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

第001章 001

屏幕是在晚上十點零四分出現在太平洋天空上方的。

橫貫大半個天空，不透明材質，抛除去厚度這種問題，形狀讓人覺得非常眼熟。

經常去看電影的大概會覺得既視感格外嚴重，畢竟這玩意兒除卻出現方式和并不需要挂在什麽地方以外，幾乎和電影院裏面常規的銀幕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甚至比起電影院還更加貼心。

要知道不是每一個人觀影的時候都能買到一個不錯的位置，也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貼心享受單人承包一場電影的快樂。

但是這個屏幕可以。

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只要腦子裏誕生“我想要看”的念頭，哪怕只是剎那間随便想一下，甭管眼前隔着水泥牆還是金屬板，鉛層還是大氣層，甚至遠在千裏之外，都能把屏幕上面的內容看的一清二楚。

別問這種情況到底是怎麽被人知道的，問就是落地即群發，@目标直指全世界的智慧生物。

以至于這東西在天上出現之後，本該因為出現位置之特殊導致沒人察覺到異樣，但事實上不過剛三分鐘不到的時間，全世界都知道太平洋上面有個大屏幕。

這實在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畢竟算起來不管是出現方式還是對于人們的影響顯然都不可以簡單的使用常識解釋，而無法用常識去解釋的事情，在這個世界更多的意味着危險。

可能是超級反派，可能是外星人襲擊，可能是地球毀滅，可能是災難降臨……總歸對于大部分人來說，這本該是一件讓人萬分驚恐，甚至極有可能引起騷亂的事。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

就好像沒人會預測到太平洋上會出現一個大屏幕一樣，自然也不會有人預測得到大屏幕上面會顯示什麽。

于是當蝙蝠俠從蝙蝠洞傳送到瞭望塔會議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群各自老實坐在椅子上大眼瞪小眼的同伴。

有點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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氛圍簡直比教導主任開會還要教導主任開會。

蝙蝠俠甚至注意到往常坐姿非常豪放的燈俠這會兒就連腿都沒有翹到桌子上，就差沒把端莊焊接在自己的腦袋上表示鄭重。

有點詭異。

蝙蝠俠再次想。

秉承着謹慎的态度，他沒有在第一時間選擇落座。

“發生了什麽？”他問。

話落的瞬間，綠燈俠倒抽一口涼氣，腰背下意識挺的更直，然後秒答：“沒事！”

一邊的閃電俠瘋狂點頭。

蝙蝠俠：“…………？”

小小的蝙蝠腦袋大大的問號。

別說是蝙蝠俠了，傻子這會兒都能感覺出綠燈俠的狀态不對。

有事，絕對有事。

蝙蝠俠的眼神逐漸銳利。

他在差不多三分鐘之前從蝙蝠洞準備過來，期間因為一些事情稍微耽擱了一下，但也不過是數十秒的時間。

本次正義聯盟成員的聚集性會議主要是為了交流關于太平洋上面那個大銀幕的事情，介于這個銀幕波及的範圍是全世界，能量上升速度之恐怖，情況之未知，作為近期內最嚴重的問題，顯然不會有別的事情能淩駕于這件事情之上。

簡單點來說，至少在這個會議結束之前，本不該有任何一個成員有心情和餘力去關注別的事情。

——除非這件事情本身就出在大銀幕上。

可要真是這樣，這群人的态度又實在是太奇怪了。

蝙蝠俠不動聲色的瞥了眼眼前存在感鮮明但是并沒有任何變化的大銀幕，然後低頭看了眼能量檢測儀的數值标準。

很正常，沒有超标，理論上雖然危險但應該還不到峰值的點，狀态平穩的和三分鐘之前沒什麽區別。

再一掃周圍除了他以外所有人的狀态。

綠燈俠正襟危坐、眼睛到處亂轉。

閃電俠瘋狂舔唇，甚至還不受控制的抖腿以至于下.半.身直接糊成一片馬賽克。

至于說其他人，鋼骨兩眼無神不知道是不是在偷偷上網，沙贊小學生坐姿、雙目呆滞，火星獵人一言不發整個人甚至都是半透明的，神奇女俠的狀态倒是還算正常，就是眼神裏蘊含的情緒過于複雜，蝙蝠俠一時半會兒還沒分析出來成分究竟包括哪些。

然後就是超人……這個看表情比較簡單，主要就是茫然。

蝙蝠俠：“？”

越發搞不懂情況。

但并不妨礙他像往常那樣熟練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拉開椅子。

然後還沒等坐下，就看到一邊燈俠和閃電俠又是飄忽又是鬼鬼祟祟的眼神，那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表情就差把“我有話要說”紋在臉上，表達欲簡直都要順着相接的視線噴射出來。

讓綠燈俠閉嘴是不太現實的，大家都是戰友誰還不知道誰，安靜只是暫時，就算是蝙蝠俠不讓，哈爾喬丹也憋不了太久。

閃電俠也差不多同理。

但，有什麽是值得說的嗎？

蝙蝠俠覺得應該是有的，畢竟氣氛真的太怪了，整個聯盟都開始變得奇怪起來，好像确實是有點事情發生但就只有蝙蝠俠自己不知道。

這對于一個控制狂來說，實在不是很友好。

好在這種隐瞞并非有意，而大家拿的也不是正義聯盟·霸.淩劇本，所以就像是預料中的結果，只憋了一小會兒，綠燈俠就先閃電俠一步憋不住了。

綠色的大手從燈戒裏幻化出現，比了一個耳語的姿勢，綠燈俠用實際上非常大聲的聲音說悄悄話：“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蝙蝠俠：“…………”所以說這個耳語的綠色大手到底有什麽意義。

言簡意赅：“問。”

綠燈俠看起來态度更加謹慎了：“你昨天晚上是和布魯斯韋恩在一起嗎？”

蝙蝠俠：“？”

所以這又和布魯斯韋恩有什麽關系。

但也沒什麽不能說的，畢竟雖然正義聯盟的人不知道，但本質上布魯斯韋恩和蝙蝠俠也沒什麽區別——都是同一個人嘛。

別說是昨晚了，要是問蝙蝠俠是不是天天和布魯斯韋恩待在一起，這個答案都是絕對的肯定。

唯一的問題在于觸發點不對。

蝙蝠俠面具下的身份在正義聯盟這邊是未知的，而布魯斯韋恩雖然全球知名，根本不是什麽低調人物，但其實更多活躍的新聞大多數在哥譚內部流竄。

至于說和蝙蝠俠之間……小道新聞倒是不少，捕風捉影也有挺多，不過對于正義聯盟來說布魯斯韋恩這個人身上的标簽就只有蝙蝠俠和正義聯盟的資助人僅此而已。

但現在，綠燈俠的态度明顯不對勁，這不像是布魯斯韋恩有什麽問題需要被注意，到更加像是八卦…………沒錯，八卦。

但，布魯斯韋恩？八卦？

他最近因為大銀幕的事情都沒怎麽露面，能有什麽可被八卦的。

蝙蝠俠看着綠燈俠在他回應之後瞬間閃亮起來的眼睛，又看了一眼其他成員或隐蔽投射過來的眼神、或不受控制豎起來的耳朵。

看來确實有事情發生了。

蝙蝠俠選擇直問：“布魯斯韋恩怎麽了？他有什麽不對？”

一頓：“和屏幕有關？”

“的确是和屏幕有點關系，不過怎麽說，可能沒你想得那麽嚴重？至少在方向上，對于世界的危害上，對于人類的威脅上……”

蝙蝠俠一臉你在說什麽東西，不要廢話的表情。

綠燈俠的後半句話被憋回了肚子裏，他糾結了一下：“好吧，我就是想告訴你，就在剛才你有事沒來的三分鐘裏，大屏幕産生了一點新的變化。”

“它展示了一點有關于布魯斯韋恩的生活片段。”綠燈俠盡量委婉的表述狀态：“你知道的，就像電影小視頻？生活vlog？但是一般這種片段的主角不會是一個人。”

閃電俠看綠燈俠吭哧半天沒說到重點實在是憋不住了，當機立斷接話：“燈俠的意思是這個視頻裏面也有你！”

綠燈俠：“嗯對，就是這樣。”

有我？生活vlog？

蝙蝠俠安靜了一秒，腦子裏面幾乎是瞬間閃過身份洩露之後的種種處理方式，但很快，他意識到了或許閃電俠和綠燈俠想表達的意思不是這個。

畢竟身份洩露對于超級英雄們來說極其麻煩，尤其是在哥譚這種地方，大銀幕面對的受衆是全世界，要真是身份洩露這種問題，正義聯盟不會是現在這種态度。

所以不會是隐藏身份的問題。

蝙蝠俠想了一下，大概把可能定在了三分鐘這個時間點上。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似乎大家都看到了只有他沒看到的屏幕上的內容，而且很詭異的到現在都沒人試圖把視頻重播給他看——當然了，這有一部分原因不排除是因為無法錄制，所以只能口述。

但顯而易見，三分鐘想要播完一晚上，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視頻上到底放了什麽？

蝙蝠俠又回憶了一下自己的昨晚，從傍晚開始除了夜巡一直到天亮他人都在蝙蝠洞，不涉及到秘密身份的曝光的內容除了工作就是在工作，單一而簡單。

所以到底是什麽內容能讓自己的戰友們現在表情這麽詭異？

蝙蝠俠實在是想不出來，以至于思維持續了略久的風暴，沒能第一時間作出反饋。

于是呈現在正義聯盟其他人眼裏的，就是在閃電俠那句話說完之後，蝙蝠俠就突然的沉默了。

足足有兩三秒的時間，才遲遲的開口道：“播放的內容具體是哪一部分？”

啊，他果然問了！

正義聯盟其他成員內心不由自主劃過如此念頭。

綠燈俠表情沉痛的安慰他：“放心，你想的那種肯定都沒有，我之前就想說了，視頻就放了兩分鐘，有點像個預告片。雖然時間短信息量大，該透露的基本都透露了不少，但是這個屏幕至少還是記得打碼的。”

閃電俠在一邊補充：“還是全碼。”

綠燈俠：“對！脖子以下全都沒有！”

蝙蝠俠安靜了兩秒。

蝙蝠俠開始懷疑自己的聽力是不是出現了什麽問題。

蝙蝠俠：“啊？”

綠燈俠一臉同情：“總之，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雖然這好像有點不合适，但我覺得等我們抓到這個搞事的罪魁禍首，或許你可以試試向他讨要精神損失費、名譽損失費之類的……世界人民都會支持你的！”

“另外，其實你沒必要為我們做到這種地步……我是說，雖然看起來有點困難，但是我們可以在戰鬥中盡量更多的減少戰損。”

綠燈俠說：“而且超級英雄系列的玩.偶銷量不錯，資金鏈我們剛剛和鋼骨算過了，有點吃緊但是應該還是可以周轉的過來的。”

蝙蝠俠隐約的察覺出了一點什麽：“所以？”

“所以你和布魯斯分開吧。”

說這話的是神奇女俠。

年長的亞馬遜戰士看起來終于有了符合她年齡的沉重感，某個瞬間，蝙蝠俠覺得她看自己的眼神簡直像是在看什麽走偏了路的小孩。

蝙蝠俠：“所以你們看到了…………”

“不要再揭自己的傷疤了！”沙贊這會兒終于憋不住了，他看起來簡直想哭：“我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他怎麽能這麽對你！”

綠燈俠抱着胳膊接話：“怎麽不能，只是我們之前都沒想到這一茬，誰能知道他居然是這種人，我還以為他只是嘴硬所以才不說好話，誰能想到他說讨厭蝙蝠俠居然是這種讨厭！”

鋼骨也開口道：“分開吧，資金鏈真的不至于缺了一個布魯斯韋恩就轉不過來，他真的太過分了！這是侮辱！”

“蝙蝠俠！！你不能這樣對你自己！！”沙贊聲音超大的總結。

蝙蝠俠看着這聲勢巨大的聲讨現場，屬實是有點無奈：“…………那至少我要先知道發生了什麽。”

綠燈俠怒了：“都到這個地步了，你居然還想瞞着！”

蝙蝠俠：“…………”

蝙蝠俠放棄和不理智的綠色螢火蟲對話。

他看向人群之中唯一一個沒有加入讨論，但是臉色一直就古怪的夠可以的超人，用眼神發射了疑問電波。

接收到電波的超人：“…………嗯，這個問題有點複雜。”

蝙蝠俠：“說。”

超人：“是這樣的，就剛剛大屏幕亮了兩分鐘，給我們放了一段視頻，主角是你和布魯斯韋恩。”他頓了頓：“內容有點勁爆。”

又頓了頓：“我個人覺得是不太适合播放給全世界，介于這個視頻的開頭就顯示了十八○、強.制、金主、威脅、皮革和繩索這種标簽…………”

蝙蝠俠終于明白了過來。

超人一臉尴尬的看着自己的搭檔：“所以情況就是這樣。”

他說出正義聯盟的其他人都如此憤怒的理由：“現在他們都覺得你和布魯斯韋恩之間有點關系…………不健康的、被脅迫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