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肆拾陸章

第46章 第肆拾陸章

沈衍易與慕靖安初嘗雲雨滋味後, 他無力的坐在浴桶裏,往地上潑了一捧水,心裏希望慕靖安最好滑倒, 摔成一個大傻子。

沒想到慕靖安沒傻,自己卻沒抗住先傻掉了。

他認出了沈承易, 這些日無知無覺中成了別人眼中的奇聞笑話,瞬間委屈湧上心頭, 讓他忍不住撲進兄長的懷裏:“快帶我走吧。”

他眨了眨眼, 淚珠就挂在他卷翹的眼睫上, 下眼睑很快紅起來。

沈承易心疼的無以複加, 愧疚更是讓他胸腔沉悶, 好像被巨石壓住。

沈承易将他身上的鬥篷丢到人群中, 牽起他的手沿着黑暗不見盡頭的巷子跑去。

沈衍易一路上就沒停下眼淚,他壓抑了太久,遏制自己不去看書不去寫字,也不去關注王府外的事,他想長痛不如短痛,決絕的斬斷自己與從前的聯系。

如果他再也不能走出王府,也就不算無用功了。

比起無謂的掙紮和不服輸,他更想認清現實收起自己不該存在的不甘心。

原本他不是這樣, 但他曾掙紮過無數次,不僅沒有證明自己,反而證明了自己的可悲。

漸漸的,他對全力以赴後的失敗感到羞恥, 會幻聽沈三在旁邊打壓他, 嘲笑他。

他越跑越慢,體力弱加上他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沒辦法沈承易只好停下腳步, 把他拉倒一棵遮蔭大的樹後安慰,沈承易安撫他,其實自己的手也在顫抖。

沈衍易哭了好半天,沈承易發現好言好語哄不好他後甚至發了點脾氣:“再哭下去,寧王把你捉回去當娈人嗎?”

“難道不是你的錯?”沈衍易哭着推他,自己反而站不穩踉跄了一步,他捂住臉小聲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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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承易愣了一下,趕忙認錯:“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就是你的錯…”沈衍易委屈的想大吼大叫,但他喉嚨啞的厲害,說出來的仍然是委屈怨怼:“是你惹了太子,沈鴻雪貪生怕死,舍不得他的官運,把我扔給慕靖安欺負…你們全都對不起我…”

沈承易上前去安撫他,握着他的肩膀低下頭認錯:“對不起,我當時不該逞能,我還以為一人做事一人當,當時是我年少天真,對不起。”

沈衍易沒有再推拒,被沈承易緊緊抱住,他哭的更兇:“什麽都晚了,我這輩子見不得天日了。”

“胡說。”沈承易心都被他哭碎了,安慰着:“是我的錯讓你平白多耗費三年,但我的四弟那麽刻苦,一定…”

“什麽三年…”沈衍易心如死灰,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科考了,慕靖安怎麽會允許。

沈衍易胡亂抹了抹眼淚:“走吧。”

沈承易拿出帕子仔細的幫他擦淨眼淚,指腹在他紅腫的下眼睑輕按了一下。

他們又跑了一會兒,沈衍易想起來今日早上自己總想出門,慕靖安就帶他外面逛。

逛到外門房見到于映菡在大罵慕靖安,慕靖安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也不還口,後來于映菡罵的越來越難聽,慕靖安就将他拉到懷裏捂住了耳朵。

碩果和肖嬷嬷都去勸于映菡,慕靖安甚至談不上發怒,他只是對于映菡說:“要走就把你的孩子也帶走。”

肖嬷嬷又反過來勸慕靖安,吳甸不得不去傳話,奶娘不解的把孩子抱了出來。

于映菡不接,上馬想走,慕靖安讓吳甸攔人,最後吳甸不得不按照慕靖安的意思,把孩子硬塞到了于映菡懷裏。

當時沈衍易理解不了這些事情,他甚至現在也只能記起一些不太連貫的畫面。

這些日子他似乎喪失了所有思考,不再能理解別人說出的話,那些不理解的事只在他腦海中短暫的停留了一下,就被他忘掉一大半,如今剩給他回顧的,只有一些視覺清晰,聽覺模糊的記憶。

他拉着慕靖安要走,慕靖安便跟着他去樹下薅草,然後他總被樹上掉下來的露水砸中,便又走了。

他們又繞到了門房,沈衍易記得門房小厮面色為難的說了什麽,然後推開不敢關嚴的大門,奶娘正掉着眼淚坐在門階上,懷裏抱着于映菡沒有帶走的孩子。

沈衍易隐約記得慕靖安說:“把孩子放門房,她遲早要回來帶走,我就不信她那麽狠心。”

然後奶娘似乎被慕靖安說了幾句,奶娘不舍得将小孩子放在小床上,看着門房小厮把小床搬到門房裏去。

沈衍易直覺于映菡不會回來帶走孩子,而慕靖安更為冷血,沒準兒孩子真要一直等在門房裏。

“哥。”沈衍易喚了一聲。

沈承易正在一處小院外套馬車,回頭看了他一眼:“怎麽了?”

“我想讓你幫我取一點,一個…”沈衍易思量着用詞:“你能不驚動人去一趟王府的門房嗎?”

沈承易想說當然不能,但沈衍易眼睫上的淚花還沒幹,他不忍心拒絕:“我盡量。”

沈承易把沈衍易扶進轎子,他在揮動馬鞭前,餘光的樹梢上半張臉隐進了枝葉裏,他不動聲色的回手裝作檢查轎門是否關嚴,又發現了幾個隐衛正在暗處,其中一個幾乎沒有掩藏自己,就坐在石牆上。

是方才一直跟在慕靖安和沈衍易後面的人,沈承易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跑不掉了,沈承易已經知道。

但他還是裝作沒有看見,喊了聲駕,馬車依照沈衍易的意思到了寧王府不遠處。

沈承易眼神從不甘,漸漸變為逃避的空茫,他不想面對自己救不走弟弟的事實。

他喉結滾動了下,敲了敲轎窗,沒有告訴沈衍易絕望的真相,對他說:“你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回來。”

按照沈衍易所說,他毫不費力的潛入門房,在小床上抱走了那個包裹嚴實的孩子。

沈衍易接過孩子時,沒有看見他眼中的絕望,又不好意思的祈求道:“哥哥,我還想去一趟丘明寺…”

沈承易點頭:“好。”

如果沈衍易細心一點就能發現兄長的異常,若真的逃的掉,按照沈承易的脾氣不會陪他做這麽冒險的事。

從沈承易發現吳甸一行隐衛後,他們的逃跑就已經失敗,現在不過是兄長在盡自己所能哄他開心。

只要慕靖安一聲令下,沈衍易又要回到王府,他口中暗無天日的地方。

沈衍易抱着小孩松了口氣,慕靖安冷血殘-暴,指望他因為血緣善待一個孩子簡直天方夜譚。

他方才準備了許說服沈承易陪他去丘明寺的話:慕靖安一定會在城中找他,不會想到去丘明寺的,那裏有個人總讓我想起母親,她也是可憐人,她兒子對待她別說孝敬,都無半點恭敬可言。

但他的話都沒說出口,沈承易就答應了他。

馬車在黑夜裏往郊山而去,沈承易已經能聽到腳步聲踩過草叢朝他們靠近,但他沒有在意。

他耐心的攙扶着沈衍易爬石階,心裏希望路遠一點,山高一點,他能與弟弟一起的時間再多一點。

但他們還是爬到了山頂,沈承易守在寧王府外這些日并沒有底氣能将弟弟救走,但愧疚驅使他必須要做些什麽,才能逃避因自己而造成這一切的現實。

見到慕靖安和沈衍易夜晚出行已經是意料之外,沈衍易與他們走失更宛如天助,他以為祖宗顯靈老天眷顧,一時得意忘形。

沒想到是個命運玩笑。

沈承易想抱住弟弟多說幾句話,下一回見面的希望那麽渺茫,還不知慕靖安逮到他們是何種下場。

但沈衍易絲毫沒察覺到危險,他把小孩子放到沈承易懷中,對他說:“我很快就出來,你放心,我會把他養的很好。”

沈衍易借着月色打開了寺院的角門,他走進黑暗深處時,吳甸靜靜出現,十幾個隐衛将沈承易圍住。

“沈大公子。”吳甸語氣森冷,他一直是寧王最好用的刀。

慕靖安也從黑暗中走出,爬了這麽高的山路沈承易已經額間冒出細汗,脊背也在夜風下濕涼不适。

但慕靖安依然不見絲毫狼狽,就好像是騰雲駕霧到了山頂一般,他手中還拿了兩朵蓮蓬,和一個活靈活現的喜鵲燈。

他只是站在原地看了沈承易一會兒,就轉身向沈衍易消失的地方走去。

*

沈衍易在黑暗中穿過園子,踩在深一腳淺一腳的草科,手心在扶住一根樹幹時被尖刺劃了一下。

他尋着記憶敲了敲俞貴嫔的房門,片刻後侍女詢問:“何人敲門?可有何事?”

沈衍易輕咳了一下驅走喉嚨的不适:“是我,前幾日同寧王殿下來過。”

侍女試探着看門,認出他後将門敞開些,俞貴嫔穿着還與之前一樣,只是發髻上一個釵環都不剩,改為用黛色布條束着。

她有些詫異的看着沈衍易,詢問:“深夜前來,可是有要緊事?”

“聖上還會下旨讓您回宮嗎?”沈衍易問。

俞貴嫔反應了一會兒,悲觀又釋然的說:“絕無可能。”

“那您何必在在此吃苦?”沈衍易的語氣越來越沒底,自己再年輕也是個男人,大半夜來說這樣的話似乎不合适。

但既然來了,沈衍易盡量說清楚:“我就要去尋我的娘親了,您若是不想在此消耗人生,不如同我去尋我娘親,她是很好的人,等我把身子養好了,能出力賺錢奉養你們。”

俞貴嫔眼神柔和的看着他:“孩子…”不過她眼神很快變的驚疑不定,欲言又止。

“沈衍易。”慕靖安的聲音低沉、愠怒。

黑夜寂靜無聲,沈衍易被定在了原地,但他并沒有太大的波動,今晚的一切都順利的不正常,當慕靖安的聲音出現時,他那顆心好像才落在地上。

生出一種“原來如此”的感覺,他根本沒有逃離命運,也不會逃離命運。

沈衍易扶着門框轉過身,看見慕靖安手中的蓮蓬。

慕靖安陰鸷的仿佛要生出煞氣,與沈衍易對視後,他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舉了舉蓮蓬:“圓的,沒有自做多情替你剝。”

沈衍易往前走了一步,渾身的血管都像是在爬螞蟻,那些螞蟻啃食他的血肉,然後沖破他的皮膚。

沈衍易眼白翻了上去,随着俞貴嫔一聲驚呼,慕靖安接住了癱軟的身-體。

夜風侵襲大地,慕靖安目光發直,沈衍易的腦袋無力的搭在他的手臂上,瞭望低于他的平川和遠方的山巅,寥落之感幾乎想讓他眠于此地。

很久之後他手臂環住沈衍易的背,将人打橫抱起。

“我給過你機會。”慕靖安似乎在說給夜聽:“我給過了。”

沈衍易生了一場大病,他虛弱的躺在床上,用盡所有力氣詢問兄長怎麽樣了,碩果這次佯裝沒有聽見,徐丹臺看了看眼色也不敢說話。

在所有人的忽視和回避中,沈衍易更加憂郁。

幾日後的一個晚上,沈衍易被噩夢驚醒,與來不及退出去的慕靖安對視。

慕靖安起身想走,沈衍易喊住他:“殿下,我有話說。”

“我憑什麽要聽?”慕靖安如初見時的陰森。

“我在太子那裏拿回了扇子,我兄長有無投靠太子之事原本尚有商榷餘地,如今殿下也認定了,這都是我豬油蒙心的錯。”

沈衍易聲音微弱:“我在重陽那日見到我兄長,清醒後央求他帶我逃出生天,故而殿下定以為我前些日子癡傻是裝出來的,這是我癡心妄想的錯。”

慕靖安冷笑一聲:“別指望我再信你一個字。”

沈衍易忍不住反駁:“你從來也沒信過。”

這些日子所有人都不與自己說話,沈衍易的身-體和意志都在刻意的孤立中搖搖欲墜,等了這麽久終于見到了慕靖安。

沈衍易已經做好了低三下四的準備,但他還是沒有忍住。

“我憑什麽信你?”慕靖安俯視他:“我到處讓人給你求醫問藥,轉頭看見你眼神清明言語清晰的同別人說話,沈衍易,我是該繼續裝糊塗指望你有一天想清楚了,肯死心塌地的跟我,還是該感慨你有普渡衆生的菩薩心腸,一個人逃跑了不夠,還要順道搭救有個不孝兒的俞貴嫔,我慕靖安是不是還阻礙你得道成仙了?”

沈衍易撐着身子起身,他要靠在床頭才能保證自己不滑下去,他說:“你我之間早就一團亂麻,你疑心我,我解釋過,但如今無從解釋了。我只想知道,我兄長如今在何處?”

慕靖安冷淡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怕他像姜桂一樣的下場?”

沈衍易的臉慘白到了極點:“慕靖安…”

“我一大早還要去上朝。”慕靖安偏開目光,整了整衣袖:“你還有什麽話說?。”

沈衍易猶豫片刻,費力的挪動身子,他脫離床頭的支撐,手撐在身前的床上,緩了好一會兒才調整到跪在床上的姿勢。

他一點一點挪動,膝行到床沿,像一只渴望食物又排斥異類的貓。

但他覺得自己是人格崩壞,品格堕落的蠢貨,忍受着自己做錯的選擇,卑微的屈膝,争取改變比起自己的崩壞和堕落,更絕望的後果。

他伸出手指勾住慕靖安的腰帶,緩緩擡起頭仰視慕靖安。

慕靖安胸膛起伏劇烈。

沈衍易以為沒被阻止就是可以繼續,他攀住慕靖安的肩膀,湊過去吻慕靖安的下巴。

然後被無情推開。

“我好像又做錯了。”沈衍易臉色通紅,不敢擡頭看慕靖安。

慕靖安走過來扳住他的肩膀與他直視,但沈衍易用力偏開頭。

“你不是做錯,是晚了。”慕靖安雙目通紅,“沈衍易,我當你多清高,原來也不過如此。”

沈衍易點點頭:“你現在認清我也不晚。”

明明他承認了,慕靖安卻覺得不對勁,哪裏都不對勁,好像門裝在了窗框上,而該開門的地方只掏了個窗的不對勁。

慕靖安怒吼一聲,将沈衍易推開。

強烈的悔恨很容易讓人自棄,沈衍易開始無意義的假設。

若是他沒有去丘明寺就好了,慕靖安的母親什麽時候輪到自己擔心日子艱難與否,自身難保何苦記挂別人。

若是連王府都沒回就好了,他跟着兄長逃出京外,然後想辦法去找自己的生母尤氏。

若是沒有慫恿沈承易帶自己跑就好了,他可以回到慕靖安身邊,他雖然清醒了,但是正好可以假裝糊塗。

他相信要不了多久慕靖安就會對一個傻子失去耐心,将他随便丢在一個地方,或者讓人将他送還給沈家。

他想了很多,最後向着,若是在姜桂被逮住的時候,他就做今日的事,爬過去親慕靖安,那時候他對自己還沒有恨到這麽徹底。

他一定會原諒自己,那麽姜桂不用死,兄長不用被抓住,只有他一個人倒黴,總好過大家都倒黴。

再次醒來時沈衍易認不出眼前的地方,也認不出走來走去的侍從。

他們都穿着碩果那樣的衣裳,明顯都是內官。

有人走近,沈衍易順着腳步聲去看,相禾對上他的目光,“公子您醒了?”

床幔外墜着墨白相間的玉珠串子,枕頭上是繡金的祥雲紋,被面是軟煙雲緞。

“您在宮裏呢。”相禾放下一盅藥:“您若不醒,下人喂藥也艱難,萬幸您今日醒了。”

沈衍易開口幾次都沒有發出聲音,相禾湊近他:“公子您說,小人聽着。”

沈衍易用微弱的氣聲問:“為何在宮中?”

“寧王殿下要出京為聖上辦事,您病的重,多日不見好。想必寧王殿下也不放心留您在王府,便将您送進宮來了。”

相禾掀開藥蓋子,用勺子攪了攪黑褐色的藥汁:“這裏是皇上的崇澤宮偏殿,在殿下回京前,您就好好在這兒養病。”

沈衍易最擔心的是沈承易,對相禾說的話只是點點頭。

在相禾看來沈衍易冷靜又神秘,試想任何一個人病的昏迷,醒來時卻在皇宮大內,都要受不小的驚吓。

但沈衍易居然只是點了點頭。

上次宮中被沈衍易蠱惑了一回,相禾現在對他很是防備。

但除了相禾外,其他的宮人倒是很好說話,沈衍易喚一聲就會有人過來,他問什麽都能得到答案,即便對方不知道,也會稍作思考,告訴他會幫他打聽一下。

沈衍易知道他們雖然問什麽答什麽,但也是在分寸之內。

既然大家都有分寸,沈衍易便放心大膽的問了許多。

在他病着的這些日子,太醫頻繁出入崇澤宮,現如今後宮裏的娘娘們都好奇皇上的偏殿住着何方神聖。

沈衍易聽着宮女們悄聲嬉笑着講給他聽,沈衍易太陽穴突突跳,他被這種明顯有所暗示的敘述驚吓到了。

若是慕靖安回京後,知道自己的侍人正在與自己父親鬧流言,怕是要氣到大鬧皇宮。

沈衍易斟酌用詞,詢問他們:“聖上知道有人這樣說嗎?”

“聖上當然知道。”宮女回答他。

“那聖上如何說?”

宮女不以為意:“聖上沒說什麽啊,想來是不要緊,橫豎宮中總是流言四起,今日吐沫星子淹南邊,明日唾沫星子漫上天。”

沈衍易心想不是這麽回事,他是慕靖安的侍人,上過宮宴見過皇上面的皇子侍人可能連第二個都找不出來。

皇上不可能放任宮中衆人議論自己和兒子的侍人,想來沒有阻止,是因為不能讓別人知道慕靖安的侍人在宮中。

解釋起來只能實話實說慕靖安不在,所以他來宮中養病。

除此之外的緣由都不會合理,反而讓人想入非非。

沒有将他養病的事說出來,那就說明慕靖安離京的辦的事,是皇上交代的密差,不能讓外人知道。

“寧王殿下他何時能歸京?”沈衍易問:“你們知道嗎?”

小宮女面面相觑,噗嗤一聲笑出來,羞赧的說他:“公子惦念寧王殿下了?”

沈衍易一怔,心裏一下子空蕩蕩的,有種落墜不着邊際的感覺。

宮女們卻越笑越熱鬧,還朝他擠眉弄眼。饒是沈衍易沒有那個想法,也被小宮女們鬧了個臉紅。

他伸手放下紗幔:“罷了罷了,我忽覺乏了,要歇息一會兒。”

“公子哪裏是乏了,是羞了吧?”小宮女們又是一陣笑。

沈衍易無可奈何,翻身過去裝作聽不見。

小宮女們仍然在笑,忽然相禾輕咳一聲,小宮女們頓時噤了聲,很快四散開來。

沈衍易怕她們挨訓斥,起身想替她們同相禾解釋幾句,一撩開紗幔卻看見皇上站在那裏。

沈衍易連忙起身,同宮女們一起跪下行禮。

相禾與皇上說:“小公子年輕臉皮薄,轄制不住宮人。”

皇上沒接話,對宮女們說:“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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