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配不上
配不上
“……”
生活真是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談秋生用一種無可奈何的眼神注視着陶程:“誰教你這麽調情的?”
怎麽辦, 他的意中鬼是個可愛到爆炸的小笨比,頂着一張純情的臉,說一些騷裏騷氣的話, 他不僅不厭惡,還該死的喜歡。
談秋生覺得自己簡直無可救藥了。
陶程如實道:“周景融。”
真是一個被窩裏睡不出兩種人, 談秋生低罵一聲, 将周景融劃成和十殿一樣的危險人物。
“我調得不對嗎?”
談秋生忍着笑, 故作深沉道:“不太對。”
陶程皺眉, 看起來很憂愁, 但失落的表情沒有持續太久,他很快就多雲轉晴了:“那你教我怎麽調, 談秋生, 你教我。”
他認真的保證:“我會好好學的, 争取調出一百分的情。”
艹, 可愛死了。
談秋生心口中了一槍,滿腦子都是“調情”二字, 将等着他去收屍的皇半仙兒抛到了九霄雲外。
正所謂見色忘友, 不外乎如是。
談秋生勾起陶程的下巴,尾指輕掃, 指尖從他小小的喉結上擦過:“調情的稱呼越暧昧越好, 你想想,該叫我什麽?”
他循循善誘,帶着一絲蠱惑。
陶程喉嚨發癢, 喃喃道:“哥哥?”
談秋生的手上有繭子, 蹭過皮膚的觸感很清晰, 喉嚨是命門,那輕觸而過的感覺更加強烈, 陶程喉結滾動,一陣幹渴。
“不對,繼續想。”
“唔……”陶程絞盡腦汁,憋出了一個單詞,“daddy?”
談秋生呼吸一緊。
确定心意之前,他聽陶程這麽叫只覺得荒唐,被放任的愛意在心間野蠻生長,如今再聽到這個稱呼,莫名有股子情/色意味。
便是被錢淩雲按在床上調教的小情人都沒有陶程這般天然的色氣。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瞬間,談秋生就暗暗罵了自己幾句,他竟然拿陶程和那些人相比,真是昏了頭。
“這個不能亂叫,以後別再……”談秋生收住話頭,鬼使神差地轉了話鋒,“以後只能在床上這樣叫,記住了嗎?”
在情趣上為自己讨福利,這種事是個男人都不會拒絕。
床上?難道談秋生又想和他一起睡覺了?
看過的視頻在腦海中閃過,陶程按兵不動,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我應該怎樣叫你?”
談秋生沒有設定答案,他很好奇陶程那惦記着調情的小腦袋瓜能想出什麽,此時被突然一問,兩個字瞬間浮現在心頭。
情侶之間最暧昧的稱呼莫過于那兩個字,但他和陶程此時還處于沒捅破窗戶紙的暧昧階段,叫“老公”太過了。
尤其是對上陶程那雙澄澈的眼睛,哄騙的事談秋生一點都做不出來了,他收回手,施施然地站起身:“叫名字就好。”
“談秋生?”
“嗯。”
“談秋生,談秋生……”陶程咧開嘴,“我也覺得這樣最好聽。”
談秋生。
這三個字從陶程的嘴裏念出來,似乎格外動聽。
“談秋生,你為什麽叫這個名字?”
談秋生怔了下,思緒飄回了1930年。
這個名字是他自己起的,地府的鬼差只有編號,沒有名字,他第一次去人間勾魂是1930年的秋天,也算是生于秋天,然後談秋生就給自己起了這樣一個名字。
至于姓氏,那一天他感受着雪花的溫度,好像重新活過來了,就記下了那條小魂魄的名字。
談林。
那是他認識的第一個人,勾的第一道魂。
“秋生秋生,是因為你在秋天出生嗎?”
兩人的思維邏輯罕見的對上了,談秋生笑着點點頭:“恭喜你,猜對了。”
陶程頓時開心起來:“秋天出生就叫秋生,那你要是春天、夏天、冬天出生,就是春生、夏生、冬生……還是秋生最好聽。”
“談秋生,你好會出生。”
“……”
談秋生自認為聽完了世間的所有誇獎,但陶程一張嘴,就能讓他知道自己錯了。
還好,是說他的出生,不是罵他畜生。
“那我應該叫……”話音戛然而止,陶程的情緒突然變得低落,“我忘了,我沒有出生。”
他徒留在人世間,看起來像活人一樣,但只是一個沒有活過的小鬼。
他好像配不上談秋生。
陶程的低迷情緒一直持續到離開,談秋生囑咐完錢淩雲将周邊全部處理掉,陶程還沒有恢複,他站在路邊,孤零零的一個人,不知道在想什麽。
十殿和周景融在打鬧,談秋生不爽地瞪了他們一眼,帶壞他家可愛鬼的時候積極,用他們的時候半點忙都幫不上。
“大,大師,你一定要救我。”錢淩雲心有餘悸,之前那幾份輕慢早就從□□裏淌出去了,剩下的都是害怕,“我一會兒就把那些東西處理了,大師你說怎麽做,我就怎麽辦。”
談秋生面無表情地往他心口紮刀:“早這樣你也犯不着少奮鬥十年。”
一聽這話,錢淩雲肥胖的身軀抖了抖,快哭出來了。
“午飯就不必吃了,你早點去處理那些東西吧,以後記得忌口,過幾天我提前聯系你,做完最後一場法事咱們的買賣就結束了。”
錢淩雲還想說什麽,談秋生沒有給他機會,從兜子裏撈出一張符紙塞給他,然後就提着桃木劍和剩下的紙錢離開了。
十殿上了周景融的車,兩人有其他要去的地方,談秋生沒在意,連事務所都沒回,打了個出租車,帶着陶程直奔清淨山。
皇半仙兒的定位還在清淨山,遲了這麽長時間,不知道還能不能趕上給他收屍。
可別死透了。
談秋生暗暗腹诽,撥通皇半仙兒的電話,系統提示暫時無法接通。
出租車一開走,一輛停在錢淩雲家附近的黑色轎車立馬跟了上去,不遠不近地綴在出租車後面。
到達清淨山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談秋生帶着陶程找了個隐蔽的地方,施展超能力上了山,如今身份已經暴露,沒必要再僞裝成正常人了。
陶程神色恹恹的:“怎麽不直接過來,還要打車?”
“有一招叫作禍水東引,咱們今日就借一借清淨山的運勢。”談秋生沒有細說,捏捏他的肩膀,“我要去找個人,你跟我一起去還是留在這裏等我?”
皇半仙兒在清淨山的後山,護山大陣會對陶程産生反應,昨天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保不準會有什麽危險,談秋生不太希望陶程跟他一起去。
但陶程的情緒不佳,談秋生不想在這種時候強迫他留下。
“我不和你一起了,我在這裏等你。”
雖然是想要聽到的答案,但談秋生沒想過陶程會主動提出留下,他頗為驚詫,略一沉吟後,揉了揉陶程的頭:“好,我很快回來。”
談秋生走向後山,陶程突然叫住他:“你還要去找書嗎?”
“不是,我去找個人,一個朋友。”談秋生輕嘆一聲,無奈又頭疼,“認識很久的老朋友。”
朋友……
對于閻十等人,談秋生給出的關系标簽是同事,這是他第一次提到“朋友”二字,前綴是認識很久,很久是多久?
陶程摸了摸胸口,他的心跳剛剛好像不太自然。
清淨山上很不對勁,這一點從昨天離開時的轟響就能聯想到,談秋生一邊對着手機上的定位尋找皇半仙兒,一邊打量四周。
昨天宣布停止接待游客後,今天的道觀變得空曠,一路走來都沒有看到人。
怪異的地方顯然不止這一點,在談秋生進入後山的時候,護山大陣沒有反應,不知是護山大陣對他不起作用,還是昨天的變故破壞了法陣。
談秋生沒時間想,朝着天師盟飛去。
定位顯示在三清殿,談秋生看了好幾遍,不敢相信皇半仙兒竟然跑到了人家祖師爺的大殿裏。他掐着手機,沉默了許久才朝三清殿的方向走去。
別說天師了,路上半個人影都沒有。
談秋生心裏狐疑,快到三清殿的時候,他猛地剎住了腳步。
好家夥,三清殿門口圍着一群身穿道袍的天師,就連前山的普通道士都在,一眼望去灰撲撲一片,看得人眼皮直抽筋。
怪不得見不到人,合着人都聚集在這裏。
從一群天師手裏帶走皇半仙兒的可能性有多大?
談秋生在原地站了幾秒,果斷轉身。
天涼了,讓皇半仙兒自生自滅吧。
警報聲“滴滴滴”響起,皇半仙兒用他那獨有的大嗓門吆喝起來:“我的證人來了,到時候賬算清楚了,我看你們還有什麽臉去面對師祖們!”
“談秋生!談秋生!我在這裏!”
“……”
談秋生滿頭黑線,瞥了眼圍簇過來的一衆天師,惡狠狠地摁滅手機。
小破軟件更新換代,感應到綁定的人在附近後會發出提示音,這他娘的還跑個鬼,他可讓皇半仙兒害慘了!
“你是誰?怎敢擅闖我天師盟?”年輕的天師怒目呵斥,毫不客氣。
談秋生揚了揚眉梢,他印象裏的天師可沒這麽沉不住氣,是被皇半仙兒氣的嗎?
“我路過,無意摻和你們的事,請繼續。”
“談秋生?!”
皇半仙兒不敢置信,談秋生掉頭就走,好似真的不打算幫他一樣。
“鬼差?”老天師打量着談秋生,冷聲道,“地府與我天師盟有約定,雙方井水不犯河水,你今日闖進來,莫不是地府想要毀約?”
啧。
談秋生不耐煩地偏過頭:“我都說走錯了,和什麽約定無關,你還不依不饒的,有意思嗎?”
地府和天師盟之間的關系很微妙,若非萬不得已,談秋生不願和天師盟打交道。十殿那事禀明過閻王,但皇半仙兒的事是他的個人行為,他與清淨山結怨是小事,若是引起地府和天師盟之間的動亂就是大事了。
可這老天師偏偏想小題大做。
皇半仙兒扛着個大包袱跑過來,拽着談秋生不撒手:“來都來了,不幫個忙?”
“我是來給你收屍的,你趕緊死,我就能幫上忙了。”談秋生抽出胳膊,看了眼将他們團團圍住的天師,頭都大了。
“我清淨山可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怎麽,你還想扣下我不成?”談秋生最讨厭別人威脅他,當即沉了眸子,“地府重開了人間異院,如今叫特殊事件事務所,我就是所長,清淨山位于人間,你們早晚都會死,死了魂魄歸于地府,若是真要仔細論,諸位也算歸我管。”
聽到“人間異院”四個字後,幾位老天師忽然變了臉色,幾人面面相觑,為首的天師緩下語氣:“雖說是我清淨山的家事,但地府掌管陰間之事,這筆陰陽賬要想算清楚免不了地府的參與,今日鬼差大人來了,那算算賬也無妨,免得傳出去污了先祖的名聲。”
老天師一揮手,皇半仙兒扛着的包袱突然散開,從裏面飄出十七個牌位,談秋生打眼一掃,突然皺起眉頭。
白林白玉……一共有十六個白字輩的天師名字,剩下的那個是歸字輩的,歸鶴。歸鶴最後成為了清淨山的第三位掌門,白字輩的天師都是他的直系或旁系的弟子。
和那本名冊上記載的相同,這些牌位是清淨山第二代弟子同他徒弟們的牌位。
其中只少了一個人——白王。
白王,皇。
談秋生眉頭一皺,下意識看向身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