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十年代惡婆婆5-6
第009章 九十年代惡婆婆5-6
信件和日記本,來學校前,顧辛夷把重要內容複印了幾份,不怕傳看時弄壞。
有跟莊聰不對付的男同學,主動接過日記本,頭一句話就是:“嗳,這真的是莊聰筆跡,這個本子我之前還在他書桌上見過。”
其他人湊上去,看了又看說:“跟莊聰貼在牆上的作文字跡一模一樣,欸,裏面還有我們同學的名字呢。”
既然是日記,除了抱怨孫燕外,有同學名字也是正常。
“小美,你是英語課代表,翻譯一下日記本上寫的什麽。”
小美對莊聰一直抱着幾分不可言傳的好感,見他被顧辛夷為難,不贊同的搖搖頭:“日記是個人隐私,我相信莊同學有苦衷,我們不能相信外人的一面之詞。”
“切,不就是幾句英語,我也會翻譯,讓我來。”
說話的女生叫金爽性格爽利潑辣,被莊聰莫名其妙的針對過好幾次,早看他不爽了。
她拿過本子,看到上面的英語很簡單,自信的揚起眉毛:“天啊,我的人生發生了奇跡,爸爸竟然沒死。原來當年,他和賈雯阿姨一起去了深市。這些年我一直在思念爸爸,恨透了那個女人。爸爸信中說,孫燕是個沒文化氣質粗俗的潑婦,我非常贊同這一點。”
念到這裏,金爽皺眉,她看不慣莊聰假清高的樣子。但沒想到他在日記裏,會這樣形容自己媽媽。
“收到了爸爸寄來的照片,他和賈雯阿姨非常般配,好想見雅靜妹妹。善良溫婉的賈雯阿姨不是第三者,如果不是孫燕這個惡女人,爸爸就能回來看我和爺爺奶奶了。”
日記後面還有很多內容,金爽被莊聰的無恥程度驚到,指着他的鼻子問:“莊聰,你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你親爸跟小三私奔你不怪,還覺得小三善良溫婉,恨透自己親媽?”
莊聰被金爽罵的狗血淋頭,咬牙切齒的反罵:“長舌婦,我家的事不用你管!”
“莊聰,你太過分了,大家看,他在日記裏詛咒自己親媽死,阿姨可是賣血供你念書。”
顧辛夷要的就是這效果,見班裏學生都站在她這邊,抹着眼淚問莊聰:“聰聰,不要信你爸爸的鬼話。他要是負責任,心裏有你,怎麽會連你爺爺奶奶生病都不聞不問。家裏窮的揭不開鍋,他在深市賺了大錢,一分錢都不往家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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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不是這樣的人,他只是怕被你纏上!”莊聰臉皮紅的像火燒一樣,竭力反駁顧辛夷的話。
“有後娘就有後爹,媽知道你嫌我打扮的老土,不願認我。但那個小三真不是好東西,你千萬別被他們騙了。”
顧辛夷将一個被兒子傷害欺騙,卻依然關心愛護兒子的淳樸老母親形象,展現的淋漓盡致。
這年代雖然離婚的不多,但因為娛樂匮乏,關于後爸後媽的破事兒,大家庭的可不少。
顧辛夷這麽一提,衆學生都心有戚戚。他們都覺得莊聰太傻了,要是他爸心裏真有他,能不往家寄錢?
如果真覺得妻子心狠,莊聰爸怎麽會把父母留給她照顧。
“莊聰桌子上貼的照片,不就是信裏夾帶那張嗎?”
不知誰掐着嗓子,說了這麽一句。
顧辛夷眼神一亮,沖到莊聰座位上,他桌子左上角,果然貼了一張三人合照。她一把揭掉照片,拍着大腿哭:“大家看,這是莊聰爸爸,還有臭不要臉的小三。”
“照片還我,還給我!”
莊聰大怒,站起來跟顧辛夷搶照片。就他細胳膊細腿的樣子,哪兒能搶得過顧辛夷。
顧辛夷高舉照片,讓同學們看清楚上面的人。
莊建立西裝筆挺意氣風發,賈雯穿着紅絲絨長裙,小鳥依人的靠在他肩上,旁邊還站着穿白色連衣裙的周雅靜。
父子倆身高臉型和眼睛都很相似,比對着照片,誰也不能昧良心說,莊建立和莊聰沒關系。
“咦?莊聰之前還說,照片上的人是他爸媽年輕時的照片。”
“認小三當親媽,莊聰還真有臉了。”
埋下流言蜚語的種子,顧辛夷十分得意。她擦擦眼淚,假裝收拾東西,賣血單散落一地,學生幫她撿起時不忘道謝。
一張張賣血單,像是無聲的控訴,讓善良的學生們格外難受。多麽善良的母親,遭到丈夫背叛,依然嘔心瀝血的撫養兒子和公婆。
馬上就要上課了,顧辛夷見好就收:“聰聰,不管你做了什麽,媽都願意原諒你。你好好學習,媽就算賣血,也要幫你買新随身聽。”
莊聰年紀小,在學校丢了這麽大人,藏不住情緒,指着顧辛夷大罵:“你給我滾!我沒你這樣的媽。”
卻不知他越是如此,同學們就越看不起他。親媽賣血養莊聰上學,他還跟出軌的親爸,一起咒罵自己親媽,逼她給賣血買最新款的随身聽。
顧辛夷故意裝出失魂落魄的離開,臨走前不忘留下一本莊聰日記。
收拾完莊聰,顧辛夷心情極好。她回家裏,翻出寫着孫燕名字的房産證,細致的收進書包裏。
98年的華國,不說遍地是金子,也是機會最多的時候。
以顧辛夷的見識和能力,到深市絕對能打下一片江山,創下屬于自己的事業。
絕不會像莊建立和賈雯一樣,窩窩囊囊十幾年,也不知錢都花到了哪裏。最後換了身好衣裳,就真當自己衣錦還鄉了。
雖然孫燕記憶裏沒明說,顧辛夷根據莊建立的表現,也能推算出,他其實沒多少身家。
真要是混成大人物,他能不在孫燕面前顯擺?不說買豪車、大別墅,至少也要在楠城開個分公司。
除了房産證,顧辛夷還把莊建立的死亡證明,以及結婚證裝進了包裏。
同樣是去深市,顧辛夷可不像莊建立那樣偷偷摸摸。
她把莊建立和賈雯的照片,以及他和莊聰的通信,複制了上百份。臨走前,在小區中大肆宣揚,氣的莊老頭和王秀英昏了過去。
因為單位分房制度,同一個小區居住的人,對莊建立當年亂搞男女關系被抓,下崗後跳江自殺的事記憶猶新。
死人突然複活,莊建立帶着小三,在深市快活,讓原配賣血養自己爸媽和兒子。
這事兒一傳開,就成了楠城大八卦。
有記者特地搜集各種線索和資料,寫了個聳人聽聞的大新聞。莊聰丢臉丢到太平洋,在學校走到哪裏都被人指指點點。
女同學躲他跟躲瘟疫一樣,連以前曾隐晦向他表達過好感的英語課代表小美,也對他避如蛇蠍。
同學的冷眼,讓莊聰十分痛苦。他恨透了粗魯愚蠢的生母,更深刻的體會到,爸爸當年尋死的心情。
僅僅一周,在同班同學的冷言冷語,同校師生的鄙夷下,莊聰就有從頂樓跳下去的沖動。
但他不能,尋死只會親者痛仇者快,他要像爸爸一樣卧薪嘗膽,考上大學報複那些看不起他的人。
生母雖然潑辣沒腦子,但為了将來老有所養,非常重視他的學業,逼着他成才。
想到這裏,莊聰心中生出更多怨恨。別人都認為他是白眼狼,可他們哪知道,生母培養他就是想等他出人頭地享福而已。
爺爺奶奶都跟他說了,孫燕當初看上爸爸是前途無量的大學生,所以死死纏住他不放。
等爸爸被逼的假死,孫燕又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爺爺奶奶說的一點沒錯,生母果然心機深沉,一直保留這些年賣血的單據,就為了要挾他。
莊聰慶幸,他沒在日記本中,傾訴埋藏最深的心聲。他曾發過誓,以後畢業賺了錢,絕不在孫燕身上花一分一厘,讓她多年算計落空。
越在意,就要表現的越不在意,莊聰告訴自己要忍。
好不容易熬到周六放假,他匆匆忙忙趕回家,想找生母算賬,質問她為什麽要壞自己名聲。
莊聰剛推開家門,王秀英抹着眼淚抓住他胳膊:“聰聰,不好了,你媽偷了家裏錢,一個人跑到深市找你爸了!”
“你說什麽?”
莊聰腦袋像被雷劈到一樣,直勾勾的盯着王秀英。
王秀英被孫子眼神吓了一跳,嗫嚅着說:“你媽去深市了,嗚嗚,我苦命的孫子,她把家裏錢全卷走了!那可是一萬塊,整整一萬塊啊!”
“你們為什麽不看好她,她把家裏錢帶走,你們倒是報警啊!”莊聰氣的頭腦發昏,恨透了卷錢逃跑的生母。
“俺跟你爺也不知道,她膽子那麽大啊……我們也想報警,可人家說拿走自己賺的錢不算偷。”
兒子假跳江自殺後,王秀英跟老伴兒把孫燕當做仇人,恨不得拿刀活剮了她。
不能殺人,他們就逼孫燕贖罪。這些年老兩口不刷碗不幹活,連根針都沒拈過,全靠兒媳賺錢養家。
到底是讀過書的人,莊聰氣到了頂點,反而變得冷靜:“家裏還有多少錢,她什麽時候走的。”
“前天下午走的,家裏還剩十塊多。”
“那個女人去我們學校鬧,你們知道嗎?為什麽不攔着她!”
莊聰咬牙切齒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吓人。
王秀英一臉驚訝:“她去你們學校鬧了?去深市前,孫燕在咱們小區發了好多傳單,把你爸的照片還有他活着的消息四處傳。”
奶奶的話,讓莊聰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回來時,鄰居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對。
還有人故意問他,他爸爸是不是躲在深市賺大錢。
莊聰以為是孫燕到學校鬧,消息傳了回來,哪知她在家裏也鬧了個天翻地覆。
他深呼吸,壓住心中憤怒:“你們先到親戚家借錢用,我這就給爸爸拍電報加寫信,讓他提防那個女人。”
說到這裏,莊聰冷笑:“一個小學畢業的無知婦女,帶着錢跑到深市,被騙都是運氣好。被拐賣到大山裏,有她哭的時候。”
莊老頭按滅手中煙卷兒,一臉憤然:“該,賊婆娘好日不過,死到外面都活該。”
“爺,奶,她走了也好。你們老兩口,靠着孫家的房子收租,日子也不會太差。”莊聰想到孫家的房子,心情這才好些。
“乖孫子,爺爺奶奶以後就指靠你了。”
要是顧辛夷人在這兒,保證被又蠢有毒,還自作聰明的一家人逗樂。他們以為她是做慈善的,去深市還特地把房子留給他們啊。
讓他們免費住上一段時間,是讓幾個人感受一下,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的感覺。
就在莊家人削尖了腦袋算計的時候,顧辛夷人到了深市。
九十年代末的火車站,和她印象中很不同。
十幾年後的深市火車站,建築恢弘大氣,進出站的旅客光鮮亮麗,入眼一片繁華。
九十年代末的火車站,大歸大,但衛生環境堪憂,地上到處都是垃圾。來深市淘金的人,手裏拎着大包小包,眼神裏全是驚嘆和向往。
改革開放後,第一批勇闖特區的人,有眼光又勤快的,基本都賺到了錢。他們的成功,吸引了源源不斷的人前往深市淘金。
深市招商引資做的極好,在這裏當個工人,比在家種地看天吃飯強多了。
廣場上擺着許多招工的桌子和牌子,但負責招工的人懶洋洋的,有人上前問才說幾句。
每天都有很多人來深市找工作,除了生産銷售旺季,他們不愁招人。這就是深市,廣場上有很多擺小攤的人,每個人都充滿幹勁兒。
顧辛夷沒急着找莊建立,他和賈雯在深市待了這麽多年。不管混的怎麽樣,總會認識一些人。
越是底層的人,做起事來越不講究。深市人口流動大,犯罪率也比別的地方高。莊建立要是狗急跳牆,雇人找顧辛夷麻煩,她被動迎擊,總不如痛打落水狗爽快。
這趟來深市,顧辛夷一共帶了一萬多塊。一想到王秀英兩口子,看到錢不見後跳腳的樣子,顧辛夷就高興。她這一下子,幾乎把家裏所有現金都帶走了。
一萬塊在九八年可不是小數目,是孫燕含辛茹苦,攢了近十年,為莊聰上大學和娶媳婦兒準備的。
也多虧王秀英和莊老頭不相信銀行,非要把錢藏在家裏。不然顧辛夷想把原主賺的錢都帶走,還得費些功夫。
“大姐,要找工作嗎?俺們這裏管吃住,待遇可好了。”
顧辛夷在廣場上站了不到十分鐘,就有人上前問她要不要找工作。
說話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婦女,滿口方言,說話時眼睛滴溜溜的轉。看似熱情,其實心裏藏奸。
顧辛夷往後讓了一步,不讓對方碰自己,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回:“不用了,我是深市人。”
冷不丁聽到這麽标準的普通話,楊菊愣了下,沒再糾纏退到了一邊。
她見顧辛夷穿着八十年代的舊衣服,還以為她鄉下人剛進城,想騙一波,哪知是個城裏人。
其實要是深市本地人,也不是沒好處,楊菊瞟了眼顧辛夷的背包。深市上打扮的這麽樸素,又一臉風塵仆仆的樣子,身上管保帶了錢。
楊菊暗暗盯住顧辛夷,找個空把她的穿着打扮,告訴了同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