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第 33 章
正代替伯父招待着幾位同窗的周淮止見章雲遠如此不知禮, 也有些惱了,“章兄,這是明府并非你家, 你見着女眷非但不回避就罷了, 怎能如此孟浪。”
随後又擰起眉頭,不太贊同的看向見到外男沒有避開, 而是徑直走出來的表妹, “表妹怎麽來了這裏,今日姑父在府中宴客,恐會沖撞到你。”
明黛知表哥是為她好, 遂笑着解釋道:“我見園裏的玫瑰開得不錯,便去摘了些。”
她說着, 示意桃苒将提着的竹籃子上前一步。
籃子底部鋪有一層白布,白布上面擺放整齊着采摘下來的新鮮花瓣,離得近了便能聞到那馥郁甜美的玫瑰香。
章雲遠如沒有看見周淮止的冷眼警告, 自來熟地拈起一片玫瑰花瓣, 桃花眼笑得潋滟,“表妹可是要做胭脂?我家中就是開胭脂鋪子的,你要是有不懂的, 可以來問我, 我雖對其它的都一知半解, 但在制胭脂上還算有天賦。”
明黛倒是有些意外, 要是旁人大部分都會以為她是采花做糕, “我能問一下章大哥, 你是從何猜出我要做胭脂的嗎?”
章雲遠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尖, “其實我一開始也不是很确定表妹是要做胭脂,直到湊近了瞧見同在籃子裏的胭脂花。想到我家中的姐姐妹妹們做胭脂的時候, 都會用到胭脂花,我才猜出的。”
明黛倒沒想到他會看得如此仔細,仍是搖頭,“章大哥說得很對,但我并非是要做胭脂。”
“啊?”這下子倒是章雲遠迷糊了。
穿着一身漿洗得發白的直襟長袍的孟旭凝眉詢問道:“明小姐可是打算要做玫瑰露?”
玫瑰清露和普通的玫瑰露是不同的,一個是可食用,一個是香露。
明黛也不否認,想着他既然能猜到,是不是也有解決的辦法,下意識地問道:“是,但我做出的玫瑰露香味總是不太持久,不知道公子可有解決的法子? ”
她剛說完,才注意到自己的話有多失禮,正欲道歉之時,那人已是簡潔的回答:“若是想要香味留久持續,可在裏面加入少許稀疏過的清酒,酒不但會提純香的濃度,也會讓香味更持久。”
明黛倒是頭一次聽說往玫瑰露裏加酒,頓時驚奇不已,“這個法子我還是第一次聽聞,公子倒是博學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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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知道這些,主要是家母沒有生病前最愛用的就是這一款香,才誤打誤撞的猜到了。”孟旭對于自身窘迫清貧的家境倒是不曾遮掩的落落大方,也讓明黛對他産生了一絲好感。
待離去後,明黛才發現她只知道其中一個叫章雲遠,另一個雖有印象,但是不知道叫什麽,便問桃苒,“你可知道先前說出玫瑰露的是哪位公子。”
畢竟能說出玫瑰露配方的人,如何也是有底蘊的人家,但是又怎會如此落魄?
桃苒思考了一下,回,“小姐說的應當是孟公子,他姓孟,單名一個旭,至于再多的,奴婢便不清楚了。”
今日來明府做客之人的名單也由人呈了上來,“世子,這是今天到明府做客的那些人。 ”
躺在院中靠椅上,不斷自我折磨般回想着失憶期間所作所為的燕珩接過後,僅是随意翻看了幾眼,便扔在一旁,豔麗的眉眼迅速駭沉下來,“你說,岳父突然邀請那麽多尚未成婚的男人到府上做客,打的是什麽主意。”
就算他恢複了記憶,清楚那時的他的嘴臉有多麽的面目可憎又如何。
那都不是出自于他的本心,他也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何況與其讓別的男人給她幸福,憑什麽那個人不能是他自己。
皎皎,他的!!!
覺得周圍溫度驟然下降,冷得直打哆嗦的楊寶斟酌着回話,“這不是馬上就要到秋闱了嗎,謝太傅說不定是起了愛才之心,才邀請他們到家中校考學問。”
“呵,往年怎麽不見起了愛才之心,偏要在本世子和皎皎退親後邀人到府上做客。”想到這個可能的燕珩胸腔間立時被怒意填充,暴戾的怒意一寸寸的染上眉稍。
特別一想到他視為明月的皎皎被那群肮髒低賤的臭蟲所惦記,就恨不得一把火将他們全給燒成灰燼,讓他們後悔來這世上一遭!
只覺得胸口隐隐作痛的燕珩再也坐不住,起身就往外走,“派人盯緊他們,等他們離開後将其打一頓。”
“本世子要讓他們明白,有賊心窺探皎皎的人,都得死!”
今日明府宴請來客,雖是明言止相邀,可真正接待的人是明玉生。
大家都是讀書人,加上一方有意恭維,自是賓客宴足,笑其樂融融。
酒至正酣時,臉色極為難看的管家從月洞門走了進來,嘴唇哆嗦着禀告道:“大爺,燕世子來了。”
驟然聽到燕珩之名的明玉生先是凝滞了片刻,随後額間青筋跳了一跳,“好端端這煞星怎麽又來了,難道我們上次說的還不夠清楚嗎。”
“妻兄何故發那麽大火氣,可是誰惹你生氣了。”頭戴銀簪白玉冠,青衫圓領的燕珩提着兩只肥碩的大雁從管家身後走出。
“今日府上好生熱鬧,看來本世子來得正是巧了。”
待瞧見來人,本在笑着的明玉生的臉色瞬間冷沉下來,手指捏得酒杯咯咯作響,“誰讓他進來的!”
管家縮着頭不敢說話,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他也不想把人帶進來的,主要是這位主的眼神實在是太吓人了。
“自然是我自個走進來的,妻兄可是不歡迎我。”燕珩狹長的眼眸掃過前來做客的幾人,眼神兇狠得像鋒利的鍘刀,下一刻不知會落在誰的脖子上。
原本歡笑和樂的宴會,因着他的闖入,靜若寒蟬。
啧,一個兩個弱不禁風得風吹就倒,皎皎可瞧不上這等沒用的男人。
燕珩收回駭戾的目光,扯唇揚出一抹笑,“妻兄不打算為小弟介紹一下,這幾位來府上做客的客人嗎,再怎麽說,日後我們也是一家人。”
聽到他說“一家人”,只覺得一團火困在胸腔裏,燒得噼裏啪啦的明玉生哪能不明白他是來做什麽的,又怒又恨,指着月洞門,“本官可不記得今日有邀請燕世子登門,就算世子要來拜訪,也應該提前遞交請帖才是。”
燕珩面色驟然一沉,“我們馬上就要成為一家人了,一家人有何必在意那些繁文缛節。”
“世子莫非糊塗了,我們明家早和安陽王府劃清界限了,難不成世子打算抗旨不尊嗎!”向來和文人打交道的明玉生第一次遇到這種地痞無賴。
簡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燕珩毫不在意他的冷怒,依舊帶着笑意,只是笑意不達眼底,“既然妻兄今日不想見我,看來我只能改日再來登門拜訪。”
“不過我在離開之前,還是得要提點妻兄一句,我和皎皎的婚期依舊不變。還望你們早做準備,到了當天莫要誤了吉時,至于聖旨,我等定會求聖上收回。”他的眼裏全是勢在必得,不像是來尋求商量,而是徑直下達命令。
氣得雙手直哆嗦的明玉生看着被強行留下的大雁,眉心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追出去後才發現正有人指揮着小厮一箱接着一箱的往裏擡,大門前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當即平眉瞪眼,勃然大怒的質問道:“這些是什麽!”
“這些是我們家世子爺送來的聘禮,以同明家結百年之好。”正指揮着小厮的楊寶笑眯眯的回答。
欺人太甚,他簡直是欺人太甚!!!
這等蠻橫無理的無賴,他們明家這輩子都不可能接受這樣一個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