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宗門大比
第036章 宗門大比
“哥——”
茫茫白霧中的人伸手出雙手接住林鴻瑜。
懷着多日不見的喜悅, 林鴻瑜對着他的胸口比劃了下高度,說道:“我是不是長高了?最少得有一寸!”
在這些分離的日子裏偶然相見,林鴻瑜總會語速極快地把生活中的事兒分享給他。
仿佛只要是說了二人就還是相伴在一起, 哪怕他至今仍認為這只是個夢境。
從他的話中林修逸得知他以為多修煉可以通過那個玉佩掌控夢境。
因為随着他修行程度的加深, 他在白霧中停留的時間愈來愈久。
兄弟二人之間每每相見總是以擁抱展開。
關于林鴻瑜的狀态總是一目了然。
倘若過得還好,林鴻瑜就會有濤濤不竭的趣事講給他聽。
而林修逸總是十分賞臉地傾聽着,适宜地回以只言片語, 偶爾在腦海之中勾勒出他在家鄉的生活畫面短暫出神, 從不出言打斷。
有時做了噩夢或是修煉久久不見提升,林鴻瑜見了他更是分毫不掩飾委屈, 悶頭栽進他的懷裏要哥哥抱——
每到這時林鴻瑜就會發現林修逸的成人體型有多方便他随意找地方挂着。
背着抱着窩在腿上不必多說,哪怕是無尾熊似的挂在林修逸的單臂上也不見有絲毫困難。
林修逸在夢裏總是格外配合地任由他爬上爬下地玩兒, 不多會兒他的煩惱就會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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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鴻瑜語調輕快。
“今年生日收到的禮物比去年多了一半——”
“最近娘越來越懶了, 連我們的衣裳圖樣都全交給別人看着做了,你瞧我這身兒好看嗎?”林鴻瑜跳開一步原地轉了個圈。
一襲紅衣,還有金邊刺繡,小太陽似的。林修逸點了頭。
林鴻瑜嘿地笑了一聲重新貼近了說:“娘在我們院子裏種的花兒開得可鮮豔了, 好些都是你沒見過的——等你回來時候不知道花期過沒過。”
說罷嘆了口氣:“你在別的地方修煉不知道到什麽程度了,而我都十歲了甚至還比不過七歲時候的你!我甚至不敢提出要去找你,每次有人誇我時候我都會覺得自己根本比不上你……我作為你的雙胞胎,會不會讓你很丢臉啊——”
林鴻瑜根本沒想讓他回話, 話音剛落接着說道:“算了不這個, 我今天聽爹娘說我們一歲抓周時候的趣事。”
“說你那時候就跟小大人似的往原地一坐,任憑他們在長桌那頭怎麽喊都不帶動的。”說完是哈哈大笑。
“我都能想象得到你那時候是什麽樣子。”
“他還說我是晃晃悠悠走了兩步, 見你不動我又爬了回去, 挨在你身邊,誰叫都不理——”
“那一長桌的東西, 全成了擺設!”
“隔壁的小孩來找我玩,但我不想去,我得修煉,我要去找你——”
白霧重新湧動,林鴻瑜察覺到分別在即伸手想要抱緊。
那看不清面容的人,散成了清冷的月華。
光芒消散,一夜好眠。
***
乾元宗宗門大比總共設置了九個擂臺,仍采取一對一形式。
只是這次并非抽簽,有意展示自我者是自覺登臺挑戰,戰勝者将等待下一人的挑戰。
為期三日。
通常這種比試前兩天都是一些修為低下者在互相消磨,築基期及以上修士人數并不算多,通常會于最後那日登臺一展風采。
直到喬茂摩拳擦掌上臺贏了比試等待下一位挑戰者。
找不着機會收拾他的蘇桓在這時候跟了上來。
練氣巅峰對築基後期。
完全是一面倒。
與入門選拔時候靠技巧獲勝不同。
築基後期的靈力如同密不透風的鋼刀網,喬茂連叫認輸的機會都沒有,那鋒利的往幾乎是閃現般地朝他撲來——
無處躲避,只能把護體靈力使用到極限,側身将傷害降至最低。
即便如此,後背也是被刮了一長道血淋淋的口子。
下一輪攻勢緊随而至,喬茂連多餘的喊話機會都做不到,更別提沖下擂臺主動認輸。
狼狽地就地一滾,靈力削斷了他的一縷頭發。
被割破的長衫沾了灰塵,對面如同貓戲耗子般游刃有餘。
看臺上的人自然看出了幾分端倪,湯越池眉頭緊皺,朝長老席位看去。
喬茂的師傅燕弘新仍在閉關,益沛不在此地,其餘長老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同時進行的九場比試。
簡波轉頭看向他,暗沉的面皮似乎挂着一絲笑意。
眼看喬茂身上傷痕越來越多,湯越池轉頭看向坐在掌門席位旁的林修逸。
乾元宗規定,非致命傷不得出手。
喬茂躲閃不知多少次,哪怕是再旺盛的體力也禁不住這麽消耗。
又一個就地打滾背後的傷口沾了塵土火辣辣地痛,更是心頭火起,猛一擡頭又是一道攻擊飛來。
有個念頭一閃而過。
閃避的腳步硬生生停住。
喬茂冷臉立在原地——
來!有種殺了我——
事情發生太快,所有人都未來得及反應。
那道本可以躲過的靈力刀刃。
朝喬茂心髒處直直襲去。
湯越池心頭一震。
在【喬茂會死】這句話占據大腦時,那道飛雷一般的攻擊轟然落下。
雪片飛揚。
被攻擊處失去人影。
湯越池渾身發麻,飛速掃視場內,在擂臺下發現了喬茂的身影。
準确來講是兩道身影,喬茂此刻正被人打橫抱起。
在場衆人此時也看清了喬茂與他身旁的人。
紛紛轉頭看向掌門席位處的三個空座,不禁面露駭然。
那是能憑借人的速度救下的人嗎?真的不是有什麽特殊的空間跨越能力嗎?
倘若真是速度,在修真界可謂是空前絕谷。
這時湯越池趕到了場上,看了眼他的胸口,一片血跡。
又用手掌摸了摸——實在的。
不存在什麽受擊後的洞創。
喬茂轉過慘白的臉,打開他的手道:“幹嘛,占我便宜啊?”
湯越池見他還活着,心裏一松,也沒理他,和抱着他的林修逸對視一眼,轉頭看向臺上的蘇桓。
就這一會兒,林修逸已經感到胳膊被液體濡濕。
“妄圖殺害同門。”
邊走向長老席位,邊問道。
“該定以何罪?”
“30年禁閉。t”湯越池并未回頭,仍盯着臺上已成為下一個待挑戰者的蘇桓,應聲道。
“是他自己站着不動!是他自己想要找死!”蘇桓本就處處比不上湯越池對他是又恨又怯,此刻被他這樣盯着不由急忙辯解道。
丹修宿炎彬每到這種時候都會随身備上止血散等常見藥品,此時見林修逸抱着一身血的喬茂來了是迎了上去。
止血散灑在傷口的滋味跟辣椒面差不多,疼得喬茂是頓時嚎着:“別管我讓我死。”掙紮了起來。
林修逸收緊了手勁固定着他,好讓宿長老繼續下藥。
“——這種情況,最多也就是以意外傷害同門定罪。”簡波聲音啞的像是吞了砂紙,湯越池和蘇桓都是他拔尖的弟子,燕弘新與益沛又不在,此時唯有他出面說話合适。
意外傷害。
湯越池回頭看了眼師傅,微一點頭,朝臺上走去。
通常這種比試環節宗門內的各派系間也是暗中較着勁,一般自己同山的師兄弟占了擂臺他們就會換一方其他派別的擂臺挑戰。
把資源留給自己同山的親師兄弟,早已是不争的事實。
此時蘇桓見他面含煞氣一副要上臺的樣子,不禁後退了半步。
“我們都是四山的!”他急忙提醒。
湯越池勾起一邊嘴角道:“我知道。”
在最後一層臺階落步,僅擡了一根手指。
成百上千根錐裝靈力在他身後浮現。
蘇桓頓時驚愕失色一退再退,猛地回身往擂臺邊緣跑去。
卻已然來不及。
靈錐封死了他面前的可行之路。
第一擊落在了他的咽喉。
沒有想象中的見血封喉,只是如同鋼珠一般讓他爆發出激烈的咳嗽,說不出一句話來。
沒等咳完第一聲,後續的靈錐已蜂擁而至。
像長了眼睛般襲繞開了他的心髒部位來回在他的四肢與身體外側飛掠——
這一輪攻勢不如第一次一般平和。
宛若海鷗銜取海面浮魚。
每一次都會帶走血肉。
蘇桓跪趴在臺上護住重點部位縮成一團。
大腦在尖叫嘶吼着痛。
口中說不出半句話語。
背後的衣服已經碎裂成布條,暴露出滿背觸目驚心的血肉。
咽喉痛得厲害,随着每一次咳嗽,身上的血也在漲着往外溢——
蘇桓知道湯越池不會殺他,這般只是為了替喬茂出氣。
先前再如何不睦,同在一個山上,二人又都是少有的單靈根,從不曾動過手。
如今當着整個宗門。
被湯越池如此折辱。
這種憋屈教他對湯、喬恨之入骨,心中賭誓必讓二人不得好死。
空氣中随靈錐飛舞的血肉灑落。
無論是離開擂臺,還是投降認輸,此刻都無法辦到。
無論心中是何感想,此刻蘇桓只能在靈錐無數次劃傷軀幹時涕泗橫流。
臺上的情形吸引了觀衆席的所有目光。
一時全場竊竊私語。
有人皺着眉頭面露不忍,有人面色無波作壁上觀。
還有拍手稱快的。
除此之外,也有機敏之人偷瞥簡波看熱鬧,看他門下弟子狗咬狗,猜測他心中是何等滋味。
簡波臉色一向暗沉,此刻更是滿面鐵青。
“——越池。”
他喚道。
“住手。”
湯越池停了下來。
“簡長老,你要幹擾比賽?”林修逸抱着已經止血的喬茂,擡頭看向簡波。
幹擾比賽者,催熟靈芝三株。
不算嚴厲的懲罰,在長老身上卻也足夠丢人現眼。
簡波稍稍搖頭,目光仍落在湯越池身上。
擂臺之上,湯越池停滞在半空的手掌握拳。
靈錐盡數落下,連同衣物血肉,釘穿蘇桓。
扭曲的痛嚎并未持續多久,他在痛極之中失去了意識。
挑戰成功。
場內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