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女主她娘重生了》8

《女主她娘重生了》8

兩日下來,宋雪銷高燒不退,直到第三日清晨才悠悠轉醒。

醒來的瞬間,意識裏有微弱電流一閃而逝。

【小雪,你再這麽病下去,都要病成虐文主角了。】雙喜習慣了宿主三天一小病,三月一大病的狀态,見怪不怪,還有心情說笑。

宋雪銷眨了眨眼睛,不甚清晰的視野裏有個模糊的人影。

“公子!你醒了?”

嚴陽欣喜的聲音停頓了下,接着試探問:“您知道這是幾嗎?”

嚴陽憔悴的面容清晰地映入眼簾。

他盯着嚴陽眼下的青黑出神了一會,接着徐徐看向他舉着的兩根手指,慢了好幾拍,才回道:“二。”

嚴陽收回手,“還好,看的見,腦子也沒問題。”

“……”

嚴陽見宋雪銷一語不發地盯着他,恍然道:“公子想喝水,是吧。”

他轉身去倒水,将宋雪銷扶起來,一邊給他喂水,一邊說:“公子,廚房裏熱着粥,待會兒先吃一點墊墊肚子。”

手腳無力,宋雪銷沒有推拒,就着他的手,把杯子裏的溫水喝完。

幹渴得到了緩解,胃裏還空着。

嚴陽出去了一趟,回來時帶了碗清淡的粥,身後還跟着個張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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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夫的手搭上腕間的時候,宋雪銷才意識到自己高燒這幾天都在醫館裏。

張大夫把完脈,知道宋雪銷剛醒,倆孩子肯定有話聊,只口頭吩咐幾句,便将空間留給倆孩子。

張大夫出去後,嚴陽拿起碗,用勺子舀一勺白粥,先在自己嘴邊吹了吹,才遞到宋雪銷唇邊。

“公子,你好幾日未進食,先吃點好消化的,過兩日再給你做好吃的。”

宋雪銷撩起眼皮懶懶暼了他一眼,這是把他當三歲小兒?

對上他溫柔的眼眸,宋雪銷眼皮耷拉下來,長睫自上而下,嘴唇動了動,什麽也沒說,默默接受投喂。

見他吃了粥,嚴陽眼中的柔軟都要溢出來了。

“公子,你要努力活久一點,長命百歲的那種。”

他手上舀着粥,嘴上也沒閑着,“當然超過百歲更好。”

這話說得有點突兀,宋雪銷懷疑他神經錯亂,一句”智障”差點脫口而出。

長命百歲是努力可以做到的?

他咽下第二口粥,給面子地換了個說法:“你不想活了?”

嚴陽又舀了一勺粥遞給他,神色未變,“公子說笑了。我承諾公子,将伴您身側,不離不棄,公子活,我便活。”

“公子死,我不獨活。”嚴陽垂下眼睛,睫毛顫動,“生死與共。”

他視線從碗中游回,落在宋雪銷蒼白的面上,随之粲然一笑:“能跟公子死在一起,這樣似乎也不錯。”

“……”宋雪銷愣愣喝下他送到嘴邊的粥,心情複雜,食不知味。

嚴陽應該是認為他病弱,所以活不長,小小年紀已經做好了一同赴死的準備。看來小花的死給他造成的沖擊……

【小花的死對他造成的打擊肯定很大。】如果有身體,雙喜恨不得親自抱抱摸摸安慰他,【畢竟對小嚴來說,小花像是父母一般的存在吧。】

父母嗎?

據說孩子在失去父母後會感到難以抑制的悲傷,奇怪的是嚴陽拿得起放的下,還在對他笑。

更奇怪的是,此時看見對方笑,他卻感到心髒一陣抽疼。

宋雪銷困惑地蹙起眉頭,費解之際又吃了一口粥。

瓷器輕微的碰撞聲跌入耳中,而後眉間被兩根手指輕觸。

“公子,怎麽這種表情?是我說錯話了嗎?”黑亮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望了過來。

【啊啊啊!小雪你快哄哄他啊!】

宋雪銷被吵得腦殼疼。

反之心髒疼痛感頃刻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某種酸軟心思。對方幾句話就能牽動自己的情緒,宋雪銷覺得自己有點不争氣,“沒有,是我的問題。”

嚴陽非常好哄,乖巧地抿了下唇,似乎是想笑,切換自如,讓人不禁懷疑他剛剛是不是在賣慘。

腦海裏閃過上個世界嚴陽照說的話。

”我希望……我能和我的小怪物……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宋雪銷禮尚往來地伸出手,拇指和食指,兩根手指搭在對方鼻子上,輕聲命令:“但是,你以後不準再說死不死的這種話了。”

“唔……?”嚴陽發出一個疑惑的音節,還是乖乖道,“我都聽公子的。”

一碗粥下去,血糖的升高令這具身體産生了飽腹感,宋雪銷說吃不下了。

嚴陽将勺子放回碗裏,表情頗有些遺憾。

……

兩天兩夜的昏迷,持續高燒的刺激,讓宋雪銷重複做夢,反複地回憶起過去,記起自己的脆弱、不堪與醜陋。

明明曾經任人擺布,無能又弱小,過去狼狽的他不斷嘲笑着現在身為人類的自己。

黑暗伴随着陰寒侵略而來,奪走他的體溫,侵蝕他的心靈。

數不清的漆黑觸手扯着他,蠻橫的力道将他拖入深淵。

意識堕落黑暗,怪物失去了求生的本能。

卻有一點微光悄悄潛入,努力地傳遞給他自身的溫度,使勁推着他往上,不厭其煩地鼓勵他。

小小的光團散發着光和熱,從中傳來的話語蘊含堅定的力量。

是往生的信念将他拉回現實。

此刻看着嚴陽臉上豐富的表情變化,宋雪銷感到了些許的慶幸,以及由衷的安心。

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已經被曾經嗤之以鼻的感情捆縛。

“還是活着的好。”宋雪銷壓下眼底澀意,他喃喃自語道。

“嗯?什麽?”

“沒什麽。”他收回手,另一手搭在腕間,慌亂垂下眼眸,手指無意識地摩挲手腕上的紅繩。

他的動作沒躲過嚴陽的眼睛,嚴陽好奇道:“公子腕上的物件倒是新奇,瞧着像是一對?”

手指動作一頓,宋雪銷看着紅繩之上,雪花貼着太陽。

這倆材質應該是塑料的,現代的便宜貨,在古代的确新奇。

不過嚴陽話說的對。

“是一對。”宋雪銷說。

說完他看向嚴陽,意味不明道:“想要?”

“那公子給麽?”嚴陽說。

宋雪銷眯了下眼睛,總覺得被挑釁了。

“伸手。”

嚴陽不明所以,還是聽話地伸手,并且還是兩只手都遞了出去。

宋雪銷從手腕上取下一條手鏈,把代表着太陽的那條,親手給嚴陽戴上,戴好了又嫌棄地推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送你了,別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不離不棄”四個字說到他心坎裏,總該給個獎賞,反正對方不記得了,他就借花獻佛。

“公子指的哪一句?”

宋雪銷冷漠地看着他,嘴巴閉得死緊。

嚴陽也不在意,他看着左手上紅色的手鏈,瞳孔中倒映出太陽的形狀,自顧自道:“公子,這是定情信物嗎?”

他關注的重點依舊清奇。

宋雪銷默了下,輕啓尊貴的唇:“對,收下了,你以後就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那公子也會是我一個人的嗎?”嚴陽握住他的手腕。

他手心傳來的熱度讓宋雪銷眼睫顫了下,心底生出奇怪的感受。

手指動了動,空着的另一只手搭上對方的脖子,他靠近嚴陽耳邊,聲音又冷又沉,言語間盡是威脅:“只要你不背叛我。”

不畏他這要掐死人的動作,嚴陽反而湊近了些,松開抓握的手,轉而曲起一根手指,撒嬌似的,勾了下宋雪銷手腕上的手鏈,臉皮賊厚地說:“才不會。我可是公子的書童,貼身伺候的那種。”

指腹摩挲過肌膚,編織繩間的雪花物件晃了下。

嚴陽嘿嘿一笑,以柔克剛,聲音裏滿是愉悅:“再說——我跟公子天生一對,誰也不能讓我們分開。”

兩人靠得很近,對方說話時呼出的熱氣打在脖頸間,又熱又癢。

宋雪銷掐人的手一顫,一退再退,漸漸喪失了主導權,手貼着對方胸膛,被人抱了個滿懷。

嚴陽結結實實擁住他的小公子。

“我好高興啊,公子,真的,真的,很高興。”

被擁了個滿懷,宋雪銷表情有些空白,頭發翹起一撮,瞪着圓溜溜的眼睛顯得有些滑稽。

嚴陽絲毫未覺,抱着心愛的小公子不斷蹭蹭,開心得不得了。

這一刻,好似有涓涓暖流從胸口湧出,通向四肢百骸,心底的陰霾被清風般的話語吹散。

手臂不受控制,向溫暖靠近,宋雪銷閉上眼睛,坦然地感受這份令他貪戀的溫度。

他改不了怪物貪婪的本性,但他可以為了眼前的靈魂,收斂自己,蜷縮在人類小小的軀殼中,讓自己稍微像個”正常人”。

【雙喜,我找到我的”藥”了。】

【小雪,恭喜你,找到了正确答案。】雙喜模拟擤鼻涕的聲音,語氣十分欣慰。

進入這個世界,宿主見到嚴陽的第一眼,雖然臉上無甚表情,但數據不會騙人。

對于重逢,宿主是喜悅的。

雙喜能捕捉到,近些年與嚴陽相處中,宿主的情緒數據總會不上不下,産生微小的波動。

只是這些宿主并沒有察覺到。

他沒有察覺到自己将嚴陽看的很重,對此他患得患失。

也許一切只是黃粱夢一場。

多疑的怪物守着自己的寶藏,生怕寶藏被偷被盜,突然消失。

直到今天,宿主才意識到了自己的情感變化,依托于他自己的理智,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沒有抗拒地接受了陌生情感,不安的數據即刻穩定了下來。

雙喜欣慰的同時還有一點擔憂。

不同于嚴陽,宿主保有上個世界的概念,出于對私有物的保護欲,他教嚴陽武功,也默默守候,總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實際卻将嚴陽看得很緊。

守在嚴陽身邊,游離在世界之外。

一有風吹草動,便若即若離,草木皆兵。

與其說是想保護,不如說是在迎合。

暴君自持身段,如今卻放下架子,卑微地迎合另一個人的心意。

人總是在失去後才懂得珍惜。

當聽到宿主那句”還是活着的比較好”的自言自語,雙喜身為機械,卻有種想要落淚的沖動。

人類心存牽挂,如今宿主也有了牽挂。這份牽挂讓怪物逐漸有了人的模樣。

嚴陽這個意識體的存在是宿主的牽挂。

他既是束縛怪物的枷鎖,也是穩住怪物的鎮定劑。

雙喜不敢想象,假設下個任務世界沒有小嚴的存在,宿主會不會暴露惡人本性,直接毀滅了世界?

數據顫抖,然而掃描到相擁的兩人周圍散發出的柔和波段。

雙喜默默嘆氣。

算了,順其自然吧。

……

某個遙遠的冬季,少年重拾自信,昂首闊步,在雪地上留下一串長長的腳印。

枯木逢春,柳暗花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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