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大師給我吃了碗神仙水,說讓我睡一覺就好了。”回到休息室見到宥靈,珮玖笑的燦爛打着哈哈道。

她并沒有想将她失憶的事說出來,畢竟這段記憶是她八歲前的,八歲她還那麽小能記得什麽呢,何必讓宥靈擔心呢,一切等她恢複記憶後再說吧。

此時的珮玖一時沒有将丢失的記憶同她夢裏的遇到的事情聯系起來,她竟單純的以為她被丢掉的只是八歲前的記憶,而忽略了曉夢大師所說的她的夢就是她的記憶。

見她神色自然,宥靈這才放寬了心。

“幾位施主,日頭漸晚,大師覺得與這位姑娘甚是有緣,所以誠邀各位留下來,在本寺歇息一晚。”小和尚道。

珮玖狐疑的看了小和尚一眼,她這才從老和尚那出來,都未曾見到這小和尚進去,他是怎麽傳的話。不過轉念珮玖想了想,若是這水真有什麽問題的話,住在這她也好找這老和尚算賬。

宥靈沒什麽異議,只要珮玖覺得好就行。

是夜,月明星稀。

依舊是那顆巨大的桃花樹下,曉夢大師靜靜地坐在木凳上,仿佛在等什麽人,白日裏為珮玖引路的那名小和尚默默的候在一旁。

“你來了。”

渾厚的聲音傳開,只見院口處顯出一個颀長的身影,月光落在來人的臉龐,正是宥靈。

“你早就知道她會來?”宥靈徑直在他面前坐下。

“自然是知道的。”曉夢笑得和藹。

聽着二人熟稔的語氣,仿佛是認識多年的老友。

宥靈淡淡的看着他:“你找我有什麽事?”

“閣下還是這般樣子,好不容易上山一趟,聊聊天不好嗎?”曉夢擡眸慈愛的看着他,見他一臉冷漠的樣子嘆了口氣:“你就不想知道那位女施主所求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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宥靈冷眸:“不想。”

曉夢靜默片刻,悠悠的笑起來,“閣下就真的這般淡漠?”

宥靈依舊冷冷的看着他。

“既然如此,那貧僧也愛莫能助了。”

宥靈:“無聊。”,起身就要走。

他并不是不好奇珮玖所求之事,只是她的事情他只想從她的嘴裏知曉,不希望也不想從第三方人口中得知。

只聽身後曉夢又問道:“熒惑之玉閣下可集齊了幾枚?”

宥靈腳下不停,冷清的聲音傳來,“還缺一枚。”

“一枚……”曉夢喃喃道,天下人都難以集齊的奇玉此人短短幾年竟然得到了三枚,真不愧是有緣人吶。

見他就要走遠,曉夢接着道:“閣下可知,你身邊那位女施主也是這玉石的有緣人。”

宥靈腳步微頓,身影漸漸消失在院裏。

“師父,你不是說着玉石的有緣人只有一位嗎?”一直候在曉夢身後的小和尚疑惑地問道。

曉夢擡頭望着星空,半響才道:“是啊,是只有一位啊……”

……

這一晚,珮玖睡得很沉,她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她夢見一個女孩短暫的一生,而醒來後那個女孩就是她。

她靜靜地望着屋頂,清澈的墨瞳裏一片深幽。

她,是裴玖。

不是護國督府的小郡主姜珮玖。

她有一位疼她的姥姥,有自己熱愛的事業,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但是,在一次研究中發生了意外,她醒來後就變成了八歲的姜珮玖。

後來她才後知後覺的明白是原來是自己趁着原身一場大病後最虛弱之際占據了這具身體身子,成為了她。

後來她膽戰心驚地扮演着原身,然不到兩周便被原身的母親也就是姜夫人識破了身份,她尋來曉夢大師想驅逐她,但卻無果,後來只好封住了她的記憶連帶着這具身體的記憶也被禁锢了。

她不屬于這裏,她要回去。

“咚咚咚……”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低沉熟悉的聲音讓裴玖心神一震:“珮玖,你醒了嗎?”

是宥靈!

她斂了斂眸,輕聲道:“你先別進來,我還想再睡會。”

門外人似乎頓了下,“那你先休息。”

聽到門外腳步聲漸遠,裴玖這才松了口氣,她眼下還不知道怎麽面對這位“男朋友”,還是先不見為好。

而門外不遠處,宥靈靜靜地看着她的屋子,眼眸幽深。

……

裴玖起床後,簡單的洗漱一番便徑直往曉夢大師的院子而去。

這次遠遠地便聽見桃花樹下傳來的木魚聲,珮玖走過去,看着曉夢的目光一陣複雜。

直到曉夢停下手裏的木錘,他睜眼便見裴玖睜着一雙大眼目不轉睛地望着他,曉夢面不改色的挂起慈愛的笑容:“施主這是恢複記憶了?”

裴玖點了點頭,在他面前坐下。

曉夢:“施主有什麽想問的盡管問。”

心中有太多想問的,珮玖一時竟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花瓣輕盈的落在矮桌上,靜默半響,裴玖才張口:“大師,你可還記得封住我記憶的那一刻?”

曉夢微怔:“記得。”

裴玖笑,唇邊的弧度幾分譏诮:“大師竟然還記得,可真是難得,我還以為大師早就忘了呢。”

眼前人還是昨日那位姑娘,但是她卻不一樣了,曉夢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的內心是震驚的,一個八歲孩童的身體裏竟然住着一個成人的靈魂。

按照姜夫人的意思,此人入侵了她孩子的身體,她身為孩子的母親有權利去幫助她的孩子驅走這個占據她身體的邪祟。

而當時的他還太年輕,雖已身負盛名,但領悟任就太足,遇到此類異事思慮不周便應了姜夫人的請求,卻不曾想世間萬物皆有其造化,他不該幹涉更不該遏制其運轉,以至他做出了令他後悔的事來。

曉夢:“施主,貧僧心中有愧,此事一直記在心中,不敢忘卻。”

裴玖嗤笑:“心中有愧?大師何愧之有?”

曉夢長嘆一聲:“貧僧愧對佛祖和施主。”

裴玖聞言卻是輕輕的笑起來,語氣譏諷:“大師還真是幽默,愧對佛祖?愧對我?你難道不是愧對于世人,愧對你大師這個的稱號嗎!”

曉夢苦笑,“是。”

看着他輕描淡寫的樣子,裴玖心中恨。

語氣愈發激越嘲諷:“大師啊大師,你一句一個愧對說得可真是輕巧,你又怎能體會被人活生生封住記憶而無能為力的痛苦。”

當時的她初來乍到,還未從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巨變中适應過來,她原以為原身的母親只是性子冷淡,她都做好了代替原身好好做她的女兒的心态,卻不想她一眼就識破了她。

裴玖可以理解姜夫人的心理,但她又如何能夠接受姜夫人将那些手段都用在她身上,如何能夠心安理得的去接受他們封住自己全部的記憶。

住在一個八歲女孩的身子裏,她毫無反抗之力的被他們綁起來,她恐懼、害怕、無助,她苦苦的哀求卻換不回姜夫人和曉夢大師的半點同情。

就這樣眼睜睜地感受着自己的大腦變得空白,最後形同稚兒,變成被姜夫人操縱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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