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天遙山占地上百平方公裏,我們只有三個人,不可能把整座山全部搜索一遍,”許今道。
他們進了天遙山後,就将車子停在山腰處的停車場,再往上,沒有為車子修的公路,加上山路崎岖,他們只能依靠雙腳,雙腳的腳力有限,他們的人數更是不占優勢,那麽先去哪裏搜尋就成了問題。
葉詩看向巫硯,“你怎麽想。”
巫硯心道,這是他怎麽想的問題嗎?
“我們先去視頻拍攝的地點,那裏可能還留有痕跡。”
距離視頻拍攝已經好幾天過去,腳印之類的是無法奢求,而且在他們之前,已經有人上山搜過,就說明視頻中的地點已經沒有可供尋找的線索,他只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提出這個想法,沒想到許今贊同了,葉詩也沒說什麽,三人一同前往視頻拍攝地點,他們得到的視頻一共有兩個,一個在樹林子裏,加上天色黑,很難找到地點,另一個很好找,他們決定先去那裏。
那裏距離山腰的停車場有一段距離,是在山上的一棟小木屋附近,這棟木屋是供游客避風休憩的場所,裏頭就一間房間,中央擺着一張桌子,四周的椅子散亂。
“這裏每天會有人來打掃嗎?”巫硯問許今。
“出事之前是有的。”
“出事之後,他沒法進入這裏,那麽這就是事發時的樣子,”巫硯自己挑了一張椅子坐下,示意兩人也跟着一起坐下。
坐下後,巫硯與許今是面對面的姿勢,而葉詩則正對桌子,一左一右,各有一張椅子拉開。
“有兩個人在說話,三個人圍着桌子,他們可能也在說話,或者做別的事情,”巫硯道,“半夜,其中一個人突然提出要去上廁所,另一個人就說他也要去,他們帶着手機和電筒,去附近的樹林方便,然後遇到怪物被殺害,屋內的人久久等不到同伴,就出門尋找,結果也遇到了相同的怪物。”
巫硯說完,又補充一句,“有什麽需要修正的?”
許今道,“雖然和當時的情況沒什麽差別,但知道了這些事也對尋找怪物沒什麽幫助。”
怪物不是人,不會根據人的行為來行事。
好有道理,巫硯尴尬地轉移話題,“我們接下來去出事的林子。”
出事的地方被重點圈出來,但和一般的兇案現場不同,這裏沒有人形标記,這些消失的游客如同人間蒸發一般,只留下些身外之物,這些身外之物也早被警察當作證據收集起來,留給他們的,只有這座山上本來就有的東西。
“你們來看這裏,”葉詩招呼兩人過去。
許今走過去,見葉詩蹲在一片空地面前,疑惑道,“這裏有什麽?”
“這裏的土最近被翻過。”
附近的草都被移了家,這還是最近幾天的事情。
許今道,“也許是誰為了上廁所挖的。”
葉詩問巫硯,“你怎麽看?”
“不像,這一圈的土都松動了,如果是為了埋東西,那麽只會挖開一部分,在埋上的時候,還會踩上幾腳,這裏沒有踩過的痕跡。”
“是哪個無聊的游客挖的吧,”許今道,但他這句話剛出口,就見葉詩和巫硯都盯着他,他身上的壓力感驟增,許今不由問,“你們想說什麽?”
巫硯道,“我記得木屋附近放着鐵鍬。”
許今撓撓頭,“知道啦,我去挖就是了。”
他此刻總算明白了那附加條件的深意,孟紅妝将任務委托給葉詩後,除了酬金,葉詩還提了一個要求,找一個力氣大的幫手,孟紅妝就叫了他來,許今聽後,還以為是讓他打架,他還有點興奮,可現實是他淪落為了一個挖土的。
許今一邊挖土,一邊在心裏控訴葉詩和巫硯的壓榨行經,要不是為了完成孟小姐交付的任務,他才不會幹這些事情。
一個将近一米深的坑挖好後,葉詩問許今,“你挖的時候有什麽感覺?”
“挖土而已,能有什麽感覺。”
這又不是小學生春游,遇到件事就得想辦法寫進作業本裏,捏造點根本不存在的感想。
葉詩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許今依舊不明白,但感覺被嘲諷了。
這兩人一個天然呆,一個耐心差,巫硯夾在中間,生怕兩人吵起來,只好充當翻譯,“下面的土也很松,這片區域都被挖過。”
許今聽後,恍然擊掌,“我知道了,是偷獵。”
葉詩本來不想理許今的,但聽許今這經不起推敲的答案,忍不住道,“這山上有什麽可偷的?”
許今道,“那你說是什麽?”
“我問你,花盆裏的花和花園裏的花有什麽差別?”
許今回道,“含土量不一樣。”
巫硯捂臉,表示不想參與這場小學生問答。
葉詩道,“花盆裏的泥土容易結塊,因為花盆裏的花沒有蚯蚓松土。”
許今道,“沒有就放一兩條進去。”
巫硯雖然沒有參與談話,但一直聽着,聽到後頭,辯論要朝越來越沒營養的方向跑,還是決定将葉詩從這場小學生辯論中撈出來,“他想說的是能挖洞的不止是獵人,還有住在地下的動物。”
“胡說,哪有那麽大的動物?”許今一口否決。
巫硯道,“不是動物,也不是人,那就是吃人的怪物。”
許今不信,但也沒有放棄挖掘,又往下挖一米多,他們在裏頭找到一個錢夾,裏頭有身份證,很輕易就能确定身份,就是那五個游客中的一個。
天遙山的路很不好走,從出警到現場,需要花費半個多小時,但因為最近的游客失蹤事件,警察接到電話後,很快就趕到了現場。
“名字?”
看到警察,張楚才有了些逃出生天的實感,“張楚,弓長張的張,楚留香的楚。”
“是你報警說遇到了怪物?你把事情經過說一遍。”
張楚此刻已經顧不得自己偷入天遙山的事,能保住命已是萬幸,“今天上午,我跟廣進兩個人租了一艘小船,走水道進了天遙山,我們在山裏找了一下午,沒找到事件的發生地點,林中小屋,臨近傍晚,我們都走不動了,就找了個地方生活做飯,這些事情我們都有直播。”
“你剛剛說了直播?”警察打斷他的話,“這是怎麽回事?”
“我沒說嗎?”張楚迷茫地看着面前的警察,又去看一直陪着他等警察的洛谷夏,洛谷夏對他搖搖頭,他又繼續道,“我是一個恐怖節目主播,今天發生的事情都有錄下來。”
有視頻作證,這倒是省了不少麻煩,而且通過視頻,很有可能看到這次神秘失蹤事件的幕後兇手,只是這直播會造成不小的麻煩。
警察找到他的視頻賬號,直播評論區早就被塞爆,不僅如此,有人将視頻剪切轉發,熱度在不斷上升,他們聯系網絡技術部的同事,才将視頻删除,但關于它的讨論還在繼續。
許今挖了近三個小時的土,但這三個小時的無償勞動只換來葉詩輕飄飄的一句話,“繼續這麽挖下去也沒用,它的活動範圍很廣。”
許今嘴角抽搐,“那你不早點說。”
巫硯道,“除了一個錢包,它沒有留下其他東西,我們的線索又斷了。”
“不。”
“還有什麽線索,你最好早點說,”許今的話語透着疲憊。
葉詩道,“我們回小屋,再重看一遍視頻。”
總共兩個視頻,他們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第一個發生得太快,也很難根據裏頭的東西找到位置,第二個就在小屋附近,也就是他們剛剛挖掘的地方,是找人的那波人錄的,依舊沒有錄到怪物的長相,只有一些古怪的聲音,像是有東西在緩慢挪動,幹枯的樹葉發出摩擦聲,錄像中斷,還會有個人抱怨,“什麽東西?”
然後他又自問自答,“原來是塊石頭,我還以為是誰的腳。”
視頻就停在這裏,葉詩道,“一般人踢到石頭,不會說這樣的話,一定是有什麽原因,讓他以為他踢到了別人的腳,踢到腳和踢到石頭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許今道,“踢到腳,被踢的人會叫,踢到石頭,石頭不會叫。”
葉詩回過身,開始指揮兩人,“許今你站這,親愛的,你從那邊走過來,假裝不經意地踢到他的腳。”
“為什麽是我被踢?”來自許今。
“我有名字,不叫親愛的,”來自巫硯。
“那叫硯硯?小硯?硯哥?”
巫硯,“…”
怪他名字難叫?
巫硯道,“你還是叫我全名好了。”
“親愛的,我答應你,但我需要一段時間适應,”葉詩道,“現在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許今沒能擺脫工具人的命運,他負責扮演石頭,巫硯則扮演偶然踢到石頭的路人,在經歷了十幾次失敗的演練後,巫硯已經能做到不看地面,也能不經意地踢到別人的腳,當然這個技能沒啥用就是了。
“有什麽感覺?”葉詩問巫硯,被當成石頭的許今有許多委屈,但他不說,他要到孟小姐面前打小報告。
“腳很疼。”
“等會兒我給你揉揉。”
“踢到鞋子的聲音也不一樣,許今穿的是登高山用的鞋子,鞋底很硬,踢上去會有很重的聲音,但踢到石頭,只會有悶悶的聲音,如果許今換成別的鞋子,聲音又會完全不一樣。”
直到此時,巫硯發現了問題所在,是聲音,鞋子踢到石頭,很難發出聲音,但這群人上山穿的鞋子都很硬,有些人甚至在腳底下裝鋼板,這聲音就會很明顯。
葉詩重新打開電腦,篩去其中的雜音,只提取那一部分聲音,并将它擴大,去噪,這麽一轉化,聲音清晰很多,這踢到的絕不是石頭。
“他走在最後面,能踢到誰的腳?”許今問。
葉詩道,“從他的話中,推斷出他回頭看過,如果他踢到了一個人的腳,那麽很容易就會看到一個人,但他沒看到,說明在他說話的時間內,這個人已經從原來的地方消失,去了他看不到的地方,那個人沒發出一丁點聲音,說明他處于昏迷狀态,或者已經死了,但就算是死人,拖動他也會發出聲音,這種聲音在寂靜的林子裏很容易引起注意。”
“那麽如果他不是被拖到別的地方,而是被往下拽,就不會經過鋪滿枯葉的地面和荊棘叢生的灌木叢,”巫硯根據葉詩的話推斷。
許今聽得迷迷糊糊,“照你們這麽說,兇手是只大地鼠。”
“不會是地鼠,”葉詩道。
許今問,“為什麽不是地鼠?”
“自出事後,這裏就處于封鎖狀态,缺少足夠的活物,如果是地鼠這種行動靈活的怪物,它就會從地底下挖洞,走出封鎖區,這對它很容易,但這種事還沒發生,我們只能先假定它的行動并不靈便,它可能是行動緩慢的動物,或者植物。”
“植物也能吃人?”巫硯驚訝。
葉詩道,“何止是植物能吃人,這年頭,連個平底鍋也能吃人。”
巫硯,“…”
他想回去了,至少他那個時代,平底鍋還不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