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津地·初行

津地·初行

“站在全山神佛下,萬裏晴空、蕭風四起,我才知道自己的渺小。真的很震撼。”

栗母身體靠在栗父身上,手搭在車窗,輕笑着看着繪聲繪色的栗因。

“你現在就念念不忘了,上學了可怎麽辦?我的小作家。”栗母是知道栗因的想法。她很支持,從栗因身上表現出來的活力讓她感覺到一種生命力,也讓她舍不得就這樣走了。北上的一路上,這種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多年的心結又迅速生長。

正是因為如此,栗因也挑一些旅行中的趣事講。看着剛才閃爍過去的界碑,已經到冀北了。

“我有假期啊,再說,在書中我也可以‘游行’呢。”

“那好吧,我還說讓你爸爸帶我們去關外看看,既然這樣......”

栗因也知道應付她的方式,從座位上起來就輕輕撲到栗母懷裏。媽媽、媽媽的叫着,臉上一片紅暈。自從栗因七八歲時就很少倒在父母懷裏撒嬌了,但是在他們眼裏還是一個小朋友。總而言之,怪難為情的。

天津的七月并不十分燥熱,街邊的柳樹柳條輕垂。張家的氛圍好像也随着上升的溫度而逐漸燥熱——張家來了一位貴客。

張玉津坐在木椅上,看着面前這個叫鐘琴的女人。鐘琴穿着玄色花袖襖、燈紅裙,黑髻玉簪,打扮端莊。雙目湛湛有神、膚色晶瑩,柔美如玉,但見她膚色奇白。是個妙人。

鐘琴第一次在這種場合。在接受傳統舊時思想的她也接受着新式的婚嫁方式。比如現在雙方父母都對這件婚事很滿意,鐘琴也是沒有什麽意見的,至少張二爺屬實長得俊朗,想到這,連忙拿起手帕輕掩嘴角,害怕有些失态。只有張玉津握緊了交覆下的手。

張家是一個新起的商家,即使在市場上有很多資源,但是改朝換代可不是掀掉幾片磚瓦、換上新式衣服就行,就像天津的商業命脈,過去了十幾年了還是有不小的部分掌握在當時的旗人手上。當時在着頗有權勢的馬佳氏,也就是現在的鐘家也算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晚輩突然想到有事,就先告退了。”

張玉津難得的一次沒有等待張太爺的答複就離開了。離開了前廳,徑直地走向後院的小佛堂。小院子裏的青柏掃去了剛才的浮躁。張玉津在門口停了下來,清早的陽光透過空隙打在旁邊的牌位上,在光影中依稀可以看到上面的刻字。

張席愛子玉林之牌位。

到了天津的時候,天色已經見黑底。栗老太爺年事已高,栗母身體一直也不好,一家人簡單收拾了些就先倉促住下。

栗因的床靠近窗戶,在床上躺着的時候可以透過窗看向天空,從明天起,她打算把敦煌行的圖畫和文章整理一下撰寫成新書的第一冊。這是她第一次寫書,小小的人也總有自己的報複,她的第一本書想要一鳴驚人。

但是,栗因也知道這不是個容易的事。好歹夢想也是需要定标的,不然和門口挂着的幹枯艾草有什麽區別。想着想着,還精神的栗因就入睡了。

第二天是窗外的陽光晃醒的,看來得加一個遮陽的窗簾了。栗因邊想邊起床。看着陽光的強度,也知道不早了,依稀記得今天下午還要去拜見爺爺的老故交,也就是引薦她入學的老爺爺。挑了一件秋香綠的白條格紋旗袍換上,梳順頭發別上了一個同綠色系的發卡,再收拾一些瑣碎後就向前屋走去。

還好,栗因趕到的時候桌上才開始布菜。

“怎麽起來這麽早,小孩子家家要多睡覺才會長高的哦!”

栗老太爺捋了捋花白的胡須認真的說,栗父和栗母對視而笑,自家老爺子上沒有姐妹,下沒有女兒,只得了栗因一個孫女,從小就是逗着她長大的。反觀紅着臉的栗因,過了這麽多年還是習慣不了。只是小聲控訴了句爺爺才落座。

“那個老楊不知道近來怎麽樣了?哎......”

“等會我就要去打理書行的開張,就不能陪您去了。”

“誰說要帶你去了?我帶着圓圓就夠了。”

“......”

吃完飯後,栗因跟着爺爺出去,栗父已經安排好了車。到現在為止,栗因才好好打量這個新家。紅紅的大門透着古樸,一磚一磚新砌的水泥圍牆又帶着新潮的氣息,門前保留的兩只石獅子的雕刻也是細致入微,表情嚴肅,向路人們展示着它們的威嚴;門前年壽已高的大樹,粗壯的枝幹,濃密的樹葉,更襯出四合院的古氣。是符合栗家衆人的審美的。

汽車走的很快,發發神的時間就已經到了。

剛下車,栗因就看到一個站立在門口的老人。他年逾六旬,雙鬓是花白的鬓發,他依然挺直身坐着,兩只手垂放在拐杖上,保持着武人特有的一種風度。在他的眼皮下藏着一雙炭火似的光點,在默默地燃燒着。特別是現在,栗老太爺已經走到他旁邊了。

他旁邊攙扶着的人有點眼熟。栗因還沒想起來是誰,對面那個女生就先出聲了。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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