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就像唐放說的, 周勃第二天找了個時間和周山妹談話。
不管怎麽樣,總要試試,如果真成了呢。
周勃先開口說:“小姑,等這邊苞米弄完, 你就和我們去海城吧。”
他笑笑:“你之前不是自己都說了嘛, 說我要是在海城買了房子, 就過去。”
“正好, 我在我們公司附近, 買了套房,足夠我們生活了!”
周山妹狐疑的看着周勃:“你真買了?”
周勃摸摸鼻尖,“那當然, 我會騙你?”
周山妹還是不信, “哪能啊,你不是才在縣裏把房子買了嗎?我都才把裏面打掃好, 還沒找到租客呢!”
周勃不和她争,他還是重複自己的訴求, 之前不就約定好了嗎?要一起去海城生活的, 你可不能反悔。
事實證明, 周勃很了解他小姑。
周山妹為難道:“海城,那太遠了, 再說, 家裏還有地和雞鴨呢, 我要是去了,它們可怎麽辦?”
你要是真想去, 家畜總能處理的。
周勃知道沒那麽容易說服她, 他醞釀情緒,喉嚨泛起苦味兒, 表情帶上點難以察覺的沉重。
這一個表情,給周山妹鎮住了,她說話結結巴巴,“這、這是怎麽了?是在海城那兒遇到困難了?”
周勃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她,眼尾泛出點點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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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山妹更急了,你說說,這孩子,怎麽就不說話呢!
“到底是出什麽事了!你先說出來,有姑在這兒,姑給你兜底!你先說出來啊!”
周山妹急得團團轉,不是她多想,她太了解自己這個侄子了,從小到大,從來沒讓她操過多少心!也就是在李麗華那個貝戋人那摔過一跤,其他的也沒了!
能露出這樣的表情,周山妹腦海中頓時想起了村裏兒的傳言,某某某被騙進傳銷了,騙了多少錢什麽什麽的。
“你!不會是進傳銷了吧!”周山妹臉色一變。
周勃聽見小姑這麽說,忍不住笑了下,很快又收起笑意:“沒有,怎麽可能。”
“那是怎麽回事”周山妹松了口氣。
周勃半垂眼簾,“小姑,你一個人,在村裏兒,覺得孤獨嗎?”
“……怎麽突然問這個?”周山妹不懂什麽孤獨不孤獨,農村生活兒的人,哪有那麽多閑工夫思考這些,她只是有時候回家,覺得家裏空唠唠的,沒有人氣。
周勃笑得有點苦,好像他已經好久沒這樣和小姑說話了,他善于僞裝自己的情緒,很少讓小姑擔心。
“可是我有點孤單。”一記直球。
周山妹嘴唇喏動半天,沒說出句話來。
周勃卻趁着這個機會,把這麽些年來自己的經歷和感受全說了出來。
從他對海城的初印象,到一個人在海城打拼,建立公司的辛苦,夜晚的孤獨,他沒有朋友,唯一能說上話的人就是從小相依為命長大的小姑,但是小姑她太遠了。
他有過工作完了回到家卻不知道幹什麽的茫然,走過一個人大半夜發燒苦苦的支撐。
這座城市太大了,它是新生,新生中卻包含着太多人在他鄉對故鄉的懷念。
周山妹越聽越是沉默,嘴巴張張合合好多次,最終一言不發。
她是不是做錯了,本以為自己不過去,就不會拖累他,一個公司的老板,姑姑卻是個農村的跛子,多讓人好笑啊。
現在周山妹卻覺得,跛子又怎麽樣,孩子在外面覺得孤獨了,能不去嗎?
房間外,唐放抱着手靠在牆上,他靜靜的聽着周勃的聲音,從他的述說中,他仿佛能看到幾年前一個人在海城飄蕩的年輕人。
他抱着期待也抱着畏懼,他熱愛這個城市,夜晚也感受着城市的孤獨。
他就是這樣,一路帶着執念走過來。
聽着周勃的聲音,唐放心中有點兒佩服的同時,不由得升起了絲絲對他的心疼,他覺着還不如昨天讓周勃打兩下子,也比他這樣說話讓人心疼的強。
就是這樣一個人,怎麽會有人舍得讓他孤獨?
要是他,不得天天黏着,生怕人給跑了!
唐放聽不下去了,他走到堂屋的一角,拉開椅子坐下,從褲兜裏摸出根煙,開始吞雲吐霧。
這幾天跟着周勃,都忘了身上還有煙,唐放目光放在半空中。
都說尼古丁的味道讓人着迷,不少人都戒不了,他卻覺着很好戒,因為有個比煙更讓人着迷的人在你身邊晃悠。
讓你時時刻刻都忍不住不去想他。
唐放覺着自己,怕是完蛋了。
手中的煙吸到一半,被唐放摁滅,扔進垃圾桶。
……
周勃出來時候,就見到唐放正仰坐在椅子上,目光看着虛空,不知道在想什麽。
等他走過去,那雙眼睛才開始聚焦。
“完事兒了?”
“嗯。”周勃點點頭。
看着人臉上的笑,唐放知道這事兒是成了,他不自覺嘴角微微上揚,“對了,周姨呢?”
周勃拉住他:“我姑在房間裏,我們先走吧。”
“行。”唐放一頓,順着周勃的手,跟着人出門了。
今天的任務還沒完成呢。
唐放邊走邊和周勃唠嗑,他看着被太陽曬得滾燙的路面,“對了,如果周姨真要去海城,你們家這苞米還用摘嗎?”
“當然要。”周勃回答得斬釘截鐵。
這苞米可是小姑之前辛辛苦苦種下去的,怎麽能讓它爛到地裏?
要真這樣兒做了,只怕過年時候村裏的談資就有他們一份兒,多敗家啊,讓糧食硬生生爛在地裏。
“這苞米,我姑有安排。”周勃擦擦汗水,光是走過來,就讓人皮膚曬得疼。
“什麽安排?”
“到時候把苞米打成面兒,她把苞米面做成苞米粑,帶一部分去海城,剩下的送村裏兒的人,我姑說村裏兒的人挺好,都是互幫互助的。”周勃這時候臉上笑着,一口一個我姑。
唐放點點頭,沒說話了。
倆人三下五除二,幹活兒熟能生巧,周勃心情好,效率也高起來。
效率更高的是唐放,這人兒就是悶聲幹活兒的典型,還時不時讓周勃去休息,自己那苞米一片兒一片兒的收割。
一整天,直到黃昏,太陽即将落山,一整片苞米地,只剩下一小片還在負隅頑抗。
周山妹給他們倆送飯時候都驚呆了,“你們這麽快!”
唐放打開水壺,咕嚕咕嚕灌水。
“快點兒也早點兒收工。”周勃笑笑說道。
吃完飯,留下手電筒,剩下這一點兒苞米,周勃和唐放打算加班把它們給撅了。
把周山妹攆了回去。
趁着太陽剩點兒的餘晖,倆人加快速度。
等到太陽終于下山,月亮在黑夜中緩緩現身,周勃看着光禿禿只剩下苞米梗的地面,長長嘆口氣,也不管什麽髒不髒了,躺倒在苞米梗鋪滿的土地面兒上。
唐放把鐮刀踢到一旁,別到時候被這人碰到。
他輕輕踢踢周勃小腿,“躺過去點兒。”
周勃屁|股,給他讓出點兒位置。
唐放也累了,任誰這麽頂着大太陽幹了一整天,都累。
兩只手枕在頭下,唐放挨着周勃躺下了,身|下是苞米杆堆,比地面可軟多了。
沒了整片苞米的阻擋,夜風悄咪|咪吹進來,吹幹了倆人身上的汗,又做賊似的順走了熱氣。
周勃雙手攤開,風吹得他很是舒服,趁着晚上,地裏只剩下一旁樹梢上偷|窺的蟬鳴,他掀起腹部的衣服,想讓風再給它吹吹。
攤開的手橫在唐放胸前,和皮膚接觸的地方,很是滾燙。
唐放眼睛下移,就看到了周勃撸起袖子的一截小臂,在月光中透出種白。
而更讓他眼皮一跳的是,餘光中那片白。
唐放眯起眼睛,看過去。
周勃把他的衣服上撩,露|出一片顯眼的腹肌。
唐放覺着自身開始燥熱起來,他猛地坐起身兒,看向躺着的周勃。
好家夥,躺着沒發現,現在坐起來了,他看得清楚了。
月光下,這人前邊兒的衣服被他越拉越高,在衣服邊兒,一抹紅色若影若現。
唐放咽了咽口水,想讓自己移開視線,但不知道怎麽的,目光就是挪不走,他死死的盯着那邊緣兒的一點紅。
被風吹走的熱意又仿佛向他席卷而來,細細密密的熱,讓唐放鼻尖兒冒出汗。
周勃是被這夜風吹舒服了。
休息好了,他看向坐起來的唐放,他的背部很寬,只從背部的輪廓就能看出這人的好身材,倒三角的肩部肌肉很有男人味兒。
周勃看他坐了半天,有點疑惑兒:“不再躺躺。”
唐放沒說話,過了半響,他的聲音傳過來,低沉中帶着沙|啞,“……等會兒再躺。”
周勃聞見了鐵鏽味兒,他眉頭一皺,“我怎麽聞見兒了血味兒。”
周勃坐起身,順着血腥味兒看過去,只見唐放正一臉鎮定的捏着鼻子,一雙丹鳳眼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一點兒猩紅落在唐放身前的苞米杆上,那顏色,和周圍顯然不同。
“……你來月經了?”周勃目露調侃。
“……”
唐放面色不改,沒看他,說話帶着鼻音,“上火。”
周勃不信,他意有所指,笑眯眯道:“你這兒也上火?”
唐放感覺鼻血不流了,松開手,拿過水壺洗了洗手和鼻子,他臉皮厚,被周勃這麽看着也無所謂,說起謊話一點兒不臉紅。
“腦子上火了,那不就跟着一起了嗎!”
周勃點點頭,好像接受了這個理由,“也是啊,那我先走了,你先在這裏緩緩。”
說着,周勃作勢就要起身。
唐放哪能兒讓人走,手拉着周勃的手腕。
“怎麽了?”周勃挑眉。
唐放見他一點兒不着急,還有點逗弄他的意味,眯着眼睛,知道周勃今兒的心情是真的好,他心中癢|癢,說出的話也不自覺軟了。
一雙丹鳳眼此時看着,竟沒了平時的嚣張和吊兒郎當,看着還挺可愛,周勃心裏好笑。
“互幫互助。”
唐放想的沒錯,周勃如今的心情是真的好,昨天唐放的話讓他醍醐灌頂,說不感激是假的。
所以在發現之後,他才會這麽淡定,一半是之前就幫過,一半也是想幫他。
唐放看着周勃沒拒絕,知道這事兒是成了,只是,看着對方不急不緩,自己卻是相反,不知怎的,就覺着有點兒不得勁兒。
也不能他一個人上頭啊,多沒面子。
唐放半眯着眼睛,良久,他突然露|出個笑,拉着周勃的手,翻|身就把人撲|倒在地,周勃瞳孔一縮,還沒反應過來。
唐放這人兒,心裏想什麽,很快表現在他的動作上。
給周勃在嘴邊做了個帶着暗示的ok動作,唐放下手了。
周勃一見那動作,那能不知道怎麽回事兒,他臉色一變,就要推開唐放,“艹!你tm不嫌髒啊!”
這和之前可不一樣!手上幫助還說得過去,哪個兄弟願意這麽犧牲啊!
見周勃急了,唐放輕哼兩句,目露不屑,他手上動作大,把周勃壓得死死的,“放心,我都不嫌棄你,你嫌棄什麽!”
周勃大驚失色,就tm是你不嫌棄,才更讓人恐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