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尴尬

尴尬

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煙草味和醉人的酒香，霓虹燈散發着暧昧的光暈。

葉安被炫彩的燈光閃的眼睛泛酸，不适的皺着眉頭，唐佳領着葉安找了一處視野開闊的卡座。

酒吧中央的小型舞臺上，帥氣的女歌手唱着輕快的歌曲，舞池裏的人随着節拍歡呼躍動。

唐佳湊到葉安耳邊，“怎麽樣，好玩吧。”

“好吵。”

葉安對酒吧沒什麽興趣，她覺得還不如讓她跟人下棋和跳廣場舞來的有意思，如果不是唐佳帶她來，她自己是不會想到來酒吧的。

躁動的鼓點聲震得葉安心率有些許失常。

唐佳目光搜尋一圈，捕捉到幾個漂亮的身影，指着舞池的方向興奮地說：

“走！帶你去跳舞！”

葉安對此興趣缺缺，知道唐佳這是按捺不住想去認識美女了，敷衍道。

“你自己去吧，我坐一會。”

花蝴蝶唐佳飛走後，不斷有人來搭讪，葉安煩不勝煩。她雙腿并攏地坐在卡座上，雙手忸怩的捏着手指，臉不紅心不跳的扯謊：

“我跟女朋友一起來的，我不能随便加別人，她會生氣的。”眼神裏還帶着一絲怯生生。

“剛坐你身邊剛才那位？我看她都快跟人親上了。”來搭讪的人不信葉安的話，有些死纏爛打的意味。

葉安視線随着身邊人指着的方向看過去。

一襲緊身白裙的唐佳，發絲都要跟人纏在一起了，葉安沒眼看的回過頭，繼續編：

“我不在乎，只要我老公開心就好了。”眼中還盈起自我感動的水光。

過分做作的神态讓人忍不住汗毛倒立。

不一會，周圍的卡座傳開了葉安是個戀愛腦的事，想來搭讪的人望而卻步，葉安這才得以清淨，低頭小口抿着手中的酒。

倏爾，旁邊傳來一道驚喜的女聲，“姐姐，沒想到真的是你！”

·

齊瑾跟幾個朋友一起來玩，突然身邊的朋友激動的戳着齊瑾胳膊，“快看，你的菜！”

‘什麽我的菜，我的菜壓根就不理我。’齊瑾暗想。

自那天遇見葉安，齊瑾連續好幾晚夢到她，鼓起勇氣給葉安發了好幾次消息，全都石沉大海。

幾個月過去了，她還惦記着葉安呢。

朝着朋友指的地方随意瞟去，齊瑾“刷”的一下站起身，匆匆往前走了幾步。

齊瑾遇見葉安的時候葉安是一頭黑長直，但中間卡座裏獨自坐着的短發女生，側臉真的超像葉安，她靠近點确認，沒想到是突如其來的驚喜。

才消停了幾分鐘，又有人來了，葉安有些不悅的擡起頭。

齊瑾笑起來眉眼彎彎，微卷的鎖骨發随着她微微低頭的動作來回晃動，朝霞般奪目的紅裙，讓她宛如一尊栩栩如生的瓷娃娃。

确實有點眼熟，但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葉安有些疑惑的在腿面上點着指尖。

齊瑾秒懂葉安是沒認出她，笑着提醒道：“東園診所。”

葉安眸色一轉，這才想起來是上次發燒遇到的女孩子，揚唇笑着回：“想起來了。”

葉安往裏挪了挪，“坐吧。“

“我給姐姐發了信息，姐姐有看到嗎？”齊瑾的聲音略含一絲期待和委屈。

葉安側過臉看向齊瑾，抱歉的笑着：“不好意思啊，這幾個月手機出了點問題，只有通話功能，沒看到你的信息。”

初遇時，葉安楚楚可憐的病容，讓齊瑾魂牽夢繞了幾個月。

再遇時，帥氣的狼尾上綴着撮夢幻的藍色挑染，襯的葉安面部輪廓更加立體精致，她言笑晏晏的桃花眼望過來的樣子，讓齊瑾瞬間心跳如雷。

齊瑾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沒事、沒事，”接着又問：“姐姐是一個人來的嗎？”

若不是齊瑾跟朋友坐在酒吧角落的位置，這會高低也聽說葉安的事跡了。

“跟朋友一起來的。”葉安遙望着人群中唐佳。

唐佳正在跟美女貼面熱舞，葉安眉心不自覺的跳了跳。

齊瑾時刻關注着葉安的表情，誤以為葉安是不想跟她多聊，很有分寸感的揮手告辭：

“姐姐，那我先回去找朋友了，下次再見。”

·

俞越被紀雲錦神奇的腦回路刺激了一下午。跟紀雲錦吃完晚飯分開後，直奔酒吧，她需要用酒精放松下心情。

下午剛在辦公室看過葉安的照片，俞越對那張笑臉印象分外深刻，一進酒吧便注意到了醒目惹眼的葉安，她身邊不斷有人去搭讪。

俞越挑眉思索一瞬，拿出手機給紀雲錦發了條消息：【夜色酒吧（定位）。】

西西最近有些萎靡不振，紀雲錦回家後帶着它在樓下散步，看見俞越的信息很疑惑：

【？】

俞越不正經的回：【小紀總，過來玩～】

紀雲錦擰眉在手機上輕點：【不去。】

俞越剛發出去一條：【你室友也在呦～】便看見有一短發年輕女孩過去找葉安說話，葉安給她讓了身側的位置。

“嗬，真是不一般的搶手。”

俞越舉起手機，對着兩人的方向，光明正大的拍了張照片。

按下快門的瞬間，恰逢葉安側過臉微笑，旁邊的女孩帶着點羞意的看着葉安，兩人湊的比較近，酒吧的背景氛圍暧昧迷人，好似女孩子親在葉安唇側，葉安含情脈脈的笑看着她。

看着屏幕中的照片，俞越這個賤非犯不可：【你的不一樣～照片·jpg】

紀雲錦打開俞越發來的照片，凝視着畫面裏好似親密無間的兩人，下意識的握緊手機，手背上青筋凸起。

她片刻未停的将西西送回家，抓起鞋櫃上的車鑰匙，急匆匆的奔向停車場。

俞越瞥了眼沒再彈出新消息的對話框，葉安那邊也餘下她自己，随手将手機放在桌上，收回視線垂首勾起桌上的酒，悠哉悠哉地品着。

她等紀雲錦時，百無聊賴的擡眸一掃，發現葉安身側坐着的人換成了唐佳，俞越憤憤起身，腳下的高跟鞋恨不得踩在唐佳身上，快步靠近唐佳所在的卡座。

唐佳常在酒吧游走，對于他人的視線很敏感，莫名感覺到一股冷冷的視線射向自己，後背倏的發緊。

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碰巧跟正在走過來的俞越四目相對，唐佳迅速低頭，在葉安耳邊說了點什麽，兩人快速起身準備逃離。

俞越加快腳步，在她們轉身的前一秒擠過去，攔在計劃開溜的兩人面前，紅唇勾起冷笑，雙手虛虛抱着臂彎，雙眼意味深長地掃着唐佳的每一寸肌膚。

“宋淺，還是應該叫唐佳。”

唐佳心下一跳，偷偷掐了葉安一把，經驗充足的葉安收到暗示，立刻斜倚在唐佳身上，含情脈脈的看向唐佳，捏着嗓子道：

“老公，這誰啊～”

以前唐佳跟人玩暧昧，有些人上頭後，死纏爛打着要跟唐佳處對象，唐佳便央求葉安及時出現，幫她打造一個爹味十足油膩海王T的形象，這倒人胃口的一招屢試不爽。

紀雲錦走進酒吧，一眼便捕捉到了那個許久未見的側影，頭發剪短了，穿着件寬松的深色無袖背心，她身前站着一襲紅色露背裙的俞越。

慢慢踱步繞到葉安身側，正糾結要不要喚她一聲，便聽見那一聲千嬌百媚的“老公～”。

“你叫她···老公？”紀雲錦擰眉冷冷的問。

“······”

雖然三月未見，但紀雲錦的聲音葉安不可能忘記，葉安聽到身側傳來的聲音，感覺頭頂的碎發都要豎起來了。

這也太她喵的尴尬了！她剛才矯揉造作的過分，雖然她一向臉皮厚，可是也架不住整這出啊！

靠！唐佳真是害她不淺吶！

唐佳自己在河邊走，濕鞋的是她葉安！

有沒有天理啊，葉安的手偷偷掐住唐佳的小臂。

因着葉安剛在酒吧亂扯的話，身邊有人隐約聽到她們的對話，了然的看了過來。

葉安被搞得心裏很慌亂，倉促着站直身體，僵着脖子轉身解釋。

“誤會，都是誤會。”

紀雲錦栗色的長卷發随意披散着，清冷的眸子靜靜地注視着葉安，有種不問世事的冷漠感。

葉安這才恍然意識到為何要向紀雲錦解釋，迅速改口：“不是誤會，不是誤會。”

“呃····”

越扯越尴尬，她的腳趾都快把鞋底挖出城堡了。

葉安掐着唐佳的手沒松開過，疼的唐佳咬緊後槽牙，将手覆在葉安手上，暗中示意她松手。

紀雲錦的視線垂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有一瞬間晃神。葉安趁此機會扯着唐佳，繞過紀雲錦疾步離開酒吧。

“靠，你害死我了！”

“今天出門真應該看看老黃歷。”

酒吧門口，葉安雙手揉搓着自己的新發型，剜了唐佳一眼，嘴裏念念有詞。

“什麽？”唐佳沒搞懂剛才的狀況，一臉懵然的看着葉安。

葉安抓狂的搖着唐佳的胳膊，“紀雲錦！紀雲錦啊！”

唐佳被她晃的眼暈，扶着身側的牆，“你是說，剛才裏邊問你話那個。”

葉安皺眉忽閃着眼睛，點了點頭。

“哇哦，怪不得呢，你沉迷這麽多年，的确頗有姿色。”唐佳摸着下巴略顯油膩的感嘆。雖然只是匆匆一眼，但着實清冷出塵，要是她遇到，指定會試着去勾搭一番。

“不過你們都分手了，有什麽好尴尬的。”

“試問分手後見前任，誰不想體面風光，你怎麽跟個二百五似的。”葉安重重的戳了一下唐佳的肩膀，罵道。

再怎麽尴尬。也不至于這麽面紅耳赤加破防吧！

“你不會是···餘情未了吧！”唐佳若有所思的盯着葉安瞧。

鬼才餘情未了呢，想到這出社死的源頭，葉安追問：“別扯有的沒的。”

“你跟那個女人是怎麽回事，上次也是她攔着你。”

“什麽宋淺又唐佳的？“

“不是你我怎麽會這麽丢臉······”

葉安本來話就多，有情緒波動時，無論開心還是尴尬，更是滔滔不絕地往外輸出。

唐佳聽她說話都替她感到口幹舌燥，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外邊這麽熱，站着多不合适，我們回去再說。”

·

“所以說，你們是錢·色·交易！你還收人錢！一次1000塊！”

葉安抱着靠枕，盤腿坐在小沙發上聽完唐佳的話，這離譜又抓馬的事跡，簡直讓人驚掉下巴。

唐佳勾了勾頭發，朝着葉安抛了個媚眼，補了一句：“美刀呦～”

“·····靠！”

“多少次？”被唐佳的話震驚的坐直身子，不可思議。

“呃，平均，”唐佳食指輕點側臉，仔細回憶了一番：“一個月三次吧，約莫一年時間。”

·

唐佳還記得自己是去年情人節在酒吧認識的俞越，那時候她幫忙送酒過去，俞越的朋友誤以為她是新來的特殊服務者，勾住她的發絲笑着問：

“待會有約了嗎？”

唐佳這才回過味，倒也不生氣，俞越坐在一邊淺勾着紅唇戲谑的看着唐佳跟身邊的朋友。她對妩媚妖嬈風格的長相從來沒有抵抗力，但搭讪時候卻慫着不敢上前。

許是被俞越上挑的眼尾和玩味的笑惹急，她的指尖順着俞越下颌滑過。

“我比較中意這位姐姐哎～”

俞越笑容擴大，捉住唐佳的手腕，用她性感慵懶的聲音擠出一聲：“好～”

唐佳臉紅心跳，抛下酒吧的工作，跟着俞越直奔酒店。俞越那晚勾人的模樣仍讓她記憶猶新。

“一個月三千，一年三萬六，還是美刀。你真是好不要臉一女的，還起假名。”葉安見唐佳有些走神，将懷裏的抱枕砸向她。

唐佳回過神，悻悻地摸着鼻尖，“我也沒辦法啊，她們誤會我是搞特殊·服務的，我這不得編個身份，保護自己嘛。”

“你沒長嘴嗎？”

“你還收人錢！”

唐佳總是不斷刷新她的認知下限。

“我服務都是盡心盡力，物超所值的好吧，而且···都是市場價。”唐佳開了兩罐啤酒，遞給葉安一罐，不無心虛道。

回憶一番，又理直氣壯的說：“而且，我又沒錯，她答應過點我的時候，不再點別人。結果我親眼看見她跟另一個新來的去開房，這才斷了的。”

唐佳憶起那天晚上看到俞越和別人并步走進一家情侶酒店，心裏隐約有一絲不爽，對俞越的觀感連帶着差了兩分。

想着帶葉安去酒吧放松一下心情，結果因為俞越全毀了，此刻無比認可葉安剛才的話：

“你說的對，出門一定要看黃歷。”

今天早起趕的飛機，折騰到現在快11點，唐佳有些犯困，掩嘴打着哈欠。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先睡覺吧。我明天還要去學校呢，你送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