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樂極生悲

第40章 樂極生悲

二人慢慢爬,終于到了山頂。山頂的視野開闊許多,他們循着吳萬露發給他們的定位走了一會兒,快到達目的地時,在遠處已經看到大大小小的帳篷群。

吳萬露他們駐紮的地方在靠近山崖的草坪處,在這個視角能看到山底下的村落,炊煙袅袅升起,秋水和長天共一抹碧色。

吳萬露戴着墨鏡躺在折疊椅上,聽到推車的聲音後便探出個腦袋,大咧咧道:“哎喲,總算來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啦!”

于勤他們早就将帳篷搭好,于思齊儲物箱裏的燒烤架也搭好了放在帳篷旁邊。

寧繹知将折疊桌擺出來,吳萬露走到小推車旁,拽出來了一個黑色的書包。

祝明予尴尬道:“這是我的書包,拉鏈壞了,關不上。”

“噢。”吳萬露沒多想,塗着綠色指甲油的手指繼續往裏伸,這回又拿出來幾本教材書。

吳萬露将書本放到桌上,轉頭看向祝明予:“這也是你的?”

“昂,對。”祝明予讪讪。

“嘶——”吳萬露啧啧,“這次期中考要是不給我保持在前五,可對不起這一路背的書。”

“是……是……”祝明予硬着頭皮點頭。

祝明予怕她看見底下那些亂七八糟的玄學物件,要把他講一通,便趕緊說:“吳老師,你先躺着吧,我來拿就好了。”

吳萬露正懷疑這小孩怎麽突然這麽積極,一旁的于思齊先把她喊了過去,“媽,你幫我看看這爐子怎麽開呢?”

吳萬露便放下推車,走了過去。

祝明予趁機麻溜地把推車裏的肉、魚、蔬菜之類的食材全部拿出來,擺了滿滿一桌。緊接着把他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全倒進了書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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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準備就緒後,五人便圍着烤爐開始烤肉。所有的肉類和蔬菜都是提前已經拿竹簽串好并且腌制過的,只需要塗點油,把串放在爐子上烤熟後撒點孜然和辣椒面之類的佐料就可以了。

祝明予從來沒烤過肉,卻又不好意思只吃不動手,他拿着兩串五花肉,放在爐子上,眼睛死死盯着肉,生怕一不留神就給烤焦了。

寧繹知看他這樣子便知道是個新手,手裏拿着一把牛肉串,剛擺上去,祝明予就趕緊把他手給截住了,說:“哪有壽星動手的道理,讓我來。”說完便拿扇子賣力地扇着風。

寧繹知暗自好笑,倒要看祝明予能把這五花肉弄成什麽花來。

吳萬露卻是不動手,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人的服務。于勤幫她在另一邊烤蔬菜,于思齊則倒了一杯果汁給她。

吳萬露接過果汁,抿了一口便看向于思齊,說:“思齊,男朋友談了沒有?”

于思齊笑容凝滞,臉上寫滿了“我就知道你要問這個”。

她對着吳萬露微微一笑,輕輕巧巧地說:“沒有,沒有喜歡的。”

吳萬露啧了一聲,“鬼咧,就算你有,你也不會跟我說實話。”

“是真的沒有。”于思齊抿嘴笑,“而且你都不相信我說的是實話,你還問什麽呢?”

吳萬露嘆氣:“不應該啊,我閨女這麽優秀,對象不應該随便挑麽?”

于勤往吳萬露面前的盤子裏放了兩串香菇,說:“緣分到了總歸會有,瞎急什麽?”

吳萬露吃了一口香菇,眼睛轉了轉,看到祝明予這邊,又收了回來:“那你跟媽媽說,你喜歡什麽類型的男生,我教了這麽多年書,介紹個理想型還不容易麽。”

“可我不想談戀愛啊。”于思齊哭笑不得,“我接下來就要去美國交換了,找什麽理想型啊。”

“你看小祝同學這樣的怎麽樣?”吳萬露說。

祝明予突然被cue,茫然地啊了一聲。

于勤道:“瞎做什麽媒,人小祝同學都沒成年。”

“幹嘛啦,姐弟戀,現在很流行的。再說了,也沒差多少歲。”吳萬露朝着祝明予擠眉弄眼,“怎麽樣,要不要試試?”

祝明予趕緊道:“不不不不,我配不上配不上……我,唉我……”

“肉糊了。”寧繹知說。

“啊?”祝明予趕緊把五花肉翻面,果然,背面有些地方被燒焦了。

“還是我來吧。”寧繹知拍拍祝明予的肩,讓他跟自己換個位置,右手拿了個扇子輕輕扇了起來。

祝明予感覺自己怪沒用的,頓時有些臊,扭扭捏捏地坐在寧繹知旁邊,等着對方烤完串串再遞給他。寧繹知給烤好的牛肉串上又撒了點孜然和芝麻,放在了祝明予面前的盤子裏。祝明予拿起來吃了一口,在對方詢問的眼神下比了個拇指。

寧繹知嘴角微微往上提了點,又轉過頭烤手頭的肉。

于思齊見狀打趣道:“媽,你不覺得他跟寧繹知比跟我般配麽?”

吳萬露聽罷也嘆道:“也是,如果是個女孩子就好了。”

這話說得祝明予怪心虛的,同時又有些竊喜。他故意清了清嗓子,說:“講小話不都得背着人,我人在這呢,聽得一清二楚!”

吳萬露嘁了一聲,“就故意說你聽呢。”說完又說,“老孫頭這戆徒總是想一出是一出,不過這同桌安排得确實蠻好的,繹知長這麽大,頭回領朋友一起過生日。”

祝明予聽完偷笑,心想吳萬露表面孫主任孫主任,背地裏喊人老孫頭,還叫他戆徒。

于勤說:“你現在多喊幾遍戆徒,到時候上班,你腦子一熱,哇啦哇啦,全倒人耳朵裏。”說完便結實地挨了吳萬露一腳。

幾人邊吃邊胡亂聊天,不知不覺到了黃昏。吳萬露把蛋糕拿出來,插上蠟燭,點了火。在火光下,吳萬露突然眼睛有點熱,哽咽着說:“唉,不知不覺,繹知都成年了。”

寧繹知說:“已經是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可以獨立進行民事活動的成年人了。”

吳萬露的感性頓時被沖擊得煙消雲散:“……快閉嘴,許願吧。”

寧繹知靜靜地看着蠟燭,說:“以後發大財。”然後冷不丁地把蠟燭吹了,吹的氣又短又有力,火苗往上跳動了一下便滅了,帶着串青煙宣告結束。

祝明予笑得半死,吳萬露翻白眼:“你就沒那種含蓄一點,夢幻一點的願望嗎?”

“沒有。”寧繹知說。

于思齊也狂笑:“他每年都是這個,就沒換過。寧繹知,你許了十幾年的願望,以後你不發財誰發財?”

他們吃完蛋糕便收拾殘餘,收拾出來整整兩袋垃圾。垃圾處理站在山頂的另外一邊,祝明予吃飯的時候沒發揮作用,這時自告奮勇說要去倒垃圾。

寧繹知不放心,怕他迷路,便也跟了上去。

此時夕陽西沉,多數人都在往下山的方向走。寧繹知想順手把垃圾袋接過來,祝明予卻把垃圾袋往自己那邊藏:“不行,你今天幹得活夠多啦,不能老是我給你添麻煩吶。”

兩人在夕陽的餘晖中靜靜走着,祝明予拎着垃圾袋,伴随着叮呤哐啷的聲響,特別高興:“吳老師一家都是好人,真好。”

寧繹知被他的情緒感染,也微微一笑:“你高興就好。”

“你是壽星,應該你高興才好,我高不高興有什麽重要。”

“你高興我就高興了。”

又是這種有些暧昧,讓他摸不着頭腦的話。

祝明予慢住腳步,撇嘴道:“有時候我都不知道你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話你也對我說過。”寧繹知搞不懂他,“難道不就是字面意思?”

“好吧,我知道了。”祝明予有些小郁悶。

寧繹知又說:“本來怕你不高興,我舅媽八卦,又喜歡開玩笑。”

“沒關系,我,我……其實還挺高興的,這種玩笑話。”祝明予把垃圾扔進了回收站,然後拍了拍手,“走吧,回家咯。”

“為什麽高興?”這話超出了寧繹知的理解範疇,他拽住祝明予,問:“你喜歡于思齊?”

“啊?”祝明予腦袋懵懵的,這都什麽跟什麽,怎麽又跟于思齊有關了?

寧繹知說:“我以為你喜歡的是虞麗佳,所以怕你介意這些玩笑話。”

“什麽?!”

祝明予炸了,大喊大叫下林子裏的鳥群都被震了出來。

他難以置信地看着寧繹知,終于明白寧繹知看自己做數學題時候的感覺——都仿佛在看外星生物。

寧繹知被他吼得更加不知所措,“怎麽了,我哪裏說得有問題。”

“你,你,我靠……”祝明予氣得說不出話,他一直以為是寧繹知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所以跑來對他說不要談戀愛之類的鬼話。合着弄了半天,以為自己喜歡的是虞麗佳。

是了,怪不得寧繹知的反應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平靜許多。

所以寧繹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喜歡他,他的內心也沒什麽愛情與友情的掙紮,痛苦糾結的只有祝明予自己!

好好好,他感覺這幾天他所有的悲傷和心理建設都成了狗屁。

祝明予氣不打一處來,覺得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被寧繹知給氣死。他狠狠轉過頭,他急需冷靜冷靜,現在完全不想看到寧繹知這張令人生氣的臉!

寧繹知不明白祝明予為什麽又生氣了,又自顧自地越走越快,于是趕忙追上去。而祝明予見寧繹知要追上他,便又走得更快,到後面幾乎是跑了起來。

寧繹知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你跑什麽?”

“你別管我!”祝明予氣呼呼地說。

山路崎岖,祝明予悶頭跑了幾步,撞上個凸起的石頭,腳踝一扭,“砰”地便跟泥地來了個親密接觸。

另一邊,吳萬露正收拾着東西,遠遠就見祝明予一瘸一拐地被寧繹知攙扶着走過來。

一問才知道來龍去脈,但她也想不明白,怎麽扔個垃圾,能把腳給摔腫了。

她看着祝明予腫成蟹蓋的腳踝,憂心道:“這不能走了吧?”

祝明予疼得眼淚汪汪:“只能單腳下山了。”

“單腳什麽單腳,我背你下去,送你去醫院。”寧繹知說。

“我不要你背,也不去醫院。”

寧繹知覺得他無理取鬧,也生氣了:“那你要誰背?”

祝明予環視一周,總不能讓于勤背吧?一來,他跟于勤不熟,就是他自己蹦下去也不想欠不熟的人這麽大的人情。二來,于勤還要把重物搬下山,背了祝明予就沒空手了。

可他這還生着氣呢!寧繹知這一背,欠了人情,還怎麽生的了氣。

吳萬露在一旁說:“好了,就讓繹知背吧,你不要去醫院就回我們家躺着,把腳擡高些。明天看情況,如果還腫着就送醫院。”

祝明予痛苦地說:“我,我得回家,作業還沒寫完呢。”

寧繹知難以置信:“你昨天跟我說你全寫完了。”他還特地交代祝明予,說周日有活動,可能會比較晚,周六就要把所有作業寫完。而祝明予也是信誓旦旦地保證全寫完了。

“……我就差數學後面的幾道題了,我周六那會兒沒靈感,我想周日再想想的,真的。”祝明予看着吳萬露說道。

吳萬露早看出兩人又在別扭,于是捏他臉蛋,說:“小壞蛋,你跟我說幹嘛,又不是我問你的。”

“唉,我,這不是跟班主任解釋一下嘛……”

寧繹知一聲不吭,背起祝明予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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