炒。加入料酒之後牛肉的香氣越發凸顯,再把土豆和胡蘿蔔同時加入平底鍋混炒到斷生的,小夏把咖喱塊丢到旁邊的小煮鍋裏,最後把平底鍋裏面的東西都倒了進去。
慢慢一點一點攪拌,咖喱随着溫度逐漸溶于水中,原本牛肉的香味逐漸被這種極具沖擊力的香料所替代,熟悉的感覺讓小夏深深吸了口氣。
雖然不是第一次給除了家人以外的人做飯,但她還是有些緊張。
手機裏的鈴聲剛響起就被她立刻接了起來,略微把火關小之後芹澤小夏看着手機屏幕上的號碼,聲音不由自主地放輕了一些:“媽媽?”
“今天多摩雄和我說他和源治還有時生去聚會了,小夏一個人在家會不會害怕?”
“不會的啦,媽媽今天工作很忙麽?”
“是啊,老板跑了真是夠了,而且吃的還是難吃的工作便當。今天小夏做什麽當晚飯?”
“牛肉咖喱。”
“嗯嗯不錯不錯,我也想吃小夏做的咖喱飯啊。”
站在休息室的窗邊哀嘆了一聲,芹澤繪理憤憤地開口:“多摩雄那家夥還不珍惜在家吃飯的時間,我一定要好好說說他。”
“爸爸也難得啦,畢竟創真哥才回來。對了,媽媽。”
捏緊了手機,小夏略微看了一眼在自己卧室被虛掩的房門,最後還是決定開口:“今天相良君來家裏了。”
“诶?诶诶诶诶?就是那個小夏喜歡的男生?”
“嗯,幫他處理了一下傷口。”
處理傷口啊,那就是說,去打架了吧。
“而且我今天,也打架了。”
芹澤繪理聽到這件事情眉頭都沒動一下,也根本沒有責怪自己女兒的意思。而且按照她在電話裏的樣子來看也沒有受傷,她也不會去深究這種事情。
打贏了不就行了,什麽“是不是那個不良少年帶着小夏學壞”,她可一點都沒這種念頭。再說了,能逼得自家女兒動手,絕對是對面的人有問題。
“除了我以外還有和誰說了麽?”
“和源治叔叔提了一下,不過被我圓過去了。”
“OK那就沒問題,源治那家夥還是很靠譜的。哦還有,雖然媽媽不介意,但是建議相良君在九點之前離開家門,如果不行的話提前給我發信息我好拖住他,否則多摩雄估計會爆炸。”
明白,她不能再明白了。
簡單地挂掉了電話,芹澤繪理面色一下子沉了下來,迅速在手機上發出兩三條短信,深呼吸兩聲才轉過臉,看着在茶水間的下屬們露出了一個笑容。
“……芹,芹澤桑?”
“沒什麽事情,要努力開工了啊。”
不知道自家老媽把火發在工作上的芹澤小夏此刻蹲在自己的床邊,看着熟睡的金發少年滿臉都是糾結。
飯已經做好了,那麽要不要,叫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