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唐放抱着小姑娘坐在床邊, 一雙丹鳳眼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這些天在醫院,明明沒怎麽動,整個人卻是瘦了一圈。

陳浪無奈道:“我真的就是看到那人準備跳樓,然後過去想拉住他。”

唐放抽了張紙擦掉小姑娘要掉不掉的鼻涕, “我信你。”

陳浪長舒一口氣, 信他就行。

“但是嫂子信不信就不知道了。”

陳浪身體僵住, “你別給她說。”

唐放怎麽會沒事找事, 李蓮花現在的情況很不好, 他不會做這種事。

他只是有些累。

白天接到陳牧德電話,他着急給周勃打電話,時不時借一下醫院的座機, 不然就是跑樓下不遠處的電話亭。

唐放着急的想聯系周勃。

結果, 下午接到醫生護士的消息。

陳浪跳樓了。

他說不得是哪個更讓人茫然無措。

幸好,解釋完了, 不是陳浪跳樓。

Advertisement

原本要跳樓的人險險救回一命。

唐放趁着警察來了的間隙,給周勃打電話了, 又得到個讓人煩躁的消息。

一整天都處在驚心動魄中, 這時候消停下來, 難免讓人覺得累,那是精神的疲乏。

唐放捏捏鼻根, “陳浪, 我就不問你去天臺是為了什麽了, 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你不是只有你一個人, 你想不負責任嗎?”

這就是句重話, 倆人心裏都明白這是什麽意思,陳浪萬一出了事, 陳珍珍怎麽辦?

放大點兒,蓮花姐怎麽辦?

到時候真讓小姑娘成個沒爹沒媽的孩子?

陳浪沉默一會兒,“我錯了,我下次不會去了。”

“但我都看見了,到了天臺上,人都要在我眼皮底下跳下去了,我能不管嗎?”陳浪苦笑一聲,之前是腿出事,現在變成手了,手脫臼。

唐放捂住小蘿蔔頭耳朵,語氣冷冷,一雙丹鳳眼此時看着竟然有點兒不近人情:“那就別管!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管他的死活,那和我有什麽關系,人心都是有衡量的。”

“你掂量一下,到底是個陌生人的命重要,還是嫂子和珍珍重要!”

“不管是為了誰,我只請你自己自私一點。”

陳浪被這些話說得啞口無言,他覺得唐放變了,他好像從來沒這麽和他說過話,他們都是最重兄弟情義的人,不管發生什麽事,好的壞的都是一帶而過。

哪像今天。

他竟然被這麽個比他小的人,這麽說教了?

陳浪說不出反駁的話,“行,我知道了。”

病房裏一片寂靜,等唐放抱着小姑娘出去,才漸漸有了人說話的聲兒。

“我滴個乖乖,你兄弟真能說啊!”睡隔壁床的大叔感慨。

“現在的年輕人,咋氣勢那麽足啊!我剛才都不敢說話。”這是大叔的老婆。

病房裏三個床位,陳浪是最裏面那個,中間的是個大叔,外邊兒靠近門的病床是個老大爺,早早被親人接到家裏睡去了。

陳浪解釋:“他平時挺和藹一人,可能今天真吓到他了,才會這麽生氣,過會兒就好了。”

這時候已經很晚了,不少病房都已經關燈了。

陳珍珍此時在唐放懷裏已然開始要睡不睡。

唐放抱着孩子來到腫瘤科。

腫瘤科的醫生護士都認識他了,一個冷臉帥哥抱着個小孩,怎麽看怎麽覺得反差大,又萌。

不少護士擡頭看了他一眼又一眼,也有些害羞的小護士偷偷看他。

李蓮花的病房燈也關了,但她還沒睡。

從唐放手裏小心翼翼的接過孩子,她蒼白的臉露出溫柔笑意,“怎麽這麽晚才上來?”

唐放的視線從李蓮花光禿禿的腦袋上移開,“今天她在下面碰到幾個小孩,玩的太厲害了。”

“辛苦你了。”李蓮花笑笑。

唐放沒覺得辛苦。

時間晚了,也不便再多說什麽,他把小姑娘送到李蓮花這裏,見她們沒什麽事後就回去了。

他在醫院附近租得有房子,最近租的。

剛開始來的時候唐放是跟着整夜整夜的陪房,走不開。

後來陳浪好些了,他也就在醫院附近租了個房間,短租按天算的,至少能讓他晚上休息好些。

可他今晚上注定是無眠之夜。

陳浪手受傷了,再加上時間确實晚了,就在他要睡不睡之際,一個人影出現在他床前,給他吓醒了。

陳浪嘴角抽抽,小聲說:“你怎麽來了?”

唐放沒搭理他,自顧自在他病床旁加了張小床,折疊床,锵锵夠一個人躺下去。

陳浪看着他動作,等他躺好了,黑暗中也就能看清楚個輪廓,他小聲道:“你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想起唐放時不時給不知道誰打電話,每次打完心情極好。

雖說今天他的事鬧的确實蠻大,但也不至于讓人這樣兒吧,陳浪心中有了猜測。

“我看你今天一直打電話,晚上通電話了,聊得咋樣?”

“不怎麽樣。”唐放閉着眼睛。

陳浪有些好奇了,“不怎麽樣是怎麽樣?”

“是和平時那樣兒嗎?”

唐放不想回答他,他翻了個聲:“……快睡吧。”

陳浪确定是從他嘴裏問不出什麽了,他輕輕嘆了口氣。

不知過了多久,隔壁床的大叔鼾聲響起。

病床裏的人好似都睡着了。

“我今天去天臺其實就是想抽根煙,有點煩,”陳浪半垂眼簾說,“我真沒想跳樓,原本看見有人跳樓,我也沒打算管的。”

“但是,我想到了你嫂子,因為這個病,她心裏其實很痛苦,我就想着,要是她也跳樓的話,怎麽辦,我也想要有個人能在她做出傻事的時候拉她一把。”

陳浪的聲音十分平靜,如同在說着和自己無關的事。

這就是個老男人在深夜的喃喃自語。

陳浪說完,對着一邊的唐放說,“你別裝了,我知道你沒睡,你今天打電話到底是怎麽了?”

有這種兄弟,半夜給你拉起來說話,不知道是福是禍。

索性唐放也沒睡着,他腦子還是周勃的話。

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是他想的那個嗎?

唐放不敢确定。

陳浪半天沒聽見動靜,納悶:“難道真睡着了?”

“他姑讓他去相親。”唐放的聲音響起。

很小,但足夠陳浪聽清楚,他之前只知道唐放是和人通電話,沒想到這是和姑娘通電話啊!

“怎麽說?”陳浪泛起一點好奇,“那她去嗎?”

“不知道,”唐放閉着眼睛,冷峻的臉在黑暗中讓人看不清,“但是他很聽他姑的話,他從小被他姑養大。”

那這就是要去相親喽?

陳浪:“其實這也沒什麽,很多東西也看個緣分,這只能證明你們沒有緣分而已,你多想想這人的壞處,時間長了也就沒什麽了。”

“說不定她晚上睡覺打呼嚕磨牙呢?或者不愛幹淨……嘶——”

一只腳踢在他腿上,陳浪痛得面部扭曲,“我這只腳才剛好點兒!”

唐放冷笑兩聲:“你斷的是另一只腳,還有,他睡覺不磨牙打呼嚕,你睡覺才會。”

你怎麽知道人睡覺不磨牙打呼嚕?陳浪心裏閃過這句話,随後,他頓住了,難不成,他們已經睡過了!

這姑娘這麽大膽?

陳浪想了想,決定還是不管了,他幹脆閉上眼睛,睡覺吧。

唐放一整晚沒睡。

周勃晚上倒是睡得很好。

他提前和小姑說了自己要去出差的事,回來的時間不定。

知道周勃出差,那相親的事自然是黃了,周山妹聽到後,在這時候也沒那麽着急了,打算等他回來再說,期間她可以多了解一下。

提前買好了去首都的票,周勃坐上了去首都的火車。

一趟轟隆隆的列車,就像他的心情一樣。

下了火車,周勃坐上去首都醫院的車,一邊問路一邊靠近。

他是和唐放打完電話的第三天早上到的首都,中午飯都沒吃,看見飯館直接路過,這一問路問到了腫瘤科。

這時候哪有什麽百度導航,高德地圖。

初代的智能手機都還沒出來呢!就別說那些app了。

腫瘤科前臺有護士值班,是個清秀白淨兒的姑娘還沒去吃飯,仔細聽着周勃的話,“你是問是不是有個叫李蓮花的病人?”

周勃笑着回答:“對,我想問下她是在哪個病房呢?”

護士滿臉為難,目露抱歉:“這個,我不确定我們這兒有沒有個叫李蓮花的病人,就算有,我也不能告訴你,這屬于是病人的隐私了。”

大醫院的護士都見多識廣,老護士千叮咛萬囑咐,一定不能随便透露病人的隐私,萬一有個有仇的找上門,那不就是悲劇嗎?

又不是沒有發生過這種事。

周勃也理解護士的難處,笑着說:“那我在這兒等等。”

護士連忙點頭,她覺着周勃不是壞人,這是肯定對方是在腫瘤科住院了,她一時放松下來。

護士眼睛朝着大門口看去,剛掃了一眼,就“呀!”的小聲驚呼出聲,随後立馬反應過來閉嘴。

怎麽剛好就這麽巧!

唐放剛到門口,他去給李蓮花打飯去了,陳浪的飯給他放桌上了,他現在手裏拎着的是李蓮花和陳珍珍的飯,他自己在食堂随便吃了兩口,這時候上來,對上護士驚訝的眼睛,唐放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倒是周勃有所感覺,聽見小護士的驚呼,是個人都下意識往後看去。

唐放也不自覺停住腳步,視線放到了一旁站着的人身上。

那背影很是眼熟。

唐放丹鳳眼半眯,抿着唇,臉上沒表情,心髒卻砰砰砰的開始狂跳。

穿着他熟悉的襯衫西褲,唐放的眼眸幽深,看着這人緩緩轉頭。

露出一張他想了兩天兩夜的臉。

周勃竟然來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