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道歉邀請
第38章 道歉邀請
真是奇怪,祝康培說人生沒勁,但他卻張口閉口就是錢,錢仿佛是他沒勁人生唯一所求,而且顯然錢給他帶來的仍舊是無窮無盡的空虛。
付姨老公據說是在外地的工地幹活,偶爾才能跟母子團聚。付姨為了付聰每天起早貪黑,看電視從來都是靜音,把好好的電視劇看成了默片,可兩人喝碗雞湯面都有滋有味。
祝明予的心中長長久久地埋下了一顆種子,錢真的會讓人幸福嗎?為什麽他覺得祝康培和他還是沒錢的時候高興呢?
祝明予關了燈躺在床上,漆黑的卧室只有手機屏有小小的亮光。風在外面輕輕搖着窗,他蜷縮成一團,抱住膝蓋——這是他最喜歡的姿勢,仿佛初生嬰兒,所有安全感都濃縮在小小的一團裏。
他打開微信,點開和寧繹知的聊天記錄。
他從頭翻到尾,發覺他倆的聊天內容少得可憐,有趣逗樂程度甚至不及他和大千的萬分之一。
寧繹知說要讓他保持距離,他就真的沒有再理他,當然也有賭氣的成分,可當寧繹知也真的沒有理他之後他才真切覺得痛心。
原來自己是真的無足輕重,無人在意。
他很想跟寧繹知分享他今天遇到祝康培的事情,他想說他現在變得更勇敢了一點,他跟祝康培說了不,感覺自己終于像個大人,學會平視,學着心平氣和地面對自己的父親。
祝明予傻乎乎地翻着兩人的聊天記錄,試圖在只言片語中摳搜出任何一點對方喜歡自己的訊息。
其實重要嗎,可能沒那麽重要。
祝明予盯屏幕盯得眼酸,眼皮也越來越沉,半睡半醒間突然看到界面最上方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
什麽情況?
祝明予揉了揉眼睛,那行字又變回了他給寧繹知新改的備注——保持距離。他瞬間懷疑是自己憂思過重才會突發幻覺。
這下可好,睡意全被趕得幹幹淨淨。祝明予暗罵一聲,合上手機,懷疑今晚夢裏将全是寧繹知那個薛定谔的微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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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繹知最後到底幹什麽了不知道,總之祝明予是輾轉反側,天蒙蒙亮時才睡着,頂着個大黑眼圈,踩着鈴進了教室。
他風風火火地跑進來,旁邊人卻仍舊把他當空氣,連個眼皮都沒動。
祝明予一想到昨晚因為這人又沒睡好覺便氣得牙癢。他在心底憤憤道:“你就氣死我吧!”
他打了個哈欠,把書包随意塞進桌肚,只聽咚地一聲,書包抵到了個什麽東西。
鄧婷在講臺上領着早讀,吳萬露也還沒進教室。祝明予拿開書包,這才發現桌肚裏藏着一個鼓鼓囊囊的白色塑料袋。
他把袋子拿出來,發覺裏面是兩本書,一個面包形狀的解壓玩具和一個小蛋糕。
一本書是王爾德的《自深深處》,另一本是三島由紀夫的《潮騷》。兩本書的核心意思天差地別,一個控訴渣男一個歌頌愛情。
小蛋糕只有巴掌大,旁邊還有張白紙裁成的對折卡片,卡片上寫着工工整整的三個字,對不起。
宛如打印的字跡一看便知是誰寫的。
寧繹知的道歉相比之前倒是進步了,之前用了罐飲料,別別扭扭地還等着祝明予揣摩他的心思。這次禮物升級,“對不起”仨字終于不再靠受害者領悟,換成白紙明明白白地展露出來。
真奇怪,說要保持距離的是他,現在糖衣炮彈來求和的也是他。
但祝明予面對心上人向來沒有任何骨氣,他将東西都放回桌肚,又拽了拽寧繹知的袖子,問:“為什麽是這兩本書?”
寧繹知看了眼書封,說:“我照着愛情類別搜的,這兩本怎麽了?”
“……沒什麽。”
兩個同性戀作者,真會挑。
也是,寧繹知從來不會看考綱以外的書,祝明予決定不對對方送書的動機和內容做任何解讀。
寧繹知想了想,又說道:“這兩天快遞有點慢,拿到晚了。”
這是在說為什麽隔了這麽多天才送到我手上的意思麽?但他解釋這麽多又是為了什麽?
祝明予不敢再瞎琢磨,為了避免自個兒又自作多情和過度解讀,于是先發制人:“你有什麽話就直接說吧,我不會猜你裏層的意思,只要不是直接挑明我就都當不知道。”
這話聽來耳熟,寧繹知的回旋镖又重新紮回了他身上。
寧繹知幹咳一聲,嘴唇抿成一條線,好像真的有什麽話要說。
“卧槽,還真有?”祝明予本意只是想用寧繹知的原話來堵他,沒想到還真炸出來信息。他不由挺直了背,瞬間心如擂鼓,但又隐隐覺得不應該是他想的那個方面,不然這衆目睽睽之下,膽子也忒大了點。
寧繹知手上的筆轉了好幾圈,終于啧了聲,說:“11月1日……”
“哦,萬聖節,我知道。”祝明予看寧繹知臉快綠了,便又趕緊說,“是你生日,我記着呢。”
“別打岔。”寧繹知轉過頭,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有空參加……我的……生日……麽?”
祝明予眨巴眨巴眼,合着糾結半天,就是這麽樁小事,興師動衆搞得跟告白似的。
難道是生日會上要告白?不對啊,他不是說對談戀愛沒興趣麽,還苦口婆心勸人別談。
祝明予幾秒鐘內心思轉了幾轉,依舊沒猜透寧繹知想幹什麽。
男人心,真是海底針!
寧繹知見祝明予愣神沒有回複,随即有些尴尬,給自個兒找補道:“不來也沒什麽,反正沒什麽意思。”
“別啊,我來。”祝明予火速應下,“都哪些人呢,我認識麽?”
寧繹知說:“就我舅媽一家。”
家庭聚會啊。
祝明予受寵若驚,沒想到他還能受邀參與私人的家庭活動。不過這說明告白是肯定沒戲了,他能來邀請他,估計還經過了吳萬露的同意。
祝明予很快冷靜下來,仔細想道:“寧繹知之所以這麽糾結,想來确實對我沒交往那方面的意思。只是他講話毒辣性格別扭,實在沒什麽朋友,而我靈魂這麽有趣,他舍不得我這麽一個好兄弟也正常吧。”
想到這,他看寧繹知的眼神變成了無奈和寬容,“好滴,我很榮幸成為您家庭的一員。”
“……?”
自從收到了寧繹知的邀請,祝明予便提前一個月開始看黃歷。前兩個禮拜都是有宜有忌,或者諸事皆宜,唯獨生日當天來了個諸事不宜和馀事勿取。
這就是西方萬聖節的厲害麽。
祝明予覺得西方還是得按照西方的規矩來,黃歷畢竟是中國的傳統,難免會有水土不服。他抱着這樣的心情打開了星盤,卻發現11月巨蟹座在水逆。
“……不會吧?”
上次這種大兇之兆還是上學期開學,他損失了手機一部,獲得了同桌一名。
不過,有這個同桌到底算兇還是吉呢?祝明予仔細分析,一方面寧繹知幫助他很多學習上的事情,但另一方面,寧繹知也算他的克星,把他的紅鸾星克死了,是老天給他的情劫。
乖乖,這回得是什麽洪水猛獸啊。
祝明予吓得連夜在網上購買符紙,趁着國慶假期還去本地的寺廟裏找老和尚念了個經,隔了幾天又去一家塔羅工作室買了點水晶,這才微微放了點心。
日子一天天地過,很快便到了寧繹知生日的那天。
祝明予背了一書包的書和鎮邪道具,前者是做給吳萬露看的,後者是做給妖魔邪祟看的。他叮鈴哐啷地拎着給寧繹知的生日禮物忐忑不安地出了門。
據寧繹知所說,吳萬露給他操辦的生日活動在隔壁市一座叫青括山的山頂。祝明予聽起來吳萬露只是自己想爬山,順帶給寧繹知過生日。
至于為什麽是隔壁市的青括山,因為婁寧一馬平川,最高的土坡也就一百來米。雖然青括山的最高峰也就五百多米,但好歹看上去沒那麽磕碜了。
不過因為是隔壁市,需要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吳萬露他們便準備先來接祝明予,然後一同開車過去。
祝明予聽說要去爬山後便買了不少裝備,沖鋒衣工裝褲遮陽帽,架勢擺得倒足,看着像個專業驢友。
他提着禮物等在小區門口,不一會兒便看到吳萬露的523開了過來。
523在他面前停住,副駕駛的車窗搖下來,吳萬露戴着墨鏡和草帽,靓麗的絲巾圍在脖子上,朝祝明予招了招手,“上車!”
祝明予拉開後座,這才發現後座上已經坐了兩個人。一個自然是寧繹知,另一個人卻也說不上來的熟悉。
“你好呀,我是于思齊。”女生向她伸出手,祝明予趕緊握上去,臉頓時紅紅的。
原因無他,于思齊長得相當好看,整體五官柔和,卻劍眉入鬓,看着明媚英氣。她的英氣并非男性化,而是女性柔和與利落的兼具。她雖只穿了一身運動服,卻是說不出來的青春與活力。
于思齊的名字祝明予在于娟的口中聽說過,是于娟心心念念要讓寧繹知打敗的人。
原來還是個大美女。
祝明予瞬間明白了傳聞中和寧繹知形影不離舉止親密的大美女是誰了。
他懊惱東西沒帶夠,便從書包裏拿出黑白相間的水晶手鏈給她,說:“你好,我叫祝明予。”
于思齊接過,笑起來比她手裏的水晶還耀眼:“謝謝你,我很喜歡。”
她這一笑,祝明予更不好意思了,手忙腳亂地找安全帶搭扣。
手裏的安全帶被人搶了過來,只聽“咔噠”一聲,寧繹知給他卡了進去,然後擡起眼,硬邦邦地說:“呲着大牙樂什麽?”
祝明予這才想起來寧繹知的禮物還沒給,于是将包裝好的禮物塞他懷裏,繼續呲着牙傻樂,“寧老師,生日快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