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肆拾柒章

第47章 第肆拾柒章

沈衍易擡起頭, 有點遲疑:“陛下?”

第一次是在宴上隔得遠又昏暗,皇上也只能看見他身量纖細。第二次雖然離得近,但也沒仔細看過沈衍易的臉。

這回對上目光, 皇上發現自家兒子的侍人不僅僅是尋常的貌美,而是驚為天人。

沈衍易雙眼晶亮, 皇上讀懂了他的顧慮,連忙喚回了宮女:“不用退下了。”

好看到需要他九五至尊避嫌, 皇上有些無奈的翹了翹嘴角, 他做這個表情時沈衍易發現, 他和慕靖安假笑時連牽動肌肉的走向都很相似, 他問:“你同老三什麽機緣相識的?”

沈衍易眨了眨眼睛, 覺得這不像是一個試探, 便放心的胡編:“萍水相逢,實屬偶然。”

“看來是老三強勢威壓你?”皇上朝沈衍易做了個手勢,相禾走上前去将人攙扶起來。

“陛下空擔心了,小人該說寧王殿下氣宇軒昂英姿飒爽,小人與殿下一見傾心兩情相悅,但自知身子弱,勢也弱,原是小人攀附殿下。”

皇上在上座一把金絲楠木椅坐下, 收斂了一身的威勢,姿勢神态都如尋常家的長輩,甚至目光有慈愛之意。

他眼中欣慰,原以為沈衍易像是性情孤高倔脾氣的, 不成想很柔順溫和。

沈衍易輕輕撥開攙扶他的相禾, 低下頭說:“但寧王殿下既已知曉,也不必要單瞞陛下。”

相禾看了看皇上的眼色, 滿室宮女侍從方才白折騰了一趟,再一次行禮退出去。

沈衍易還不等門關嚴,便說:“小人并非識相之人。實情也非兩情相悅,或許曾有過…罷了,緣起時便相惡,如今更是相憎。”

他跪在地上低着頭,更襯得坐在上座的皇上尊貴至極。

皇上看向他時不算俯視,目光像是陽光般散落在他身上,将他整個人都收入眼底,無論是姿态還是語氣都平和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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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皇上知道這并非他的本質,因為已經從沈衍易話語中的細枝末節洞察出了深深地抵觸和惡意。

他當然知道每一句可能引起自己不快的話都算忤逆聖上,但他還是覺得不單單如此,沈衍易明明就是在溫和的抵抗他,明目張膽的點起一把火。

“朕看得出。”皇上審視他,等待他的下文。

“陛下明察秋毫,自然看得出。”沈衍易緩緩擡起頭:“春日欠了顆桃子,冬日只能彌補柑橘。陛下,小人是柑橘,對嗎?”

幾年前的冤案現如今是不能翻了,否則就是承認自己當年蒙智,斷了糊塗官司。

身為帝王的驕傲和軟弱,使他不肯還慕靖安一個清白。

這本該是所有人不能言的共識。皇上看向漂亮卻纖瘦的沈衍易,已經羸弱到不堪一擊,他怎麽敢?

“你知道的還真不少。”皇上冷哼一聲。

“不過只言片語,也有小人猜想之下擅自補全的。”沈衍易不卑不亢:“看來柑橘被吃幹抹淨,是得準許了。”

“你在指責朕罔顧你意願,冷血昏庸?”

皇上有點看不懂他,既沒有被唯一能給他主持公道的人拒絕後的絕望,也沒有再繼續争求。

沈衍易只是直視他,在香河為何瞧不見他臉上有任何被戳穿的羞愧。但沈衍易也不覺得驚訝,久居上位,他已經把抹殺某個不起眼的人,當成了他的生殺大權。

這在他眼中,再理所當然不過。

雖然皇上臉上是無法窺探的平淡,但沈衍易還是從中領悟到了嗤之以鼻。

“聖上擅取舍。”沈衍易甚至笑了下:“豈會昏庸。”

相禾斥他:“你好大的膽子。”

皇上微微擡手示意相禾不必,他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沈衍易想了想:“寧王如何介紹小人?”

“看來又是一場陰謀。”皇上冷嗤,但沒表現出在乎:“罷了,你随意丢個稱呼,讓崇澤宮有個叫法就是。”

“小人對太子說的是李麟兒,陛下可當做是出生不适時,不得父親待見之子的癡心幻想。”

“李麟兒…”皇上陷入思索,忽然眼神一頓,冷笑着看了沈衍易一眼,似乎是在責怪他知道的太多。

但沈衍易毫不畏懼,比起膽識氣魄,更像是對生死不甚在意。直白的回視他。

一旁的相禾覺得寧王将人送到宮裏保護的意思未必能成,美人倒是像來求死的。

“似乎惹起了你一樁傷心事。”皇上像是關懷他:“你父親待你不好?”

“不提也罷。”沈衍易嘴角一抹冷笑。

皇上起身踱步到羅漢椅旁坐下,敲了敲小桌:“過來坐。”

“小人不敢。”

皇上這回笑的真心了些,微微回頭對相禾說:“他都敢來朕面前告老三的狀,還有什麽不敢?”

不等皇上再說,沈衍易扶着膝起身,踉跄了一下被相禾手疾眼快接住。

皇上看了一眼,身子太弱,不是福氣之兆。

方才問起名字,沈衍易提到自己對太子說過自己叫李麟兒,這當然是個假名字,皇上不在乎,在他眼中沈衍易就是慕靖安的侍人,姓甚名誰不重要。

重要的是慕靖安的侍人知道當時之事,對太子有明顯敵意。

慕靖安的侍人自然要在慕靖安手底讨生活,随着慕靖安敵視太子也是自然,皇上不是那種放任親骨肉們相互制衡的冷血君父,此事上他也悔恨,雖痛心但早已接受了無法回寰的事實。

可據沈衍易所說,他同慕靖安別說同進退,連相敬如賓都做不到。

身居帝王之位多年,很難任憑可算計之處悄然溜走。

“太子是朕的長子。”皇上看向沈衍易,“朕登基前曾親自教導他,初登基時前朝不穩,朕便顧不上他了,一不留神…”

沈衍易出了些虛汗,仍強撐着坐在那裏。

能與皇帝同坐交談的機會不多,既然一條路走不通,也不能原地打坐了。

皇上的意思無非是,太子慕景煥是他親自教導撫養過,同旁的孩子都不一樣。

太子如今不盡人意,除了恨鐵不成鋼,他還痛心難過,甚至對太子感到虧欠,同自己吃過苦的孩子總是更看重些。

沈衍易看向窗外,一支紅山茶花枝越過窗子,将一抹翠綠鮮豔遞進屋裏。

窗下是一棵長的很好的紅山茶樹。

這是宮人修剪時特意留下的別致景色,沈衍易收回目光:“花開的正好,但遮了陽光。”

沈衍易擦了擦額頭的虛汗,說:“陛下,假若您在屋外種下一棵樹,精心澆灌悉心照看,可它還是長歪了。原本期待的參天大樹,不拔高反倒橫向生長,枝葉毫無章法的困于低處,不僅不成材,反而遮擋了屋子裏的陽光,招來嗚嗚泱泱的蚊蟲。”

沈衍易嘆息,又說:“但随意種下,并未澆灌修剪過得一棵樹苗,全仰賴雨水生長的翠綠挺拔,生機勃勃。”

皇上嘴角有一抹看透他的嘲諷笑意,甚至對他所說的有些不屑。

但沈衍易沒有被他的笑擊退,繼續說:“它直沖雲霄,土壤之下拼命紮根,汲取他生長所需的養分。樹根肆意蔓延,與您先前精心種下的那顆盤根錯節,相互侵擾。

它長的越高,根紮的越深,但您的庭院有限,它勢必要擠占您原來那顆樹,不僅地上的空間,還有地下的資源。他越來越高大,原來的樹卻愈發雜亂無章不成形狀。甚至會枯萎而死。”

皇上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不難聽出先前那棵樹是太子慕景煥,後來的樹是慕靖安。

沈衍易頂着皇上威壓的目光,扯出一個微笑,問他:“但您的窗前明亮了,您會是何種心情?”

沈衍易站起身,走到窗邊去嗅山茶花,在所有人沒反應過來時,伸手折斷了花枝。

他其實沒有多少力氣,花枝雖段,卻還樹皮相連,正倒吊在枝頭,沈衍易朝皇上微微低下頭:“恕小人鬥膽。”

相禾瞠目結舌的看着他,回過神後又看向皇上,眼神在兩人之間飛快的轉換。

廢太子之事不過早晚,即便沒有慕靖安,也會有大臣來做這個出頭鳥。

事實上鳥已經出頭了很多只,都被皇上小懲大誡後應付過去。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并非一意孤行的昏君,他對待太子的耐心不會太多。

但他對太子的偏疼也是真的,所有的警覺明白人甚至連同皇上自己,都在等待太子犯一個不能遮掩的大錯。

甚至連皇後自己也知道,她的兒子怕是沒有登上皇位的命數,只不過在東宮混着,她只能将不争氣的兒子盡量控制住,不要犯錯,這份榮耀和希冀再持續的久一些。

許久之後沉默的皇上站起身,他深吸一口氣,留下一句:“宣太醫吧,都要站不穩了。”

沈衍易跪在地上送皇上離開,又過了好半天相禾才來攙扶他。

“公子好大的膽子。”相禾将他扶到床上,語氣聽不出贊同還是諷刺。

沈衍易也不在乎:“人活一口氣。”

相禾目光很深的打量他,像是不信他的說辭,哪有人敢對皇上出氣。

“公子。”相禾很是好奇:“您對寧王殿下,也不是一點情意都沒有吧?”

“你若不信,我說什麽你都不會信。”沈衍易踢掉鞋履:“我總要有我自己的打算。”

沖動過去後,還有一地的爛攤子。

慕靖安扳倒太子雖是皇上默認,但也很難說他能撈到什麽好處。

皇上對太子的疼愛有目共睹,自己不忍心做狠毒的父親,只能放任兒子驅逐兒子。

等到太子不能翻身時,他仍然會心疼。只怕到時候還會記恨慕靖安。

慕靖安睚眦必報根本顧不到這些,但沈衍易顧到了。

既然還要在慕靖安手裏讨生活,他想做一些事來同慕靖安做交換。

沈衍易睡了一覺,朦胧中能感覺到太醫在周圍走來走去,後來他睡的實了就感覺不到了。

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睜開眼入目的是一只白瓷棱形花瓶,單插着一枝山茶花,在花瓶裏孤零零的歪在瓶口。

沈衍易認出來那是他昨日折斷的那支山茶。

他思索了一會兒,忽然笑了,果然偏袒一個孩子和厭惡一個孩子一樣不需要理由。他喃喃的說:“可是我也自身難保呀,皇上打錯算盤了。”

竟然指望着他來規勸慕靖安,在他駕崩後保太子性命。

太醫幾乎不離崇澤宮,徐丹臺更是在宮中一連十幾日沒能回家,守在沈衍易身邊照看。

徐丹臺趁人不注意與他耳語:“公子,宮裏的人如何稱呼你?”

沈衍易有一瞬間沒反應過來,想明白後有些驚訝,輕聲告訴他:“李麟兒。”

“好,微臣知道了。”徐丹臺裝作無事發生的走開。

沈衍易發現他真的很适合替慕靖安做事,謹慎又冷靜,即便是面對皇上,也會偏向慕靖安。

替慕靖安隐瞞寧王府中事,往小了說是息事寧人,往大了說就是投靠寧王後欺君。

但他還是毫不猶豫的這樣做,甚至說話間眉眼隐隐透露出興致勃勃。

半個月後沈衍易的身子好了不少,已經不至于下不了床,走不得路。

相禾替皇上傳話,說他可以在崇澤宮內四處走走。

其實沈衍易并沒有閑逛的興致,他整個人都籠罩在憂郁中,但他只要坐在屋子裏,就有宮人想與他說話。

因為某個晚上,守夜的宮人坐在他窗下腳踏上說話,沈衍易睡不着便默默聽着,聽他們說到奉不夠用的傷心事,随手給了他們一個青玉發冠。

自己身上再沒有值錢的東西可以送出去,沈衍易甚至在用荊簪束發,他躲開想與他說話的宮人,去院子裏散步。

沒走多遠就見到了提着小籠子跪在地上的太子。

沈衍易目不斜視的經過他,但慕景煥沒有避開的自覺,反而喚他:“哎,原來是你住在這兒。”

沈衍易幾乎可以确定,能在此處見到慕景煥,是皇上刻意安排。

“見過太子殿下。”沈衍易行禮。

上回慕景煥因他禁足,沈衍易覺得皇上有些自信過了頭,他能看出來這是有心說和,但慕景煥絕對看不出來。

慕景煥興許以為天降報仇機會,別管後果先踹一腳解氣。

“這麽多太醫進出崇澤宮,也是為了你?”慕景煥拍拍膝蓋站起身。

沈衍易點頭:“是。”

慕景煥走上前來,他穿着一身素淨的冰藍緞子,發冠也是簡單的黃翡,好像之前的乖戾都不見了。

“太醫沒有一日不來。”慕景煥問他:“你該不會要病死了?”

沈衍易蹙眉,甚至後退一步:“沒有。”

慕景煥卻緊追了一步,嗤笑一聲:“你怕我?放心吧,我不與将死之人計較。”

沈衍易對他的嫌惡很深,不僅是那日他站在屏風後,聽太子說的那些話。

還有更早時,太子仗勢欺人,害的沈承易只能遠離京城。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被送到寧王府。

“父皇說崇澤宮的蟬擾的他不能安眠。”慕靖安提了提手中小籠子:“罰我來捉蟬。”

哪裏是罰,分明是在救。

沈衍易發現他的小籠子底下鋪滿了落下的花瓣。

慕景煥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我喜歡花和美人,看不出來麽?我對待美人的耐心比對待醜惡的人多一大截。”

沈衍易已經想離開了,但慕景煥表現的很寂寞,像是好不容易抓到了能和他說話的活人。

“你不覺得我對你就很寬容麽?”慕景煥問。

沈衍易下意識碰了碰自己的脖頸,誠實的回答他:“不覺得。”

慕景煥又跪在了草叢裏,片刻後手掌在地上扣了兩下,将一只螞蚱捧起來遞給沈衍易:“瞧,綠螞蚱。”

沈衍易定在原地,強烈的情緒彙集在心頭無法發洩,最後只籠統的結成郁氣。

慕景煥草菅人命,視所有人如蝼蟻,卻珍惜的捧起一只螞蚱獻寶似的給沈衍易看。

沈衍易抓過螞蚱,指甲用力的劃過慕景煥的手心,在他充血的皮膚上留下幾道發白的印記,不過很快就消失了。

他将螞蚱丢回地上,動作因用力而顯得他有些怨憤。

“怎麽了?”慕景煥問他。

沈衍易覺得他被哪個死在宮裏生前謹小慎微的孤魂野鬼附身了。

居然問他怎麽了,而不是發怒的掐住他的脖子。

在沈衍易冷淡的目光中,慕景煥忽然狡黠一笑:“你是真的恨我,但是你只能表現到這種地步嗎?”

沈衍易不語,其實在想皇上死後,慕景煥會被多少仇家報複。

甚至可能等不到皇上死,慕靖安的脾氣大概會對太子皇後等人趕盡殺絕。

“你是不是從來不會大發雷霆,與人扯頭發抓臉,毫無風度的打架?”慕景煥看起來是真的很想知道。

沈衍易問他:“你知道皇上為何罰你在此處捉蟬嗎?”

“我知道。”慕景煥甚至笑了下:“我的太子之位快要坐不得了,捉蟬只是最小的懲罰。”

“非也。”沈衍易原本想告訴他,但又覺得他理解不了,只怕又要向他解釋為何床頭一只山茶花,就代表皇上在從中說和了。

好在慕景煥也不在乎,他指了指草叢:“這兒有只蝴蝶要破繭了,你來看。”

沈衍易不想看,要走前發現遠處小亭下一處明黃色的衣角。

皇上正在看他們。

于是沈衍易只能湊過去,慕景煥真的在一株玫瑰的分叉處指給他看一個繭。

繭殼裏微微透着藍色和黑色,似乎是一只很漂亮的蝴蝶。

“你如何知道繭要破了?”沈衍易問他。

慕景煥指了指下面:“因為已經破了。”

鬼使神差的,沈衍易跪在地上放低高度,去檢查繭的下方有沒有破。

“衍易。”

沈衍易覺得自己再幻聽,但旁邊的慕景煥騰的直起身子回頭看去。

沈衍易心底一沉,完了。夏哲顏勸幾句,邵英池來了兩趟,慕靖安就要吃醋發怒。

如今瞧見他與慕景煥一起跪下潮濕的草叢中看蝴蝶破繭。

沈衍易覺得自己要倒黴了。

他扶着膝起身,慕景煥也站起身,似笑非笑的看着慕靖安。

沈衍易懷疑自己腦子病出了什麽問題,為何要因皇上在場,他就必須聽從聖意與慕景煥裝出破冰的樣子?

明明前些日子還敢對皇上說了許多膽大妄為的話。

慕靖安明顯剛回京,也沒回王府換洗,身上穿的袍擺上沾了幾點泥土。

他眼神很受傷,兩條手臂不算自然下垂,手肘微微彎曲出弧度,看起來整個人散着一股呆滞。

沈衍易心想自己只是與慕景煥在看蝴蝶破繭而已,不至于把慕靖安氣成這樣吧。

沈衍易眼神戒備而恐懼的回看他,有些擔心慕靖安會在這裏扯住他的頭發。

如此也好,沈衍易擔心到了極點反而釋然,正好讓皇上看見他在慕靖安心中的地位,也就不用再做無用功,試圖安排慕景煥來與他結交。

慕靖安張了張口,對待他的态度似有些小心和遲疑。

片刻後他終于說出口:“我有話問你。”

興許是這麽久都沒得到慕靖安的一個眼神,慕景煥深感無趣,似笑非笑的回過頭,繼續紮進草叢裏捉他的蟬。

沈衍易回頭看了一眼,那抹明黃色的衣擺已經離開。

“好。”沈衍易回答他。

慕靖安終于看了眼慕景煥,似乎介意外人在,他說:“既然我已回京,沒道理再待在宮裏,我讓人去收拾東西,你跟我回家吧。”

說到此處,慕景煥起身,轉過來看着慕靖安。

慕靖安已經完全忽視了他的存在,對沈衍易說:“走吧。”

這一刻沈衍易福至心靈,忽然一怔,問他:“你知道了什麽對不對?”

慕靖安沒回答,他上前幾步,圈住了下意識後退的沈衍易,湊近是嘴唇蹭過沈衍易細嫩的臉頰,停在了沈衍易耳邊:“你生母姓尤,對不對?”

沈衍易戒備的問:“你想做什麽?”

“別怕,乖乖。”慕靖安輕撫他的背,“我們借一步說話,好麽?”

來不及當面拜別皇上,慕靖安拉着魂不守舍的沈衍易出宮上了轎子,沈衍易腿都是軟的,剛一上轎便焦急的問:“你是什麽意思?不妨直說。”

“你冷靜一些。”慕靖安嘆息。

看着性子壓抑冷淡的沈衍易露出焦急慌張的神态,慕靖安感覺自己的心都被揪緊了。

他眼中無限悔恨:“你生母尤氏被沈鴻雪藏起來了,老東西用你生母要挾你入王府,我說的對嗎?”

沈衍易雙目通紅,憤恨的瞪着慕靖安:“別以為你知道之後就能接替沈鴻雪要挾我了,你但凡還是人,就不要用此等陰險…唔…”

慕靖安吻住他,手掌在他後背安撫的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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