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周勃納悶, 怎麽就突然想到這個了呢?

石磨磨苞米慢得很,周山妹一個人加,唐放一個人推,周勃回來了坐椅子上搓。

這回兒他不敢看唐放了, 一心專注面前的苞米, 手搓疼了, 用鞋底兒, 兩邊輪換。

重複性工作到了下午周勃搓得手疼, 終于搓好了大半,一看另外倆人的工作,喲呵, 還剩這麽多苞米。

到了飯點兒, 周山妹抓過周勃,“你來給他加, 我去做飯先。”

這活兒很輕松,時不時往石磨上舀上一瓢苞米帶水。

汗水把唐放胸|前的背心都給打濕, 周勃瞟了兩眼, 淡淡開口:“累了沒?要累了我換你。”

唐放抓起背心擦了把臉上的汗, 眼睛瞥了眼周勃那“小胳膊小腿”,“不累, 不用。”

行, 這可是你說的。

周勃不再吭聲兒。

家裏的苞米整整做到了晚上, 再加上第二個白天。

周勃差點兒都不想去吃李麗華的喜酒了,感覺自己身上一整個兒苞米味兒, 苞米粑做得多, 他們又吃了一中午苞米,給他齁得不行。

李麗華是二婚, 周文博頭婚。

這喜酒照樣兒辦了,幸好是在村裏兒,不然周勃和唐放還得找個車帶他們過去。

別管是男方家的客人,還是女方家,去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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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的時候,接新娘的車锵锵駛過,又是一片鞭炮齊鳴,高高興興把新娘接進了屋子。

這是周勃第一次來周文博家,和普通農戶家沒什麽區別,頂多是為了接新娘收拾了間新房出來。

“兩個月,兩場婚禮。”唐放笑了聲兒,看向周勃,“還挺有樣兒。”

“還是來早了。”周勃說。

倆人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酒席上人都這樣,熟的坐一起嗑瓜子唠嗑,還有好幾桌老大爺湊成的牌桌。

周勃村上的人他人不熟,偶爾有幾個熟悉的面孔,也是住得近的。

唐放要好點兒,因為有人找他幫忙,他認識些,不過大多是見面兒叫一聲,特別熟的也就陳牧德他爸他媽了。

現在多了個周姨。

很快,有個大媽坐在周勃身旁,朝另一邊兒招手,“快來快來!這兒還有位置,好幾個嘛,剛剛好。”

随着大媽的手揮動,轉眼又來了三個大媽齊齊坐下。

有個大媽剛坐下,看着周勃一驚,“唉!不是那誰家的侄子嘛!”

“你也來了啊!”

周勃不知道她是誰,只得笑笑說對,他也來了。

另外的大媽好奇問,“這是誰家的啊!長得挺标志的,結婚了沒啊?”

認出周勃的那個大媽也不避嫌,“結婚了,不過才離婚好像,現在這個嫁給周文博的姑娘,就是他之前的老婆。”

“嚯!”

這話一出,幾個大媽生長脖子,臉上帶着全是好奇。

這大媽不賣關子,當着周勃的面兒,把他的事兒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周山妹對外說是性格不合,可那張臭着的臉怎麽不讓人瞎想。

再加上,這才離婚的老婆,轉頭就嫁給了另外一個人,這也太快了吧!

要遲上個一年半載都還好說。

大媽也沒添油加醋,周勃本人都在這兒呢。

不過大夥兒心裏怎麽想都不得而知了,周勃覺着自己坐在這兒就是給她們的八卦添堵,他要是走開,指不定人都聊起來了。

有個穿花襯衣的大媽忍不住問:“你怎麽來了?是他們家給你請帖了?”

周勃笑着點點頭。

“嘶!”其他大媽倒吸一口冷氣,“那這麽說,你們真是因為性格不合才離婚的啊?”

周勃笑笑不說話。

大媽們全懂了,都是人精兒。

“去喝杯水,你要喝水嗎?”周勃轉頭問唐放。

“一起吧。”

倆人才離開,周勃聽到了幾個大媽滔滔不絕的讨論聲。

路上有認識周勃,吃過周勃喜酒的人此時也一臉詫異的看着他,似乎沒料到他會來。

不想被人當猴子看,周勃喝了口水,往樹林裏站。

周文博家原本就離樹林近,他倆來到屋後面兒的樹林,找了個石墩坐下,總算沒人了。

可就是這麽巧,千算萬算,沒算到。

周勃剛坐下,聲音從後邊兒傳來。

這裏是樹林,後邊兒隔樹木和到處生長的野草,只影影約約能看到兩個人影,再多的就看不見了。

周勃不用看見,他聽出了這倆人的聲音。

都是熟人。

一個李麗華,一個周文博。

倆人竟然在結婚這天發生了争吵。

李麗華的聲音中帶着哭腔。

“那你為什麽不肯告訴我,你昨天下午和晚上到底去哪兒了!”

“我都給你說了,我那兒都沒去!是你自己記錯了!你能不能別這麽老是不分青紅皂白的發脾氣,我就不能有我自己的自由嗎?”

“我發脾氣?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你要是不心虛,為什麽不肯說!硬要我把那個小賤|人揪出來是不是!”

周文博聽着李麗華這咄咄逼人的話,語氣中很是不耐。

“都說了沒有就是沒有,你到底還要我說幾遍!”

随後,倆人又拉拉扯扯,一個說了沒有,一個就是不相信,拉扯了好幾分鐘,絲毫不顧及今天就是倆人結婚的日子。

周勃也沒搞明白他們在吵什麽。

直到李麗華的一記重炮。

“是,是沒有,”李麗華聲音嗚咽,“也沒人看到你從苞米地出來,也沒人聽到有狗|男女在苞米地裏耍流|氓。”

此話一出,周文博啞口無言。

周勃心中也是詫異,原來昨晚上小姑說的人是他?

周文博又騙了哪家的姑娘?

他看向唐放,這人眼睛難得睜大,倆人都默契得沒說話,靜靜的聽。

可惜,他們想看樂子,有人給破壞了。

一個清晰的腳步聲傳來,與之一同的還有樹枝踩破的聲兒,以及不遠處的男聲。

“姐!你去那兒幹什麽!”

周勃明顯聽到,後邊兒倆人的聲音戛然而止,心下頓時感到可惜。

來的人是個姑娘,長相漂亮,身材苗條,看到周勃和唐放在這兒也是一驚,随後朝身後喊道:“等會兒,我馬上回來。”

這人是周梅,正是陳牧德心心念念的姑娘,周勃遠遠的看到過好多次,只能見到點兒輪廓,現在走近了才發現,這姑娘确實長得好看,脆生生的聲音聽着十分悅耳。

周梅這上來也只是想上來看看,乍然碰到人,還有點兒尴尬,特別是其中一個人還是唐放。

不生不熟。

周梅笑笑,淺淺打了個招呼:“唐放哥。”

唐放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于是,周勃便見這姑娘,匆匆來,匆匆走。

“別看了,再看那也是陳牧德喜歡的姑娘,怎麽,你要和他搶?”

耳邊傳來唐放冷冷的聲音。

周勃語塞,“不是,你這一天天的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是屎嗎?”

“……想什麽,想你喽。”

周勃:“……”

周梅小跑到周旋身邊,輕微喘氣,“走吧。”

周旋則是面上兒帶着好奇,“你剛才和誰說話啊?怎麽感覺你在和誰打招呼。”

周梅說:“和唐放哥,他身邊兒還有個人,感覺好像在那兒見過。”

周旋聞言,眼睛一亮,“那我要過去打個招呼嗎?”

“……你去打招呼幹什麽,人倆人在那兒肯定是有什麽事要說,”周梅有時候真覺得自己弟弟呆呆的。

周旋撓撓腦袋,他猶豫會兒,“放哥身邊的那個人是不是長得挺帥的?”

周梅:“……你認識?”

“就是我上次給你說的,在路上碰到放哥和他背着個人,我不是把他們送到醫院了嗎,就是那個人。”

周旋面露羨慕,“我感覺他倆關系可好,你不知道,當時放哥背着他跑了多遠,特着急,一看就特別在乎的樣子。”

“我那時候就覺着,這人應該對放哥挺重要的。”

“……”周梅說:“那個人應該是周勃。”

“對對對,他就叫這名字。”

“今天結婚的新娘,是他的老婆。”

“啊?”周旋吃驚,面露難色,沒聽說過前夫來參加前妻婚禮的啊,“那他們過來,是來搶婚的嗎?”

周梅很無語,“你整天少看些電視劇,什麽搶婚,難道你還要去幫忙啊!”

“……也可以。”

“……”

……

周勃倆人在這兒坐着,過了會兒,樹林後邊兒的人終于出來了。

看到外面還有人,李麗華和周文博的臉色很難看,在看到人是周勃和唐放後,臉色更難看了。

李麗華冷着臉狠狠抹了把眼淚,眼眶泛紅很是可憐,穿着大紅色的新娘服,看着好像長胖了些。

周勃知道她沒長胖,似乎還瘦了,臉上的肉少了,長胖是因為,她的肚子快要遮不住了。

李麗華最不想讓周勃看到她這幅模樣,冷着臉,把人當空氣徑直離開了。

倒是周文博停下腳步,他從李麗華那兒受了不少氣,這時候看到倆人,臉色難看得要命。

“你們,你們什麽時候在這兒的?”

周勃笑了下:“也沒多久,就是十多分鐘前吧。”

那不是該聽到的,不該聽到的,都聽到了?

周文博氣得鼻子都要歪了,沖着周勃瞪眼出氣,“你們要敢說出去,就完了!”

周文博的威脅毫無威脅,周勃聽着還有點想笑,他可是見過周文博當街求饒的人啊!

唐放拉住周勃的手,一雙丹鳳眼淡淡的,“馬上開席了,你先去占位置,我和他有些話要說。”

周勃沒反駁,當着周文博的面兒笑着說,“那我先走了,你早點過來。”

唐放點點頭。

等到周勃的身影不見,唐放這才轉過頭看向周文博,他的手死死的拎着周文博的後衣領,周文博想走都走不了。

唐放是屬于一看就很能打的類型,身上的肌肉結實緊致。

周文博也只會口頭上嗨兩句,要真讓他對上人,還走不了,反而慫了。

“你!你要幹什麽!”周文博警惕的看着放手的唐放,緩緩後退,“我告訴你,打人是犯法的!”

對此,唐放露|出個不屑的笑,“怎麽,才過了多少天,身上就不疼了?”

周文博剛開始還沒明白唐放是什麽意思,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臉色煞白。

原來,之前打他的人,就是面前這人叫的!

從那之後,他硬生生在床上躺了半個月,原本聊得好好的縣長的女兒,也因為那事兒對他避而不見,到最後只能娶了李麗華這個爛貨。

他對那個幕後黑手可謂是恨之入骨,但真要讓他對上人,周文博又怕得不行。

唐放嗤笑一聲,手輕輕拍在周文博臉上,“你怕什麽,放心,我今天不打你,你今天結婚,大好日子,我又不是掃興的人,怎麽會做那種事。”

他瞥了眼腿發抖的周文博,“我留下來,只是想給你送上祝福,祝你和李麗華長長久久百年好合。”

“管好你們自己,”唐放邊說,邊從口袋裏摸出煙,“你要敢和她離婚,你就死定了。”

看着周文博半天不敢放個屁,唐放心中有點兒納悶,這種男人,是怎麽有女人喜歡的?

“滾。”他冷冷道。

周文博連滾帶爬的跑了。

煙抽完,唐放也跟着離開了樹林。

……

酒席擺了整整15桌,這才是第一輪,後邊兒還有第二輪。

唐放在酒席中輕而易舉找到了周勃,沒辦法,這人在一群老太太老爺爺中帥得太過顯眼。

周圍人時不時和他說說話,周勃都是笑着好好回答,很有耐心。

唐放發現,這人就是這樣,對別人總是笑着,說話也好聽,不留話柄,自己和別人都舒心。

但對着他,時不時說話能嗆死你。

唐放嘴角勾起,他有時候也挺享受周勃對着他和其他人的不同,這不正意味着,他對于周勃,是和別人不同的存在嗎?

周勃見唐放回來,臉上還挂着笑,他眉眼一挑。

“你不會給周文博打了吧?”

“沒。”

“奧,”周勃有點失望,随後問:“那你剛才和周文博說什麽呢?”

唐放暼他一眼,知道他好奇,但就是不說。

“沒說什麽。”

見周勃一臉不信,唐放輕哼兩聲,“真想知道?”

“……你說呢?”

“今天晚上——”

“滾。”

唐放摸摸鼻子,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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