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葡萄柚綠
第05章 葡萄柚綠
今日一直下雨，細雨如絲一直連綿到下午三點，被風吹落的桂花鋪滿了淩雲路，雨後的花香更加沁人。
走在路上，姜今夏的鞋底不自覺沾滿了金色的花瓣。
天氣預報寫着未來24個小時不會有雨，她便沒有帶傘，空手去晚自習。
坐在教室，洛南攤開英語四級試卷。幾天的锲而不舍，她總算完成了一篇閱讀，還美其名曰“溫故知新”，多看幾天才會讀懂文章，結果一對答案全錯。
後排的沈沐禾戴着耳機看劇，宋知在看小說。
姜今夏百無聊賴，單排玩了兩把游戲，把把碰到帶妹且菜的人，一下子興味索然。
她打開微信，她問小爺爺最近進展如何，小爺爺只回了幾字，但她從只言片語中，能看出小爺爺非常高興。
她又翻了翻朋友圈，高中同學都在曬豐富多彩的夜生活：演唱會，Live House，燒烤撸串，健身運動……只有她被禁锢在小小教室裏。
閨蜜方珏言在屋頂酒吧，與人“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姜今夏憤憤不平，在她朋友圈下惡狠狠咒罵了她一頓。
窗外突然響起滴答聲，又開始下雨。
她們四人都沒帶傘，而且姜今夏預訂的蛋糕快到了，怕出意外，蛋糕必須真人簽收。
這麽一對比，姜今夏越發覺得她這一生颠沛流離苦不堪言，忍不住在朋友圈發牢騷：上晚自習也就算了，天氣預報還不準！！
再受苦幾天，她必定能洋洋灑灑寫完一本100萬字名書《悲慘世界——我在洛大的二三萬事》
十五分鐘後，她轉身對後面的兩人說：“知知，小沐，我先回去了，要是學生會檢查，麻煩幫我應付一下。”
“啊？”宋知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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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沐禾和洛南清楚緣由，“放心，包在我們身上。”
姜今夏有過那麽一次經驗，再次逃課已經游刃有餘，只要不是葉羽，一切都能賴在堂姐身上。
這次比第一次順利，她下到一樓沒遇到任何人。
雨勢又大了一些，雨點猛烈地擊打地面，如紛亂嘈雜的鼓點，高低錯落。
她不會真的要冒雨跑回寝室吧？
“喂媽，怎麽了？”姜今夏突然接到華岚的電話，她向後退了幾步，躲避從外飄進的水汽。
華岚一陣噓寒問暖後直奔主題，她提及夏含斐，希望兩人可以多接觸。
“媽，21世紀可不興婚姻包辦，好了好了，等國慶再說，我上晚自習呢，先挂了。”姜今夏随便敷衍幾句挂斷電話。
她收好手機轉身，瞳孔卻在一瞬間猝然放大。
是他。
那個好看的單眼皮的男生。
他站在她面前，手上提着一把黑色的傘，雨水順着傘面滴下，在地上聚成一個小小的水窪。
他的視線向她橫掃過來，連帶着幾分深沉。
“我……”姜今夏再次沒出息地慫了。看他這架勢，特別像故意在等她，故意在這等逃晚自習的魚兒主動上鈎。
她煩躁不已，最近真是水逆諸事不順，怎麽一周能碰到他兩次？
走路沒聲音，還偷聽她打電話……姜今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這才看到他的穿着。
男生穿着白襯衫，搭配黑色的西服，西服左胸口是金色的洛大校徽，袖口上還有三顆同色系的袖扣。
他沒有戴領帶，敞開的襯衫露出兩排精致明顯的鎖骨。
姜今夏的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覺得有點眼熟，這像極了她們的制服。
原來洛大的制服這麽好看？
片刻間，她恍然大悟，一切都能解釋了，男生是大一的，所以第一次見面他才會放過自己。
差點就被他的模樣騙了，長這麽帥怎麽還騙人呢！
姜今夏清清嗓子，理直氣壯問：“原來是學弟啊，名字，班級。”
男生邁腿朝她走來，獨屬男生冷冽的氣息将她濃濃包圍，他身形高大，越靠近一步，壓迫感越強一分。
“……名字，班級？”盡管內心波濤洶湧，但姜今夏仍坦坦蕩蕩與他對視。
男生在不近不遠的距離停下，他垂下眼簾，長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陰影。他的眼皮很薄，隐約能看見血絲，上面還有一顆很小的痣。
“新聞學二班，徐淮風。”男生停頓了幾秒，“大三。”
姜今夏淺笑，仰頭看着他，“說謊是不對的，這次就放過你，下次不要逃晚自習。”
她腹诽，大三穿大一制服，誰信啊，不是逃晚自習就是遲到。
“嗯。”男生沒反駁。
“我可以不記你的名字，但——”姜今夏模仿徐淮風，停頓幾秒。
“但——你的傘能借我一下嗎？”她不僅沒不好意思，還沖徐淮風眨巴眼睛。
像只調皮的小貓，觊觎人類的雨傘。
“好。”徐淮風喉結微滾，冷淡的眼中掠過微不可察的笑意，“我送你。”
“啊？”姜今夏愣了愣，“你不上晚自習？”
“嗯，剛想逃。”
“行行行，那我們快走吧。”姜今夏道。
再不走，等一會兒兩人全被抓了。
姜今夏裹緊身上的外套，幸好她有先見之明，出門多穿了一件衣服。
兩人擠在小小的傘下，距離不過十公分。回去的路上還碰到一對牽手在雨中漫步的情侶。
女生伸出手去接雨滴，或是故意踩進水窪，濺起一朵朵水花，男生寵溺地看着她……
姜今夏：“……”
她撇了撇嘴，擡眼裝作不經意地打量徐淮風，他眉目疏淡，鼻骨挺直，完美到無可挑剔。看着看着，就變成盯着他性感又飽滿的喉結發呆。
如果當初給她傘的男生長徐淮風這樣，狗屁一學期談一個，他一個就能頂8個。
不對，好像談八個更爽，這男生一看就話少悶騷，姜今夏把剛冒尖的想法扼殺在搖籃裏。
“怎麽了？”徐淮風有所覺察，用溫和深邃的目光，靜靜與她對視。
“沒事沒事。”姜今夏短暫沉默後，認真誇道：“你人還怪好的嘞。”
她接着說：“我第一次發現，原來洛大的制服這麽好看。”
穿在你身上像個貴公子似的。她在心裏默默補充。
“是嗎？”
“是啊！但洛大為什麽還要上晚自習，好郁悶啊。”姜今夏難得碰到一個同逃課的好兄弟，一股腦把心裏的話全吐了出來。
她謹慎地環視了一圈，出于好意提醒徐淮風，“我聽隔壁寝室說，學生會會長恐怖如斯，是個變/态，經常會在教學樓下面抓逃課的學生，我們運氣還算好的咧。”
前面半句她完全是胡言亂語。
“是嗎？”徐淮風神色無異。
姜今夏狂點頭，“想想也是咯，學生會不就是校領導的“狗腿子”嗎？”
“你不是大三的嗎？”徐淮風反問。
姜今夏臉頰一熱，言多必失啊！她插科打诨過去，“對啊，我這是好心提醒你，別被學生會抓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這樣好說話的。”
“我是大三的。”徐淮風有些無奈，他重複了一遍，“我不用晚自習。”
姜今夏朝他微笑，“巧了，我也是大三的。”顯然，她不信徐淮風的話，而是把他當成和自己一樣謹慎的人。
徐淮風身上散發着淡淡的桂花香，仿佛整個初秋的精華都凝聚在了他的衣襟。
姜今夏動了動鼻子，他換香水了？她好奇地問：“學弟，你是哪裏人？”
“南海。”
“哦。”那就不會是他了。
兩個人選擇走小路，可以少走幾分鐘。但小路地雷格外多，倒黴悲催的姜今夏已經連踩5個，污水通過松動的地磚肆意飛濺到徐淮風的鞋子和褲腿上。
她一踩一個不吱聲，等第六次她的右腳踩到地雷，左腳遭殃，冰涼的雨水碰到她的腳踝，她這才反應過來。
內側的地磚看起來都不穩，她往徐淮風那邊靠了靠，左腳又踩一個。
徐淮風：“。”
到女寝樓下，姜今夏看到徐淮風肮髒的運動鞋，言之鑿鑿又一次控訴洛大：“洛大每年這麽多經費，也不知道修一下路。”
“我這麽倒黴的人只踩了一個，你好像比我還倒黴。”她從口袋拿出一包紙巾，“喏，擦一下吧，我先走了，拜拜。”
“等一下。”徐淮風叫住她，“加個好友。”
姜今夏納悶，怎麽一個兩個都要加好友，他們就是萍水相逢，而是兩個都是騙子，萬一有一天被拆穿，擱誰都尴尬。
“不用了。”她委婉拒絕，“拜拜。”
*
“老徐，你回來了？”程鋆瞟見徐淮風的臉色，有一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恐怖感。
“發生什麽了嗎？活動還沒結束你就匆匆離開。”程鋆尋思他是出了什麽事，“哦，你走後小李快急哭了。”
小李不小心将香水灑在了徐淮風的衣服上，自責萬分，以為徐淮風離開的原因是她弄髒他的衣服。
程鋆斷定不是。
他前腳剛說完學妹沒帶傘被困教室，後腳徐淮風穿上外套就走了，順帶拿走了他的傘，留下他和幾個女生在報告廳大眼瞪小眼。
“送、傘。”徐淮風看着他，一字一頓，字字微涼。
*
姜今夏拿到蛋糕，見時間差不多，又返回教學樓送傘。
看到蛋糕，宋知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鼻音濃濃，“你們放心吧，我已經想開了，這個世界本就男多女少，按照比例我還能分配兩個呢，你們就別擔心我了。”
洛南嘿嘿一笑，“夏夏一個人就占八個，我們寝室的全被她占了。”
姜今夏勉為其難道：“我可以分你們一個。”
“明天周六，有什麽計劃嗎？”沈沐禾晾完衣服從陽臺進來。
“沒有。”
“睡覺。”
“不知道”
308寝室每人性格不一，但有一點一模一樣：懶。
懶得社交，懶得八卦，懶得外出，懶得學習。
隔壁寝室這認識一些人，那認識一些人，她們寝室與世隔絕，甚至班裏幾個男生還沒認全。
所以，姜今夏她們決定明天去洛城逛一圈，宋知也能散散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