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楊培氣沖沖地來到樓下，這時，手機震動，是朋友發來的短信。

【大師怎麽說？】

想到剛才的經歷，楊培的氣就不打一出來。

【什麽大師，一點教養都沒有。】

【大師是脾氣有點怪，我一開始也不相信，但他解決了糾纏我好幾年的噩夢，這些你不都知道？】

楊培看着上面的字，漸漸冷靜下來，她是見過朋友做噩夢的樣子，那一場噩夢伴随了她好幾年，如何詛咒一般，因為晚上得不到充足的休息，朋友常年陰沉着臉，陽氣不足，但最近，她的臉上有了血色，也不做噩夢了，這一切都得益于一位大師。

只是脾氣有點怪，和生命相比，算不得什麽。

楊培這樣想想，又覺得沒那麽難受了。

【我剛才對大師說了很難聽的話，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嗎？】

【你先道歉，大師雖然脾氣怪，但不是小肚雞腸的人。】

朋友都這麽說了，不會有錯的，楊培捏着手機，默默給自己打氣，有本事的人有點脾氣怎麽了，只要能救她的命，就是每天給對方道歉都行。

安靜的手機又傳來震動聲，依舊是朋友的消息。

【有件事忘了跟你說，大師住在五樓，門牌號是404，你別走錯了。】

她才剛看完這一條，第二條又來了。

【不過你一向仔細，一定注意到了電梯上的按鈕。】

楊培走進電梯，找到了五樓的按鈕，這才發現旁邊有個标簽，寫着404，标簽下方還有一行小字。

【別走錯了，這才是正主。】

這麽明顯的一句話，她怎麽就沒看見。

她來到五樓，五樓和其他的樓層不同，整個樓層只住着一戶人，樓道很靜，靜得讓人害怕，楊培往外看了一眼，日上中天，本是陽氣最盛的一段時間，可這太陽卻白得發绀，楊培感覺身上有些冷，她抱緊四肢，但比起身體，她更想抱緊的是她那顫抖的心。

楊培再次确認周圍的環境，确認這裏不是醫院的太平間，而是一棟随處可見的公寓樓。

樓下，正牌的404號房

“親愛的，你要出門？”

“那絕對是行兇未遂的謀殺案，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去。”

“你還沒想起當警察的經歷，就有了一部分警察愛多管閑事的毛病，我倒不是想打擊你的積極性，只是她根本不信任你，她信任的是樓上那個連鬼都沒見過的江湖騙子。”

“你對樓上的江湖騙子有意見？”

如果只是依靠算命，風水騙人的神棍，以葉詩的性格，根本不會在意。

“他想搶我們的愛巢，我對他意見可大了。”

這如同孩子搶玩具的幼稚發言讓巫硯一陣頭痛，他對葉詩道，“其實重要的不是一間房子，而是和誰住在一起。”

“這間房子裏凝聚着我們漫長的時光，就算你忘了這些，不想承認我們之間的感情，我也不會忘記。”

聽上去，他好像成了負心的渣男。

那缺失的記憶如同沉重的負債，是感情上的負債，讓他覺得他好像欠了面前這個男人的，可他不能越界，他只是暫時替未來的他照顧葉詩，直到他回到屬于自己的時空。

“既然樓上的人是江湖騙子，那我更不能放任不管。”

“沒有槍，沒有警察證，你什麽也做不了。”

“兇手總得從門口進去。”

葉詩沒法說服巫硯，正如巫硯無法扭轉葉詩的鬼怪想法，他們是如此迥異的人，一個過于輕佻，一個過于認真，這樣的兩個人居然在一個屋檐下住了好幾年，在現在的巫硯看來，是無法理解的事情，若是換個時間地點，或許他們會成為朋友，但絕不是現在的關系。

車子裏放着不知名的專輯，巫硯閉目養神，一些錯亂的記憶碎片一閃而逝，它們以絕對的優勢出現在他面前，引起他的注意，又像是一場美夢，醒來了，只有一些殘存的溫度，那是大腦不願記起的部分，卻是情感回路執着的部分。

“客人，到了，”司機提醒他。

巫硯睜開眼睛，問司機，“剛剛那首歌叫什麽？”

司機翻了一下歌曲目錄，“No.314”

巫硯将名字記住，決定回去後，也下一首同樣的歌。

楊培站在房門外，這裏本來是她的家，現在卻成了讓她害怕的地方，數不清的噩夢糾纏着她，死亡離她越來越近。

“你到底進不進去？”後頭有人催促，那人二十出頭，長得相貌端正，唯獨眉毛很粗，斜飛入鬓，平添了幾分兇狠，他的身上背着一把劍，這也是極罕見的打扮，一時讓司機懷疑他是什麽不法分子，想要劫持楊培。

楊培打開這道沉重的門，她最近已經生了要把房子賣掉的心，以前她是不信鬼神的，可最近這一連串的遭遇讓她不得不相信這世上有鬼，而且還是索命的惡鬼，這惡鬼力量還在逐漸變強，脖子上的指痕也是最近才出現的，昨天晚上，她差一點就窒息而死。

在生死面前，無論是科學，還是神學，只要能解決她的問題，那就是她的救命恩人，至于那些大道理，她根本不想聽。

不過她還是有些擔憂，這份擔憂來自眼前這位年輕人，他叫郎玄一，看着是個精神的小夥，武力值也不低，只是他并不是朋友所推薦的大師，而是大師新收的徒弟，入門不到半年，半年能學到什麽？大廚找個徒弟，都要先切個兩年菜，期間是不會燒大菜的，也就是說她成了這位徒弟的經驗包。

在她眼裏，那是生死危機，可在別人眼裏，只是一個經驗包，這怎麽不讓她擔憂。

偏偏這位來刷經驗的徒弟還自信滿滿，一副這事很簡單的，他解決了就馬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的态度。

見郎玄一在房子裏貼符咒，楊培忐忑許久，還是忍不住問，“這樣有用？”

郎玄一頗不耐煩道，“你要不相信，你來。”

楊培不說話了，她不是專業人士，不該對人家的工作指指點點，可事關她的生命安全，她只是想要一些保證，可這個人的說話态度和真404號房那個一樣讨厭。

時間轉眼來到傍晚，楊培還是躺在自己的床上，這是郎玄一要求的，至于郎玄一，則守在別的地方，等待鬼怪的出現。

已經一個小時過去，楊培幾乎沒有睡意，她一會想，如果郎玄一睡着了怎麽辦，一會又想鬼怪如果不從門口進來，而是從窗口進來怎麽辦？

于是她又起床去檢查窗口，窗外偶爾還有光點，是深夜工作的，還有一些玩游戲的夜貓子，和平時沒有兩樣。

楊培重新躺回床上，這回終于有了睡意，不到十分鐘，她的眼皮開始打架，等她睜開眼睛，外頭天光大亮，已是早上七點。

郎玄一保持着昨夜的姿勢，還坐在原處，雙眼微閉，等楊培靠近，他就立刻睜開了雙眼。

“你一晚沒睡？”楊培試探着問道。

“你說呢？”

楊培聞言，心生歉意，她昨晚真的懷疑了郎玄一很久，“先吃點早飯吧，吃完早飯，你去睡會兒。”

“不用，你的手藝不怎麽樣。”

楊培，“…”

要不是郎玄一現在在幫她驅鬼，她一個大逼鬥抽過去哦。

另一邊，在樓道守了一夜的巫硯接到了來自甜心的電話，看着這個格外粘膩的昵稱，巫硯在接起電話那一刻，心裏頭的想法是，等電話結束後，一定要換回正常的稱呼。

“親愛的，想我了沒？”

“沒有。”

“這回答真是太令我傷心了，我可是想你想了一晚上，一想到你為了個不相幹的人在外頭吹了一晚上的風，我就恨不得現在馬上把你帶回去，鎖上，讓你永遠也沒辦法出來亂跑。”

葉詩的怨念有如實質，穿透手機，來到他的面前。

“你怎麽知道我在外頭吹了一晚上的風？”

“因為我有讀心術啊。”

巫硯不信，他起身在周圍尋找，樓道上沒人，樓下也沒人，他又看向對面的樓，同樣的樓層，不同的樓，葉詩正靠着欄杆，向他這邊招手。

“那邊風景怎麽樣？”

“挺好的，就是蟲子有點多，我的手都起包了，現在痛得連手都擡不起來。”

“那你剛才招手用的是什麽？”

“我可是用了九牛二虎的力量，才把手舉起來，那不是你看到的那麽容易。”

巫硯現在大約明白了葉詩的套路，說了這麽多，無非是想讓他給他上藥，然後趁機撒個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