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監控

第21章 監控

病人睜開眼。

此刻, 他正站在藍白色調的過道上,正前方是一扇棕紅色的辦公門。

他應該才從門內換藥出來,然後呢?

已經, 忘記了發生什麽事。

但僅僅只是站在這裏,就仿佛做了一個漫長而複雜的夢,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原本萦繞心間的陰霾緩緩淡去。

“紀澤宇。”

有誰在叫他。

他有些恍然,下意識想要轉頭, 背後卻抵上了一個冰冷的硬物。

略顯嘲弄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哈,你還真把這個當做自己的名字了?”

……還是發生了。

紀澤宇已經看見了餘光中那些仿佛被定格失控的人,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但出乎意料的是, 他依舊維持着冷靜, 沒有像預想中的那樣崩潰。

他已經有覺悟了, 他想着。

災厄期間發生的一切都完全不記得,卻有一個不知道是誰的聲音在腦內盤旋, 告訴他繼續堅持,與糾纏他的痛苦徹底割席。

“……”

身後的人還在嘲弄似的說着什麽, 他并沒有理會, 放在口袋裏的手不着痕跡地做着小動作,直到聽見子彈上膛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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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噠。”

那人居高臨下, 以一種審判似的口吻說着:

“真是可悲啊……明明見證過偉力,仍選擇了成為普通人。”

“好吧, 那就送你普通人的結局吧。”

要沒有時間了。

紀澤宇清晰意識到了這點, 一直沉默不語拒絕和對方交談的他, 在此刻忽然開口:“你不懂。”

青年的額頭還綁着白色的繃帶,他看起來虛弱而頹廢。

或許, 連當初的受傷也是被計劃的一環,他只是來醫院換藥,卻成為了災厄的燃芯。

痛苦在眼底一閃而過,他的語氣卻更加堅定:“我和你們不一樣。”

咚咚。

槍口惡意地在他的心口處敲了敲。

“啊,當然,當然不一樣。”

“我們可沒有你這樣的多愁善感。”

“死在新世界降臨前,是你的不幸。”

扳機扣動。

槍聲連響三聲,宛如死神的鐮刀,徹底收割了青年的生命。

時間剛好。

在意識徹底消弭之前,紀澤宇攥緊了自己的右手,臉上沒有露出痛苦,整個人失去力氣,向前倒去。

他坦然地迎接了自己曾經最為畏懼的死亡。

至少,能作為這個身份死去。

而且能有一點價值……

他相信自己的隊員們,只要是他們看到他的死狀,一定可以發現——

“啪嗒。”

青年在跪地後重重倒下,大量的鮮血自他胸口溢出,逐漸擴散至整塊地面。

另一人冷眼旁觀着他徹底死去,退了一步避開血液,随後便轉了轉手中的槍支,轉身離開。

邊走,邊掏出手機,想着。

也不知道這次持續了多久,雖然沒有感知,但還是感覺過得好快,說不定才過去了一個月……

腳步忽然頓住。

注視着屏幕,瞳孔微縮。

手機上的日期在聯網後開始同步,明晃晃的,距離開始的日期才過去了兩天。

才兩天?!

*

“先生,結束了。”

副本已經宣告結束,直播間也進入了倒計時。

各種結算的頁面花裏胡哨地在少年面前跳動,但烏祐卻并沒有理會,而是在逐漸消弭的世界中央看着鏡頭,看似冷靜實則迫切。

他在看屏幕外的那個人。

“之後,還可以見面嗎?”

他在期待一個約定,但很顯然,葉雲州并不能保證。

先前擔憂的事果然還是出現了。

葉雲州之前就想過,依照少年對他的信任程度,在副本結束時會不會有類似的情況發生,而他又應該如何回應。

斟酌着,還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先生,你還在嗎?”

看少年在最後的倒計時中依然執着,反複呼喚,葉雲州實在于心不忍,還是在彈幕中回應了對方的問話:

【☆或許,如果有機會的話。】

【☆抛開副本,我也很希望能與你再見,但……】

但災厄出現,并不是好事。

對現實意味着災難,對主播也代表着高難任務。

所以比起再見,葉雲州更期望災厄和副本就此消失,但這樣說出口肯定不行。

不再聊這個話題,趁着最後幾秒,他只能囑托道:

【☆烏祐,記得我之前和你說的話。】

【☆相信自己,不要輕易動搖。】

【☆盡量在新的世界好好活下去吧?】

哪怕烏祐可能不再出現于特殊副本,與災厄再無關聯,他也希望對方能好好活着,就當是身為搭檔最後的關懷。

5,4,3……

最後的倒計時。

“我記得,先生。”

雖然沒能得到承諾有些失落,但烏祐還是這樣認真回複。

他當然會記得,星星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

深深地看着鏡頭,在最後一秒,他還是輕聲道別:

“再見,先生。”

【☆再見——】

葉雲州還沒來得及回複,直播間就徹底關閉,他正在輸入的道別和畫面中央的少年一起消失,中斷得猝不及防,甚至給他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呼——

原本被占據視覺的左眼逐漸恢複,映出了眼前的現實。

用力眨了眨眼,連續兩天的用眼過度讓他兩只眼睛都感到了難以忍受的酸澀。

“啊?怎麽回事?”

“是我沒睡醒嗎?還是我看錯了?”

“天吶這才幾天……”

思緒回歸現實,聽見了周圍格外嘈雜的聲音。

葉雲州擡起頭,看見眼前的災厄逐漸消散——偌大的玻璃正一片片碎裂,中央四分五裂的心髒也化為血霧消弭于空中。

異象消散,原本被它籠罩的現實也開始回歸。

當清晨的第一抹陽光從天邊浮現,恰好準确無疑的打在了若隐若現的醫院大樓的牌匾上,閃着金光,仿佛是希望的象征。

過了大概十分鐘,異象徹底消失,熟悉的醫院大樓重新回到現實。

幾乎所有人都被它吸引了注意。

分明現在還是清晨,以此為圓心的幾條街道卻熱鬧的像是菜市場,居民層被吵醒的人還來不及生氣,推開窗看到遠處的景象也驚訝不已,直接加入和樓下的讨論中:

“消失了?就這樣消失了嗎?”

“現在可以進去嗎?我想見我的孩子!”

“天吶!官方終于發現了解決災厄的手段嗎?這次真的太快了!”

然而,作為官方的災情局一衆也震驚萬分。

據他們之前的可靠數據記錄,災厄的平均持續時間是三個月,最長的甚至持續過一年,最短的也需要半月,也因此榮升天災榜首,是社會公認最不想遇到的災難。

可現在……他們看了眼時間,看了又看,甚至懷疑災厄還沒真的消失。

這次才,才兩天??

兩天能夠幹什麽!他們緊趕慢趕提交的災厄分析彙報估計都還沒有到最上級!各種措施都沒想好,結果災厄自己就這樣消失了?!

難以置信,但畢竟他們還是官方,所以很快他們就冷靜下來,緊急确定好對策。

先是用車輛攔住迫不及待想要進入醫院的一衆激動民衆,拿着喇叭反複重複:

——現在進去還有風險!

——不确定災厄是否真正消散!

——先讓他們專業人士确定情況!

與此同時,他們自己組織了一支自願探索的小隊,挨個記下姓名後讓他們先一步進入醫院探索,确定安全無誤再逐步放開對醫院的管制。

……

葉雲州站在醫院外,靜靜地圍觀着這一幕。

他也有點想進醫院看看。

倒不是為了什麽親友,而是他想确定一下,那位病人現實的情況如何。

按理來說,既然副本已經通關,病人成功離開了醫院,那麽紀澤宇也應當和其他陷入災厄的人一樣,完好無損地出現在醫院裏。

按照他的身份,他還可能直接被探索小隊帶出來,和一衆擔驚受怕的同伴們擁抱,被關切地噓寒問暖,然後虛驚一場皆大歡喜。

嗯……

至少,抛開在副本中了解到的那些不知真假的情報,應該會是這樣發展的。

至于那三聲槍響……葉雲州并不清楚究竟是哪裏的聲音。

同處現實的人們并沒有聽到聲音,而直播間中的烏祐也沒有反應,似乎只有他聽到了這個聲音,但他卻并不知道這究竟代表什麽。

想到副本中的經歷,他有種不祥的猜測。

所以,哪怕直播結束後他感到莫名的疲倦和疼痛,仍然選擇留在了這裏,就是想得到一個結果。

不知過了多久——

醫院外的藍制服們似乎出現了一場騷動。

一位探索的小隊成員安全回到了醫院外,表情略顯複雜,按理來說他的回歸代表了醫院的安全,可以允許民衆進入,但不知為何,醫院卻再次被封鎖起來。

他們似乎想竭力隐藏什麽,但葉雲州還是看見了,幾名藍制服從醫院內擡出了一具蒙着白布的屍體。

葉雲州:……

在災厄期間,現實的時間是定格的。有許多曾經陷入災厄的幸存者都說自己在那段時間感受不到任何時間的流逝,像是一眨眼之後就來到了數月之後,無知無覺地繼續活動,直到見到了匆忙趕到的災情局成員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災厄本身是沒有餘波影響的,它的殺傷性僅僅體現在持續期間。

所以,按理來說,一旦災厄結束,是不會再出現傷亡情況的。

但現在卻出現了。

葉雲州深深嘆了一口氣。

他或許知道那具屍體的主人,甚至能夠大膽推測對方的死因。

為什麽?

副本內的病人成功醫治,副本外的病人卻死于槍殺。

結果到最後,他們沒能救下他。

是因為第三方……

副本中,病人是第三方的卧底……

想着,他莫名感覺自己的頭愈發痛了。

既然已經确定了自己所懷疑的,葉雲州就沒了繼續留在醫院外的意思,便逆着人群往外走,随便叫了一趟車,回到酒店。

“咔嚓。”

他這個決定非常明智,因為在關門的一瞬間,他就忽然完全支撐不住,順着關門的力氣,直接靠在了門板上,緩緩倒下。

室內昏暗一片,連燈都沒有來得及打開。

*

災情局小隊在醫院內停留了很久。

直到确定籠罩醫院的災厄徹底散去,在一衆民衆強烈的呼聲下,醫院終于重新對外開放,無數人湧入大門,與他們日思夜想的親人重逢。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記者也急急忙忙趕來,這次災厄就這樣解決,所有人都好奇是不是有什麽隐情。

人流量實在過大,為避免擁擠,原本應該回局的隊員們留下來管理秩序,順勢被記者拉住還問了不少問題,他們卻出乎意料地沉默着,臉上沒有太多喜色。

“這是很嚴肅的事情,請暫時不要随便報道。”

他們統一這樣回複。

但還是攔不住一些醫院內的人和記者透露,他們目睹了第一波災情局成員在醫院內擡出了一具屍體,或許正是因為這個……

場面混亂,也非常嘈雜。

一直到了中午,擁擠的人潮開始冷卻,在醫院外幫忙管理秩序的災情局小隊終于可以下班,同一支小隊的幾名隊員上了同一輛車,面對面坐着,四個人都很沉默。

“到底是怎麽回事?”

到底還是有人忍不住開口了。

語氣低落而虛弱,雖然災厄出乎意料地自然消失,但他們卻并沒有預想中的那麽開心。

或者說,他們其實是很開心的,但當得知了這次災厄唯一的亡者後,那份悲傷就完全沖淡了原有的喜悅。

偏偏是他們曾經的副隊長,偏偏就他一個人死亡。

連卷入災厄這麽高概率死亡的事件都已經圓滿解決了,卻死在了不知是誰的槍擊下,連中三槍!

這分明是一場謀殺!!

因為這次的情況太過特殊,為避免給更多的民衆帶來更多的恐慌,屍體發現後就被擡走,拍照留存現場,他們甚至沒有機會最後看對方一眼。

哦,其實還是有人看到的。

目光移至角落,這位唯一看到青年屍體的調查成員始終一言不發,目光沉沉,像是被打擊過度,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有說一句話。

而另外的三人,已經忍不住開始小聲交談起來了:

“我還以為,明明可以再見面的……”

“發現災厄消失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誰知道會這樣。”

“我必須親手要抓到兇手!!TA怎麽敢的!”

“但是,似乎大家都更關注這次的災厄吧?就算調查,肯定也和我們沒有關系了……”

話語驟然停住。

是的,因為這次災厄突然的解決,想必災情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會集中在災厄上,關于副隊的死亡,或許只有他們這群朝夕相處過的小隊成員才會在乎了。

想到這裏,他們就忍不住擔憂,生怕負責調查這件事的人不夠用心,讓兇手逍遙法外。

“啪嗒。”

正失落着,車門忽然打開,他們的話語一頓,看見他們小隊空降的新隊長進了車。

對上他們的目光,岑遠笑了笑:“隐約聽見了聲音……你們在聊什麽?方便我聽嗎?”

隊員們下意識保持了沉默。

這個話題,私底下關系好聊聊就算了,肯定不能直說……更何況是對着新的老大。

見他們這個反應,岑遠若有所思,主動開口:“剛才擡走的那位,是你們之前的副隊長,紀澤宇,對嗎?”

隊員們你看我我看你,還是應了一聲:“是的,隊長。”

岑遠露出了些許不忍的表情,輕輕嘆氣:“我明白了,怪不得你們一整個早上都這麽傷心,肯定很難過吧。”

有隊員沒忍住抽泣了一聲,又立刻低下頭。

“我們最近會很忙。”岑遠裝作沒有聽見,換了個話題,“這次災厄的表現和結束都很突然,可以說是前所未見,根據上面目前傳達的要求,我們這段時間可能都需要圍繞着這兩天的可疑點展開記錄和研究。”

果然是這樣……

有人就此情緒低落下來,但還是有人整理好了心情,點點頭回應:“好的,我們會努力的。”

“但與此同時,”

說到這裏,岑遠卻又話鋒一轉:“我不能允許我的隊員不明不白地死去,再加上,我認為這件事也是值得關注的可疑點,所以,我向上級申請了調查允許,大概會通過,将調查這件事的權利移交給我們。”

對上幾名隊員驟然擡起,一個個都像兔子的紅眼睛,他溫和地開口:“如果願意的話,我希望你們能……”

“可以!”

話還沒說完,就有隊員急急應了一聲。

岑遠寬容地看着他,沒說什麽,只補充了一句:“估計會很累的,做好心理準備。”

沒有隊員說不。

他們都被這個消息倏地打起了精神,就連那位一直沉默的,看到了紀澤宇死亡場景的隊員也擡起眼,答應了調查這件事。

再之後,他們回到了災情局總部。

……

和新隊長說的一樣,因為這次災厄的特殊性,他們忙碌了幾乎一整天都沒能休息,等到了晚上九點,這支小隊才勉強有喘息的機會,通知了這個自願調查的任務之後,前往了約好的放映室。

沒有成員選擇離開,室內的座位上都是人,依舊非常熱鬧:

“這次災厄消失的速度确實太快了……”

“可能和之前幾次狀态改變有關,你看它這樣變化,像是與光線有關。”

“看着有點眼熟,有點像單向鏡啊。”

“單向鏡?是這樣的,但是裏面的心髒和眼睛又是什麽情況?”

“每次的災厄都會有特殊的異象,這不能代表什麽。”

“最關鍵還是時間!才兩天!這真的創紀錄了!”

忽的,門被向內推開。

小隊成員紛紛停下了交談,迫不及待地望向門口。

現在是他們自願加班的時間,為了調查前副隊長的死因。

而現在的新隊長方才離開,就是去調取醫院的監控。

衆所周知,災厄降臨後因為不明原因會導致原本的監控探頭以及各種記錄的電子設備失效,所以岑遠只調取了紀澤宇去醫院當天早晨到災厄降臨期間的監控。

——如果不是因為A市對災厄的影響早有預料,凡是大型公共場合的監控記錄都進行雲端儲存,恐怕就連這段監控也查不出來。

但沒關系,殺害副隊的兇手肯定是在災厄降臨前動的手,能有這部分監控就已經非常足夠了。

小隊成員分到了不同區域的監控,從醫院大門開始,追着青年在影像中的身影,觀察出現在他附近的可疑人物。

“副隊進醫院了!從八點四十開始!”

“上樓了……诶,居然是走樓梯上去的嗎?”

“可能樓梯人少比較自在吧,你也知道副隊這段時間的精神……啊,到四樓了。”

“進房間了,好久,還沒出來嗎?”

“應該是為了換藥,畢竟額上的傷口還是很嚴重的。”

“終于出來了……啊,結束了?”

最後一秒的監控中斷在上午的9:12,恰好是他們反複從目擊者口中确認過的,災厄降臨的時間。

而畫面中,青年剛好關上辦公門。

“……”

屋子裏的一衆成員面面相觑,陷入了偌大的疑惑中。

在這段以副隊為中心的監控中,他們并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物,甚至在監控的最後一秒,他們的副隊依然好端端地活着。

可明明,屍檢結果表明,副隊是背後中槍死亡的,死亡時間也大概就是這個時間段。

嫌疑人呢?

為什麽沒有出現在監控裏?

他們感覺自己的腦袋要成漿糊了。

這次的災厄,不僅僅是本身,就連它附帶的事件也疑點重重。

“難道,是災厄結束後才……?”

“沒有人聽到槍聲,當時我們上樓查看時,醫生和病人都沒有被驚動。”

“所以是忽然出現的屍體?”

“不,那段時間內,那個地方剛好沒有多少人,不能确定究竟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屍體。”

提出猜想又被否決,一切又陷入了死胡同。

紀澤宇的死,似乎和災厄本身一樣成為了謎團。

如果是天災也就算了,但偏偏他身上明顯是人為造成的死因,讓一衆與他朝夕共處的同伴們哪怕得到這個結果也感到十足不甘。

如果就這樣定性……

岑遠默默地注視着他們,作為空降到這個團體的領頭,他體貼地在這件事上給足了成員們自主商讨的權利。

“隊長,我們還想繼續看看。”

“或許監控是少了一些片段,因為某種原因,可能是災厄影響,又或者是傳輸之類的問題……我們這麽認為。”

“所以,如果把那段時間可疑的對象全都觀察一遍,說不定能找到嫌犯。”

終于,他們得出了結論,請求新隊長允許他們繼續調查一段時間。

無論如何,他們都想親自抓到兇手。

“好,沒問題。”

岑遠表示理解,甚至願意通宵和他們一起。

所以,放映室裏的燈又亮了一晚上。

……

出事的這家醫院在A市算得上是規模前幾的,僅僅半個上午時間的監控量也大到驚人,再加上電梯之類的密集場所,所需要觀看的內容就更多了。

他們一直看到了快第二天的早上。

甚至通過監控抓到了幾個小偷,看到了不少病人藏藥,雖然行跡也都可疑但顯然不是他們的目标,因為都能知道這幾人是在幹什麽。

懸而未決的,還有幾個人。

他們或許在監控裏并沒有做什麽,但表現确實很奇怪。

比如,一直在監控中試圖遮掩自己面容的人。

“這個人,一進電梯就低頭了啊。”

電梯的監控畫面中,一身黑衣的青年靠在轎壁上,低着頭。

略長的頭發遮住眉眼,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就像是想要刻意隐藏什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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