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第 41 章

随着蓋頭的再次合上, 明黛的視野也被一片豔麗的紅色所覆蓋。

還沒等她适應那抹紅的時候,剛蓋上去的蓋頭又一次被掀開。

拿着一柄玉如意的燕珩挑開蓋頭,露出蓋頭下桃腮雪膚, 朱唇抿胭脂, 勝若熟爛櫻桃的一張芙蓉面。

他不懂什麽叫一眼萬年,只知道他不後悔自己強娶她的舉動。

四目相對間, 掌心緊張得冒出薄汗的燕珩掩下眸底的驚豔之色, 端起兩杯合卺酒遞過去,知她擔心什麽,便說, “今晚上我什麽都不會做,你放心好了。”

他頓了頓, 又加上一句,“等明日天亮後我們就走。”

“明天?”明黛接過合卺酒的那一刻手一抖,險些要朝他的臉上潑去。

要是爹娘今晚上在不派人找到自己, 那她逃離的機會也會變得越發迷茫, 剎那間連她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端起合卺酒一飲而盡的燕珩仔細觀察着她細微的面部變化,指腹摩挲着酒杯邊緣,輕扯薄唇, “難道夫人舍不得走嗎。”

他對自己身份轉變适應得很好, 像是私底下不止一次排練過眼前的場景。

指尖捏得酒杯邊緣近乎泛白的明黛淺淺的擠出一抹笑, “我只是覺得太突然了。”

燕珩狹長的眼眸稍挑, 壓着淩厲的冷意, “你我二人已經拜過堂, 是光明正大刻在三生石上的夫妻, 又何來的突然。”

“相反,夫人如今的态度倒是有些出乎于我的意料, 我以為,你肯定會大吵大鬧的。”越是平靜的湖泊下,內裏藏着的驚濤駭浪。

明黛生怕他看出什麽,垂眸避開他帶着審視的目光,“你也說了,我們現在是拜過堂的夫妻,我在如何也是個女人,既是認了命,态度轉變了不是在正常不過的一件事嗎,又何來的奇怪一說,難道你非得要我大吵大鬧,尋死覓活才覺得正常。”

她的解釋卻引來了燕珩的一聲冷嗤,“如果皎皎真的那麽輕易認命,看來我就應該早點用這個方法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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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人都嫁給了你,難道你連這點信任都不願給我嗎。”明黛愕然得瞳孔微微瞪大,帶着難以置信的痛色。

燕珩的視線不經意間落在她飽滿紅潤得泛着香氣的朱唇上,喉結滾動帶着癢意,像是帶着蠱惑般低下頭,如蜻蜓點水般碰了一下她的唇,又迅速耳根通紅的離開。

轉過身背對着她,寬袖一甩,大闊步往外走,“你一天沒吃東西了,我吩咐丫鬟給你送點吃的進來。”

——

讓馬夫将表少爺擡回馬車裏的桃苒是在正午回到的明府,一入府就急匆匆地追問,“老爺和大爺今日可在府上。”

“老爺在的,桃苒姑娘找老爺是有什麽事嗎。”

桃苒聽到老爺在府上後,立馬提着裙擺小跑過去,從昨天到現在,小姐已經失蹤了一天一夜,要是在不派人找到小姐,小姐恐怕真的會兇多吉少了。

此時的桃苒顧不上老爺不允許任何人靠近書房的命令,直接沖進去,跪在門外扯着嗓子大喊:“老爺,小姐昨日失蹤了,還請老爺盡快派人去找小姐。”

屋裏頭的明言止聽到聲音,蹙起眉頭走出來,“此事你可告知了夫人。”

桃苒搖頭,“奴婢剛回來,尚沒來得及告知夫人。老爺,小姐已經失蹤了一天一夜了,得要快點派人去找小姐才行。”

“還好你懂得規矩沒拿此事叨唠夫人。”明言止如鷹隼般的眼睛掃了桃苒一眼,吩咐下去,“将她關起來,記住二小姐失蹤一事不允許透露給夫人半分,等二小姐什麽時候找到,什麽時候将她放出來。”

嘉娘身體本就不好,太醫也多次說她優思過重,要是讓她知道二丫頭失蹤一事,難免不會加重病體。

侍從剛将桃苒捂着嘴巴帶下去,聽到動靜的明夫人則在婆子的簇擁下走了過來,秀眉微惑,“我剛才好像看見桃苒那個丫鬟了,是黛姐兒回來了嗎。”

明言止走過來挽住夫人的手,笑着否認,“你聽錯了,黛姐兒說要在皇覺寺裏多待幾日,哪裏會那麽快回來。”

“快要成婚了,嫁人後确實不如當姑娘時輕松自在,多住幾天也好。”

屋裏的其它燭火都吹滅了,唯剩下那兩盞龍鳳雙燭還在燃燒着,老一輩都說要燃上一夜,日後的夫妻生活才會越過越美。

換成之前,明黛自然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現在只覺得諷刺,可笑。

換了間月白綢衣的燕珩躺在她身邊,緊張得渾身僵硬,偏生語氣又很鎮定自然,“可是睡不着。”

明黛不想和他說話,只是閉上了眼睛,最後發現自己與其等着別人來救,遠不如自己逃生來得更快。

唯獨在聽到他突然起身的聲響,吓得心髒驟停,四肢僵硬。

特別是他朝自己伸出手的那一刻,前天晚上的噩夢也如洶湧的潮水席卷而來,“景…景珩………”

“我不想要做什麽,我只是想要牽着你的手,确認一下我現在不是在做夢。”耳根通紅的燕珩伸出手,不容她拒絕,強硬的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緊扣。

明黛見他只是拉住了自己的手,并沒有其他動作時才放下了懸着的心,真怕他不管不顧了該怎麽辦。

要是真的,她想,她恐怕真的寧死。

可是死了又什麽都沒有了,死的人為什麽要是她,她根本沒有做錯任何事。

感覺到握着自己手的那只手很熱的明黛輕掀眼皮,小聲地問,“我們離開後,以後還會回來嗎。”

“會回來的,我們還會風風光光的回來。”他的語氣是那麽的篤定和自信,連聽着的人都忍不住要為其相信。

對于他的大話,明黛則嗤之以鼻,面上仍是不舍,“景珩,等天一亮就要離開了,我也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再回上京,所以我能不能再去一趟青山寺。”

“為什麽突然想去青山寺。”他的語氣陡然帶上了淩厲的審問。

黑暗中的明黛往他所在微微靠近,像只依靠他而生的幼鳥,“你忘記了嗎,那裏是我們定情的地方,所以我想在離開前去看最後一眼,也想要對那裏的月老還願,而且我不知道以後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說到最後,她的嗓音也染上了一絲苦澀,“我們都成婚了,也成了名義上的夫妻,我在逃,我又能逃到哪裏去。”

今晚上的月亮格外的圓潤,明亮,唯獨夜風吹在臉上時帶着揮之不去的悶熱。

楊寶得知世子爺要連夜前往青山寺的時候,五官都要跟着皺成一團了,“世子爺,現在那麽晚了,要不等天亮後再去吧,而且我們這次回來帶的人手不多,要是半路遇到埋伏就難了。”

明黛迅速從楊寶的話裏提取出重要的信息,白皙纖弱的手拉着燕珩的袖子輕扯,難過地垂下頭,“既然這樣,你就當我沒有說過吧,我也知道我的要求對于你來說,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一點。”

“不會,我既答應了你,自然要說到做到。”

楊寶見世子爺都那麽說了,只能吩咐下去他們收拾東西離開。

等離了這座莊子後,掌心攥緊着某樣東西的明黛才發現這裏距離青山寺并不遠,目光又落在那些護衛身上,濃密的長睫輕輕阖上。

夜裏的僧人都睡了,唯有寺廟前還挂着兩盞燈籠指引着迷路中人,告訴他們,這裏夜間可借宿,且有一杯熱水暖身。

明黛走進寺廟後,看着仍跟在身後沒有離開的一群侍衛,挽着燕珩的手臂,輕咬下唇,“景珩,讓他們都離我們遠一點好不好,我不希望我們說話的內容被他們聽見。”

燕珩由着她抱住自己的手臂,卻沒有馬上答應,“你有什麽話是害怕他們聽見的。”

“自然,自然是過往的事。”

燕珩垂眸盯了她許久,随後道,“你們退下。”

楊寶仍是擔憂地說,“可是世子爺,我們離開了,要是你遇到危險該怎麽辦。”

而他口中的危險,顯而易見指的是誰。

明黛擰起柳葉眉,帶着不虞,“楊總管的意思,難不成是在以為我會傷害剛和我成婚的枕邊人嗎,難道我就那麽的不值得你相信嗎。”

“退下!”

楊寶雖然有心想要在說些什麽,也不敢忤逆世子爺的命令,只希望世子爺不要在像上次一樣着了明二小姐的道。

而且不知為何,他的心裏有些不安,好像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明黛走到那棵挂着兩人寫的祈福帶,并親手挂上去的樹底下,帶着笑意地微微仰頭,“你還記得嗎,當時你就是在這裏和我表白的,也許了我此生不納二色的誓言。”

“自然記得。”燕珩楊了楊眉稍,眉眼間的冷意跟着散了少許,“我還以為你忘記了。”

這一刻,同沐浴在月光下的兩人,令他恍惚覺得回到了過往,所有的怨同恨都随之風一塊兒吹散開來。

“怎麽會。”明黛擡起寬廣的長袖,踮起腳尖撫摸上他俊美深邃的五官,微涼的手指緩緩往下,“我記性在差,也不會忘記那麽重要的事。”

任由她動作的燕珩低下頭,與她目光平視,即便故作冷淡也快要壓不住唇角的笑意。

“那你還記不記得,你還答應過我一件事。”明黛的手逐漸往下移,溫熱的吐息落在他的脖間,似在低聲呢喃,又似在詢問,“你答應過我,無論我想做什麽,你都會原諒我。”

“所以,你去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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