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作者有話要說: 珮玖即裴玖

熒惑之玉即螢火之玉

珮玖眼巴巴的看着他,見他神色依舊看來是真的不會帶她去了,心中莫名的有些悶,一把松開他的袖口轉身就像門外走去,淡淡丢下一句:“我出去透透氣。”

站在驿館旁的樹下,珮玖望着遠方出神。

恢複記憶不過一日,而這對于她來說這裏的一切恍若隔世,就好像兩段記憶雜糅在一起。

仿佛昨日的她還在研究室裏和她的老師在一起讨論課題,與姥姥通過視頻電話也才相隔了一日而已。但另一段記憶告訴她,她昨日才經歷了一場血雨腥風。

一切都變了又仿佛沒變。

她已經在這個世界待了七年了,這七年的日子裏她還以為自己只是一個被禁锢在護國督府裏沒有人疼愛的小郡主。

看着這雙白膩柔軟的手,珮玖露出一絲冷笑。

她想起初到護國督府成為姜小郡主時的自己,她倒是想不明白了,按照當時她的所見所聞,這位姜夫人對她的孩子并沒有什麽感情,她自認為她當時模仿原身已經夠像的了,卻還是被姜夫人一眼發覺。

被剝奪記憶的痛她印象深刻,姜夫人那樣對她,如今她倒是沒有什麽怨念,誰讓她出了這檔子詭異的事占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呢。

她現在,只想回去……

“珮玖。”

低沉的聲音帶着微微的磁性傳來,珮玖轉過身看着向她走過來的男人。

眉眼清俊,姿容似雪。

在她那個時代,十九歲還是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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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現在這具身體還差一個月才及笄。

宥靈在她身後站了許久,他莫名的有種感覺,感覺那道身影仿佛就要消散于風中,終于,他忍不住叫了她的名字。

“在想什麽?”

珮玖笑:“沒想啥。”

“是在怨我不帶你去座談會?”宥靈定定的看着她,墨色眼眸微微深沉。

“對啊。”

珮玖索性應下,但其實她并沒有在怨他,她知道此次嶷山之行定會不安寧,他不帶她去也是為她好。

她只是在生自己的氣,氣自己身處這樣荒謬的處境,更氣自己會辜負這樣一位良人。

這七年她是真真正正的在做一位小郡主,在做一只聽話的金絲雀,盡管如此她卻依舊感受不到一點有溫暖的情感。

或許是她原本的性格在從中暗暗影響,否則在這樣的環境下她只怕是會被逼瘋。

是她身體的異象帶領她遇到了他,若不是他,她還只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被困于籠的小郡主。

“怎麽了?”察覺到珮玖的失神,宥靈皺了皺眉,他察覺到從昨天開始她狀态就有些不對勁了。

“沒什麽。”

珮玖搖了搖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突然不敢看他的眼睛,她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将臉埋進他的胸口。

宥靈攬住她,輕聲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珮玖搖頭,轉而道:“宥靈,若是有一天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會怎麽辦?”

宥靈挑眉,松開她,低頭半是強迫的讓她望着自己的眼睛,他語氣低沉唇邊還帶着淺淺的弧度:“你為什麽要做對不起我的事?”

“哎呀……只是假設啦。”

被這樣一雙幽深的眸子注視着珮玖心中猛的湧上一股鈍痛,只好做出一副羞澀的樣子笑着掩飾眼底的慌亂。

“若是你真的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宥靈頓了頓,他定定的看着珮玖,瞧見她有些小心翼翼的忐忑神色,唇角一勾道:

“我不會原諒你。”

話音落,珮玖瞳孔驟縮,只覺得渾身一僵,她立馬轉移了視線,收斂好情緒,試探道:“這麽嚴重啊?”

将她的反應盡收眼底,宥靈臉上的笑意不再,只是伸手撫上她的臉頰,輕輕地摩挲。

“珮玖,吾心悅你,你可知曉?”

珮玖愣住了。

似就未得到回應,執劍的指腹微微加力,她嬌嫩的臉頰立馬上顯出一道紅痕。

珮玖皺了皺眉,抓住他的手緊握放在她的左胸誠摯道:“我知曉。”

宥靈這才笑了,複将她擁入懷中。

看着遠方天邊的烏雲,珮玖臉上端的是融融笑意,心裏卻滿是忐忑焦躁。

時日一轉已經過了半月,進入七月後天氣愈發炎熱,更何況是中午,然而霁月湖邊的依舊是一片車水馬龍,人聲嘈雜更勝以往。

珮玖懶散地趴在窗格邊,一雙澄澈的杏眸半斂着漫不經心地望着窗外。

若是仔細看,便會發覺那雙眼沒有焦距不知看向何方。

距離嶷山座談會還有七日,留給她的時間越來越少了,珮玖暗暗想着,雙耳卻是将樓下的動靜收入耳中,這裏是酒樓,消息最是流通。

“嘿,你們知道嗎,至毒之魁月如歌終于現世啦。”有人壓低了嗓子而聲音卻依舊響亮的唏噓道。

“什麽時候的事?”

“死的人是誰?”

“當真是月如歌?”

堂裏吃酒的客人們聽過消息的和未聽到的都張大了耳朵,畢竟從毒譜上的第一味至毒出世殺人到現在已經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陣陣巨浪,這毒譜上的□□也已經是人盡皆知。

關于下毒人和被毒人的關系大家也是議論紛紛,畢竟每一位被毒殺人的身份之間乍一看仿佛都并沒有什麽關系,但仔細思慮卻又好像有一條線将他們相連,這些被毒殺人中有地痞流氓、官府貴胄,有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也有武功高強的俠客,有門派組織了探查此事的弟子但到如今似乎也沒查出什麽線索。

“就昨日夜裏,沒死人。”

“沒死人?你确定是中了月如歌的毒?”

月如歌可是毒譜上的至毒,他們雖沒見過,但之前中了毒譜上的毒的不都死了麽,怎麽中了至毒還沒死?

“确定,這消息是今早才傳出來的,沒死人是因為這中毒的人乃秦門的人。”

“秦門!?”

“對,好像還是一位叫秦植的大長老,這秦門不是醫術世家麽想必是發覺及時這人才沒死。”

……

衆人一陣感嘆,如今江湖上對這下毒之人最大的推測便是秦門,畢竟毒譜是秦門中人造制出來的,誰能料到這秦門的長老竟然中毒了。

這下毒之人神出鬼沒,中毒之人身份不一,但卻全都無一例外沒人從這些至毒的陰物下活下來,而這次,中了至毒之魁月如歌的人卻活下來了,這實在是蹊跷。

珮玖在心中默默地篩選信息,世人皆以為中了毒譜上的至毒則必死無疑,話沒錯,這十六味至毒的結果的确是致人死亡,但其中有一味至毒卻能令人複生,這一味毒便是月如歌。

月如歌,月,如歌。

是夜。

一道暗影從高閣窗前一閃而過。

高閣內,燭火微晃。

滄耳俯身跪地:“回禀主子,最後一塊熒惑之玉姜小郡主或許知道在哪。”

房間仿佛有一瞬間的停格。

宥靈一身墨袍坐在昏暗處,仿佛與窗外的夜色融為一體,輕聲道:“或許?”

滄耳頓了頓,從懷中拿出一份折疊的紙張雙手呈上。

他猶豫了下接着道:“十五年前,姜夫人與秦淵曾是一對俠侶,而熒惑之玉便是秦淵贈與姜夫人的定情信物,護國督府的探子報小郡主的奶娘親眼所見在小郡主出生後姜夫人便将這熒惑之玉交給了姜小郡主……”

看着沉默的主上,滄耳內心有些複雜。

忽然門外傳來腳步聲,緊接着房門被一只素手推開。

石榴紅的裙擺擦過他的腳邊,帶起一陣輕微的風浪,空中散發着一股沁鼻的甜香。能這樣毫無顧忌的進入主子書房的人在世上想必也就只有這一位了。

珮玖面上帶着淺笑,将手中端着的托盤徑直放在書桌上,看了眼還半跪在地上的滄耳,一邊将小陶罐裏的吃食舀出來盛在白玉碗裏一邊笑道:“這麽晚了,該休息了。”

宥靈不着聲色将紙張折起随手放入抽屜裏,伸手接過珮玖遞來的碗,眉眼裏的溫柔與方才面對滄耳時的冷淡仿佛是兩個人。

“這次又是什麽?”

“冰鎮仙草雪梨羮,潤喉消暑,清熱解毒,你快試試,知道你不喜歡甜的我可是特意少放了糖的。”珮玖望着他一雙大眼眨啊眨,黝黑的眼珠映出他的樣子。

宥靈勾了勾唇,順應的舀了一勺放入口中,在珮玖一臉期待的表情中點了點頭。

珮玖滿意的彎了眉眼,正要問滄耳要不要嘗嘗時宥靈一個眼神滄耳便立馬退了下去。

珮玖無奈的看着宥靈,這個人總是在不知不覺間顯露出他對她的占有欲,哪怕是她做的一碗羮即使再不合他的口味他也寧願自己吃掉也不願她送給其他人。

這一小罐并不多,宥靈很快便吃完。

他伸手将珮玖攬在懷裏,下颔擱在她的肩窩,阖着眼眸細嗅她發間的淡淡幽香。

珮玖被他弄得有些癢,想起身卻反而被他抱得更緊了些,只好妥協的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窩在他懷裏。

晚風從窗口吹進來,将珮玖搭在胸前的長發輕輕撩動。

“等嶷山座談會後,我們就成親。”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帶着股慵懶味道的聲音卻讓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珮玖頓時驚醒。

“成,成親?”

珮玖一臉驚愕的僵住了,這猝不及防的話語讓她不知該怎麽回答。

她完全未想到他們會成親,不,不是沒想過,在她沒有回複記憶之前,和宥靈在一起時常常便會暢想和他以後的日子,他們會成親,會一起仗劍走江湖,會生一堆可愛的團子叫她娘親,她絕不會像她的母親那樣對她的孩子,絕對會給他們她全部的愛……

但,從恢複記憶後,她就沒有再想過他們的以後。

宥靈仿佛對她的驟然驚詫毫無察覺,只是箍緊了她的腰淡淡道:“嗯,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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