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二、藍胡子先生xβ的犬齒x曼陀羅(下)

二、藍胡子先生xβ的犬齒x曼陀羅(下)

「先生，他們已經在裏面了。」

藍胡子甫踏下那輛以代步車而言過分高級的1969黑色野馬，站在俱樂部門口拿槍負責警戒的α便迎了上來。

「幫我停好這小騷貨，別刮到了。」

藍胡子将鑰匙随手一抛，根本也沒對準對方的方向，但這對看門狗來說不成問題。

被藍胡子暱稱為「看門狗」的保镳連看都不用看，便憑反射神經抓住了亂抛的鑰匙。

「好的，先生。」負責警戒的α行了個禮，戴着口枷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藍胡子底下工作的看門狗穿得都一樣，全黑兩件式西裝，面部罩着黑色鐵制犬用口枷。

那口枷本來是設計用來防止大型犬只張嘴咬人，或是食用來路不明的食物。

用在人身上，特別是α，用途也差不多，雖然藍胡子有自信自己養的「看門狗」不至于笨到亂吃來路不明的食物，但因為受到發情素誘惑忍不住咬人的情況，還是有可能會發生的。

其實，要是将看門狗換做業界通用的β，這種狀況就不會發生，但他藍胡子養狗只養α。

藍胡子命令這些「狗」只要在他的俱樂部所都得配戴犬用口枷，一來，防止節外生枝；二來，他喜歡。

初次配戴口枷工作的α臉上隐忍的屈辱感，對藍胡子而言簡直是世間最美好的畫面了。

正當藍胡子準備推開那扇鋪着暗紅色絨布的華麗大門時，門口的α欠身擋住了他的去路。

「先生，因應今晚那位特別貴賓的要求，俱樂部已經将信息素淨化器關閉了。」

這類以高級娛樂為賣點的俱樂部，通常裝有信息素淨化器，當店內氣氛過分高漲或火爆時，業主就會啓用淨化器，抵銷過分威吓與性誘惑的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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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言之，如果氣氛過于低靡或場子熱不起來時，業主就會在淨化器中加入和着催情效果的興奮劑将之噴灑在空氣中。

「所以？」藍胡子挑起一邊眉毛看着眼前的α。

這個一臉嚴肅的小夥子大概二十歲初頭，身上纏繞着看門狗專門用來威吓的信息素，藍胡子搧動鼻翼，帶着厚實土木與煙燻氣味的廣藿香氣溢入鼻腔。

是他沒調教過的味道。

這小子應該是吳老板找來的新人。

這陣子吳老板越來越多事情不再詢問他了。

想到此處不悅的情緒由然而生，但畢竟他确實說過緋紅淑女歸吳老板管。

看見藍胡子臉色不對勁，看門狗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接着把話說完。

「吳老板剛才打電話來，讓我确保您的安全，現在俱樂部裏頭的信息素并不适合……您。」門口的α硬生生的将那句「β」吞了回去改以尊稱稱呼對方。「為了先生的安全，請您先施打增強劑吧。」

看門狗以雙手捧着奉上一支銀色金屬注射器，恭敬的遞到藍胡子面前。

藍胡子收回踏上臺階的左腳，那雙漆黑晶亮的尖頭皮鞋一旋，朝階梯底下的新人走去。

「施打什麽？」

站在僅略高一階的臺階上，藍胡子俯身靠向看門狗，兩者之間的距離瞬間縮短到幾乎要接吻的程度。

「我沒聽清楚呢？這裏太吵了，你得貼着我耳邊說，來啊，再說一次啊，要藍胡子先生打什麽？」

「增……增強劑。」

看門狗咽了一口口水，絲毫不敢移動半分，他的手指輕微地顫抖着，額頭上開始滲出細密的冷汗，心髒劇烈在在胸膛撞擊着。明明是身強體健的α卻仿佛整個人被身為β的藍胡子的氣場完全壓制。

「喔，是增強劑啊，那你本來想說裏頭的信息素不适合誰啊？」。

看見殘酷冷豔的笑在藍胡子那雙薄唇上綻放，看門狗的信息素染上一抹縷土壤發酸的氣味，更确切來說，是恐懼的氣味。

看門狗在心底反覆的祈求緋紅淑女讓自己活過這一劫。

心中的禱告才剛落下，藍胡子便朝他伸出手，看門狗松了一口氣以為藍胡子要接下針筒時，藍胡子猛得朝看門狗的腹部揮出一記重拳。

僅僅一拳，便将人高馬大的α打得跪地幹惡，久久無法直起身。

「我不需要這種惡心的東西。」

藍胡子擡起腳以鑲了金屬片的鞋跟，将飛落于地面的針筒踩得扭曲變形，就像随意撚熄菸頭，而不是踩爛了要價不斐的藥劑。

「先生……等等！」眼看藍胡子打算轉頭離開，跪在地上死裏逃生的看門狗，連忙踉跄地跟了上來，出聲懇求。「請您至少等吳老板來再一同進入俱樂部吧！」

一聽到「吳老板」三個字，藍胡子蹲下捏住α犬用口枷的吻部，将人拖到自己面前。

抓握的力道大之大，口枷吻部竟被藍胡子以單手揉成了廢鐵，扭曲的鐵條刺傷了年輕α的臉。

辛辣且帶着懼意的廣藿氣味，從看門狗的血液中泉湧而出滴答的落在臺階上。

「我養的狗只需要對我交代。」

語畢，藍胡子将人甩向一旁，推開大門踏入了「緋紅淑女」俱樂部。

※

這個世界上有善神也有除了善神以外的「其他」神，獲得社會中下層百姓虔誠信仰的緋紅淑女，正是屬于後者。

緋紅淑女信仰，最早來自于那場鼎鼎大名的所羅門王審判。

這場世紀審判是為了辨別孩子究竟屬于哪個女人而進行的，然而因雙方始終各執一詞，所以所羅門王最後決定，把孩子活生生切成兩半平分給兩個女人。

這駭人聽聞的判決結果一出來，其中一人選擇放棄而另一人同意砍下去。

緋紅淑女就是那個選擇将孩子砍成兩半的女人。

這個喜好潔白無瑕曼陀羅花的女人，總愛穿着緋紅色的洋裝，因此左鄰右舍都稱呼她為「緋紅淑女」時間一久衆人也忘記她的本名了。

緋紅淑女自從孩子出生後就一直讓他睡在自己身邊。

某天辛勤勞動完後她特別累，因此一沾床便陷入夢鄉，當一覺又沉又甜的醒來後，發現視如珍寶的孩子被自己疲憊不堪的身軀給壓死了。

看着孩子冰冷的遺體，她發下毒誓：從今以後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因此當晚緋紅淑女便抱着死去的孩子走到了鄰居家，趁着夜色尚濃偷了鄰居家那與自己孩子同天出生的可愛孩子，并對所有人說那孩子是他的。

這場審判最後以所羅門王将孩子判給另外一個女人，緋紅淑女投海自殺告終。

但真正的故事後續才正要展開。

緋紅淑女的傳聞，不知何時如滴入一杯澄澈飲用水中的墨水般，一點一滴擴散開來。

傳說中，緋紅淑女死後那不甘消散的怨魂，化作掌管世間的愛與恨、生與死的許願神，只要夠膽提出相對的代價，祂能幫你達成任何願望。

這就是緋紅淑女信仰。

只有夠絕望的人會去信仰的許願女神。

藍胡子踏入以女神為名的俱樂部大門後，原先喧嘩的俱樂部瞬間靜得連一根針落下都能聽見。

俱樂部內的牆面皆以不透光的黑色漆成，突出的輪廓則以金漆鑲邊，窗簾與座椅全部采用暗紅色絨布為主要材質，營造出一種既現代又複古的哥德的氛圍。

但這些裝潢并不是俱樂部的賣點。

「緋紅淑女」最大的賣點，在于舞臺後方的鏡牆。

在那本該是牆面的地方，被無數面裁切成Ａ４紙大小的鏡面取代，組成了一片高達三米高的牆，而且每一片鏡子的中央，都以金色油彩鑲上女神最愛的曼陀羅花。

不管發生任何事也不管任何人，藍胡子踏進俱樂部的第一眼，目光必定停駐在那面鏡牆，接着他會儀式性的以雙唇輕擦過左手食指的第三個指節，将吻朝鏡牆的方向送去。

每當藍胡子如此做時，原先嘈雜的俱樂部會瞬間陷入一片近乎虔誠的寂靜中。

今晚也不例外。

舞臺上端水晶燈琉璃般晶亮的光芒灑落，那有着冷冽俊美的五官的人置身在這一片如夢似幻的光點中，渾身散發出一股不似人類的氣場，簡直就象是天使再臨人間。

衆人如癡般的看着舞臺前的人。

「都別愣着看了，多點杯酒吧，各位尊貴的大人。」

藍胡子放下送出飛吻的手指，一彈指，從身旁如大夢初醒般眨了眨眼的侍者端盤上取過一杯香槟，朝身穿如流金般華服的政商名流舉杯致敬。

衆人正準備回禮時，藍胡子一口沒也喝唐突的松開手，讓水晶杯硬生生砸在地上，摔成滿地的玻璃渣。

「趁我們都還活着的時候，再多喝一杯吧，下一輪俱樂部招待。」

藍胡子浮誇的鞠了個躬後，原先寂靜的俱樂部恢複了鼎沸的喧嘩，藍胡子懷中摸出菸盒，轉身面對鏡牆慢悠悠的點起菸。

看着飄向漆黑牆面的灰煙，藍胡子美麗金燦的眼中揚起幾縷近似于憂傷的情緒，但轉瞬間便與灰煙一同消散了。

藍胡子抓起保留席上那瓶裝被設計成一朵盛開的曼陀羅花的玻璃瓶，走入今晚指定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