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顧承安自然不會對這兩拳善罷甘休，他罵罵咧咧的往外走。
“小兔崽子，敢跟老子動手！”
卻被正好到了門口的楊奇昊攔住。
楊奇昊笑道：“顧先生是吧，小孩子不懂事，您有什麽事情跟我說就行了。”
“你誰啊？”
“我是NCM戰隊的主教練，我姓楊，”自我介紹完畢後，楊奇昊又指着旁邊一個穿着西裝的人說：“這是我們俱樂部合作的吳律師。”
“律師？”顧承安掃了掃眼前的兩人，有些發慌，商量錢的事，把律師叫來幹嘛？
楊奇昊好像沒有察覺到顧承安的慌亂，禮貌的說：“有些事情，你可能不了解，所以我認為，把律師叫過來，我們把話說清楚一些比較好。林顧呢，他其實才來我們俱樂部半個多月，而且是青訓，沒什麽工資，他來的當天預支了三個月薪水，也就是一萬五，另外，他還問其他隊友借了不少錢，就你剛剛看到的孟舟，林林總總加起來，不少于六十萬吧。”
顧承安皺眉：“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麽。”
楊奇昊驚訝的看着他說：“怎麽，你不是來給他還錢的嗎？”
顧承安無言，他當然不是來幫林顧還錢的，而是來問他要錢的。
“那個，楊教練，你不知道，林顧這孩子從小跟着他媽媽，十幾年都和我都沒什麽來往，他媽媽也說了，想讓我和他斷絕關系，雖然我這裏是放不下這孩子，但也不可能幫他還錢，以後他的事，你還是找他媽吧，跟我半點關系都沒有。”顧承安急忙撇清關系。
楊奇昊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說：“吳律師，錄下來了嗎？”
“放心吧楊教，都錄下來了。”
“什麽錄下來了？”顧承安發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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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奇昊接過吳律師手裏的錄音筆，說道：“關于你這十幾年來，抛妻棄子，不負撫養責任，找十六歲孩子要錢的無恥行徑，都錄下來了，你既然說不是來幫林顧還錢的，那就快滾，只要你不再來打擾林顧，我保證不會發生什麽事。”
“如果我不答應呢？”
“不答應的話，那就法庭見，NCM的法務部門會給林顧提供他所需要的一切援助。你如果想跟NCM電競企業在法庭見的話，大可以來試試。”
顧承安咬了咬牙，不肯吃下這個暗虧，但又想着林顧确實應該沒什麽錢，也只好灰溜溜的離開了俱樂部。
。
基地外面，風和日麗，成排的梧桐樹下，少年和少年并肩而行。
林顧的手被孟舟攥的生疼，也沒有反抗。
一路從基地大樓走到外面的花園，他實在忍不住了問：“咱們就這麽走了行嗎？顧承安還在那兒呢。”
“沒關系，剩下的事，楊教會幫我們處理。”
“那我呢。”
“你有別的事情需要解釋。”孟舟說着話，擡首與他四目相對。
片刻間，林顧就敗下陣來，耷拉着頭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瞞着你的。”
“不是故意的，但還是瞞着我了。”
“那我現在告訴你好嗎？”
林顧眼睛紅紅的，像是要哭了，孟舟突然不想再跟他生氣跟他計較，偷偷代練也好，家裏的事不跟他說也好，都只是源于對他的不夠信任，反正林顧年紀還小，小孩子別扭一點也沒什麽關系。
孟舟與他一起在基地綠化帶的花園邊沿上坐着。
林顧說：“其實有些事情，很難跟你說的清楚，因為連我自己都不是明白，那天在商場遇見那個人你還記得吧。”
“記得，你當時告訴我你不認識她。”
林顧撇撇嘴道：“那你應該猜的出來我是騙你的，那個人是顧承安的老婆，我家裏面的事情呢，是一團亂麻一團糟，你剛才也看到了，我爸人品雖然不怎麽樣但長的還不錯，年輕時靠一張臉騙到了我媽，誰知道是個好吃賴做吃軟飯的，所以，即便後來有了我，我媽也要跟他分手，後面就沒什麽聯系了。”
“那他為什麽會來找你？”
“他不要臉呗，還能是為什麽，也可能失業太久，怕他老婆跟他離婚吧，畢竟現在歲數也大了，想當當小白臉也不是很行得通。老實說，我真的不知道他哪來的臉，我是我媽一個人帶大的，他跟我媽連婚都沒有結過，我甚至都沒見過他幾次......”
頓了頓，林顧又說：“現在我什麽都告訴你了，行了吧。”
“還有一件事。”
“什麽？”
孟舟冷聲問：“去年十一月，你為什麽打電話問他借錢？”
林顧不知道自己和顧承安那麽多對話之中，孟舟唯獨捕捉到了最重要的一句，以他的個性和與顧承安的關系，不到山窮水盡的時候，他絕對不會想到要去想他借錢。
雖然狼狽，但也不是什麽說不出口的事。
林顧醞釀了一會兒正要全盤托出，就接到了來自桐城的電話。
他從口袋裏摸出手機，上面顯示來電人：媽。
林顧知道，肯定是顧承安在楊奇昊那裏沒讨到便宜，打電話給他媽媽胡說八道了。
。
于是應該說出口的事又一次戛然而止，林顧和孟舟一起回了桐城。
他們兩人到家時，林蔭正在做飯，與林顧不同的是，林蔭的性子看上去十分的柔和，即便林顧在車上屢次跟孟舟說他要完蛋了，孟舟在見到林蔭時還是被這一瞬間的溫柔給蒙蔽了。
林蔭對孟舟的到來十分意外，孟舟甚至沒來及說話，就被以請他出門買調料的理由轟出了林家。
他知道林蔭大概是有話要跟林顧交代，外人不方便在場，也很識趣的下了樓，買好調料，還在小區樓下轉了幾圈才回去。
林家的門沒關，孟舟輕腳輕手的走了進去，就看見林顧手裏拿着掃把，遞給林蔭，說道：“媽，你別生氣了，要不然就打我吧，醫生說你化療過後，情緒不能有太大波動。”
孟舟聽見“化療”兩個字，眉心輕微的皺了一下，緊接着就聽見裏面的兩人又在說話。
林蔭接過林顧手裏的掃把，恨鐵不成鋼道：“這一個多月，你是不是一直沒去上課？”
林顧點頭又犟嘴道：“反正我成績也不好，考不上大學，還不去打職業，至少還有錢。”
“現在是你賺錢的時候嗎？你知不知道，你姑姑奶奶，還有那些堂哥，都在背後說我沒有把你教好，小小年紀就荒廢了學業，以後怎麽辦？”
林顧咬着牙，不肯服軟：“難道奶奶把我爸教的多好嗎？你幹嘛要聽他們的，還有那些堂哥，小時候他們仗着年紀大，把我堵圍牆邊的時候，怎麽不見奶奶出來說話，早就叫你把那家人的電話拉黑，你偏不信。”
孟舟聽牆角聽的投入，忽然記起之前林顧和人打架時說，誰要是惹了他，他會一個一個的上門報複，誰都不放過。
種什麽因得什麽果，他這個強勢偏執的性子，大約都要拜那群堂哥所賜。
“你......”林蔭被林顧氣到，擡起拿着掃把那只手，好像真的要打下去。
站在門口的孟舟急了，他連忙跑過去把掃把攔下說：“阿姨，你別生氣，是我帶他去NCM的，你打我吧。”
“別，媽，一人做事一人當，孟舟可不是你兒子，打壞了得賠錢，打我打我。”
林蔭看着站在她面前搶着挨打的的兩個人，哭笑不得。
她倒也沒真想把林顧怎麽樣，林顧從小到大的成績擺在那裏，要說期望他在學業上出人頭地無異于癡人說夢。
但是家長普遍都将學校看做神聖之地，林顧畢竟年紀還小，即便将來要辍學，她也希望他能在學校呆的時間長一些，有個約束。
林顧從小就算不上什麽乖孩子，在他小的時候，林蔭為了撐起這個家，總是忙于各種工作之中，忽略了對他的關注。
那時候林顧在學校被人欺負，回家會把傷口藏好，等到林蔭發現準備為他讨回公道的時候，林顧已經能夠用自己的方法處理這些事情，也不再需要她的保護了。
嚴格來說，她也算不上一個合格的母親。
其實在林顧回來之前，林蔭已經給他班主任打了電話，老師的語氣比較客氣，但林蔭聽得出來，只不過是放棄她兒子一個委婉的說辭罷了。
否則也不可能林顧這麽多天沒去上課，通知她的居然是顧承安。
林顧的性子其實和林蔭很像，有些過于的鋒利，認準的事情就絕不回頭，大多時候都會兩敗俱傷，刺傷自己也刺傷別人。
回望自己失敗的一生，林蔭覺得也實在什麽資格以過來人的身份教導林顧，沒有闖過荊棘的人，總是很難相信別人的勸告，那荊棘的對面是什麽呢？
且讓他一個人去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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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蔭的妥協速度讓林顧驚訝。
就在他以為林蔭還要教訓他幾句的時候，林蔭放下了手裏的掃把，從孟舟手裏接過調料，就又去廚房裏做飯了。
林顧跟在她身後進了廚房，不敢置信的問：“媽，那你是同意我去了？”
“我同不同意，能夠影響你的決定嗎？”
林蔭斜瞥了林顧一眼，看不出喜怒。
從大衆的評判标準來講，林顧絕對算不上一個乖孩子，但從小到大，他總能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從不讓林蔭過多的操心，這性子其實不好。
她也知道林顧的軸勁兒，就如當年，林蔭在家人的反複勸告下，仍然不管不顧一腔孤勇與顧承安在一起，結果呢，頭破血流慘淡收場，連婚都沒有結便失望而歸。
林顧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頭破血流也好，出人頭地也罷，不讓他自己去闖一闖他是一定罷休的。
“這些年，電競行業發展的還不錯，既然決定了，就好好幹，別過幾年，學習沒抓住，成績也沒有。”
“我知道了。”林顧笑嘻嘻的湊上去幫林蔭剝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