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第 19 章
言惟秋第二天就出院了。
醫生叮囑他需要靜養,這段時間減少與Alpha接觸,先讓自己的gidh值穩定下來,因為大齡分化,加上腺體受到刺激,他的信息素紊亂,随時都有可能信息素失控進入發情期。
而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靜養。
至于他身上的其他傷口并沒有什麽大礙,塗幾天藥就消了。
言惟秋在離開醫院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住院部的方向,其中有一棟大樓甚至被鐵欄圍住,還有不少保安在巡邏,說是住院部,在他看來更像是監獄。
那是專門隔離易感期Alpha的大樓。
小白就是在這裏吧。
“媽,小白什麽時候可以出院?”言惟秋收回視線,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方秀:“Alpha的易感期很長,要在醫院住滿五天才會允許他出院。”
“這樣啊。”言惟秋淡淡地應了聲。
他的信息素紊亂不是短時間就能調理好的,五天的時間太短了,江月白出院後肯定是會來找他的,到時候江月白往他身上一湊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他應該找什麽理由拒絕和江月白見面。
關鍵是,江月白會信嗎?
他又不是傻子。
言惟秋頭疼地咬着手指,臉上的表情十分苦惱。
方秀看了他一眼,被他愁眉苦臉的樣子逗笑:“在想什麽?”
言惟秋恹恹地開口:“我還不想告訴小白分化這件事,而且醫生也說暫時不要跟Alpha接觸,總不能躲在家裏,躲兩個月吧?”
小白有他們家的鑰匙,也有他房間的鑰匙。
而且躲兩個月,這怎麽可能。
方秀提議:“如果你還不想告訴小白分化這件事,媽媽也會幫你瞞着,怎麽解決是你們之間的事,媽媽不會插手。不過媽媽想讓你回茶園住一段時間,那裏很适合靜養。”
言惟秋:“外公家什麽都好,就是網太差。”
發個信息,圈圈轉半天都發送不出去。
看個電影,看一分鐘等五分鐘網絡加載,發個圖片全是感嘆號。
方秀笑道:“我給你外公打過招呼了,他聽說你要回去住一陣子,他立馬就讓人來修好了網絡。”
言惟秋:“那我回家收拾好行李就走。”
免得留下來夜長夢多。
他昨天住醫院一晚上渾身不對勁,不知道是不是分化的原因,他現在對氣味特別敏感。
醫院裏到處都是消毒液的味道,枕頭被子病人服也沒例外,甚至醫院喝的水都是這股味道。
他整夜翻來覆去睡不着覺,想了想他和江月白的事,更睡不着了。
想了大半宿都沒想好他要怎麽告訴江月白自己已經分化成Omega這件事。
原本打算高考結束後,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在旅行的過程中,他會向江月白表白。
他本來都已經想好了,要是江月白以後遇到了自己喜歡的Omega,他也會退出成全他們。
沒想到他會分化成Omega,甚至自己到現在都還沒完全能接受這個事實。
那他要怎麽告訴江月白這件事。
江月白對Omega這麽抗拒,他到時候能接受自己嗎?
他們就算做不成戀人,那還能像從前一樣嗎?
他不知道,但是他現在唯一想的是,他不希望江月白知道這件事,也不想失去江月白這個朋友。
言惟秋只帶了幾套衣服和筆記本,在檢查還有什麽要帶走的時候,他看了一眼江月白送給他的那只小熊玩偶。
方秀:“怎麽把它帶上了?”
言惟秋:“唔,抱着它睡覺舒服。”
方秀:“Omega這件事不告訴小白就算了,那你回鄉下這件事也不告訴他?”
“我會跟他說我生病了。”言惟秋也在苦惱這件事。
江月白為了這次和他出去旅行,提前就做好了攻略和計劃,準備好一切事宜,只要他點頭,随時都可以走。
沒想到他最後卻放了江月白的鴿子。
他現在的身體不能随意出行,也沒辦法和江月白長時間待在一起。
江月白本來就不喜歡Omega,如果被他知道自己是因為分化成了Omega,所以才不能去和他旅行,說不定對他來說是個雙重打擊。
方秀點點頭,只是不禁有些感慨:“那孩子肯定要難過好多天了。”
是啊。
無論什麽原因,總會失望的。
言惟秋抿了抿唇,眼淚悄然滑落。
兩小時的車程,到達茶園。
這裏空氣質量很好,言惟秋搖下車窗,深吸一口氣,滿滿都是青草的香味。
一路上還能看見不少正在采茶的工作人員。
方秀幫他把行李放下之後,就跟父親見了一面,兩人聊了會天,方秀就要回到海城去,她明天還有工作,不能在這逗留太久。
“在外公家要聽話,別給他老人家添麻煩,知道了嗎?”方秀幫他把行李都整理好了,忍不住叮囑幾句。
“小秋最乖了,哪裏會給外公添麻煩,在外公家裏随便玩。”外公看見言惟秋來就高興,哪裏舍得女兒說他的外孫。
“就是。”言惟秋厚着臉皮說道:“我是來幫外公采茶的,我可乖了。”
方秀:“你能幹什麽活,你就待着吧,沒事別亂跑,醫生讓你靜養。”
言惟秋:“我可以每天早起陪外公晨練。”
外公笑眯眯地說:“這個不錯,可以鍛煉身體。”
方秀看了一眼自家孩子,欲言又止。
算了,她還是不拆臺了。
結果——
言惟秋第一天來的時候還非常積極地幫外公炒了茶葉,雖然炒了沒幾分鐘就嫌手酸了,傍晚的時候還在自家的魚塘釣了一會魚。
晚上是外公做的全魚宴。
在陪他老人家看了一會新聞之後就滾回房間睡覺去了。
第二天外公來敲門的時候,言惟秋還在睡着。
外公中氣十足地在門口喊了一聲:“小秋,起來晨練了。”
言惟秋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又躺了回去,迷迷糊糊地應了聲:“外公,天還沒亮呢,等半小時後,我再起來。”
外公看了一眼手表,也沒說什麽,到外面的院子裏打了一套太極拳,等半小時後,再次敲響言惟秋的房門。
言惟秋用被子捂着耳朵,翻個身繼續睡了。
外公沉默了一下。
怪不得女兒昨天在聽到外孫說要起來晨練的時候欲言又止,原來是這個意思。
等言惟秋起來的時候已經十點了,他看了下時間,差點沒暈過去。
言惟秋一臉尴尬地來到客廳,外公正在煮茶,他讨好地笑了笑:“外公,早上好啊。”
外公微微一笑:“不早咯,太陽都曬屁股了,再晚點可以起來吃午飯了。”
言惟秋:“……”
外公:“廚房給你留了一碗粥,去吃了吧,離中午開飯還遠着呢,別餓着了。”
言惟秋聞言,快速地溜了。
外公看着他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晚上睡覺之前,言惟秋信誓旦旦地說了句:“我已經調好明天的鬧鐘了。”
外公笑了笑,沒有說話。
第三天早上,外公來到言惟秋房門前,還沒等他敲門,就聽到裏面傳來一陣鬧鐘聲,聲音響起來不到幾秒鐘就被關掉了。
于是他就站在門口靜靜地等待了五分鐘,沒聽見房間裏面有任何動靜。
外公不禁地笑了下,輕聲嘆息。
既然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吧。
言惟秋還是十點起來的,看見外公在品茶,他厚着臉皮坐過去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面不改色地給自己找了個借口:“是昨晚看書看得太晚了,早上才起不來。”
外公笑着點點頭,倒是沒有戳穿他的謊言,只是叮囑他要好好吃早飯。
第四天,外公連門都不敲,自己去晨練了。
言惟秋也不再找理由了。
兩人心照不宣。
直到第五天的時候,江月白給他打了電話。
看見來電顯示時,言惟秋慌了手腳,他這時正在炒茶,差點把手給燙着了。
在鈴聲快要結束時,言惟秋才接通了電話。
“喂?”
“小秋,我出院了。”江月白的聲音有些興奮,他正在回家的路上。
言惟秋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小聲地問了句:“身體沒什麽問題吧?”
“嗯,你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嗎?”江月白聲音帶着歉意,他沒想到會突然進入易感期,原本他和言惟秋約好了那天晚上去吃海鮮自助的。
“那個……”言惟秋猶豫再三,還是沒辦法開口。
江月白還在看機票,一邊看一邊跟言惟秋說:“如果沒問題的話,明天就可以出發,我先把機票買了吧?”
“小白。”言惟秋看着手背上被高溫燙到鼓起的小水泡,他微微啓唇,磕磕巴巴地開口:“我,不是,你聽我說,先別買機票。”
江月白滑動屏幕的指尖微微頓住,輕聲說道:“怎麽了?”
言惟秋的眼眶積聚着淚水,他深吸一口氣,怕江月白聽出他的異樣,“小白。”
可是無論怎麽掩飾,他哽咽的聲線還是出賣了他。
“對不起,我不能陪你去旅行了。”
江月白握緊手機,聽到言惟秋的哭聲,讓他心裏很難受,他輕聲哄道:“小秋你先別哭,不能去旅行也沒關系的。”
聽到這句話,言惟秋怔了怔,眼淚止不住從眼眶中滾滾落下,大顆大顆地砸下來,帶着濃濃的鼻音說道:“怎麽會沒關系。”
江月白最怕他哭了。
聽到言惟秋哭成這樣,江月白慌張得語無倫次:“沒關系,真的沒關系,這次沒機會我們就下次再去,一樣的,我們還有很多時間,暑假去不了我們就寒假,今年去不了我們就明年,我們還有很多時間。你別哭,我去給你買冰淇淋好不好?某根達斯?還是你想吃什麽牌子?我現在就去買。”
言惟秋:“我不想吃冰淇淋。”
江月白繼續哄道:“那你想吃什麽?甜品?炸雞?海鮮?”
“我現在不能吃零食,我剛出院,醫生不讓吃。”言惟秋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是不是江月白哄他的原因,原本他還擔心他這麽一聲不吭直接回了鄉下養病這件事會惹江月白不高興,現在卻突然變得理直氣壯了。
江月白:“什麽?”
言惟秋拿出醫生的話來搪塞他:“我前幾天生病住院了,醫生跟我說要靜養。”
江月白的神色驟變,心弦繃得緊緊的,連忙追問:“生什麽病了?嚴重嗎?現在還有不舒服嗎?醫生還說了什麽?”
聽到他語氣裏的緊張,言惟秋反而漸漸地放松了下來,不滿地控訴:“一個Alpha将我推倒了,很用力地推了我一把,傷到了我的腰,現在還疼着呢。”
“搽藥了嗎?”江月白心疼地皺緊了眉。
言惟秋擦了擦眼淚,淺淺地吐了口氣,再次跟他道歉:“小白,不能陪你去旅行,我覺得很抱歉。”
江月白輕輕笑了聲:“沒關系,等你養好病再說。我快到你家了,讓我看看你傷得怎麽樣了。”
“呃,那個,小白。”言惟秋無奈地向他坦白:“我不在海城,我回鄉下養病了,暫時不會回去了,我們可能要等到開學才能見面了。”
江月白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頓時覺得天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