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随侯珠
随侯珠
陰暗,是底下世界的底色。
在這樣的世界中,眼睛就是一種擺設。
這樣的擺設,也能被李雁手中的珠子點燃。
那幽蘭色的光,好似裏面住了一個靈魂,此刻正迫不及待沖破束縛,想要看一看這個世界。
有點可愛。
李雁有點想嘗嘗,這玩意到底什麽味,他舔舔唇。
珠子感受到了危險,瑟瑟發抖,發出嘎嘣嘎嘣的爆裂聲,宛如一個牙牙學語的小孩,不斷打着牙顫。
“你小心,把它給我。”鄧通的視線随着李雁的動作轉動,生怕他手一抖,就把珠子摔下去。
聽他這麽一說,李雁來勁了,故意在手上掂了掂,掂得鄧通的小心髒,随着珠子不斷起伏。
“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李雁啧啧兩聲,“日小三你這麽寶貝,看來一定值錢。”
豈止值錢,簡直千金不換!
李雁手一滑,啪嗒,這珠子就掉到了地上。
珠子蹦跳着,逃難似的滾到鄧通的腳邊,鄧通迫不及待撿起珠子,對着仔細看了看,好在沒有一絲裂痕。
不知是不是李雁的錯覺,鄧通的臉色似乎好上了一些。
“這到底什麽東西。”李雁伸出罪惡的小爪子,就想在這小球上掏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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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通手腕一轉,這珠子立刻離了李雁十萬八千裏。
“日小三這可是我撿到的!”李雁要去搶,鄧通生怕他再給這珠子摔一下,立刻把這珠子收到自己的須彌戒指中。
李雁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怎麽感覺我好像又白跑了一趟?
每次都是,費了大力氣,最後都能給人家順走了!
“你怎麽能收起來呢,我還沒看夠呢。”李雁抱着他的胳膊,晃悠了好幾下,“你就不能稍微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告訴徒侄孫,那東西到底是什麽啊?”
鄧通看着他發紅的眼睛,“能屈能伸”四個字給他寫到了極致。
“師叔祖,一會兒徒侄孫還要把您背回去呢。”李雁眼看他有所松動,立刻火上澆油,“你也知道,徒侄孫是個見錢眼開的人,這來一次北邙山,什麽都沒撈到,一會兒可就沒力氣把您老人家背回去了。”
“我可不老。”鄧通額角青筋直跳,“你還想抵賴,這會兒說漏嘴了吧。我看你就是誠心只給我找了半份解藥!”
李雁只覺得冤枉,他可是把所有地方都翻了個遍,只找到這麽個東西,鄧通居然還冤枉他,他瞬間就不幹了,想到鄧通須彌戒指裏的珠子,忍了忍:“師叔祖吃之前可是确認過的,您也知道,我藥理學的……天理難容嘛!”
鄧通扶額,李雁這是……謙虛了。
不過他都拿不準的東西,放在旁人那,就更拿不準了。
李雁趁熱打鐵:“是是是,等少爺英明神武,世界上第一俊朗。其實我也知道,好東西當然是要交上去的,我這福薄,有些東西也承受不住,就是想想着萬一可以,沾沾光也是不錯的。”
鄧通實在給他晃得沒辦法,掏出那顆珠子,雙手捧着:“你小心點。”
李雁看他一臉小心,心裏的壞水兒又在往上翻,立刻伸手一撥弄,珠子順勢劃到他手上,在他的掌心滾了好幾圈。
他作勢要拿這珠子當球抛。
看的鄧通心随着那球的動作上上下下:“阿嫣!”
李雁捏着珠子,磕雞蛋似的,準備往石頭上磕:“這麽寶貝的東西,你能認識?”
鄧通也回過味了:“你磕。”
阿嫣這個小貪財鬼,怎麽可能把這麽貴重的東西磕壞了?
李雁見逗不了他,只好坐在他邊上,老實把珠子往他面前一遞:“你說,這珠子到底是什麽?”
“但凡你在學堂上心一點,也不至于不認得。”鄧通也斜他,不接那珠子,讓他自己幹瞪眼。
李雁摸摸鼻子,學渣真的好難。
——話說當年師傅們講課真的講了這些東西嗎?
不管了,反正有鄧通這個人形萬事通。
“這叫随侯珠。”
李雁耳朵動了動,這名字他熟,江湖極品仙寶的榜首,僅次于傳國玉玺。
有人編了個仙寶的品鑒,寫得過于離譜,李雁翻都沒翻,直接跳過了。
“這玩意有什麽用?”李雁真好奇了。
別又是個華而不實的東西,擺那好看的。
費了這麽大的勁,最後就這麽個東西,李雁會罵人的。
“這珠子裏面住了一個魂。”鄧通說,“它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可以問它任何問題。”
從千年開始,就有傳言,得珠玉者得天下。
這個珠,就是随侯珠。
李雁來了興趣:“那你來問問,我什麽時候能攢到十萬兩——不,千萬兩銀子?”
鄧通手心裏的珠子一動不動。
李雁咽了咽口水,伸出根手指撥了撥:好像也不怎麽靈嘛。
鄧通呲牙冷笑:“看來你這一輩子都攢不了一千兩銀子。”
李雁指着那珠子罵道:“你這東西,一點都不準,徒有虛名,要是賣不了錢,我就當衆把你砸了,好歹換個名聲!”
“徒侄孫不必擔心,它肯定能賣錢。”鄧通說,“說不定,你還能拿它換個‘護随侯’。”
李雁撸起袖子:“你當我傻啊,一個屁用沒有的虛名侯爵,哪有千萬兩銀子重要!”
鄧通看着他,李雁這怕不是腦子不好。從小他就覺得,李雁這人,從小就很摳門,永遠不滿足,什麽都缺,好像一刻都得不到滿足。他那時只當是李雁孤兒寡母活的不容易,好容易攢了錢,自然要掰成兩瓣花。
現在看來,他就是愛錢。
“你總有一天死在錢眼裏!”鄧通罵道。
“死在錢眼裏我也甘心!”李雁回了一句。
鄧通懶得和他說胡話。李雁這人總能胡攪蠻纏把你拉到他的弦上再把你推到溝裏。
他把那珠子又收回自己的須彌戒指裏。
李雁撇撇嘴,就知道說我,你看看你,自己不也把這珠子收起來了?
“真不知道,修了這個地方的,到底是什麽人。”鄧通的手腳好像暖和了一些,感覺好像能動了。
“反正不是紅蓮教。”李雁說着,開始呲牙,“我估計裏面還有不少好東西,就應該認真看看的。”
鄧通:你拿了随侯珠還不知足?你就不怕此間主人跳起來把你永遠留在這?
李雁:什麽随侯珠?我拿了随侯珠?這明明就是你摸走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服誰,良久,傳來一聲清脆的啪嗒聲,猶如水滴,滴在了地上。
兩人這才反應,這兒可是個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李雁順着石壁爬了起來,伸手拉他:“我扶你。”
鄧通還想拒絕,試了兩次,自己起不來,只能搭上他的手。
李雁嘿嘿一笑,準備扛麻袋,迎着鄧通憤怒的眼神,他覺得還是識相點比較好。
他架着鄧通,走了兩步,突然一拍腦門,剛才就覺得少了點什麽,現在看來,果然太安靜了些:“啊,對了,我給你留的那只蝙蝠呢?”
鄧通疑惑:“什麽蝙蝠?”
“別裝傻。”李雁說,“你還喝了人家的血呢。能撐到我給你找解藥,它開始大功臣,你得感謝它。”說着,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想到鄧通現在身體裏流着一只蝙蝠的血,他就覺得特別有意思。
鄧通的臉色,瞬間極為難看。
李雁還要嘲笑他,只聽鄧通說:“什麽蝙蝠?沒有蝙蝠啊。”
——李雁,你不是用自己的血,喂給我解毒的嗎?