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拾壹章

第11章 第拾壹章

此處偏僻鮮有人至,守衛也并沒有立刻發覺。

沈衍易掙紮了許久,直到體力消耗即将殆盡,他終于抓到了池邊櫻桃樹下蔓延到池水邊的樹枝。

他抓住後勉強浮出水面大口呼吸,休息了一會兒見推他的人已經不在,才小心的往池邊爬。

奈何池邊都是打滑的淤泥,他爬了半天都哧溜一下跌回水中。

他在池水中泡到瑟瑟發抖,幾乎要撐不住了才被護衛發現。

得益于今夜月亮高懸,他掙紮出的波浪在映着月光的池水上一圈一圈的散開很是明顯。

護衛将他撈上去,沈衍易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只有手指用力本能的抓住救自己的人,暈了過去。

護衛不認識他,但見他衣衫面料柔軟,是上等貨,便叫同伴去主院請示碩果主事。

萬幸護衛說的很有指向:一個好看的年輕男子穿着好看的衣裳,重量輕飄飄的,已經體力不支暈過去了。

碩果一聽就是沈衍易,連忙去了書房,見燈還亮着便推門進去:“殿下,說是北邊池塘有人落水,聽着像是沈公子。”

慕靖安騰的起身,快步朝那邊趕去。

等他趕到池塘邊時,見到的是還沒舍得松手的護衛和沈衍易,正緊緊抱在一起。

護衛坐在地上,沈衍易還保持着剛被拖上來的姿勢半趴在護衛懷裏,兩只手都緊緊抓着護衛的已經,腦袋無力的靠在護衛胸膛。

可謂愛之深妒之切,慕靖安只覺得那些池邊老高,害的沈衍易泡水許久才得救的雜草都長在了自己頭上。

他過去将沈衍易撈起來,惱火的是沈衍易手指抓得太緊,護衛想把他手指掰開,大而粗糙的手指剛要碰到沈衍易纖細白皙,吹彈可破的皮膚時,慕靖安忍無可忍的制止了他:“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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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慕靖安一手撈着沈衍易的腰,一手将他脆弱不堪折的手臂小心掰開,也硌的沈衍易胃部不适,噗噗吐了幾口水。

慕靖安心疼的不得了,将人翻過來,小心的抱起。

見他走的方向不對,碩果提醒道:“殿下,姿盛院離這裏近一些。”

慕靖安只咬牙吩咐了一句:“他們兩個救人有功,你看着賞賜。”

然後抱着沈衍易朝主院走了。

慕靖安的寝房很寬敞,不像罔薉軒的構造堂屋離卧房相連,中間只隔着雕花月門和珠簾緞紗。

而是相隔兩道雕花月門中間的小廊,卧房也有牆有門。

慕靖安先将人放在堂屋軟榻上,按了按沈衍易的胃,怕他剛才沒吐幹淨池中的髒水。

他力道大,沒與這麽斯文柔軟的人相處過,更別提照顧,沒收好力氣将沈衍易生生按的蹙眉嗚-咽一聲,睜眼轉醒了。

他茫然的看了一會兒慕靖安,又要轉頭去看自己身在何處。

慕靖安連忙喚住他:“肚子裏還有水嗎?得吐幹淨了才行,如若不然你這身子骨怕是要生病,乖,再吐兩口。”

慕靖安又去按沈衍易的胃,仍然沒收力氣,反而力道更大,他以為剛才只是把沈衍易按醒沒有按吐是自己力氣小了。

沈衍易剛要掙紮就失去了力氣,彎腰朝地上吐了個幹淨。

最後只剩下幹嘔了慕靖安才放過他,關了堂屋的門,就地将人家的濕衣裳剝幹淨以免生病。

沈衍易已經胃痛痙攣到沒有力氣了,也管不了他在做什麽,雙目無神光溜溜的被抱到了卧房。

他現在什麽都不想說,甚至都沒力氣生氣,只想扯過被子避體。

好在慕靖安很快給他塞進被窩,還把他的濕法捋到一邊,親自拿了帕帛為他擦頭發上的水。

貼心的簡直與方才判若兩人。

慕靖安将他的頭發擦到半幹,又拿掉他耳朵上沾了一片浮萍,沒忍住低頭輕親了下耳尖。

沈衍易沒有拒絕,因為他已經又昏睡過去。

慕靖安輕輕捏了捏他的臉頰,喚他:“醒醒?”

在稱呼上慕靖安始終覺得別扭,喚他衍易又太親近,他從沒想到要這樣稱呼一個寄托了欲-念的美人,還怪肉麻的。

也不能像苗岫蘭一樣喚他“寒松”,那樣只會喚起沈衍易的傷心事,他如今不能出王府,再回青房書院念書了。

一想起苗岫蘭來,他的醋壇子又炸了。

今日讓沈衍易去書房伺候,也是聽了那少年的父親由苗岫蘭出面請人醫治。他說不出的憋屈,嫉妒的恨不得當即将苗岫蘭綁來,瞧瞧他什麽模樣。

慕靖安此時顧不上生氣,連忙喚碩果:“快去讓人找太醫,拿着我的令牌,讓太醫即刻就來!”

吳甸腳程快,騎馬一路狂奔進宮。

寧王府并沒仰着神醫郎中,一是慕靖安也剛回京不久,這些都沒顧上。

二是慕靖安身強體健,在外受了多少傷,都是随意包紮一下,等着他自己長好。

還不至于要郎中即叫即到。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濕漉漉的沈衍易,慕靖安忽然覺得至于了,明日就得請回來一個神醫養在府裏。

“不是都醒了,為何又暈?”慕靖安心裏換亂,手指無措似的在沈衍易臉頰上時不時捏一下。

碩果侯在門口,小廊裏候着六個侍從,備好了熱水帕帛,還有慕靖安的舊衣。

碩果聞聲應道:“沈公子纖瘦興許體弱,再有小人去送晚膳時,沈公子食欲不佳,興許沒動筷子,這會兒怕是餓肚子沒力氣醒過來。”

慕靖安吩咐他:“你讓人去問問他吃沒吃東西。”

碩果沒有差人去,而是自己走了一趟,順手拿了些沈衍易的衣物,見姜桂在睡覺,也沒喚醒他。

走到床頭時看見了枕頭邊上主子特意囑咐他送來的玫瑰杏肉軟酪,眼睛亮了亮。

回去後碩果放下衣裳回話:“殿下,小人仔細瞧了,那些飯菜一口沒動。”

慕靖安蹙起了眉,不吃飯這不糟踐身子麽,他輕聲嘆息,目光幽深的看着雙眼緊阖的沈衍易。

碩果又說:“但是小人瞧見枕邊放了塊玫瑰杏肉軟酪,想必是沈公子喜歡但奈何沒胃口,拿到床上去預備着有胃口了再吃。”

慕靖安蹙起的眉又舒展開,溫柔的摸了下沈衍易的唇角:“他老師死了,這會兒正傷心。”

來的太醫還是徐丹臺,吳甸深夜進宮開了角門,此事必定會驚動皇上。

但寧王府從上到下都不覺得這是件大事,慕靖安一直都是想做什麽便做什麽,根本不在乎皇上怎麽想。

徐丹臺上前給沈衍易號脈,納悶兒慕靖安為何不讓開,只是往旁邊挪了挪,依舊坐在床邊,兩手還壓着被角。

起初他還以為寧王又任性了,也不敢說什麽,上前去要拿沈衍易的手,餘光看見沈衍易裹得尤其嚴實,甚至看不見一點脖頸。

他福至心靈,猜到沈公子定是沒穿衣裳,先請示慕靖安:“勞煩殿下将沈公子的手臂拿出來,方便臣為沈公子診脈。”

慕靖安手伸進被子裏找了一會兒,撈出來一條小臂,手肘往上還蓋着被子。

徐丹臺在他腕子上蓋了薄紗後才伸手搭脈,慕靖安看在眼裏,覺得這太醫很懂事。

一般人真想不到寧王殿下的占有欲和嫉妒心這麽重。

“沈公子體弱,在池水裏着了涼,興許會發熱染風寒,微臣為沈公子開一副退熱的藥,和一副去風寒的藥。若是發熱便熬發熱的給沈公子服用,若是風寒了就熬風寒那副,若是并發便都熬了,兩不相克,不打緊。”

徐丹臺退後半步:“旁的沒有大礙,只是若想養身子,還要長時間搭配藥膳。”

碩果回答:“已經照着徐大人的叮囑,頓頓都熬了滋補的膳食。”

“微臣再為沈公子多寫幾道藥膳,也好換着口味服用。沈公子要不了多久便會醒來,到時候給沈公子喂些驅寒姜湯,聽說沈公子晚膳滴水未進,最好再備些好消化的膳食。”

徐丹臺交代完由碩果帶出去了。

慕靖安迅速将沈衍易的小臂收回被子,靜靜的等在旁邊。

碩果讓人将徐丹臺送回去,又命人擡着水進屋:“殿下,那池底都是淤泥,恐池水不幹淨。若是旁人也就罷了,沈公子身子不好,還是擦洗一番,幹幹淨淨入睡。”

慕靖安答應了,起身看着進來的侍女和內官,猶豫了片刻說道:“丫鬟都出去。”

侍女們出去了,慕靖安多疑的回想,懷疑剛才有人興致勃勃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去。

他還守在旁邊,甚至幫忙半扶起沈衍易的身子,但只給內官擦了兩條手臂和脊背他就受不了了,讓人都出去。

剩下的自然都是他擦的,帕子滑過腰下,他還是沒忍住揉了兩把。

幫沈衍易擦洗完,讓人進來換了床新被褥,又幫沈衍易穿上自己的寝衣,兩人并排躺在床上歇息入睡。

原本是這樣睡,慕靖安剛模糊睡着,聽見沈衍易咕哝着什麽,仔細聽也沒聽清他含混的話語。

其實他在喚娘親,興許骨肉分離多年,他沒有機會喊出口,睡夢中已經記不清是如何發音了。

慕靖安将他摟緊拍了拍背,又在他額頭親了親,于是沈衍易神奇的安靜下來。

兩人相擁而眠,翌日是慕靖安醒的早,沈衍易像小孩子一樣趴在他頸窩。唇-瓣挨着他皮膚似是餓了,牙齒一下一下輕咬他鎖骨,給慕靖安癢醒了。

他暗自笑了一會兒,将沈衍易的腦袋輕輕挪到枕頭上,看着他恢複安靜的睡顏。

雙唇水潤,慕靖安看了一會兒,又看他卷翹的眼睫,沈衍易似乎哪一處都是按照自己喜好長的,還美的更讓人驚喜。

慕靖安湊過去親了親他軟嫩的臉頰肉,想起方才他拿自己鎖骨磨牙,又毫無心理負擔的在他臉上咬了一口。

沈衍易幽幽醒來,見到慕靖安放大的臉,猛地被吓了一跳,翻身往裏躲,被慕靖安一把撈回來。

慕靖安笑的肩膀顫動:“跑什麽?”

沈衍易緩了一會兒,還沒徹底清醒随口責怪道:“趁人之危。”

慕靖安笑的更歡了,“那又如何?你早已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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